第11章 :喜上加喜

三人仍就着早上的座椅,成了個三角。

蓋一把技術科的事和路成景說了,果見路成景轉念一想就更堅定了楊傑有問題。之後又聽吳瑗彙報了頭天晚上的筆錄和監控的比對結果,以及轉述了唐文明有關電梯15樓業主的确認信息。

“如果電梯裏只按了12和15樓,怎麽會剛好停在10樓?”

吳瑗一邊挪光标一邊接:“還真的就是湊巧。路隊你看,她出電梯五分鐘以後,10樓就有人上樓了,這是保潔劉阿姨。我打電話問過了,阿姨說那會兒她剛要上樓繼續幹活兒,發現把一只耳環弄掉了,又去樓梯間找了半天。劉阿姨是晚班,經常這個點兒幹活,前後的電梯監控也都證明了她确實是幹活兒。”

那如果沒有劉阿姨呢?楊傑會怎麽不經意地到10樓?直接到12樓,出了電梯走樓梯到10樓,之後再樓梯上來。

也不是不行。

“隊長!路隊!”

蓋一擡起頭:“咋?”

吳瑗捧着手機,滿眼驚喜:“苗嘉敬給我發了個廣告!”

“啧,群發的吧。”

“不是不是!我搜了他廣告上的電話號,不是這個賬號!”

路成景凝了神:“他用私人賬號加的你?”

“也不是,他這個號看着也像是商用的。”

隐隐約約,好像有點什麽苗頭。

路成景又問:“你小號今天發圈了嗎?”

吳瑗猛點頭:“發了發了,早上在車裏拍了張買的裝飾品,文案寫了句‘聖誕快樂’。對,他給我發的是牙齒美白的廣告,不能這麽巧吧路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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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成景點頭:“裝着感興趣,跟他聊聊吧。”

吳大美女粲然一笑:“包在我身上。”

之後午飯前的兩個小時,三個人坐在各自工位,各忙各的。

蓋隊長一邊調查齊斌和尹鴻飛的前女友王孟,一邊跟進了徐睿、張之遠的工作進度,還抽空關心了唐文明那邊的情況,然後得了回複:吳欣欣現在就去住院,我送完人再回局裏。

路成景則照舊沉浸在同城的直播間裏。

蓋一想勸過,但還是由小領導去了,只掐着點兒叫人準時去了食堂。但蓋大隊長沒想到,小領導還真就成功把心裏那點兒直覺落實了。

揭曉的時候,蓋一正專心咀嚼着食堂的孜然肉片,心裏琢磨着:沒我做的好吃。

“蓋隊長,你看這個。”

蓋一聞聲擡頭,又低頭歪着脖子看向小領導遞過來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長相清麗的女性,面前擺着麥克風,表情卻要哭了。

下邊公屏一片一片地刷,看都看不過來。蓋一只來得及看到“醜死了”、“沒錢?”、“龅牙”、“滾”等若幹個關鍵詞。

看得蓋隊長一口米飯噎在喉嚨裏,使勁咽下去以後咳了半天。這才騰出只手扒拉屏幕,随手刷了刷,捋清了脈絡。

直播間來了個嘴欠的,人姑娘唱着歌呢,就開始說人龅牙、地包天、醜死了。下邊還一通陰陽怪氣的,大概是:“不會提現嗎?不能去整整?”還有粉絲團的一衆回怼的:“啊對對對,就你好看”。

非要形容,那就是烏煙瘴氣、不堪入目。

“還有這兒。”路成景又伸手快捷切了個應用。

蓋一再一看,是大眼仔。

小領導搜了那用戶的ID,有條同城帖子,還是今天剛發的。連時間線帶事發經過,繪聲繪色、條例分析地扒了這主播。

大致意思是:這姐自導自演,雇了一幫黑粉水軍進直播間罵她,她則一邊委屈哭泣一邊攔真愛粉回怼。還不是第一回 了,之前也搞過一波,陣仗很大,現在直播間裏很多粉絲都是那會兒認識的她。這姐每次看到類似的言論都會消沉,卻從不去整牙。而每次低落,都能換一撥第一梯隊的禮物。哭一哭、勸一勸,好人全她做,流量密碼手裏握。這種手段漲的粉,比買來的實惠多了。

配圖放了買賣水軍的截圖,又扒了買家就是她小號的證據。

評論區倒是還沒太多人,但來的都在認實錘。

蓋一挑挑眉:“你覺得,苗嘉敬就是她這幾萬粉絲裏的一個?”

“還不成熟,但我直覺是這樣。回頭查查他加小吳的那個賬號,拿到綁定手機以後,再來看看他這個網站的賬號,我直覺有驚喜。”

蓋一轉着眼睛,緩慢點了點頭:“好說。”

路成景吃完,拿紙巾擦了擦嘴,繼續說:“再想,他如果也是第一波操作吸來的粉,那現在這波瓜,他吃到以後,八成會覺得無趣而脫粉。他是個敏銳的人,一旦起疑,便能識破主播的伎倆。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最後一個目标,會是好好做人的小吳。”

如果過去是為了維護這位同城女主播,挑選沒口德的人作受害者,現在女主播人設崩了,不知他心裏惱不惱。一定很惱火。

過去到現在的三年裏,他先後殺了十三名受害者,這些人裏,真的全是嘴臭嗎?會不會也有兼職做水軍的人?收了她的錢,聽她的命令,罵她,又因“敬業”而死。

照理說,到此,即使談不上忏悔,也合該收手了。

可是那副牙,早已在三年來的反複推敲、精心謀劃中,逐漸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每一對牙齒,都有特殊的意義,都代表了他為此付出的心力,代表了無數個不眠不休的夜晚。如今就差一對了,只差最後兩顆,他會輕易放棄嗎?十三個人,還是十四個人,似乎也沒什麽差別。事情發展到這裏,再殺一個人,仿佛已經成了一個治愈強迫症的、集郵式的成就。

當然,這一切的大前提是,小領導的直覺是對的。

下午三點鐘,送完吳欣欣的唐文明又奉命跑了一趟醫院,實在人手不夠,還從二隊借了個小刑警一起,去給做完手術的齊斌做了個空筆錄。

蓋一收到消息,嘆了口氣,這齊斌是一問三不知,顯然做到他這兒的時候,兇手手熟了。

不過值得關注的是,院方稱救助電話裏,是慌張夾雜慘叫的男聲。

是每個受害者都這樣,還是說……其實還是猜錯了嫌疑人?

蓋一甩甩頭,試圖通過聯系客服,獲取苗嘉敬小號的綁定手機號。輾轉驗證了好一陣子,去直播軟件裏手機號搜索,沒有。但也在小領導的猜測內,于是他又去聯系了直播軟件的官方,結果還真有這麽個關閉了手機搜索的賬號,客服說上次登陸時間還是今天上午,所在地就是丹山市。

這號用着随便的一幅福字當頭像,昵稱也是一串亂碼,只關注列表裏清清楚楚地顯示着唯一的那一位女主播。

蓋一伸手在嘴唇上摩挲,順手撕了一塊死皮,越看越腹诽:真他媽神了。

察覺到斜對角投過來的複雜目光,路成景正好順勢起身伸了個懶腰,朝着嘴唇出血的小隊長去了。

“出血了。”

蓋一愣了一下,把下唇往裏一送,用力嘬了半天,直到咂摸不出酸澀味兒才停下。只他自己不知道,那塊兒破皮的地方現下更殷紅了。

“啧,路隊啊,你是開了上帝視角嗎?”

路成景微笑着“嗯?”了一聲。

“苗嘉敬的小號找着了,真關注了那主播,那號兒就關注了她一人兒。”

路成景沒有過多表情,只點了點頭,接:“那就是猜準了。他失了抽取受害人的渠道,就換了個招兒。昨天我和小吳去診所,他誇過小吳的牙好。”

吳瑗趕忙轉過頭接道:“牙好就拿我下手呀,我招誰惹誰了啊。”

路成景臉上又挂起能溺斃吳大美女的笑容,問:“進展如何?”

“嘿嘿,”吳瑗不自禁一樂:“特別好看。”

路成景還不明所以,蓋一卻先愣了一下,然後樂了。

吳瑗恍然醒了,連忙正經彙報:“我先問了他哪種美白好,他給我介紹了幾款,我推拉說再想想。他還問我智齒還疼不疼了,顯然還記得我。随便扯了兩句,他又說聖誕期間有優惠,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勾引我今天就去,我只有點動搖地表達了晚點回複。隊長,路隊,什麽指示?”

蓋一聳聳肩:“好事兒啊,去呗。真把‘牙醫’抓了,美白錢公費給報。”

路成景也點頭認同,仍囑咐道:“你自己去的話,他警惕性低。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吳瑗蘋果肌升起,猛點頭,低頭找苗嘉敬預約時間去了。

他們還毫無證據,那麽一個小號根本證明不了什麽,唯一的寶只能押在以身當餌的吳瑗身上,得讓苗嘉敬從陰影裏全露出來,一舉人贓并獲才行。

“他回我了!他4:30有空,我挑了皓齒美白,大概全程不到一個小時。”

路成景點點頭:“等你出來,天就完全黑了。這回開你自己車去,你發的照片是不是照上了你的車坐墊?”

吳瑗微微一愣,答:“是……”

“嗯,那就開你自己的去。他但凡想金盆洗手、全身而退,就不會在店附近下手。你進去以後我給你打電話。”

吳瑗開始套外套,邊套邊回:“是,路隊!”

“小吳,你姓什麽來着?”

吳瑗穿好衣服,理了理卷發,從抽屜裏掏了張身份證,笑答:“姓張,張平平。”

路成景滿意笑笑,又問:“你手機裏大小號都藏好了嗎?”

吳瑗挑了下眉毛:“雙系統。放心路隊,萬無一失。”

最後的最後,吳瑗從桌面小盒子裏找了個戒指,一邊戴到左手無名指一邊解釋:“锆石的,我細嗎路隊?”

路成景失笑,近乎寵溺地答了句:“細。小吳,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

眼瞧着吳瑗出了門,兩位隊長對視一眼,也各自套了外套,由路隊駕車,遠遠跟在了吳瑗的車後面。

黑武士給徐睿和張之遠開了,今天下午隊長們開的是一輛白色大衆途觀。副駕上,蓋一先給二隊王志打了聲招呼,又私聊了唐文明知會了他一聲,最後目光沉沉盯住了吳瑗的車尾。

“路隊,您覺着,苗嘉敬能那麽急躁嗎?”

路成景微笑,肯定地答道:“能。如果我猜的不錯,他今天應該很心煩,此刻正急着想迅速收尾。而且對他來說,我們現在全心都在閹割犯身上。”

人家幫了他一把,剛給他撇清嫌疑,他不僅不避避風頭,還敢頻繁作案,是冷漠還是蠢?蓋一哼了聲,對苗嘉敬這種行為沒做有聲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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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屬虛構,個別人物有原型,切勿代入現實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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