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宵

楊傑被送到了醫院,檢查結果說,是宮頸癌導致的昏迷,癌細胞轉移,需要手術切除病竈。她的癌症已經到了晚期,需要盡快到腫瘤醫院放化療,不然很難活。

人道主義加持,她搶救清醒以後,選擇了接受手術。

床位緊張的原因,市局最終也同意讓她術後先在家休養,期間由專員上門錄口供,等她能再次行走,再考慮服刑。

之後,分屋分組審訊了于正峰、姜琦和楊傑的“姑姑”,證據閉合,意外牽扯出一個家暴案的兩起互聯網熱門命案“牙醫”、“敬事房太監”,就此告一段落。

丹山市局刑偵科一隊辦公室裏,聖誕節日氣氛猶在,見慣了糟心刑事案件的刑警們疲累地攤在椅子上,七零八落随便坐了一屋子。

路成景起來倒了杯熱水,回到了徐睿工位邊,看他草拟媒體文案。

“一直都是你做嗎?”

徐睿扶扶眼鏡,點了點頭。

“徐睿邏輯好,脾氣又好,正适合跟群衆溝通。”

路成景掃了眼半躺在椅子上接話的蓋一,長腿一跨,走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看什麽呢?”

蓋一舉着手機懸在臉上邊,歪頭朝小領導一咧嘴,注意力又回了手機上:“點夜宵啊。”

“耶!”

那頭本來愁眉苦臉的吳瑗突然激動,屁股不動地挪挪椅子,湊到了路成景旁邊,殷勤地解釋道:“老傳統啦!有這種折騰人的夜班兒結案,我們就在辦公室吃一頓再回家,隊長請客!”

蓋一頭也不擡,回:“啧,還不是沒媳婦兒,趕明兒有嫂子了,就給我AA。”

吳瑗嘿嘿笑着:“放心吧隊長,AA是不會勸退我給您介紹對象的決心的!”

Advertisement

路成景笑着搖搖頭,又問:“小吳,怎麽沒給自己找?”

“誰道了,我挺老大一光棍兒也無所謂,你咋不着急呢。”

吳瑗蔫蔫兒地瞄了眼蓋一,又滿眼放光地朝路成景問:“路隊,你有沒有朋友介紹給我呀?就像您這樣兒的就特別行!”

路隊長露出酒窩,笑着應了下來:“回頭我給你打聽打聽。什麽要求?”

“啊,這。”吳瑗愣了一下:“啥要求……”

蓋一點完餐,坐直了身體嗆她:“像你呢?給人介紹對象也不問啥要求。”

吳瑗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卷發,尋思了半天,說:“就,我dinc,不生孩子。然後……得能跟我住丹山市裏的,我沒法兒異地。別的也沒啥了,憑感覺吧。”

路成景笑着點頭:“同行行嗎?”

“行呀,但最好別像隊長那麽莽,我害怕。”

“啧嘶!”

吳瑗立刻往路成景旁邊躲了躲,讨好地笑:“隊長最帥!那啥,您有什麽要求啊?”

蓋一哼了聲,看了眼突然側起耳朵八卦的小領導,随口說:“好看。”

“拉倒吧!去年那對象不好看啊?”

蓋一一聽就皺巴着臉,連忙擺了擺手。

“小明。”

那頭的唐文明聽見路隊叫他,忙應了聲兒:“哎?”

路成景笑笑,把人叫過來坐着,問:“你是不也沒女朋友呢?”

唐文明撓撓頭:“沒有。”

“想找什麽樣兒的?”

“啊我,”唐文明搓了搓後脖頸,笑了笑:“就也,好看的吧。”

路成景揚揚眉毛,了然于胸般點點頭:“小吳這麽好看的?”

吳瑗立刻轉頭瞪唐文明,生怕他說出“就這?”之類的言論。

意料之中,唐文明嘿嘿笑了兩聲:“吳大美女要願意,我做夢都樂醒。”

“哼。”吳大美女滿意地纏了纏卷發,笑了。

路成景笑着跟蓋隊長對視,又加深了這個笑。

二十分鐘後,店員一手拎着保溫箱,一手提着一兜啤酒,熟門熟路地把夜宵送進了一隊辦公室。伴随着唐文明同志“嗚呼!”一聲,一幫人七手八腳地支了個小圓桌。

路成景一看這藏在角落裏的小圓桌,心裏就有數了。看來這一隊,确實是老吃夜宵。還有酒?不合規矩吧。

但轉念一想,估摸着小隊長就得說:咋,有報告跟我打,我帶頭喝。

再麽就是:沒事兒,二隊值着勤呢。

幾位連着加了快一個禮拜班兒的刑警放松了神經,頭二十分鐘聊烤串兒,之後喝暖了身子,就開始天南地北瞎胡扯。從案子聊到人生哲學,扯到青春再轉回現在。當然,主要是唐文明拽着最容易上勁的張之遠搞氣氛。

往常,蓋大隊長也會跟着扯幾句,但今晚他顯然不在狀态。撸一把串兒就轉着眼睛去瞄小領導,見着小領導默默聽着、人遞酒就喝、也不多參與,他就心裏直發癢。

眼瞧着小領導渾然不覺似的一杯、一杯、再一杯下肚他倒的酒,蓋大隊長心裏的算盤敲得噼啪響。什麽時候問問他呢?瞅這樣兒也不像太能喝的人啊。

桌邊的唐文明聲音已經高了兩個調門,眼瞅着是有點多了,但他毫無知覺地跟徐睿他們扯皮。

小領導的臉開始有點紅了,不對,已經比之前更深了,像熟透的桃子。

蓋隊長喉嚨上下滾了滾,給小領導又續了杯,壓低嗓音,湊近他的臉,問:“路隊,你怎麽也不說話啊?”

微醺中的路成景轉過頭,微微擺了擺握着酒杯的手腕,毫不偏移地盯着小隊長的眼睛,清晰地回話:“這回不是白開水了。”

小隊長笑了。

“啥啊,隊長、路隊你倆唠啥悄悄話兒呢,酒桌上咋能幹這事兒啊!”

唐文明吵吵嚷嚷地帶動了其餘三人的視線,一同聚焦在了隊長們身上。

蓋一毫無醉意,笑着說:“沒啥,問問路隊交沒交過男朋友。”

“啥??”唐文明甩了甩頭,滿眼驚訝瞅着蓋一:“你喝多了吧隊長。”

吳瑗扁扁嘴,接茬兒:“沒有,路隊昨兒自己說的,他真是gay。”

這次包括徐睿在內,三名男性刑警瞠目結舌。

路成景笑着點了點頭,餘光裏看到小隊長抱着胸看好戲似的盯着他,忽然被酒精影響,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聲音裏透出兩分醉後的懶散:“交過兩個,一個是警校的時候在一起,畢業就分了;一個是剛工作的時候,網上認識的,小半年吧,就黃了。”

吳瑗一改先前的沮喪,忽然八卦了起來:“那距今單身多久了呀?路隊你多大啊?”

路成景似乎很喜歡聽吳瑗說話,此時又朝她笑了笑:“有……六年多了吧好像,我過年30了。”

“哇!還很年輕啊~”

路成景無奈:“我長得像40嗎?”

吳瑗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就是,跟我也沒差幾歲嘛。”

路成景壓根兒也沒當真,只繼續笑着引誘吳瑗:“那你們蓋隊長呢?交過幾個女朋友?”

吳瑗睜大雙眼,張開嘴剛要說什麽,就被蓋一恐吓一眼閉了嘴,然後被遞了個肉串到眼跟前兒。

路隊長轉頭去看,見蓋一笑着看他:“不講究啊路隊,你得直接問我。”

“嗯,那你自己交代吧。”

蓋一眼尾笑紋加深,張了嘴:“我說了您可得信我。”

“但說無妨。”

“我母單。”

路成景側了側頭,面露惑色:“牡丹是什麽?國寶?天菜?”

還挺能發散的,蓋一腹诽。

“噗”一聲,蓋一笑問:“天菜您都知道,沒聽過母單?母胎單身啊,就是活這麽大一直沒對象兒。”

路成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轉向吳瑗求一個确認。

吳瑗忙不疊點頭:“隊長真老寡了。”

趁着蓋一沒過來打她,吳瑗趕忙往路隊肩膀後縮了縮,又補了一句:“跟我似的。”

路成景笑得不成樣子,掩飾性地擡起手,杯中酒見了底。

難得大度的蓋隊長自覺給人續了杯,口中問:“路隊,咱這才剛處上,都挺合得來的,辦案也有默契,您不急着回吧?”

唐文明立馬附議:“我真,路隊這辦案直覺,我直接封神,絕了真。”

“是呀路隊,下周跨年,咱們一塊兒過呗,去隊長家。之後四舍五入就要過年了,你直接休完年假再回嘛。”

路成景笑着搖搖頭,不容置疑地豎了豎右手手掌,止住了一衆聲音:“‘牙醫’案徹底結了再回,我隐約覺得還是有哪兒不對。”

這話說到這兒,剛見識過路隊直覺的幾個小刑警渾身毛孔都開了,腰板兒都直了。

路成景忽然頓了一下,帶着歉意笑道:“怎麽也得等楊傑醒了再說,沒邊兒的事兒。抱歉,我的錯,不聊工作。”

蓋一擺擺手:“不叫個事兒,不放心的話,明天咱倆去盯着。”

喝過酒,誰也不适合開車。吳瑗倒沒喝,但想送誰誰不讓,最後還是自己開車回家了。其餘的幾位各自打的,到家以後挨個兒在群裏報數。

趕在12點之前,報數完畢。

下了出租車,蓋一才終于看明白,小領導果然酒量不大行,只是太能裝了!

他仗着身高優勢,一把扶住腳下畫圈兒的小領導,右手拽着繞過脖子的胳膊,左手上人腰間扶了一把。

羽絨服太蓬軟,啥都沒摸出來。

郁結。

到了單元門前,蓋一使左手用力卡住小領導的肋骨,右手迅速掏鑰匙開鎖,手腳配合地把人扶了進去。

一路上,路成景的眼睛都是花的,腳下的臺階七扭八拐,像開了趣味扭曲濾鏡。所幸旁邊的人走路很穩,竟然比他還高幾分的身體也撐得住他的重量。

感覺倒也不壞,甚至有點……

新鮮。

--------------------

自從堅定了東北設定,用詞就開始放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