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徹夜的守候
天漸漸的亮了，小區裏也漸漸熱鬧起來。有些起得早的大爺大媽們拉着小車去趕早集買菜，韓璟淮被外面的人聲吸引了注意力，這才發現他竟然就這麽呆呆的坐了一夜。
“呵……”老馬一覺睡醒，在椅子上伸展着懶腰，他從後視鏡裏看了自己的老板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老板好像一夜沒睡……
“那個……我下去買點早餐？”老馬試探的問到。
韓璟淮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淡淡的看了老馬一眼，老馬有些避諱的縮了縮身子，轉念一想又不知從韓璟淮的眼神當中領會到了什麽別的指示，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那我就去了。”
韓璟淮依舊是淡淡的，目不轉睛的望着那扇還沒開啓的窗戶。
韓清缪一覺醒來，看着窗邊隐約透進來的晨光，倚着床頭慢慢坐起。手機上有卓琛然回複的短信，淩晨兩點多鐘，他還在公司跟老外們開跨洋會議。他告訴韓清缪，自己已經把上次的案卷都放在家裏的書房了，自己公司有事走不開，叫韓清缪自己去卓家拿。
想起上次在天瑞星空鬧出的那一出鬧劇，韓清缪下意識的不想去卓家，可既然卓琛然太忙，自己總不好強行要求他為自己放棄工作……要不是轶成躍說過不能讓韓璟淮知道石峰的病情，韓清缪就委托韓璟淮幫自己跑一趟了……
她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根皮筋把頭發攏的很高，下床趿拉着拖鞋去拉窗簾。
窗簾剛剛拉開，韓清繆極目遠望，卻突然發現自家的樓下停着一輛有點熟悉的車。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确認，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認錯。
韓璟淮不是回別墅了嗎，怎麽又出現在單元門口了呢？
她猛地一下拉開窗戶，想放聲大喊卻又怕吵醒還沒睡醒的鄰居，“喂！喂！”
車裏的韓璟淮，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起一個弧度，一直目不轉睛盯着那扇窗戶的他，當然也看見了正趴在窗戶上拼命向他揮手的韓清繆。
他從車裏下來，仰起臉露出一個微笑：“你醒啦？”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韓清繆不知道韓璟淮已經在樓下等了一夜，還以為他是剛剛才到，“你要上來嗎？等我收拾一下房間。”
韓璟淮搖了搖頭：“不上去了。”
Advertisement
他來這裏，也不過就是想見她一面。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下去。”見他不肯上來，韓清繆連忙抓過外套套在身上，電梯也不等，直接從樓梯上跌跌撞撞的沖了下去，她跑的太急，站到他面前的時候還在喘着粗氣：“是有什麽急事嗎？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沒什麽事，就是路過這邊，過來給你送個早餐。”韓璟淮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內心糾結了一夜的事情，這時遠處的老馬哼着小曲捧着油條豆漿走來，看見韓清繆跟韓璟淮站在一起，腳步立刻一頓。
老馬心想：“壞了，早餐少買了一份。”
他有些忐忑的走了過去，韓璟淮毫不介意的從他手中拎出一個紙包遞到韓清繆懷裏：“早餐一定要按時吃，知道嗎？”
韓清繆對他突如其來的叮囑弄得摸不清頭腦，呆愣愣的抱着油條和豆漿點了點頭，心想韓璟淮這一大早這是怎麽了，跑到自己家門樓下，難道就是為了叮囑自己吃個早飯？
“要不你們也一起上去吧？”韓清繆看了看只有兩人份的油條，知道待會吃不上飯的肯定是老馬，“光吃這豆漿油條未免也太沒有營養了，我上去煮個雞蛋，冰箱裏還有榨菜，不如大家一起上去吃吧。”
老馬原本想滿口答應，可是看了看韓璟淮的臉色，最終還是推卻了、
“姑娘好意，我老馬心領了，韓總公司還有點事情，等會我就在路上吃吧。”老馬斟酌着打量了韓總一眼，“韓總要是覺得時間寬裕，要不我在樓下等着？”
“不了。”韓璟淮淡淡的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她早起還沒來得及梳理整齊的一頭亂毛，“你回去吧，公司還有事情。”
說完，韓璟淮便轉身上了車，韓清繆看着汽車一騎絕塵的尾燈，心裏總覺得有說不出來的古怪。
她承認，韓璟淮這個人心思簡直能用百轉千回來形容，無論是在商業決策還是在管理下屬的方面，韓璟淮的一舉一動，往往都不會讓人看出他真實的意圖。
可是他無論在外面有多少僞裝的假面，回到家裏對待她的時候，總是敞開心扉的，雖然他的坦誠跟呵護總是掩蓋在有些冰冷的外表之下，可韓清繆知道，那扇心上的大門，在黑暗當中總是為她敞開……
但剛才的他……她着實看不懂……
剛才跑的急，韓清繆身上出了一層薄汗，現下跟韓璟淮在樓下說了一會話，汗意已經消退了，早晨的涼風一吹，她微微的打了個寒顫，生怕感冒，她趕緊一溜煙的鑽回了樓道裏，又登登登的跑回屋裏，身上這才暖和了些。
豆漿還冒着熱氣，韓清繆把這兩樣放在蒸鍋裏悶着保溫，自己去洗臉刷牙，洗漱完畢後她吃過早飯換了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往卓琛然家去，臨去的時候她給轶成躍發了個短信，約定等拿到案卷以後就跟他去辦公室會面。
“叮咚”。
韓清繆按了一下門鈴，深吸了一口氣站在門口等着。
大門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那扇大門了，不知是被粉刷過還是換了新的，門上的花紋已經變了，顏色也變了。不過庭院裏面的那棵櫻桃樹還在，韓清繆記得，那棵櫻桃樹在種的時候她還在韓家，當時栽種的時候，卓琛然特意給她和韓瑜晨打了電話，無比熱情的邀請她們來他家看種樹。
小孩子的興趣總是千奇百怪，想到當年的事情，韓清繆有些無奈的微笑，不過是種棵樹而已，當時她們卻都像得了什麽寶貝似的，圍着那棵樹歡呼雀躍。
“你知道美國總統華盛頓的故事嗎？”三個小孩蹲在地上排排坐，看着工人挖了樹坑，把小樹填到樹坑裏，小卓琛然看着小韓瑜晨問道。
“不知道。”小韓瑜晨搖了搖頭。
“我知道！”小韓清繆舉起手，“美國總統華盛頓家裏也有一棵櫻桃樹……華盛頓小的時候，用小斧頭砍倒了他父親的一顆櫻桃樹。父親見心愛的樹被砍，非常氣憤，揚言要給那個砍樹的一頓教訓。而華盛頓在盛怒的父親面前毫不避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父親被感動了，稱華盛頓的誠實比所有櫻桃樹都寶貴得多。
當時的她，只顧着興高采烈的講故事，卻沒發現一旁韓瑜晨臉色很差，如果換成現在，韓清繆一定不會多說什麽，畢竟誰都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被比下去。
可是當時她還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韓家是寄人籬下的地位，就在她講完故事的不多一會，韓瑜晨起身要到屋裏去喝水，經過她身後的時候，狠狠地沖她的後腰蹬了一腳，韓清繆立刻被蹬倒在地，那天剛剛換上的裙子也髒了。
那條裙子，還是韓瑜晨穿小不要，才拿給她的。
“妹妹對不起，是姐姐不小心被你絆了一下，沒想到倒把你給推到了……”見韓清繆跌倒，韓瑜晨連忙上前扶她，韓清繆推開她攙扶的雙手，看了看自己手心裏因為不小心按到地上的石頭而被咯出來的傷口，癟了癟嘴想要抽泣。
“姐姐不是故意的……”見韓清繆要哭，韓瑜晨先人一步，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引來了正在卓家做客的張瑤芝，她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看着韓清繆髒兮兮的裙子，再看看嚎啕大哭的韓瑜晨，立刻厲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丁敏琴也跟了出來，她把唯一一個在場的小孩卓琛然拉到一旁，“這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把妹妹弄哭的？”
“不是我……”卓琛然委屈的搖了搖頭，“清繆蹲在地上，瑜晨要去喝水的時候不小心被絆了一跤，清繆一下跌倒了，劃破了手心，瑜晨心疼妹妹，所以就哭了……”
想起往事，韓清繆不禁感嘆着搖了搖頭，那時候的韓瑜晨，就已經學會了僞裝……
卓琛然年紀太小看不明白是非，可那些大人，總該清楚吧……
明明是韓瑜晨故意踢了自己，明明受傷的也是自己，可為什麽被責罵的，也是自己呢……
韓清繆那時候想不明白，可現在，她已經完全弄懂了……
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家庭，自然比不得韓瑜晨的待遇。
不遠處，一個帶着圍裙的人一颠一颠的朝這邊跑來，邊跑邊說：“不好意思啊，剛才在裏面洗菜，沒有聽見。”
韓清繆禮貌的笑了笑：“您好，我是卓琛然的朋友，我有東西放在他這邊，他告訴我來家裏取。”
“您看看您方不方便讓我進去一下？”韓清繆知道卓家的規矩很嚴，輕易不會讓不認識的人進門，“我叫韓清繆，卓夫人認識我的。”
圍裙大媽打量了韓清繆幾眼，“小少爺的朋友？”
“您稍等一下，我跟夫人說一聲，夫人現在正在接待客人呢。”圍裙大媽說着，就到旁邊的小屋裏去了，不知是不是在跟屋裏的人交代，過了一會，她出來對韓清繆點頭：“小姐您好，您可以進去了。”
“多謝。”
穿着圍裙的女人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卡刷了一下，門立刻就開了，韓清繆側身進去，跟在圍裙女的身後向屋裏走去，大門口的防盜門虛掩着，圍裙女給韓清繆從玄關處找了一雙拖鞋，韓清繆道過謝，把鞋子換上。
“夫人，人帶進來了。”圍裙大媽領着韓清繆進屋，韓清繆剛要叫“丁姨好”，笑容卻在看見客廳裏的客人之後，瞬間凝滞。
而客廳沙發上坐着的兩個人，表情立刻也變得古怪起來。
丁敏琴不自然的笑了笑，上次在天瑞星空的事情她還記得呢，可剛才電話是卓育良接的，聽見韓清繆的聲音就立刻讓下人開了門，這才造成了這有些尴尬的場面。
“清繆什麽時候回的國？怎麽也不來家裏坐坐？”
卓育良對韓清繆很是熱情，伸手叫韓清繆過去，“來，坐過來，叔叔看看你變沒變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