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童回房鑽到床上,沈含煙的藥、沈含煙的姜茶還有沈含煙的其他一些什麽,确實讓她好過了不少。
肚子沒那麽疼了,就有精力想些其他的事。
她手指無意識揪着玩具貓的一只耳朵,回想着剛才那個夢。
夢裏的一幕在現實生活中,肯定沒有發生過,但那種感覺又無比真實。
原來小小小小的她,原來所有人都以為還不懂事的她,已曾無數次有過夢裏的那種感覺。
只是藏在潛意識裏不願挖出來。
這讓她再次肯定了心裏的一個結論——季唯民大混蛋。
這會兒季童上床前,記得把充電的手機拿過來了,但她并不想玩游戲,點開通話記錄,大多是外賣和推銷電話。
再點開微信裏季唯民的對話框,上一次對話還是她生日的時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季童生日快樂”。
沒有标點,沒有表情,沒有任何可以窺探季唯民情緒的東西。
季童是不是應該謝謝他,沒有把“快樂”打成“快了”?
她又戳了戳季唯民的頭像,那張頭像照就在她面前放大展開。
季唯民一身人模狗樣的西裝,特意去攝影機構拍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揮斥方裘的勁頭,一手擱在擡起的膝蓋上。
季童看着煩,就把手機丢到一邊去了。
她本以為自己是睡不着的。
可是,她手指無意識的揪着玩具貓的耳朵,又想起剛才在書房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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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可以陪我睡?”
“好吧。”
沈含煙居然答應了哎!
現在天平上名為“偏愛”的那一端,是不是擁有了巧克力幹脆面、姜茶,還有沈含煙那一句輕輕的“好吧”。
其實哪裏輕呢,簡直是轟的一聲砸到了天平上,巨大的聲響震聾季童的耳朵。
她忍不住裹在被子裏滾了兩滾。
等一下。
她又從被子裏鑽出來,露出兩只眨啊眨的眼睛。
她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沈含煙不會是随口應她一句,但待會兒不來吧?
不會的,季童在心裏說,沈含煙是個沒耐心的人,但沈含煙是個有信用的人。
所有那些季童期待她甚至不敢期待她出現的場合,她都無一例外的出現了。
像季童的騎士,更像季童的神。
******
等沈含煙再一次從書上移開眼睛、看向腕表的時候,已經夜裏一點了。
這對她來說其實不常見。
雖然她是個珍惜時間的人,但她也不是一個喜歡熬夜的人,不如說她很養生。
這讓她不禁開始思考,自己究竟在躲避什麽?
今晚發生的事無非只有一件——小兔子睡得迷迷瞪瞪溜進她書房,睡眼惺忪問她能不能陪自己睡。
讓她答應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小兔子裹在毯子裏那張巴掌大的臉,配上一臉迷糊的表情,怎麽看都還是孩子。
第二是沈含煙也做過噩夢。
大概七歲的時候,還是八歲,正是最糾結為什麽別的小孩都有媽媽、而她沒有的時候,奶奶告訴她,她媽在城裏打工,但她媽是個壞女人。
那時候一個村裏小女孩對“壞女人”的定義,全部來自畫面時不時花成一道道的鼓肚子電視,裏面說着嗲嗲普通話、燙着卷發、穿着好看一字裙套裝的,往往就是“壞女人”。
有天晚上沈含煙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上山采菌子,剛下過雨,山路那麽滑,小小的她背着大大的竹筐一腳打滑,快要摔倒。
後面一個溫熱的懷抱擁住了她。
不知怎麽那陣并沒聞過的香味,讓沈含煙心裏冒出了兩個字——“媽媽”。
她半是驚喜半是驚惶的回頭,身後的女人跟電視裏的“壞女人”沒有區別。但一張好看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笑着的嘴。
沈含煙吓了一跳,渾身發抖,但沒有掙開女人的懷抱。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開口叫一聲“媽媽”。
就在她雙唇微啓的時候,那女人卻猛力一推,小小的沈含煙就連人帶筐滾下了山崖。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夢裏感覺到疼,竹筐上沒刮幹淨的毛刺和嶙峋的山石一起刮着她的臉,那個沒有臉的女人站在山崖上沖她冷笑。
後來沈含煙長大了才開始疑惑——夢裏怎麽會感覺到疼呢?簡直不符合科學。
可最讓人覺得詭異的不是這個,而是夢裏的她摔下了山崖,竟然滿腦子還在貪戀那個擁抱。
暖暖的,軟軟的。
從小到大,沒有一人那樣抱過她。
再後來她考上R大,來邶城後第一次見到了她親媽奚玉。
看到奚玉臉的一瞬間,沈含煙頓時想起了七八歲時的那個夢,原來夢裏那無臉女人的臉,其實是長這個樣子。
她尴尬的微微擡手,奚玉抓着她的手搖了兩搖,那竟是一個十分商務的握手。
“長這麽大了。”奚玉笑着說。
那大概是沈含煙人生唯一一次可憐自己。
今晚小兔子站在她書房裏,帶着某種沈含煙熟悉的神情小聲說:“我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這讓沈含煙幾乎本能的回答:“好吧。”
我陪你睡吧。
可小兔子溜了以後,沈含煙逐漸恢複了理智。
十八歲生日當夜季童塗口紅的那張臉,無論被沈含煙的記憶如何打壓,始終像個頑強的士兵一樣,一次次冒頭出來。
沈含煙發現自己掌心冒汗——她都答應了些什麽啊?
也想過不去算了。
可小時候做完那個噩夢的她,就是自己一個人。
雖然沈含煙不知道季童那個不太好的夢是什麽,但不知怎的,她十分不想季童經歷那種孤獨。
就這樣拖拖拉拉到了夜裏一點,沈含煙凝神聽了聽,走廊裏靜悄悄一片。
小兔子藥效上來,應該早就已經睡着了吧。
沈含煙終于合上書放下筆,簡單洗漱後,向季童的卧室走去。
******
季童的卧室沒關燈,沈含煙輕輕推開門,那團跟糯米團子一樣的被子裏卻毫無反應。
季童果然睡着了。
這讓沈含煙松了一口氣,關了燈,悄悄走到床邊,掀起一角被子躺了上去。
少女滿身的奶香鋪天蓋地向她襲來,還有種平時輕易注意不到的薔薇花香,幾乎化為了一只無形的手壓在她胸口,讓她透不過氣。
然後她發現,那并不是什麽隐形的手,是被子裏的季童真把手搭在了她身上。
然後是腳,整個人像考拉挂在樹上一樣,攀在了沈含煙身上。
沈含煙:……
她意識到季童床邊那堆玩偶真不是白放的,估計每晚一只被季童這樣抱着睡,就看季大小姐今晚“臨幸”誰翻誰的牌子。
很尴尬,季大小姐今晚翻了沈含煙的牌子。
沈含煙輕輕動了動,但季童手腳壓得很實,她沒掙脫,又不敢真的用力,怕吵醒熟睡的季童。
這時季童雙手箍了箍,夢裏不知嘟哝了句什麽,帶着沈含煙的身子往她那邊轉,沈含煙等她平靜下來後正想掙脫,忽然跟被封印一樣不動了——
季童的臉貼了過來,再一動,就危險了。
******
季童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抱着個溫溫軟軟的人,好舒服。
然後她很快發現自己是怎麽醒的了。
因為她臉邊貼着一團更溫軟的東西,但又有某種挺立戳着她的臉。
那是季童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促使着她從睡夢中睜眼,然後意識到自己抱的人是沈含煙。
沈含煙如約而來了。
沈含煙的頭在被子外,季童并看不到,但沈含煙一動不動的,應該是睡着了吧。
按理說她現在以一個尴尬到炸的姿勢貼着沈含煙,應該無聲的尖叫後趕緊撒手轉開,以不吵醒沈含煙為目的兩人背對背睡去。
但她不想尖叫,她出奇的冷靜。
冷靜到她還能計算,臉應該怎樣最小幅度的轉動,去能去輕蹭親吻。
她做到了。
那絕對是另一個層面上她從未擁有過的體驗,讓她渾身霎時竄起一股電流,手指尖都酥酥麻麻的。
沈含煙似乎一顫。
哦媽的,季童在心裏罵,還是弄醒沈寒煙了嗎?
她現在是不是應該裝睡,如果沈含煙掀開被子揪住她,她是不是應該裝作睡眼迷蒙的剛醒,一切都是她在夢裏的無意識作為?
但她靜靜等了一會兒,沈含煙并沒掀開被子。
沈含煙到底醒了,還是沒有?
******
在季童嘴唇蹭過的一瞬,沈含煙渾身完全不受控制的猛然一顫。
一股電流般的感覺,灼燒着她的胃。
融化了她身體裏二十二年來從未被撬動的什麽,讓她幾乎能清晰感覺到,有股暖流在汩汩的流淌。
被子裏的季童好像并沒有醒。
不知又夢到了什麽情節,靜靜把她的嘴移開了一點。
沈含煙不知道的是,被子裏的季童在黑暗中,無聲的睜着她那雙亮亮的眼,又微微眯了眯。
狩獵的本能讓她意識到,今晚不能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了,不然沈寒煙一定會阻止她,然後,讓兩人的關系滑向一個不可挽回的境地。
她并不想這樣。
她輕輕移開了自己的嘴,就只是抱着沈含煙睡去。
******
第二天一早,季童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懷裏抱着那個雙眼笑得很猥瑣的屁桃,賊兮兮的看着她。
季童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不對吧她昨晚不是抱着這個睡的吧!
屋子裏沒開燈,沒拉窗簾,只是一點點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間透出來,令人不辨晨昏,陷入一種暧昧的暈眩。
一切都有種失真感,讓季童不禁懷疑:昨晚的一切是夢嗎?
臉邊的堅硬與柔軟,懷裏的僵直與溫柔,耳邊的呼吸與翻身的一點點摩挲。
季童眨眨眼睛,拉開窗簾。
大亮的天光透進來,奪走了什麽。
季童想了想,抱着那屁桃俯身埋在枕頭上。
哦季童你真變态。
季童一邊這樣想,一邊感到心滿意足。
因為枕頭上确實殘留着沈含煙的一陣發香,證明着一切并非虛妄。
******
季童下樓的時候,沈含煙正在廚房裏忙。
身後先是小兔子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看到她背影好像頓了頓,然後又才窸窸窣窣靠近。
“早啊。”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沈含煙回頭淡淡的:“早。”
小兔子有點羞澀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的掀起眼皮看她:“昨晚睡得好嗎?”
沈含煙:“你覺得呢?”
季童撓撓頭:“我睡相不好嗎?”
沈含煙轉回去繼續煎着鍋裏的三明治:“踢我了。”
小兔子一下子緊張起來:“真的啊?!”
鍋裏的三明治滋滋冒着熱氣,沈含煙拿着筷子只留給季童一個背影:“你覺得呢?”
季童在她身後小聲叫:“沈含煙。”
“嗯?”
季童小聲嘀咕:“你是不是老實人?”
沈含煙沒理,把三明治從鍋裏夾出來,吩咐小兔子:“準備吃早飯。”
“好。”小兔子乖乖巧巧坐到餐桌邊。
沈含煙端着杯碟走過去。
奶白色的霧氣熏染了玻璃杯的杯壁:“加了紅糖煮的。”
“謝謝。”小兔子小聲說。
端起杯子雙手捧着,粉色的小嘴一抿一抿,真的很像一只小動物在進食。
沈含煙在她身邊沉默咬着三明治。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季童在桌下輕晃着腿,一不小心沒穿拖鞋的腳尖踢在沈含煙的小腿上,小兔子吓得沒嗆個半死:“對對對不起!”
沈含煙:……
她想:我有那麽吓人嗎?平時的表情是不是太兇了?
放下三明治看着季童,猶豫着要不要給小兔子拍拍背。
算了吧手上有油,沈含煙這樣勸自己。
直到季童終于不咳了,她才重新拿起三明治。
“沈含煙。”季童小聲叫,雙頰帶着猛咳之後微微一陣緋紅。
沈含煙瞥她一眼。
小兔子盯着雙手間最後一口三明治:“你以後可不可以偶爾陪我睡?”
沈含煙站起來:“把最後一口吃了。”
季童塞進嘴裏,小巧的腮幫子就鼓起一塊。
沈含煙收走杯碟的時候問她:“今天肚子不疼了吧?”
季童咧嘴一笑:“嗯,不疼了。”
沈含煙端着杯碟走了。
哦媽的,季童在心裏想,沈含煙回避了她剛才的那個問題。
******
今天有體育課,季童以來大姨媽為名,明目張膽躲過了一開始的繞圈跑。
反正每次以這個理由逃避跑步的那麽多,也不知誰是真誰是假,沒什麽可不好意思的。
跑完步還要集合一次,季童拖着步子,慢悠悠走過去。
體育老師在講明年一開年體測的事,引發了一陣哀嚎。
季童聽着那個八百米的成績标準,覺得她就算跑死也跑不到。
哦等一下,季童幻想了另一種可能——要是沈含煙在前面跑得飛快,讓她去追呢?
那或許還是有可能的。
體育老師宣布自由活動了,季童覺得有點冷,決定去教室裏躲着。
“你覺得你體測能過麽?”
季童一開始根本沒覺得這句話是對着她說的。
在秦菲一夥人沒怎麽欺負她以後,她在班裏的待遇好點了。所謂待遇好,也就是異樣的眼光少了點,發作業的時候對她摔本子的人少了點。
還是沒什麽人跟她說話。
大家好像都留心觀察着秦菲的反應,看她什麽時候反悔。
不過季童真的不在意這些,她樂得清淨。
所以身邊有說話聲響起時,她滿腦子想着昨晚抱沈含煙的感覺,繼續腳步不停的往教室走。
“季、季童。”
季童這才停下來轉身。
竟然是陳宇。
陳宇不是學委麽?怎麽還管起體測方面的事了?
季童下意識就望了秦菲一眼。
秦菲追了陳宇這麽久,雖然陳宇一直沒什麽表示,但全班都默認他是秦菲的“私有物”。
秦菲抱着雙臂和閨蜜團站在一棵樹下,也看不清是不是在往他們這邊看。
季童回答陳宇:“我也不知道。”
“可以先練練。”陳宇撓撓頭:“每天跑跑的話,對長跑挺有幫助的。”
季童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學委還真管體測的事?
不過硬要說,體育也是課程的一類吧,邏輯上沒什麽毛病。
季童點點頭:“謝謝。”
說完就走了,陳宇好像在她背後站了會兒,但也沒叫住她。
******
季童在教室裏看漫畫的時候,竟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其實體育課會回教室的人很少,除了像季童這種習慣性躲着人群的,大家都還是喜歡在室外放放風,畢竟這對高三生來說太難得了。
所以那時季童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
擡起頭,果然看到秦菲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已經西斜的太陽拖着她影子,在黑板上畫出長長一道,讓“今日值日:汪雨、季童”幾個字盡數陷入陰影裏。
季童又把頭低下去了。
秦菲愣了愣,走到季童課桌前敲了敲:“你真是……”
季童這才又擡頭看她。
秦菲把剛才那句話說完:“性格很差!我擺明是來找你的吧?”
“哦。”季童沒什麽表情的想,我擺明不想跟你講話吧?
但秦菲顯然沒讀出她這層心思,對着她繼續問:“剛才陳宇找你說什麽?”
季童心想,果然來了。
“沒什麽。”季童淡淡的說:“就說體測的事。”
“體測怎麽了?”
“讓我每天多跑跑。”
“他不是學委麽怎麽還管起體測了。”秦菲懷着跟季童同樣的疑問嘀咕一句:“那你覺得陳宇怎麽樣?”
季童沒什麽表情的看着秦菲。
“他在年級裏不是挺受歡迎的麽?很多人覺得他長得帥。”秦菲盯着季童:“你覺得他怎麽樣?”
季童心想,我連他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楚過。
這時她十分突然的想起沈含煙——
沈含煙的脖子上,有一顆棕色的小痣,那是一種用顏料很難調出的棕,像春天發出的第一枝桃木的顏色,季童嘗試着用顏料調過,但失敗了。
現在想來,她調那種棕色做什麽呢?
秦菲不怎麽耐煩的敲敲季童的桌子:“說話呀,你覺得陳宇怎麽樣?”
季童據實以告:“不怎麽樣。”
秦菲:“那你覺得咱們年級哪個男的可以?”
季童:“我為什麽非得覺得哪個男的可以?”
秦菲:“那你是覺得女的可以咯?”
教室外的窗邊,發現季童不在操場而找來教室的丁央,一瞬止住腳步。
她躲在窗外,手指摳着牆。
對季童即将給出的答案,她緊張到咽了咽唾沫。
教室裏的季童問秦菲:“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菲笑笑:“就咱們昨天看那電影,其實少了一段你知道吧?”
季童有點震驚。
都那麽刺激了還少了一段?
秦菲問:“我找我朋友拷到了,你想看麽?”
那時的季童還不明确秦菲這樣試探她,到底懷着怎樣的目的,兔子作為自然界很容易被狩獵的軟弱動物,其實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直覺。
但內心有另一種東西促使她回答:“想看。”
秦菲甩過來一個U盤:“拿去。”
她轉身走出教室,一下子撞見躲在窗邊的丁央吓了一跳:“我c你躲這兒幹嘛呢?”
丁央鼻尖都紅了:“我、我回教室拿東西。”
秦菲懶得理她,直接去操場找閨蜜團了。
丁央走進教室,站在剛才秦菲站過的位置,但這時太陽又更斜了一點,丁央的影子拖在黑板上,反襯着季童的名字一縷夕陽中亮起來。
丁央遠遠站在那兒問:“你沒事了吧?”
“嗯?”季童看着U盤心不在焉的:“沒事。”
丁央:“昨天你姐來接你的時候,好像特別擔心。”
季童伸着粉白的手指撥着桌上的U盤:“她是我姐的嘛。”
丁央點點頭:“也對。”
******
這時邶城另一端的醫院。
“沈含煙?”
醫院大門口的沈含煙回頭,居然看到顧峥教授從醫院裏走出來。
顧峥:“你在這兒幹嘛呢?”
這是一家離R大很遠的醫院,學生有個普通的頭疼腦熱,實在沒必要往這跑。
沈含煙說:“我來看個朋友。”
顧峥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沈含煙:“那您是?”
顧峥:“嗨,你師母有個中醫朋友在這坐診,她每次非要來這看,這不她正看着呢,我出來溜達會兒。”
沈含煙點點頭。
顧峥突然笑得賊兮兮的問她:“對了,你和駱嘉遠那小子的事,怎麽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