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面對季童的阻攔,秦菲反而笑得更厲害了:“怎麽,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呀?”

她比季童高一點,又穿着厚底鞋,看着季童就有那麽點居高臨下的意味。

季童越過她雄厚的肩,看着後面餐桌上的餐盤,心想要不是那裏面裝着沈含煙同款,她就把那餐盤直接扣秦菲身上了。

人一旦心情不好,就有點懶得演。

可現在的這個餐盤,她舍不得,只好耐着性子跟秦菲說了一句:“我說不行。”

秦菲笑得很挑釁:“你說不行,那又怎麽樣?”

季童剛要張嘴,就看秦菲臉上的神情愣了愣。

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季童身後響起:“她說不行,就是不行。”

秦菲結結巴巴:“沈、沈含煙姐姐。”

那一刻電光火石之間,季童忽然明白了什麽。

沈含煙淡淡的對秦菲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那在尊重人這方面,怎麽做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秦菲讷讷的點頭:“我跟季童逗着玩呢。”

沈含煙:“我不覺得這樣好玩。”

秦菲臉都紅了:“知道了,我朋友還在那邊等我,我先走了,要是有什麽學習上的問題我再問你。”

她很不想在沈含煙面前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只希望這對她不利的局面維持得越短越好。

沈含煙點了下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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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想走,這時旁邊一個認識她的學妹,看到她有點驚訝:“學姐,你這段時間不是從不到食堂吃飯的麽?”

季童看着沈含煙的背影。

在校門口偶遇時,沈含煙回避的眼神讓她覺得很陌生,可現在她看着沈含煙的背影,卻連馬尾的弧度都覺得熟悉。

沈含煙頓了一下回答那學妹:“哦,今天實驗室收工早,就來了。”

學妹:“學姐打飯麽?我正好要去再買份粥,一起去排隊麽?”

沈含煙要跟她一起走了。

這時,背後一只小小的手鉗住了她的衣角:“那個。”

沈含煙的背影又頓了頓,然後才回頭。

季童低着頭根本不看他,聲音小得像兔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吃吧。”

她不擡頭的指着那餐盤:“你看,食堂阿姨給我打了那麽多,你、你不是說不能浪費麽?”

沈含煙沉默了一下。

就在季童心裏一片絕望、覺得沈含煙要拒絕的時候,沈含煙扭頭對那學妹說:“那你先去吧。”

學妹好奇的看了季童一眼:“這個小姑娘是誰呀?”

沈含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妹。”

學妹笑着:“哦哦,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她走以後,沈含煙沒理季童,直接到餐具區又拿了雙筷子,然後坐在餐桌邊。

季童跟過去,坐在沈含煙對面,小小聲的叫:“喂沈含煙。”

沈含煙雙眼盯着餐盤裏的蘑菇炒肉,季童剛坐下時太緊張撞了一下桌子,那餐盤裏的肉片就顫巍巍的。

沈含煙說:“吃飯,不然涼了。”

季童只好拿起筷子。

沈含煙夾一筷子蘑菇,她就夾一筷子蘑菇。

沈含煙夾一筷子土豆,她就夾一筷子土豆。

食堂阿姨打得飯真多啊,多到完全足夠她們兩個人吃了。

現在她無比感謝食堂阿姨。

終于等到兩人吃完了,一粒米都沒有剩下,季童抓住時機說:“喂沈含煙。”

沈含煙:“自己打車回家沒問題吧?”

“等一下沈含煙。”季童按住沈含煙收餐盤的手,沈含煙一掙,她又飛快的把手縮回來了:“我問你,你今天為什麽來食堂吃飯。”

沈含煙看着她說:“我剛才回答學妹的時候,你聽到了。”

“今天實驗室收工早。”

季童小小聲“哦”了一聲。

她以為沈含煙要端起餐盤走了,沒想到沈含煙頓了頓,再次開口:“看來我教你的事,你沒好好記住。”

季童眨眨眼。

沈含煙:“我不是教你有人欺負你的時候,要立刻反擊回去麽?”

季童小聲:“我又打不過她。”

沈含煙:“那你不會把餐盤掀她身上?”

“不好吧沈含煙。”季童笑了:“那多浪費啊,你不是最讨厭浪費糧食的嗎?”

沈含煙:“我是讨厭浪費糧食。”

她看着季童的眼睛說:“可我更讨厭你被人欺負不知道反擊。”

季童回看着她,沈含煙的眼睛那麽深,藏着很多她這個年紀還看不透的東西。

但她鄭重點頭:“好,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沈含煙。”

沈含煙端起餐盤走了。

季童對R大沒那麽熟,她并不知道食堂邊有個拐角,很容易藏人。

沈含煙就站在那裏的牆邊。

冬天傍晚的風呼呼啦啦,吹動牆面藤蔓植物的枯枝。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食堂走出來,背着雙肩包,那包上還有個毛茸茸的兔子挂件,随着她步子一晃一晃。

沈含煙盯着那小小背影,明明已經足夠小了,可還是在她視野裏越變越小,越變越小。

直到徹底消失不見了。

忽而又起的一陣風,撩動沈含煙的長發。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沈含煙接起:“喂?”

師姐的聲音傳來:“你吃完沒?真是的偏偏實驗最忙的今天,你有興致跑到食堂去吃飯!”

沈含煙:“吃完了,馬上回來。”

師姐嘆了口氣:“唉你去都去了,就好好吃完再回來,這段時間你也夠辛苦的。”

沈含煙挂了電話,匆匆向實驗室走去,最後變成一路小跑。

她讨厭浪費時間。

******

後來,季童每周按時去R大上課,卻再也沒偶遇過沈含煙了。

沈含煙常用的那間書房空了很久,除了季童偶爾跑到沙發上躺一躺再沒人用,沙發上沈含煙身上的味道,終于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

季童甚至覺得,沈含煙再也不會回來了。

如果沒出那件事的話。

時間來到十二月下旬,已經越來越冷了,季童每天下晚自習走路回家,小小的鼻尖凍得通紅。

季唯民提出讓司機接送她,她偏不要,有時她也不知在跟季唯民較什麽勁。

這天下晚自習的時候,季童走到自家花園門口,那裏藏着個成年男人的身影把她吓了一跳。

季童警惕的後退半步,那人轉身壓低聲音說:“季童,是我。”

季童松了口氣:“鄧叔叔。”

是季唯民的秘書。

鄧凱走近她兩步,壓低聲音:“這段時間,無論什麽人找你了解季總公司的情況,你統統說不知道。”

季童:“我本來就不知道。”

鄧凱點點頭:“對,就是讓你實話實說。”他叫季童:“你快進去吧,我先走了。”

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匆匆忙忙的。

季童回家放下包,給自己熱牛奶的時候輕輕“啊”了一聲。

回蕩在空蕩蕩的房子裏,似有回響。

她摸出手機,有點想給季唯民打個電話,然而粉白的手指在屏幕前滞了兩滞,最終還是沒有撥下去。

腦子裏一直是那女人若有似無的輕笑,又鑽到她耳朵眼附近繞啊繞,嗡嗡的。

那不是沈含煙媽媽的聲音。

那是壞事?還是好事?

******

“沈師妹。”

沈含煙擡頭的時候,看到駱嘉遠站在實驗室窗前,溫和笑着沖她揮了揮手。

師妹立刻來了精神:“喲駱師兄,你是特意來……”

旁邊的師姐立刻給了她一胳膊肘。

沈含煙擡頭笑笑,摘下護目鏡對師姐說:“我出去下。”

師姐:“趕緊去吧!”

等沈含煙走出去以後,師妹小聲問師姐:“你剛才捅我幹嘛?”

“讓你先別亂開玩笑。”師姐瞥她一眼,一副小孩怎麽這麽沒眼力見的神情:“你就沒想過駱師兄為什麽這麽久沒來了?這兩人還不一定怎麽樣呢。”

“啊不會吧。”師妹呆眨了兩下眼:“這兩人那麽相配的。”

師姐:“世界上的事,誰說得清楚呢。”

******

沈含煙走到實驗室門口:“駱師兄。”

駱嘉遠看上去有點緊張,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這麽久沒來看過你……們。”

沈含煙笑着搖搖頭:“張愚教授那邊挺忙的吧,你這段時間沒什麽項目在R大,往這邊跑得自然少了。”

也是也不是。

駱嘉遠問:“研究生初試馬上開考了,準備好了麽?”

沈含煙:“還行吧。”

駱嘉遠笑:“瞧我這話問的,你肯定沒問題。”他說:“我就是來問問你有沒時間一起吃晚飯,替你打打氣。”

沈含煙點點頭:“可以。”

駱嘉遠把手裏一直拎着的袋子交給沈含煙:“你去忙吧,把這拿進去給她們吃,我就在這用手機處理點事情,你忙完我們就走。”

沈含煙接過:“謝謝駱師兄。”

******

沈含煙走回實驗室,把袋子交給師妹:“給大家分分。”

師妹一看:“哇,這麽多零食!”

她瞟了師姐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看看!這麽上心!你還說他倆沒戲!

師姐瞪她一眼,意思是:你知道什麽!

正好這時實驗間歇,大家一起吃着駱嘉遠買來的零食,看着沈含煙這個變态學霸反而什麽都沒吃、一直在那邊查資料。

師妹問:“師姐,你怎麽從來不吃零食?”

沈含煙想了想:“浪費時間。”

師妹:……

她咬着餅幹望了窗外一眼,駱嘉遠在那拿着手機低頭打字,張愚教授現在備受學術圈和商業圈追捧,駱嘉遠作為他最得意的弟子,還要對接很多學術以外的事,比其他人忙得多。

即便這樣,還在這苦等沈含煙。

她實在沒忍住問了句:“師姐,你和駱師兄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沈含煙淡定的說:“他拒絕我了。”

這下連師姐都不吃手裏的餅幹了,和師妹對望一眼,肩并肩往沈含煙面前一坐:“你說什麽?!”

沈含煙很淡定的望着她倆,這倆人手裏各舉一片咬了一口的餅幹,像兩個不太圓滿的月亮。

這兩人就完全沒有沈含煙的淡定了:“什麽時候的事啊?!”

“駱師兄是不是瘋了?!”

駱嘉遠拒絕的不是別人!是R大的高嶺之花沈含煙!邶城高校圈誰不知道R大有個沈含煙啊!那是多少人想追都追不到的女神!

沈含煙低頭翻着書:“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師姐拉了她一把:“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沈含煙:“就是我問他要不要跟我談試試,他考慮了一段時間後,說還是算了。”

師妹還想說什麽,被師姐輕輕一腳踢在她椅子上。

沈含煙問:“吃好了麽?我們繼續?”

師姐一推師妹:“去去去,把餅幹收了洗手去!”

三人做完當天的實驗,沈含煙說:“那我先走了。”

師姐看一眼窗外的駱嘉遠,處理完事情後望着她們樓外的那片松林,臉色有點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師姐說:“快去吧。”

沈含煙的背影和駱嘉遠一起消失後,師妹才小聲說:“你說他倆到底怎麽回事啊?我怎麽看駱師兄都喜歡沈師姐喜歡得不行啊!怎麽會拒絕她呢?”

師姐搖搖頭:“不知道。”

她的感覺和師妹一樣,這事真是挺奇怪的。

******

駱嘉遠和沈含煙并肩在校園裏走着,他們倆都是風雲人物,走在一起就格外吸睛。不少人看着他們笑,還有人掩着嘴在議論些什麽。

一副嗑CP嗑嗨了的樣。

沈含煙問駱嘉遠:“這麽多人看見,會不會對你不好?”

駱嘉遠說:“不對你不好就行。”

他問沈含煙:“去上次你生日吃飯的那家行麽?”

沈含煙點點頭:“行,我請你。”

駱嘉遠:“怎麽可能讓女孩請客?你罵我呢吧。”

沈含煙:“駱師兄,你這話可有點性別歧視。”

駱嘉遠一愣:“我不是那意思。”

沈含煙笑了下:“我開玩笑的。”

駱嘉遠冷汗都快下來了,心想有你這麽冷着一張臉開玩笑的麽……

沈含煙輕聲說:“你讓我請吧,你知道我不喜歡欠人。”

駱嘉遠看了沈含煙半晌,這才點點頭。

兩人吃飯的時候,駱嘉遠笑着說:“你知道龍雲寺很靈麽?”

沈含煙搖頭。

駱嘉遠說:“總之很多人說,那是邶城最靈的寺廟,你不是要考試了麽?本來我還想着,去寺裏給你求個簽呢。”

沈含煙的筷子頓了頓:“我們不是學化學的麽?我們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麽?”

她輕聲說:“我不信這個。”

沈含煙的奶奶就信佛。

為了自己唯一剩下的小兒子,奶奶十裏八村的不知拜過多少廟,那時候沈含煙什麽都不懂,奶奶就讓她跟在後面一起拜。

如果神佛真的有靈。

沈含煙小時候拜過那麽多廟,很多事何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駱嘉遠一愣。

然後尴尬的笑笑:“也是,我們學化學的當然是唯物主義者了。”

大衣口袋裏一支好不容易求來的上上簽,好像沒有送出的必要了。

駱嘉遠吃得有點郁郁。

沈含煙:“怎麽了麽?”

“沒啊。”駱嘉遠笑笑:“你今天點的菜很好,我在細品。”

沈含煙點點頭,也沒再問什麽了。

駱嘉遠不禁想:如果他是沈含煙更在乎一點的人的話,沈含煙會再多幾次追問、直到問出他心裏的別扭麽?

******

吃完飯以後,沈含煙去結賬,駱嘉遠等在門口:“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沈含煙笑笑:“我自己回,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駱嘉遠也笑笑:“我都讓你請客了,你至少讓我做點我該做的吧。”

沈含煙沒再堅持。

公交車站比地鐵站近,兩人又不趕時間,就還是坐上了那輛搖搖晃晃的公交。

一路無話。

沈含煙扭頭望着窗外,即便深冬,流光溢彩的街燈也透出些許熱鬧。

快過聖誕節了。

沈含煙轉回頭問駱嘉遠:“駱師兄,聖誕節打算怎麽過?”

駱嘉遠呆呆望着前方。

沈含煙:“駱師兄?”

駱嘉遠這才回過神來:“對不起,我總忍不住想……”

沈含煙輕輕搖頭:“別說這些。”

“對,對。”駱嘉遠如夢初醒的點頭:“你剛才問我什麽?”

沈含煙笑笑:“你聖誕節打算怎麽過?”

“哦,聖誕節。”駱嘉遠順着這話題說下去:“老張頭那邊的同門應該要聚餐吧,去年是在一家烤肉店,今年……”

沈含煙一臉平時,流光溢彩的街燈從窗戶微微透進來,映亮她的臉。

她對一切與奇跡相關的節日并不感興趣,只是想在她和駱嘉遠之間找個話題。

不然沉默到連她都覺得沉重。

果然還是不該告訴他的,沈含煙在心裏想。

******

這趟公交車一站一停,晃晃悠悠真的開了太久,沈含煙腿都坐麻了,下車時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雪了,她有點晃神,在薄薄一層積雪的路面上一個趔趄。

駱嘉遠扶了她一把:“小心。”

到這時,駱嘉遠臉上露出一點真實的笑意了。

好像他送沈含煙這一趟不虛此行似的。

“謝謝。”沈含煙說:“學校不遠了我自己走過去,你趕緊回去吧,坐地鐵還是打車?”

駱嘉遠:“都到這裏了,你還是讓我送到門口吧。”

沈含煙拗不過,兩人一起往R大校門口走去。

深深淺淺的雪,勾着人淺淺深深的心思。

沈含煙此時的心裏,是上一個雪夜的一顆大白兔。

以至于是駱嘉遠先看到:“小騎士?”

沈含煙擡眼望去。

她本想說駱嘉遠認錯了,沒想到真是季童小小一個身影站在那裏,裹着羽絨服,滿頭滿臉的雪。

像個粉雕玉琢的雪娃娃,整個人幹淨得不像話。

季童遠遠看見沈含煙和駱嘉遠并肩走來,拔腿就走。

沈含煙猶豫了一下對駱嘉遠說:“你先走吧。”追着季童就跑過去。

駱嘉遠慌亂中喊了一聲:“含煙!”

沈含煙沒有回頭。

******

沈含煙剛在公交車上坐麻的雙腿,此時并沒有完全緩過來。季童剛開始是快走,後來又變成小跑,兔子一樣跑得還挺快。

沈含煙追在她身後,也不叫她。

也不知是不是沈含煙的錯覺,總覺得那小小的背影慢了慢。

就是這一慢,讓沈含煙抓住時機上去拉住她胳膊:“你跑什麽?”

季童轉頭看了她一眼,撇了下嘴,甩開沈含煙的手繼續往前沖。

沈含煙站在原地。

季童沖了兩步,一聽身後沒動靜,又噌噌噌沖回來怼到沈含煙面前:“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他嗎?”

沈含煙沒說話,就那樣淡淡的看着她。

季童偃旗息鼓下來,用很小很委屈的聲音重複了一遍:“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沈含煙:“這件事好像跟你沒什麽關系。”

季童眨了兩下眼。

又兔子似的吸了吸鼻子:“嗯,你說得對。”

她轉身繼續往前走,向着與沈含煙相反的方向。

沈含煙看着那小小背影,這次再沒有回頭的意思。

她喊了一聲:“季童。”

小兔子依然沒有回頭。

沈含煙站在原地,剛才公交車一路晃晃悠悠直到現在她還雙腿發麻。

也就是說,她有很充分的理由不追上去。

她應該像剛才對待駱嘉遠一樣,問一次,沒下文,就不再問、不再追了。

她看着前方那個小小背影。

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好像會永遠消失在她世界似的。

她突然拔腿跑起來,腿還麻着也不顧了,地上薄薄一層積雪有點打滑,她追在那小小身影身後。

直到她氣喘籲籲扯了一下季童胳膊:“叫你呢。”

季童轉臉過來的時候臉上全是淚,連同迎面沾在臉上的風雪,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頭,越發像是兔子了。

沈含煙愣了愣,一句“你在我學校門口幹什麽”卡在喉頭沒問出口。

季童哭着把一個小東西往她手裏一塞:“給你!”

用羽絨服袖子擦了把臉,又想埋頭往前走,被沈含煙一把扯住。

季童甕聲甕氣的:“幹嘛啊!”

沈含煙從包裏翻出一包紙巾遞給她:“擤鼻涕。”

季童不接。

沈含煙:“要我幫你麽?”

季童這才嘟着嘴接過:“你走遠一點。”

沈含煙讓出兩步的空間,背對季童,小兔子悄悄擤鼻涕的聲音傳來,做賊似的。

沈含煙低着頭,看着掌心裏那個小東西。

一枚幸運簽,刻着“上上大吉”。

掌心的觸感告訴她,背面還有字。

沈含煙又翻過來看看,小楷雕着寺廟的名字——很巧,就是駱嘉遠今天提過的龍雲寺。

說是最靈的寺廟。

說是人很多。

換言之,這上上簽應該不好求。

等小兔子悄悄擤鼻涕的聲音停止以後,沈含煙走回她面前:“你不會是逃課去求的吧?”

季童:“沈含煙你!”

她用兔子一樣的紅眼睛瞪着沈含煙:“這個很靈的,可難求了。”

沈含煙:“我不信這個。”

季童:“那你就扔了!”

轉身又想跑。

沈含煙拉住她:“別亂跑了,下雪路那麽滑。”接着又說:“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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