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當季童咧嘴笑着跑到沈含煙身邊,沈含煙轉身就走,季童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
沈含煙問:“想吃什麽?”
季童:“吃什麽都行嗎?”
沈含煙:“可以。”
季童:“喝酒也行嗎?”
沈含煙瞥了她一眼。
季童又咧嘴一笑:“我不是想喝酒,我就是舉個例子。”
然後她紮紮實實想了一圈,火鍋烤肉,炸雞涮串,各種油膩的放縱的象征着“解放”意味的美食。
最後她走在一片高考散場的學生群中,走在一片像打翻汽水的橘色夕陽裏,一臉驚異的說:“天哪沈含煙!我最想吃的居然是你做的菜!”
沈含煙應該也沒想到她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你确定?”
季童猛點頭。
沈含煙就帶着季童回了家。
今晚的菜式是沈含煙安排的,脫離了教季童做飯的範圍限制,沈含煙就可以做一些更複雜的菜,比如炒花甲、椒鹽平菇和糖醋排骨。
季童坐在餐桌邊,托腮看着沈含煙忙碌的背影。
沈含煙沒回頭,但顯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你可以打游戲。”
季童:“我不想打游戲,我就想讓腦子放空一會兒。”
Advertisement
其實不是。
其實是她就想看着沈含煙的背影。
她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等她上大學以後,是不是就可以住校了?
等沈含煙把炒花甲端到餐桌上來的時候,季童愣愣的問:“沈含煙,這房子你會一直租下去麽?”
沈含煙有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你哪天回家時碰到房東說要漲價麽?”
季童一下子笑了:“沒有。”
是啊她問的這是什麽傻問題。
這可是她和沈含煙的家。
當沈含煙把所有菜端上桌以後,解下圍裙放在一邊,轉身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啤酒。
季童驚了:“真有酒啊?”
又仔細一看:……
哦是兩罐奶啤。
好吧看在沈含煙酒量那麽差的份上,季童笑着拉開一罐,對沈含煙舉起:“幹杯!”
沈含煙跟她輕輕碰了下:“祝你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季童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
奶啤真甜啊!
沈含煙剔着一顆花甲問:“上大學以後,想做什麽呢?”
季童掰着粉白的手指頭:“蹦迪、喝酒、通宵打游戲、夜不歸宿……”
沈含煙瞥她一眼,把一塊花甲肉塞進嘴裏,嚼得慢條斯理。
季童嘻嘻一笑:“這些都不想!”
沈含煙反而笑了:“就沒什麽想做的嗎?”
季童又喝了一大口奶啤,乳白色的酒液沾在她唇邊那一層淺淺的絨毛上:“想談戀愛。”
沈含煙筷子頓了頓,半垂眸子,季童那張臉仍能鑽進她的視野,顯得有些孩子氣。
可那張孩子氣的臉說:“想談戀愛。”
這時季童的手機響了,季童咬着筷子去摸手機。
沈含煙輕聲說:“別咬筷子。”
季童又把筷子拿出來捏在手裏,一下一下輕輕敲着桌沿:“喂。”
沈含煙還想說什麽,但季童一臉驚詫的叫出一個名字讓她閉了嘴。
季童說:“陳宇。”
沈含煙腦子裏一下閃出那個畫面——清冷月光下,同樣身姿纖長的少男少女相對而立,他的長鬓角和她的齊劉海,他的劍眉和她的星目,他微紅的側臉和她微皺的眉。
牆邊是薔薇的枯枝,只等來年春天,為他們綻放出一個灼灼其華的未來。
最後,少女把一個沈含煙根本沒聽過牌子的巧克力交到了少年手裏。
沈含煙又想起自己在超市買的那塊打折牛奶巧克力。
一直放在宿舍蒙了層厚厚的灰,可也一直沒仍,被她從宿舍帶到了現在租的房子裏。
帶來幹嘛呢?
季童挂了電話,皺着眉對沈含煙說:“陳宇居然跑到我們家樓下來了,讓我下去一趟。”
沈含煙淡淡的說:“那你去啊。”
季童收起手機:“嗯,那我下去了,等我。”
她輕巧的跑出門,像一只雛鳥。
沈含煙一個人在桌邊坐了一會兒,把沒吃完的剩菜端進廚房。
她本來該洗碗的,卻不知怎麽走到冰箱邊拉開門,拿出兩罐啤酒。
這兩罐就是真正的酒了,度數還挺高。
沈含煙自己也是經歷過高考的人,知道高考對一個高中生來說具有這樣的“成年”意味,她特意去買了酒,不過在結賬前的最後一刻,又拿了兩罐近似于飲料的奶啤。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樣的心思。
既想季童長大,又想季童永遠是那個聽她話的小孩子。
既在季童說“想談戀愛”的時候心跳了一下,又在季童說“想談戀愛”的時候失落了一下。
沈含煙拉開那兩罐啤酒,直接一口氣幹了。
然後她應該回廚房洗碗的,可是為什麽走到了窗邊。
有晚霞的天,佐證明天是個大晴天,所以此刻也月光皎皎,地面上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沈含煙一向淡定的雙眼微微睜了睜。
因為她看到如青春一樣純白的月光下,少年把少女擁抱在懷裏,而少女也回應了她擁抱。
纖細的身姿,像一個美好到一碰就會碎掉的影子。
沈含煙自己舍不得碰,可為什麽別人碰了,那影子依然完好,并沒有像沈含煙想象的那樣,像一片漾開的漣漪一樣碎開去。
沈含煙默默回到了廚房。
******
季童蹬蹬蹬跑出樓外的時候,順利在不遠處找到了陳宇:“你怎麽來了?”
因為之前高三,學校總要填各種各樣的登記表,陳宇作為收發這些的學委,總能看到季童的住址。
季童對陳宇知道她住址不奇怪,也不覺得陳宇有什麽壞心思,她只是奇怪陳宇在高考完當天跑到她家樓下幹嘛。
陳宇轉過來沖她笑時她才發現:“你喝酒了?”
陳宇笑着點頭:“同學聚餐,你沒來。”
季童:“哦,我有事。”
陳宇撓了撓頭:“你上次給我的巧克力,好苦啊。”
“……”季童:“所以我才給你的嘛……”
那可是完全意義上的黑巧。
陳宇這種老幹部做派的人,一看平時就不喝酒的,這會兒連站着都有些打晃,在月光下不停沖季童傻笑。
季童都替他累:“你來到底有什麽事嗎?”沒事就趕緊回家休息吧。
陳宇說:“我要走了。”
季童有點詫異:“走去哪?”
陳宇:“出國,去國外讀大學。”
季童:“之前沒聽說過呢,那你還參加高考?”
陳宇笑了下:“全班都知道啊,怎麽就你沒聽過呢?”說到底,因為季童對他完全不在意而已。
陳宇心裏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卻還是忍不住在高考完這一天跑到了季童家樓下。
這個寄托了他高中時代全部想象的蒼白的纖細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在季童一次又一次被欺負時他并沒有勇敢站出來,相較于被欺負的矛頭轉向他,他可能更怕別人發現他喜歡季童。
為什麽全年級最受歡迎的男生,會喜歡全年級最怪咖的少女。
一直到高中快要畢業,一直到兩人快要脫離這個封閉的小圈子,他才發現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荒誕可笑——
為什麽要為了一些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去藏匿自己的感受?
所謂“人言可畏”這四個字,不過是因為自己把人言看得太重要了而已。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在秦菲第一次欺負季童時,就勇敢站出來。
可人生不能重來,就像高考沒有第二次答卷的機會。
他也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季童的喜歡。
他笑着告訴季童:“我參加高考只是想體驗一下,只是想對自己高中三年的學習有個交代,去國外上大學是一早就定好的。”
季童點點頭:“哦。”
沒有半分不舍的樣子。
陳宇又笑了下,多半是笑那個沒勇氣有任何作為的自己。
陳宇說:“我們以後應該沒有任何見面的機會了吧?能最後抱一下麽?”
讓我告別,讓我悔恨,讓我知道自己因懦弱而錯失的到底是什麽。
季童本想拒絕的,因為她覺得所謂告別擁抱顯得無意義而多餘。
不過。
月光淡淡的,小區裏沒什麽人,少年站在她身前,一身酒氣裏有股剛長成男人的荷爾蒙味道。
季童想起了季唯民。
在季童很小的時候,季唯民給過她擁抱,不過随着她漸漸長大,季唯民也越來越忙,忙工作,忙應酬,忙女人。
季童錯失那個她記憶中的擁抱,已經很久很久了。
說來可笑,季童生活裏沒什麽接觸男人的機會,從以前生病的媽媽、中風的外婆,到看護和家政阿姨,圍繞她的全是女人。
在學校她也幾乎不跟什麽人說話,除了一直欺負她的秦菲和後來轉來的丁央,
現在眼前的陳宇,好像是她世界裏最能讓她聯想起季唯民的人。
季童也不知怎麽張了張嘴:“好吧。”
陳宇輕輕走了過來。
當他擁抱季童的時候,那股男人荷爾蒙的味道就更濃,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高考結束,陳宇噴了他爸煙草味的古龍水,那味道就跟季唯民更相似。
季童想着季唯民,回應了這個擁抱。
陳宇放開她時眼睛有些紅:“季童,再見。”
季童沒有任何情感波折:“再見。”
陳宇最後說:“你給的那兩盒巧克力,我會吃完的。”
季童點點頭。
其實這對她沒什麽所謂。
******
季童上樓的時候,沈含煙在廚房裏洗碗。
季童換了拖鞋走過去:“要幫忙麽?”
沈含煙:“不用。”
季童還是走過去,腳上那雙粉色塑料拖鞋也是沈含煙給她買的,鞋面上有兩只立體白色的兔子,她一走,兔耳朵就晃啊晃,她很喜歡。
沈含煙擋開她:“真的不用。”
季童看着洗碗池裏的碗,已經快被沈含煙洗完了,她說:“那我來熱奶。”
走到流理臺邊的時候她無意瞥了眼垃圾桶:“怎麽有塊巧克力?”
沈含煙還在洗碗池邊低着頭:“嗯,剛才收拾時清出來的,過期了。”
季童啧了一下嘴:“好可惜,是我喜歡的牛奶巧克力。”
沈含煙這時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想吃?”
季童一邊熱奶,一邊靠在流理臺邊沖她笑:“想吃啊。”
少女手長腳長,穿着夏裝更顯得身量纖纖,到這時離着一段距離看,又覺得她顯得沒那麽小了。
沈含煙忽然想,如果到了現在,她在街上與陌生的季童擦肩而過,她還會覺得季童是個孩子麽?
這時屋裏又有手機震動的聲音。
沈含煙:“你手機又響了。”
季童:“不是我的,是你的。”
沈含煙慢吞吞擦了手,慢吞吞走到桌邊接起來:“喂?”
季童跟在她身後,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沈含煙,你後來又喝酒了嗎?”
沈含煙只有在喝多了酒後,動作會變得這麽慢。
她往垃圾桶裏看了看,剩菜殘羹之下,真有兩個空掉的啤酒罐。
沈含煙在電話裏說:“好,我馬上下來。”
季童:“誰啊?”
沈含煙:“秦菲。”
******
季童在屋裏繞圈。
剛才沈含煙下樓的時候,她本想跟着一起下去的,但又覺得心思太過昭然若揭。
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麽在屋裏繞着圈走,那場景有些搞笑,她在想:秦菲今晚來找沈含煙幹什麽呢?
她又想起剛才陳宇的那個要求——抱一下好嗎?
好個屁!
她剛接受陳宇的告別擁抱,是因為兩人都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
而秦菲有一個早已被季童洞悉的秘密——秦菲喜歡沈含煙。
季童再也按捺不住,拿着鑰匙匆匆跑了下去。
她在樓下繞了一圈,竟沒看到秦菲和沈含煙。
她一顆心砰砰跳了起來——秦菲把她的沈含煙帶走了?
終于又一次的,那個概念在她心裏無比清晰了起來——“她的沈含煙”。
季童強忍住心跳給沈含煙打了個電話,沈含煙竟然沒接。
季童開始漫無目的的跑了起來,栗色長發在夜風中飛揚,像一只鳥揚起翅膀。
她根本不知該去哪裏找沈含煙,邊跑邊給秦菲打了個電話,秦菲竟然也沒接。
季童越跑越快,她以前都不知道,她家樓下竟有這麽多可以藏人的角落。
樓外的轉角。
花叢的旁邊。
茂密的樹下。
有乘涼的人,推着嬰兒車散步的人,買宵夜的人,可都沒有她想見到的那個纖長身影。
就在這樣一路狂奔的過程中,季童發現自己心裏有個想法越來越清晰——
那個想法曾像一塊不見陽光的頑石,被白雪所掩沒,被海浪所湮沒,被漫天蔽日的青苔所爬過。
甚至連季童自己都想過,那個想法會不會在這樣層層疊疊的掩蓋下,被她遺忘在心底最深處。
變作青春期一場荒唐的夢,長大了,夢醒了,再回首說起的時候只剩一個淡然的笑。
可是,當她邁過了象征“成年”的第二條線,由秦菲的突然出現所激化,她親手扒開了心裏的雪,又捂化了結凍的雪,再拔開了密密麻麻的青苔。
她親手讓那塊并不甘願消失的頑石露了出來,端端正正的直視——
那塊頑石上有一行字。
清清楚楚的镌刻着:她喜歡沈含煙。
******
季童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個人。
她腦子裏想着事吓了一跳:“對不起!”
那人受到的驚吓顯然比她還大:“季童?!”
季童眨了眨眼,反應了兩秒:“丁央?你怎麽在這?”
今晚怎麽所有人都往她家樓下跑?
丁央黝黑的臉頰上泛着一抹紅,在夜色中也能看清,昭顯着山區少女獨有的健康與活力,但今晚那抹紅格外顯眼,顯然是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
季童:“你也喝酒了?”
高考最後一門交卷的鈴聲,好像拉開了一道鐵籠的閘門,圍困已久的小獸們沖出來,各自成群,進行着一場在心底發酵一年的狂歡。
丁央向她走近。
季童微微皺眉:“你不舒服?”
她根本沒想到的是,丁央直接把她給抱住了。
季童都傻了:“你幹嘛?”
丁央把臉埋在她肩頭:“這麽長時間你都沒看出來嗎?我喜歡你。”
季童:“你先放開。”
丁央是真喝多了:“我不。”
她賴在季童肩頭:“季童你知不知道我家其實很有錢?我家有幾層樓高的房子,還有很多很多的帳篷,你暑假去我家玩好不好?我家和邶城很不一樣,有很多很多的海子,也就是湖,我們山上的陽光是沒任何雲層擋着的,金燦燦的照下來,那些海子就像透明反光的玻璃,像你的眼睛……”
丁央說:“我不想告訴任何人這一點,只想告訴你。”
季童發現她和全班人都有一個共同的誤區——因為一般來學校的山區學生家裏都很窮,他們就想當然把這當成了H中的“貧困生資助計劃”。
現在仔細想想,學校說的一直都是“優秀生資助計劃”。
丁央說:“季童,你跟我回我家玩好不好?你會喜歡的。”
季童:“不好,你先放開我。”
可丁央的力氣真大,不愧是山區長大的少女,季童根本掙不開。
這時一只冷白的手伸了過來。
季童在聞到那陣熟悉洗衣粉味道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來人是沈含煙了。
她發現沈含煙力氣可真大,一把就把丁央扯開了,然後那動作才稍微放柔,拍了拍丁央的肩:“冷靜點。”
丁央呆呆看着季童。
沈含煙攬住丁央的肩:“有什麽話等明天清醒了再說,我先送你回家。”
季童馬上說:“我也去。”
******
沈含煙叫了輛網約車,自己站在路邊等。
丁央是真喝多了,靠在後面一棵樹上,半睡不睡的。
季童站在沈含煙身邊:“你剛去哪了?”
沈含煙:“送秦菲出去打車。”
季童:“她也喝多了?”
沈含煙:“沒有,但她是一個剛高考完的高中生。”
季童發現無論如何把自己劃入成年人的領域,總有種種跡象表明,她還是被沈含煙遠遠甩開了一大截。
沈含煙顯然比她考慮的多得多。
季童有些別扭起來:“秦菲找你幹嘛?”
沈含煙很簡練的說:“表白。”
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煙的側臉。
季童學美術,所以深谙各種人體線條的黃金比例,沈含煙的臉某種程度跟古希臘的女神雕塑很像,飽滿的額頭挺立的鼻子秀氣的下巴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側影。
沈含煙的表情總是很冷,可那種冷意反而讓她更多了一層味道。
季童是完全能理解所有人都會被沈含煙吸引的。
比如之前R大自習室的學妹,比如駱嘉遠。
可在季童的世界裏,他們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都是自動被滑歸到沈含煙既有世界的人。
而秦菲的一次告白,無疑橫沖直撞的沖破了那條既有界線。
秦菲是季童這個世界的人。
季童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為什麽秦菲可以,我不行?
她下意識往後撤了半步。
夜晚好靜,而她的心跳好大聲,如果還站得那麽近,沈含煙會不會聽到。
沈含煙瞥了她一眼。
季童吸吸鼻子,正要說話,就聽沈含煙有些冷淡的聲音傳來:“你放心,我不喜歡女生。”
******
這時一輛車在夜色中滑到她們面前。
司機打開車窗看到沈含煙都驚豔了下:“美女,是你叫的車嗎?”
沈含煙走到樹邊,把丁央扶上了車,然後轉身叫季童:“上車。”
自己坐上了副駕。
司機一路都在跟沈含煙搭話,從全球經濟形式聊到熱播偶像劇,可無論是什麽,沈含煙也只是淡淡“嗯”了兩聲。
季童在後座,看着沈含煙的頭發從座椅靠背邊露出一縷。
她發現心裏有股氣,像街邊路過女孩手裏的氣球,手一放,簡直能直接沖到天上去。
沈含煙是不是不知道,她這副高嶺之花的樣子,根本只會讓人更想跟她說話?
丁央這時是真睡過去了,漸漸從靠背滑到季童肩頭。
季童本能想躲,可總覺得沈含煙好像從後視鏡裏瞟了她一眼。
如果推開丁央,會不會讓沈含煙覺得她太冷漠而不近人情?
季童覺得自己是個沒什麽感情的人,但她一直都披着層柔柔軟軟的兔子皮。
畢竟從沈含煙剛才送秦菲出去打車的舉動來看,她們都不過十七八歲的孩子。
季童只好一臉別扭的讓丁央靠着。
丁央根本說不清自己家住哪,還是季童打電話去問陳宇,陳宇說他幫忙查下。季童給陳宇打電話的時候,丁央好像也看了她一眼。
等終于把丁央送到了家,沈含煙和季童站在路邊等車。
季童有兩個問題憋了一路,第一個問題是:“沈含煙,你剛才為什麽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