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偌大的笛家別墅內燈火通明,七彩琉璃閃着螢光,風鈴兒叮當。
笛乾兒捧着大杯果汁兒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着雇傭們忙前忙後。乾兒發育早,雖只有十四歲,身材已經呈現半曲線形,身高将近一六零,清靈秀氣,亭亭玉立。
“程叔!”見程叔進來,乾兒眼睛一亮,拍拍自己身邊的沙發,“來,坐這兒。”
程叔是笛家的管家,看着乾兒長大,平時和她相處的時間最長。他是個相當守則識趣的人,若是先生和太太在家,他斷不會和主人并坐,但此時,他知道小姐急需一個人解悶,所以坐下來。
看着程叔慈愛的笑容,乾兒心情好了些。“程叔,爸爸、媽媽怎麽現在還沒回來?不會是,他們有什麽事,趕不回來了?”。
“當然不是,他們要是不回來,就不會安排我們張羅這麽大的生日宴了。小姐放心,先生和太太就算,就算今天回不來,明天一早也會趕回來的。”
乾兒的眼神裏掠過一抹失望,轉瞬即逝,爸爸媽媽經商,非常非常忙,極少有時間陪她,她早已習慣。程叔看見她啓唇剛要說話,轉而又理會似的點點頭。
“小姐,你看這些布置怎麽樣,漂亮嗎?”
“程叔,叫我乾兒吧,爸爸媽媽總也不在身邊,都聽不到長輩喊我的名字。”
程叔笑,“好,乾兒,對我們的布置滿意嗎?”
乾兒仰臉兒對着程叔報以甜美一笑。“嗯,很好。”
“小姐喜歡就好,先生、太太千叮萬囑一定要做到讓小姐喜歡。”
聽程叔又恢複了稱謂,乾兒撒嬌似地撇他一眼,微嘟起嘴。程叔仍是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的表情。
笛恒和呂儀夫婦總算在早上六點鐘趕回來給女兒慶生,幸好不耽誤迎賓。笛家的掌上明珠過生日大擺筵席,很多人應邀而來,宴會大廳裏很快人流攢動,熱鬧非凡。
乾兒雖出身富貴,但真正身臨這般熱鬧的場合卻是很少,平時要上安排好的課程,或是到專業老師家,或是他們到家裏來,閑暇時間不多。今天父母都在家,又來了許多同齡人,乾兒格外高興,即使她都不認識。
午宴的時候,眼看就要切蛋糕了,乾兒找不到程叔的身影,她一定要自己切蛋糕的時候程叔在身旁,她要把切下的第三塊蛋糕給他。于是,她趁時間未到,到處去找程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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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裏找了個遍,也不見人,她出了廳,在別墅大院裏四處張望。
“請問······”
“啊?!”
乾兒正尋思着程叔怎麽不見了,突然有人從背後拍她的肩膀,她感受到一副厚實的、熱熱的手掌和一道陌生的聲音,接着本能地“啊”了一聲。
轉身一看,微怔。是一個陽光帥氣,穿着黑色休閑褲、白色T恤的大哥哥。
“你,你是來參加我的慶生宴嗎?”
“慶生宴?不是,我想找這裏的管家。哦,我叫易淩宇,是過來送茶葉的。”
乾兒這才注意到他手裏個不小的袋子。“你找程叔?我也在找他。”
易淩宇看着眼前這個打扮得跟公主似的漂亮小妹妹,頓生好感,說起話來格外溫柔。“是程管家叫我來送茶葉的,他不在,那就交給你好了。”說着伸出手。
乾兒接過他手裏的白色大袋子,不算沉,一看就知道是上好茶葉,他們家人愛茶,父母也愛拿優質的天然茶葉送人,自然也能辨出等次。
“麻煩你跟程管家說一聲,我先走了。”易淩宇輕松地拜拜手,轉身。
“哎,等一下。”乾兒移步擋在他身前,“我還沒付錢呢,這個茶葉多少錢?”易淩宇猜到她應該是這家的大小姐,于是道,“不用了,反正我還會來,下次來的時候一起結就行了。”他沖乾兒一笑,越過她又要走。
“等等,”乾兒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舉動,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哥哥讓人很有好感,想要多留他一會兒。“要不,你進去坐會兒,等等他,他很快就能回來。”
“你怎麽知道?或許他有事出去了呢?”
“不會的,一會兒我就要切蛋糕,那時候程叔一定會在我身旁的。”乾兒堅定地說,一手攥着裝茶葉的袋子,一手拽着易淩宇的胳膊,說這話時,兩只手都不由得緊了緊。易淩宇看她那副篤定又天真的可愛樣子,不忍心拒絕。“好啊,我進去等會兒也行。”
兩人進了中廳,乾兒随便找個地方把茶葉放過去,一轉身的功夫,就看到爸爸擺手叫她,她告訴易淩宇随便坐,随便用,然後走到宴會的中心位置,她要切蛋糕了,程叔突然不見了蹤影,心裏有點失望,但對着這麽多賓客,她還是帶着笑容走到中間。
人多,乾兒的父親笛恒
并沒注意到易淩宇。
淩宇看着長桌上擺着那些大魚大肉、香槟紅酒、各色水果沙拉,差點兒流出口水。以前住在小鎮裏,只在電視裏看到這樣的場景,現在出來上了大學,雖然也參加過同學的生日宴,但見過這麽奢華的,跟電視裏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忍不住了,男子漢大丈夫,幹嘛要忍,反正是小妹妹的生日宴,遇上了就是有緣,在這兒吃一頓,就當是為她慶祝了。
正就着香槟往下咽鵝肉的時候,後背突然被人拍了下。淩宇當即回頭,嘴裏塞滿了香肉,淡紅色的嘴唇上還挂着兩滴香槟酒。
乾兒見他腮幫子鼓鼓的,嘴唇上濕漉漉的,跟剛才幹淨灑脫的樣子差了不少,忍不住嬉笑出來。
淩宇把食物吞下去,眉毛一挑,“你是故意的?”
“沒,不是。”乾兒咧開嘴笑,露出整齊的小白牙,一個深深的梨渦載着一股若有似無的嬌羞。
“你的程叔還沒有回來?”
乾兒點點頭,“嗯。”
“那我還是走吧,不等了。”話音剛落,打了個響嗝。
乾兒睜着純潔的大眼睛,“這麽快就吃飽了?”
“妹妹,你剛才那切蛋糕的儀式可是持續了蠻久的。”
“哦。”
“好了,我走了。哦,對了,今天送來的茶葉錢我就不收了,就當這頓美味大餐抵上了。”
乾兒望着淩宇的背影,出了一會兒神,一個新鮮的人,帶來了一陣新鮮的感覺。
一直到晚上宴會結束,程叔才回來,乾兒才知道是爸爸臨時吩咐他出去辦事了。
林老師是A市小有名氣的繪畫老師,這天他本來要帶學生去郊外找素材,一群學生騎着自行車高高興興地跟着老師,誰知半路上林老師接到電話有急事,又折回。于是學生們脫缰野馬似地興奮不只十倍地向城郊馳奔。
不知過了多久,高大的樓房建築漸漸不見了蹤影,空氣新鮮了許多,綠綠蔥蔥的樹木,綴着野花的草地多了起來,偶爾會看到幾座小山,居民樓都是小型建築,大多是兩三層的小樓和平房。這就是城郊,孩子們的目的地。
乾兒背着畫板,蹬着新買的自行車,望着大路兩旁的風景,感受着擦身而過卷着花香的風,無比歡暢。
城郊很大,大
家本想分散開來,自己找自己的素材,不料最後走散了,地方太大,難以找到夥伴。下午的時候,天陰了,眼看要下雨,意猶未盡的學生們不得不返程。只是到最後趕回城裏的時候也是三三兩兩,人不齊。
就在大家差不多都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乾兒還鎮定地坐在一棵大樹下的草地上,認認真真地在畫板上勾勒着素描,描繪的對象是一只竄來竄去的小鳥,和樹杈上的一只鳥巢。她一筆一筆,用自己到目前為止的最高水平來作畫,認真又興奮。
天!畫中的一點突然氤氲開來,乾兒立即移筆修補。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點遭到破壞,接着兩點、三點。乾兒仰起頭,這才發現雲彩陰沉沉的聚攏,伸手攤掌,很快就接住一點濕涼,下雨了。
乾兒忘了她沒帶傘,忘了已經出來很久,忘了和其他夥伴走散,繼續端坐堅持将畫完成。
她完成把畫板封好沒一會兒,雨落。雨越來越大,乾兒推着自行車在那片樹木不多類似于小公園的樹林裏竄來竄去,撞來撞去,竟然迷了路。不到二十分鐘,T恤和裙子都濕透了,一條條交錯的小路變得泥濘粘膩。
好不容易從小樹林裏摸索出來,不意外地發現那不是進去時的地方,乾兒有點兒心慌,天色不早了,又遇上大雨,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都不确定。遠遠看到一些院落,民居小樓,心想只能過去跟他們大聽回去的方向。
本來看着挺近,結果因為沒有公路,只能順着一些彎彎曲曲的小路走,時不時的還要沿着路向拐來拐去,半天也沒走出多遠。這大雨天,天色早早暗了下來,乾兒一陣心急,眼看前面的住房越來越模糊,忍不住上了車子,在又窄又泥濘又拐彎抹角的小路上歪歪扭扭地蹬着自行車。
“呼-----”乾兒深呼吸,總算來到那些民房跟前兒,低頭看看自己,腿上沾滿了泥,裙子上也全是泥點子,感覺胳膊肘和大腿上有幾處嘶嘶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了,剛才摔了好幾跤。
左顧右盼一番,乾兒發現前面有一家似乎是商店,就去那兒問吧。推着自行車急匆匆來到店門口,甚至沒發覺自己跛着腳走路。
“你好,請問----”
小商店裏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看見門口突然站着個想在泥潭裏打了滾兒又出來的女孩兒,都不進一愕。
女的走過去,“小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我學畫畫,老師讓
我們來郊外找素材,我在這兒迷路了。”劉海上沾着的一滴水珠滾落搭在眼皮上,乾兒眯起眼,樣子可憐兮兮的。那婦人善心大起,“哦,這樣啊。快進來吧,天都已經黑了,我們家有地方,你在這兒住一晚,等明天我讓我兒子送你一道兒,他熟。”
乾兒年齡小,心性單純,覺得她說話親切,平易近人,也不猶豫,“謝謝阿姨。”說完便跟着夫人往裏走,男人坐在一張小凳子上,乾兒走到他身邊時,他和藹的一笑,看着乾兒髒兮兮的小臉,一雙眼睛黑葡萄似地閃着光,盯着他看,又補充道,“去吧。”像是得了許可,乾兒安心地跟着夫人去到後面的卧室。
後屋有個小小的淋浴間,只有容下一個人站立的空間,婦人讓乾兒進去沖個澡,洗澡的時候身上擦破的地方被誰沖刷,疼得乾兒好幾次咬住嘴唇。
出來時,婦人已經準備好毛巾她自己的一套幹淨衣服。兩人四目一對都有些愕然,乾兒不習慣在那麽狹小的空間裏淋浴,總覺得裏面空氣不足,身上洗幹淨了立馬就推門出來,都忘了自己□。而婦人則是因為看清楚乾兒的模樣,這是她見過的最标致的小姑娘,皮膚嫩的似能擠出水來,鼻子精致挺翹,粉唇柔嫩如浸露的聖女果,黑黑亮亮的眼睛積聚着攝人心魄的光。
婦人暗道:這小妮子在過幾年可不得了。笑呵呵把毛巾和衣物遞給她,“快擦擦,先湊合着穿我的衣服吧,別着涼了。”乾兒抿了抿唇有點兒不好意思,“嗯,謝謝。”
“哎呀,你身上怎麽了?”婦人彎腰看她的腿,不禁伸手輕點,“都擦破了。”
“路不好,我騎車摔了好幾跤。”被長輩一關心,乾兒也不覺疼了,說話也變得輕松。
婦人轉身從被罩裏抽出一條毛巾被,“來,把這個先披上,等我給抹點兒藥膏,再穿衣服。”
不知為何,她的話讓乾兒感到很溫暖,乾兒乖巧地用毛巾被把自己包上,心裏熱乎,忍不住對着婦人甜甜一笑,這一笑讓人心都軟了。婦人心想,大黑天的,這小姑娘該不會是什麽神秘人物吧,搖搖頭,自己也太迷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