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房苓補充道,“還有我到了。還是盟友重要是吧?”
秦朗玩笑似地說,“我接電話的時候她跑掉了。”
兩人笑着沉默片刻,然後似乎很有默契的開始嚴肅話題。房苓率先開口,“你說你懷疑她?”
“是,剛才跟她聊過之後更加懷疑了。”這個她當然是指笛乾兒。“她最近總是加班,查看一些舊賬。”
“你懷疑她是為了易縱去看的嗎?易縱為什麽查你們的賬務,據我所知,他要這個沒用。”
“我不是懷疑她是不是為了他去看,我懷疑的是易縱可能查到我成立富揚的事。”
“什麽?”這次房苓是真的驚訝,內心深處一絲絕望一閃而過。“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知道?難道說他私自在公司內部做了手腳,然後傳遞到我手裏的信息都是,都是假的?!”她激動起來,“這麽大的公司,就算他是老總,也難以施展這樣的大動作!”
秦朗這幾天一直琢磨這個事,此刻倒表現得挺深沉。“你別忘了,TR是怎麽變成縱宇的。”一聽這話,房苓倒吸一口涼氣,但她的聲音卻沉穩了許多,“我沒忘。”
“我們現在應該試探一下笛乾兒。”
房苓語氣僵硬地問,“怎麽試探?”
秦朗念了一串傳真號碼給她。
當乾兒在傳真機上拿到那兩頁紙之後,她的心緒就無法平息,上面清清楚楚體現出縱宇機密材料,只供高層參考的字樣。上面的內容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很明顯是對于一家企業而言非常重要的資料,她把傳真出處的號碼打到網上搜索,立即出現縱宇集團的公司主頁,點開來看,在聯系人一欄裏,她發現那串一模一樣的傳真號,在總經理房苓的名號之下。
乾兒将那份傳真收好,整個一下午都心神不寧,下午下班和同事打招呼都是心不在焉。只剩下前臺和保安的辦公樓很快變得空蕩蕩,就在她還在不停地思索來龍去脈的時候,秦朗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他沒有回頭,一直向前走,乾兒的視線禁不住跟着他,直到确定他要去的是洗手間,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也去了洗手間。男廁在左,女廁在右,距離不遠,說話聲音稍大一點就能夠聽見。乾兒自己也不知道跟進來是什麽目的,總之,就是憑直覺吧。
從沒想過女人的直覺會準到這種地步,不過也沒時間想了。乾兒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不受意識控制的情況下自然睜
大,她最先聽到的是手機鈴聲,一首很好聽的歌曲,唱到最美妙的地方突然戛然而止,接着她聽到秦朗的聲音。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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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重要的事怎麽還要等到我下班才打來?我的辦公室裏又沒有別人。”
“什麽?!你說你傳到哪裏去了?財務部?!”
“怎麽會這樣?房苓,你做事一向嚴謹,竟然會出這種事?!”
“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縱宇集團至關重要的資料,只要把這些材料爆出去,易縱會立刻面臨危機,到時候我們聯手,縱宇就是我們倆兒的了。可你,你居然犯這麽大的錯誤,萬一我們的告破,你我都完了。”
“你叫我怎麽不激動?!如果那份傳真被笛乾兒看到,你覺得她不會告訴易縱嗎?就算不是她,別人拿到手裏也很可能成為禍患!”
秦朗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乾兒聽着也越來越緊張,易縱走到今天不容易,絕對不容易,她不能看着他被人設計失去所有而袖手旁觀。
那邊房苓又不知說了些什麽,秦朗沉默好一會兒才出聲,說他會想方設法到財務部去查這件事。乾兒一動不動,聽見秦朗的腳步聲,關門聲,然後再是模糊的腳步聲,好半天,确定他已經離開,她才鬼鬼祟祟地出來。
愛情會讓人不顧一切嗎?它可以使人昏了頭嗎?越來越多的人不相信愛情,但對于有的人來說,答案絕對是肯定的。第二天,乾兒請了假直奔縱宇集團,可不知怎麽的,易縱今天好像特別忙,她在休息室等了好久前臺都沒有通知她。乾兒在心裏恨恨的想她在他心裏一定是無關緊要的人,不然不會這麽長時間都不聞不問。可是她還是要等,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焦急萬分,她知道他體會不到她的心意,但必須要把她知道的告訴他,因為此事她也許不會在諾加做下去了,就當是她回國之前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就當是彌補當年家人對他的傷害。
看看牆上的挂鐘,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原來因為太過擔心和緊張,竟忽略了時間。乾兒沖到前臺,“為什麽你們總裁到現在還不接見我?!”前臺小姐似乎都忘了她這個人,見她紅着臉好像生氣了的樣子,不好意思道,“哦,您是笛小姐是吧,總裁說他今天特別忙,說他一有時間就去找你,他還沒過去見您嗎?”
乾兒沒有回答,繞過走廊上電梯直奔總裁辦公室,她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如果在一定要問問他為什麽這麽輕視她
。她有點兒失去理智,“咣咣咣”敲門,很不禮貌,其實她可以更早一些沖到他的辦公室,沒有那樣做,是因為潛意識裏她想知道他到底要讓她等多久,可到現在,她再沒有耐心了。
門沒有關嚴,她又太用力,直接把門掀開了。看到裏面的景象,乾兒立即變成木頭人。易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房苓站在他身旁,他們的距離好近好近,一個仰着臉,一個低着頭,臉和臉幾乎貼到一起,正笑呵呵地讨論着什麽,那動作那表情對于辦公場合來說實在過于暧昧,不過,對了,現在已經不是辦公時間了。
“乾兒?”看到呆站在門口的乾兒,易縱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房苓直起身子,沖她微微一笑,活脫脫一個女主人的姿态,“乾兒。”房苓為什麽這樣稱呼她?是因為她現在跟易縱的關系很密切,密切到他的朋友她也要親近的程度嗎?乾兒往前走了幾步停住,易縱起身正好和房苓并肩而站。這種情形實在是讓人無語,人家在一起開開心心,甜甜蜜蜜,她笛乾兒居然拿着證據來“搞破壞”!
她看看易縱,又看看房苓,想起秦朗和她吃飯時說的話,剎那間心中百感交集,情緒一湧而上,熱氣球爆炸般讓她渾身脹得難受,不得不發洩。不管了,再沒什麽可留戀的,把事情告訴他就離開,從此天各一方,他的事和她再沒有聯系。乾兒極力壓低聲音,也不問易縱為什麽不見她,直接道,“我有事找你。”
易縱和房苓很默契地對視一下,看在乾兒眼裏分外刺眼,她生氣,自己一心一意對他,他不珍惜,卻把一個要設計他的女人留在身邊。易縱,“什麽事?看你的樣子很着急?”
乾兒一字一頓,“是,是很着急!”
“你說。”
“這件事我只想和你一個人說。”
易縱轉頭看了眼房苓,房苓剛要開口卻被他的話阻止,“沒關系,你說吧。”他的意思是不管說什麽房苓都無須回避,他們的關系都到這種程度了嗎?那不是跟夫妻差不多?夫妻有時談事情的時候還要回避呢!
乾兒再也忍不住,一肚子的怨氣傾瀉而出,厲聲問道,“我要和你說咱們倆兒的私事,她也不用回避嗎?!”易縱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情緒失控,眼神裏半是不滿,半是漠然,許是為了反抗她的态度吧,他說,“不用。”本該即可轉身走人,但乾兒邁不動步子,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她恨意滋生,突然覺得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于是她冷笑,從包裏拿出那份傳真
,“是嗎,二位這樣親密無間,這件事應該彼此都知道吧?”
因為位置的緣故,房苓先接過去,匆匆看了幾眼,滿臉疑惑地塞給易縱。他只看了下傳真出處和接收地址,同樣是滿臉疑惑,但他沒有不聞不問,他問房苓,“這是怎麽回事?”房苓搖頭,十分無奈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想做多解釋,只說了一句話,“我一定查出是誰搞的鬼!”那副胸有成竹又壓抑着氣憤的樣子,誰看了都覺得搞鬼的人不是她。
“哈,真是好笑!”兩人同時将目光移向乾兒,聽她冷冰冰地說,“何必查呢?房總,明明是你自己發錯地址了嘛!”
“乾兒,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發錯地址?這件事一定有蹊跷。”
“發錯地址有什麽不可能的?我們財務部的傳真號和秦總辦公室的只一個數字差別。”
房苓再無法對她維持和顏悅色,叱問道,“請問你這是什麽意思?這些都是機密資料,不可以随意公開的,我是這兒的總經理,我難道不懂這個嗎?”
易縱插話進來,“乾兒,我們會查這件事的。”那語氣仿佛在提醒她不要胡言亂語。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讓乾兒覺得他不分青紅皂白,竟和有心之人合起來對付她。她提高聲音,“查?別費事了,我來告訴你好了,”她指着房苓,“我聽見秦朗和她通電話,他們兩個合夥把很多縱宇的資料洩露出去,目的就是知你于死地!”
這話夠嚴重了,易縱走過來到她身邊,“乾兒,你怎麽會聽到他們的通話?”
房苓也急道,“對啊,你怎麽會聽到我們的通話?我和秦朗偶爾會聯系一下,但你又怎麽會聽到?還有你剛才那句話,簡直是血口噴人,你為什麽說這種話?!”她的質問恰到好處,乾兒沒有回答,她不打算說自己是偷偷跟着秦朗進廁所然後鬼使神差般的聽到那段話,太荒謬了。想到這裏,才忽然覺察出不對勁,但此時已來不及思考了。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她不再理會房苓,盯着易縱問,“你信不信我?”
易縱的神情仿佛在說這件事太莫名其妙了。“乾兒,你的話太突然了。”
“你信不信我?”
“這件事會涉及很多人,更涉及兩家公司的利益,你說話不能太武斷。”
“我只問你信不信我?!”
“乾兒,我不知道你為什
麽突然跑到這裏來說這樣的話,但是你說了我不會當耳邊風,我們會調查的。”
“你們?”
“這兩份文件是從房苓的專用傳真地址發出的,我們會配合查出到底是怎麽回事。”
乾兒本以為自己可能成為他的救命稻草,沒想到人家一下子就把她扔進了火堆,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都似被灼燒般難受。她喊道,“你寧願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易縱看起來似乎不想再縱容她的無理取鬧,沉了聲音道,“我和她相處的時間遠比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長,她是縱宇的人,你是諾加的人,你要我怎麽信你而不信她?”
這話傷人到了極點。乾兒大叫,“好,好,你就信她吧!我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你們的事我都知道,是你們聯手将TR更名為縱宇,要沒有她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也不會那麽順利!可是,她那些股份是怎麽弄來的你不知道嗎?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和前TR總裁的關系!說不定哪一天,她又會和別的男人做這樣的交易,到時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啪!”
室內一片死寂。乾兒忽然間清醒,首先意識到自己說了該死的話,接着感覺到左臉麻酥酥的,有點兒腫脹。再接着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只有淚水一股一股往外流,還好她散着頭發,此時微低着頭,頭發可以擋住大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