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能說不屑,只是不太喜歡罷了,跟易縱一起謀事,過睿也經常使一些非君子手段。“我哪是這個意思。”過睿面露難色,“我根本脫不開身,易縱将大量的賬務和項目細節交給我來做,其實是牽制了我,如果這些資料被攤出來,我必定難逃其咎,易縱本身要跟我勢不兩立不說,其他人也會給我定罪,到時我便一無所有并聲名狼藉,那樣即便我進到諾加,你們能彌補這些嗎?我又怎樣再去為諾加效力呢?”

他沒有明說,但秦朗明白他所指的那些資料自然是他猜測的易縱任命過睿做的來蒙蔽股東,安撫人心的假賬和摻了水分的營運報告等。過睿這樣的說法确實把他給堵了回去,起碼現在他還不能立刻提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

秦朗不無遺憾地聳肩,“易縱果然手段高明。”過睿附和他,陪上一個無奈的笑容。

喬納森這邊的變動,秦朗自然通知給房苓,她一聽便知道易縱是利用笛乾兒那件事做了文章。既然他以此事來和喬納森交涉,那麽,他必定确認了秦朗背後做空公司的事,現在的問題是,他對此又做了怎樣的應對?房苓回想易縱的處事風格,突然感到害怕,他懷疑她甚至肯定是她洩露公司機密都不奇怪,可關鍵是他有沒有做更大,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手腳?他暗中了解到富揚,那他又暗中采取了怎樣的措施對付它?假如他故意制造負面消息房苓幾乎不敢再深入地想象,以易縱的狠辣,不惜一切置人于死地也是有可能的吧?!

紙醉金迷的夜店,曾經乾兒接到洛離的電話跑來弄走大醉的易縱,今晚,房苓總算在這裏見到了洛離。易縱這個呆板的下屬,雖然為縱宇做事,卻極少在公司出現,基本上都是在開重要的集團會議時會見到他伴随易縱左右。別人一提到他就說他被總裁安排在外跑業務,成天全世界的飛來飛去,不知有多忙。也不知道這是誰傳出來的口風,估計是易縱本人吧。

房苓難掩驚奇,盯着洛離問,“洛離,很少在公司裏見到你,但是,我真的真的很驚訝,你竟然,會笑?”

這一問絲毫沒有影響到洛離,他依然保持着千載難逢的笑容,“我不是不會笑,只是我這個人沒什麽情趣而已。”

“那現在呢?是什麽讓你覺得有趣?”房苓問。

洛離抿唇,沒有馬上回答。隔了一會兒,似是做了什麽決定,道,“其實,房總你一直是我心儀的人。”

“什麽?”房苓不敢置信地變了語調,“你心儀我?!”

“準确地說,我是心儀像你這樣的女人。”

驚訝之感頓時消了許多,房苓饒有興致地問,“是嗎,能說說為什麽嗎?”

“漂亮。

房苓咯咯笑,“這個理由,真俗。”

洛離不以為然,“漂亮可以形容很多方面,不知是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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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房苓會意地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她道,“你還真是令我驚訝,還能做點什麽讓我更驚訝嗎?”

洛離一愣,随即轉頭望向一邊熱舞的人群,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我們去跳舞怎麽樣?”

房苓再次不能自持地笑起來,別有心意地擊了兩下掌,攤手道,“好啊。”

兩人走入人群,手牽手舞動起來。房苓是個極善交際的人,跳舞自然難不倒她,沒有幾種舞步是她跳不上來的。這種地方,這種場合,當然要選大膽豪放的,她一樣應對自如,洛離沒有說錯,他這個木頭般的人物此刻再次讓她驚奇不已。他的舞步娴熟帥氣,健壯的身體朝氣蓬勃,充滿爆發力,房苓感到他有着無法超越的帶動力。

兩人舞得起勁,心下卻各有所想。房苓不着痕跡地觀察着他的面容,發現他時而變回于他而言正常的冰山臉,時而抿着唇像似在忍笑,這讓她心裏不由得感到不快,具體又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

音樂變換,兩人自然地換到華爾茲。這個氛圍可以談事情了。“你總在外面跑,一定很忙吧?”

“嗯,易先生把外面很多事交給我。”洛離機械性地回答。

“難怪你喜歡選擇則行麽刺激的地方放松自己。”

“這家店是我的。”

“什麽?”

“沒被易總聘用之前,我就是經營這種生意的。”

房苓故作鎮定,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問,“被他聘用之後還做?”

“有一陣子兌給朋友了,後來他去了加拿大,我就又接手了,反正一家小店,也不費多少精力。”

他說得沒什麽情緒,房苓的目光向周圍掃視一圈,真是“小店”啊!這麽魚龍混雜的地方經營得有聲有色,通常情況下,主人的關系網一定不簡單,它在洛離的名下,會不會也屬于易縱呢?這種推測很正常,不過這家店和易縱确實沒什麽關系,只是洛離不舍老本行,留着家店做個念想。

“原來如此。”還是不要浪費時間,難得洛離買賬。“我一直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可你又不來公司,只好在外面約你。”

“什麽情況?”

兩人仍在人群中随着音樂翩翩起舞,旁人看來還以為他們是正談情說愛的伴侶。

房苓露出擔憂之色,“你也知道,現在縱宇的情況很不好,股東會議一連開了幾次,我跟易總之間産生很大分歧。半年來我們一直努力的一個投資項目和兩個合作項目現在都在最後關鍵時刻停滞,眼看着就要泡湯。股東們不停催促,他們現在對

縱宇整體缺乏信心,所以急切想要看到結果,可是易總以資金難以調回為由一直拖着,連我也束手無策。”這些內容洛離應該是清楚的,為表誠意,她才要敘述一遍。“最重要的是易總只說這麽一個理由,說會盡快解決,卻不做出具體解釋,股東們對此相當不滿意。”

洛離截斷她說,“所以房總想問我具體情況,好像股東們作解釋?”

“對。”

“其實的确沒什麽好解釋的。易總發掘到更好的項目跟合作夥伴,說白了是他自己對決策做了調整,因為現在還在進行當中,所以無法給你們明确答案。我覺得,雖然易總這次武斷了些,但他必定是經過周詳權衡的。”

房苓內心震動,疑問煩亂如麻,最終化作一句話,“這些事,他都交由你負責?”

“是。”

居然是這樣!這樣的話,易縱是故意利用秦朗的富揚公司煽動負面消息,促使合夥人退步嗎?不,不對,他應該是查到富揚在背後搞鬼,然後将計就計,無形中逼迫合作者一方主動退出,毀壞原有計劃。

她不懷疑易縱的判斷,他新發掘的項目一定更有利于縱宇的發展,可是,他這樣瞞下去萬一先把公司內部搞垮怎麽辦?還有如果新的項目不成功怎麽辦?成功,局勢逆轉,縱宇繼續一片大好前程,秦朗的做空公司就等着倒黴了。不成功,縱宇極有可能像TR一樣面臨分裂。

可是她呢?她房苓又算什麽?洛離跟過睿一樣是易縱的心腹,為什麽這麽輕易就把事實告訴她呢?房苓大腦急速運轉,終于想到一點,或許易縱并不是要對付她,而是要整頓托起她的那股力量。從TR變成縱宇開始,就有一部分元老級人物不真心服從易縱,他們總是私下裏與名義上和易縱平起平坐的房苓溝通,其實他們是想利用她來牽制易縱,讓他無法真正地控制大局。而她房苓也同樣是仗着這幫人來維護自己的地位,這樣看來,易縱這次豈不是通過她來整頓和打壓那些不按本分、躍躍欲試的人嗎。

房苓走後,洛離随便找個位子坐下,回想起易縱的話,又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洛離,房苓會找你的。”

“不可能。”

“打賭?”

“賭什麽?”

易縱笑得有點兒賊,“如果她主動約你,你得對她笑、對她說你喜歡她。”

“······”好大的賭注。

集團領導層會議正處僵持之态,易縱的手機突兀地響起,所有人趁着這空擋喘了幾口大氣,松了松神經。過睿見來電顯示是洛離便拿起電話出去接聽。“洛離,現在正在召開重要會議,有急事嗎?”

“沒什麽大事,只是易先生說這

方面事情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什麽事?”

“笛乾兒回國了。”

過睿回到會議室,攥着手機連看了易縱好幾眼。好不容易堅持到會議結束,他一路跟着易縱進入總裁辦公室。易縱心裏不爽,啪地把文件摔到桌子上,“一幫老頑固!他們到底想怎麽樣?”

“易總,”

“怎麽樣,弄清楚了嗎?”

“笛小姐離開紐約回國了。”所答非所問。

易縱一滞,接着煩躁地來回踱步。好半天才又出聲,“你看他們今天嚣張的模樣,仗着資格老,無法無天,還想落井下石?!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他們應該不是要擁護房苓。”過睿嚴肅道。

易縱冷哼,“區區房苓,不過被他們當擋箭牌利用而已。”

過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順着他的思路分析道,“我已經查到,這幫老董事是有意将手裏的股份賣給同亞集團,最近他們與同亞老總盧航交涉頻繁。而盧航與他們之間的紐帶便是房總。”

易縱坐下來,拇指用力地摩擦食指與中指,目光狠厲。“這幫老狐貍利用房苓與盧航合作。”

“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把他們自己的份額轉給盧航,對他們有什麽意義?”過睿心中有所想,但他需要跟易縱确認。

“他們與盧航之間一定也有交易,具體是什麽,我們沒必要費力去弄清楚,無外乎他們當中再來一場争鬥,再争出個頭領來。哼,說到底還不是個個算計着要當老大。”

過睿可以說是跟着易縱一起打拼,自然明白這些。從易縱接手TR開始,就有相當一部人不服氣,他們認為易縱只是一時耍手段,運氣好才撿了TR這塊肥肉,但過睿不這麽想,不管當時易縱當時采取的什麽方式,只要成功了就是本事,那些人不夠高明就該臣服。不過他們現在看準時機要再次搞內讧,自以為要奪回當年該得的他也不覺奇怪,但看誰有能力居于高位。如果易縱駕馭不了他們,那他早晚也要下臺,如果這次再給他們一個教訓,也可以斷了他們的念頭。

片刻斟酌後,過睿問,“要找房總過來商量一下嗎?”

易縱的情緒顯然平和了許多,“嗯,讓她過來。”

既然易縱對自己的暗中交易已經明了,房苓也不再刻意掩飾。“易總開完會立即又宣我過來,有何指教?”

易縱也懶得做什麽鋪墊,“我當然要宣你,房苓啊,你說這些老一輩領導層是怎麽回事?你從一開始就在TR做事,和他們相處的時間長,你說他們到底什麽意思?”

房苓淡定回答,“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他們覺得縱宇現在有危機,死死守着自己那

一份羹,自保而已。就像當年TR面臨解體時一樣,依舊在這裏做事,遇到類似情況,對他們來說多少有些杯弓蛇影吧。”

易縱一語道破,“我承認,這次是我獨斷專行,你也從洛離那裏知道了實情,這樣,你去和和那些元老們做做工作,雖然縱宇現在确實存在問題,但也先穩定下軍心。”

房苓無奈道,“你該早些讓我知道實情,現在去和他們說,他們一定認為這是緩兵之計,他們做了這麽多年,怎麽會願意聽我一面之詞,而拿自己多年血汗換來的資本冒風險呢。你知道,沒有人會高尚到與企業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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