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佛家曾說,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錯誤的東西。別說別人可憐,自己更可憐,自己修行又如何?自己又懂得人生多少?你随時要認命,因為你是人。
笙歌手持一本略顯古舊的經書半靠在沙發上,一腳習慣的曲起。身着華麗的複式裙裾繡古紋的坤帶束腰,一手反握着厚厚的佛經,打了個呵欠。
等到龍黔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于是忍不住去想,應該上前去把笙歌她給揪過來擺正讓其坐好。這些年來,笙歌正是越發的松散了禮儀了。
“大人,雖然沒有人看着,但您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形象?”無奈的說着,龍黔将手裏拿着的藥和半杯溫水遞了過去。
笙歌不見擡頭接過後,淡淡的哼了一聲,就随意揮了揮手,“你也說了沒什麽人看見,怕什麽?”雖然是這樣說卻還是将手中佛經放到一邊去,接過遞來的東西吃藥喝水。末了端着個空杯子,緩慢而自然到不行的調整自己的姿勢坐好,擡起手對龍黔招了招,開口說道,“那麽,黔就如你進來的目的,我們來就此好好說一下吧。”
這一瞬間裏,她顯得笑容頗為慈眉善目。
龍黔無奈的笑笑,取來了棋盒。
說起來,笙歌有個莫名其妙的習慣,她有什麽事情要說的時候,總是喜歡一邊下着棋一邊說,也許是她不習慣于專心,一心多用的時候她的狀态才是最好的。而且就是在她極度一心多用的情況下與你商讨着,她卻也能夠應付得很好。
攤開棋盤,伸手入棋盒中。接着啪嗒一聲,一顆白子随着第一顆黑子後落下。龍黔撚了黑子又跟着落了第二步。笙歌左手持子,白色棋子在指間恍惚有淡淡光芒。稍稍扭動下酸痛的脖子,應了第二手之後,慢悠悠的開口,“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黑白子一來一往,交錯縱橫。
龍黔從容的按下一粒黑子,“都已經辦妥當了。嚴申方面也已經同意訂婚宴日期稍作推遲的事情,另外的也全部安排好了。”
惦着白子,笙歌略沉思後落下一步,困死了龍黔角落上的一片黑子,“果然是有效率。那麽,近來你一定要找個心理醫生好好咨詢一下,經常算計別人的話對于正常人的心理健康很不好礙…呵呵……嗯,再掉布裏塔尼亞皇族的資料給我,……另外——”擡眼看向龍黔,聲音明顯的忽然壓低了些,“那一隊人員,怎麽樣了?”
龍黔眼睛一亮,落下黑子,接口回答道,“随時都可以調用。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麽,又不失擔憂的問道。“大人,您已經确定了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是因為別無選擇了才會一那種說辭不得不退居來這裏嗎?本想說,到時候他們若是不動,我們就主動攻過去。現在看來……呵呵,我越來越覺得,布裏塔尼亞的皇子啊,都是些可愛的家夥。”說着,笙歌牽起嘴角。這個時候,對于她而言是多年的等待了,自布裏塔尼亞出了那件事情開始。“最後他就是想要罷手,也不能有這種可能了。”
随着心中的某個想法敲定,手招突變,白子落下。局面上黑子的一條大龍瞬間僵死。——她這回,是絕對不會留給對方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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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黔默然的自動棄了子,就此看來,笙歌的決心是十分堅決了。
對面笙歌也将手中餘下的一顆白子抛回盒中,“EU的話,要好好的相處才可以,畢竟沒有了其他的存在,這個世界就不好玩了。”
龍黔點頭,動了動唇還欲說什麽,卻被突兀的敲門聲打斷。笙歌理所當然呶了呶嘴向龍黔,後者認命的放下手裏正收拾的棋子去代替守在門邊的侍女為來着開門。
擡起上着彩釉的茶杯,笙歌滿意的點頭,——不錯的新茶。
低下眼睑對着對面吹氣,茶水面上波瀾漸起,一圈圈呈回字形蕩開來,順帶推開了。“笙歌大人。”來者已出聲。黎星刻腰間懸劍站在不遠處,劍眉星目,是個不多得文武全才。只不過有點可惜的是,他未能有足夠的生命來他展現才華。
黎星刻向笙歌施以半禮,“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不久後會重新委派新的總理事前來。大人……是否就此同臣一同回去?”
“啊,如果你決定這樣的話也嘗不可。”放下茶杯,笙歌微笑的回答,竟是一副聽從安排的樣子。要說原因,不過是因為目前要安排的她都安排好了,在回本土之前沒有什麽事情還需要再做了。所以沒有插手做什麽也是沒有必要,不如就做出一副什麽事情都不會參與的模樣。
現在是大致的準備都完成了,只等時機到了。在那之前,幕就拉不得,戲也唱不得,音更是亦然。但是,如若真正開腔唱詞了,那時候就是一切只能參照劇本來了,戰争,陰謀,死傷,犧牲絕無一項可缺。
她現在貌似從善如流,然心中真實的溝壑如何,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笙歌本非善類。那麽将要要做的也自不是什麽善舉。
——“我見我至我征服”,這般豪言壯語,或許相差無幾的。
“一切就看你們的安排就好了。只要及時告訴我,好做準備。”笙歌很是本分的用了建議而不是決定的口吻,“你怎樣覺得了?”
“……不,時間上。大宦官方面已經打點好了,不會有什麽變動了。”黎星刻搖頭,話語處有些斷接。這一點,笙歌恍若未聞。只是頗為欣慰的對他打氣道,“那麽,近來的事情都要星刻你好好費心了。”
“……哪裏,臣告退。”黎星刻低眼,應聲道。
他自知這位大人很是擅長甩手。而行為和語言上都是擅長敷衍,若是不想讓你知道的話,那麽就真真是滴水不漏。
“星刻……”
在将退出門時,聲音自後方傳來。黎星刻轉身還來不及應聲發問。就看到她微笑,溫聲叮囑道,“自己小心身體。”
笑顏與聲音一般溫暖。黎星刻在原地怔了怔,反應過來後,低聲應下,“臣知道。”轉身,退出房間。
确切的說,黎星刻可以清楚的感覺道一切的變化。
——在笙歌掌握調動之下漸漸出現的變化。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在謀劃這什麽的。然而卸去權利,什麽都不插手管,她……又想做什麽?
交權這一舉動之後她的一舉一動都不再有所牽動了。所有的試探和揣測都不見端倪。
——那麽,笙歌大人,您手中到底握有什麽樣的底牌?是龍黔元帥嗎?如此您……欲以何為?
……
龍黔目送着黎星刻離開,房間門搭上鎖的瞬間,他問道,“大人,您下定決心了?”
笙歌斜眼瞥了他一下,默不作聲。被斜的那個只好苦笑表示自己問了廢話。
疲倦的打了個呵欠,笙歌踱向窗邊。
她低頭垂目俯視着,那模樣無比仁慈又如斯傲慢。
“六年前就決定要走到那一步,怎麽能現在才說下定決心?或許有所動搖,但為了殺絕對手,我也必然要封死自己的退路,動搖什麽的,又怎可以?”
“說不定最終他也要成為被犧牲的那一個。大人,您應該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好說。”龍黔在笙歌接口,直接提醒。
如果領導者心有動搖,那麽他就不能陪同放手一搏。“如果這世道亂起來的話,一定是沒有任何一處可以去成全那些小兒女情長。大人,您可是早就明了的。到那時,您,是否會悲傷?”
這種東西若陷足其中,就是愈陷愈深。這一方都是你說的,政治比人心更黑。你也早就摻入這黑暗龌龊肮髒的政治游戲中,規則你也自然最為清楚。
“呵呵……”垂眼看着腳下一片燈火的景象,聲音飄渺得近乎呓語,“這時代中,哪還有多餘的時間來成就那些小兒女情長?龍黔,你看錯了。這不是悲傷,只不過是嘆息一下,遺憾一聲,然後一切也就如過眼雲煙随意淡去。”笙歌扭頭,冷聲決絕的答道,“若到時正如你說那樣,也無妨。到那時犧牲死傷在所難免,而我,絕不罷手。”
——若我罷手,哪裏還有顏面面對将命交給自己的人?
聽此言罷,龍黔神色肅然。單膝跪下,如宣誓般對笙歌說道,“吾等願奉上性命追随。”
背身而立,笙歌閉眼深深呼吸,說道:“……這次回去,就進入警戒狀态吧。那只絕對就全靠你領到了。”
聯邦,共和,天子至高無上。龍黔,中華聯邦地位第一的元帥,戰場上的威名極受推崇。一代天驕的将才人物。而現在,為中華聯邦前天子暗下掌中華聯邦隐藏的所有精銳兵力。
這一戰開,她要一開元盛世。
……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對虧了感冒發燒導致的肺部感染的福,俺可以在非周末的時候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