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3)

份文件上框死的“同盟國”而非“成員國”三字皺眉。同盟國的身份也算是統一戰線,只是這樣一來以此說服EU衆國的可能性就小了許多。不過條件也足夠了。

中華聯邦承諾的軍隊到位,代表中華聯邦軍、政兩方的代表分別是武官黎星刻,及中華聯邦天子本人,再一問,得到的消息則是中華聯邦的權力現在交到了佐輔丞蔣笙歌手裏。

魯魯修?VI?不列颠聞此深覺自己被擺了一道,但不得不被擺着一道趕鴨子上架。事到如此他只能繼續下去,是半點退路也沒有了。

C.C在一邊抱着布偶觀摩着魯魯修?VI?不列颠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聲音平緩卻有些幸災樂禍的在最後上挑了調子說:“哦,你似乎被蔣笙歌那個陰謀家下-套-了。”

魯魯修,“……”

……

作者有話要說:我在糾結戰争描寫…糾結死了。這一章我在反複的對忠犬星刻打棒給棗,他搭拉耳朵難過的樣子好可愛好萌!我好喜歡他!捧臉。

第二十回

拿着相關的說明文件來回翻了好幾遍,最終是強忍着上泛的怒意,無可奈何的将其放置一旁。

“你竟然選擇這麽做?!”嚴申表情糾結的看着笙歌如同在看一個毫無感情的人。無法理解為何她這樣劍走偏鋒。那種提議實際上就利弊權衡,總歸是弊端更大。

至少就黑色騎士團而言就根本沒有保障可言!唐然應承下來說不定徹底淪為一大敗筆!

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同意,尤其去的人還是蔣麗華。

“舍得。”一手執筆,另只手牽袖角,手中毛筆随腕而走。素白的宣紙上,墨汁随着筆勁兒溫和的承受力量漸漸氤氲順着紋路染開。

瘦體的字,透着一股子凜冽果決的味道。那兩字自她口中吐出時亦如她收筆登動作,幹脆得不見絲毫拖泥帶水。

嚴申目光一冽,将文件整疊抵到她面前,橫絕了視線,“你這是在賭?”

舍得,舍得,因着舍了,才能夠得。沒錯,她現在的決定乃至可能會包括了以後,都是在賭。若中了那萬萬分之一的可能,就是贏了,也就事成功。但若是輸了,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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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這決不能是抱着“賭一把”的心态做這個決定。

笙歌将毛筆丢進筆洗裏,搖頭否定說:“不是,這只是決心。”

這個決心就是必要的時候狠心的犧牲一些人,簡單來說就是所謂的棄子。

“……你這個決心下得夠絕。”嚴申緩慢的收回那疊文件,近乎是苦笑的搖頭嘆息道:“意思是那些人都是随時可棄了,只看黑色騎士團的頭頭怎麽應聲,你再考慮何時棄,如何棄?”

“也不全然,說不定不需要棄。”

“這種話說着不也只是安慰而已麽?你還真是鐵石心腸。”

“……有些事總不會一直顧及你的私人感情不是嗎?”

笙歌說着,手上一歪卻是彎了字。她收起面色略露的不忍,伸手将案幾上平鋪的宣紙抓做一團,轉手投進了筆洗裏。

這幅字算是廢了。

靠到椅子上,頭疼的閉眼,一直噎在喉嚨裏的命令終于是說了出來,“新的代表,盡快找出可以繼位的人來,……最後真的是要走這一步的話。”

血肉至親的唯一親人都已經納入了棄子的範疇,只是為全局的計劃墊腳。不是說她有多麽的深明大義,而是冷血無情的鐵石心腸。嚴申将手裏的折扇一股股的慢慢展開來,低眼把玩着扇子,挂着似笑非笑面具般的表情,好一陣兒,才遲遲開口回應,“嗯,我知道了。”

在他們看來,一致認為黑色騎士團并不可靠。而且最為有問題的是身為首領的那個。

一個作為整個團體敵對方的某種意義上高貴的存在,利用着十一區的原民衆反動心理向自己的國家報複的布裏塔尼亞的皇子。

光這一點就讓人覺得他不是太自負,就起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十一區那些被布裏塔尼亞壓迫得對那個國家只剩滿腔仇恨的民衆若知道了他身份會如何?你到時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不論說什麽樣的理由都會被扭曲變形。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從不存在于統一的水平線上。或許笙歌他們這麽認為的同時,魯魯修?VI?不列颠眼中同樣是這樣認為。當然,不論實際他們怎麽想,事實不是由個人感受而決定的。

……

******************************************

如所規劃的,衆合國的合衆會議如期舉行。在那一系列留白了的時間裏,中華聯邦的軍部加快對KnightmareFrame機駕的最終檢察調整設置。機駕師的身體檢查……

一連串的的戰前檢查,有條不紊的安靜進行着。就像是暗中流動的地下暗河,悄然,毫無聲息,卻洶湧異常。

而笙歌對于衆合國的事宜沒有插手半分,像是真的交由蔣麗華自己打理。一衆人員全數投入到手上正要處理的事情上。為了鞏固這個國家,大宦官的家産充入時,上報的數字讓笙歌在看到的當場憤怒的将折子摔在地上,怒極反笑的态度讓一等官員靜若寒蟬。其中嚴申受到的波及最大。

而後這批資金投入軍隊中。EU的衆國在臺面之下隐秘的為中華聯邦提供所需。比起黑色騎士團,EU與中華聯邦更為信任對方。因為在共同的利益之下有些讓人承認的實力。

……

一直在忙碌,以至于對于其他都延緩了關注。偶爾有些衆合國的消息回報,笙歌也都只是聽過點頭而已。從頭到尾都是很淡然的樣子。

仿佛那些盡是小若塵埃的事情,對她而言激不起半點波瀾。他們好像是沒有權力不能插手似的對衆合國的事擺出充耳不聞,漠不關心的姿态。還有着,懶得理會意味。

這些都是非明面裏做的,而說起明面上則是,中華聯邦國內現任天子不在國內,就由蔣笙歌理所當然的暫時代替她行使權力。

在笙歌那日對嚴申明确的下發命令後,嚴申為首的翰林院閣拟定并通過了笙歌所說的“新人人選提名”的議案,人員名單很快出爐,嚴申第一時間拿到笙歌面前。

“十個?我以為你會做更細致的篩選。”笙歌接過文件,快速的翻閱,一遍下來将将這些人的資料記下了五、六成。合上文件,笙歌偏頭向嚴申問,“十個,是否太多了?”

嚴申踱到她桌前,将合上的文件夾随手翻開,指着上面其中的一人說:“有備無患。這樣的時期,我們最怕的就是信息戰,如果那群被一個天子穩住了的地區又暴動起來……這個後果我們可不能有任何僥幸。”

笙歌揉揉眉心,疲憊不堪的嘆氣,“沒錯,是我疏忽了。”

現在蔣笙歌歸國并且任職中華聯邦佐輔丞的事情基本上人人都知道。

之前她妹妹,身為中華聯邦天子和布裏塔尼亞訂婚宴上發生的那些事誰不知道?他們都默認明了事情大致會有什麽樣的走向。

中華聯邦那個果斷冷靜強勢的前任天子為什麽突然沒前因後果的下位?為什麽在之後大宦官重新當權還要擁立其妹登基?

不要真的以為是大宦官那群幾乎沒有大腦的家夥為了壓住民衆言論。這樣的說辭面對那些玩政治的人,是誰都騙不了的。

現在所有人都開始互相揣測了,這個可以同布裏塔尼亞抗衡的國家目标是什麽,下一步要怎麽跟上借此機會為自己搭橋。

那個讓人不得不側目正視的女子,單薄羸弱的肩膀意外穩當得擔起的,是一個國家的重量。這些是她生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全部意義。是她需要用短暫的、也許無法超過二十年的一生去做完的事。

這是使命,是責任,是必須的事。

哪怕她是因為為了這個原因才變得無法活過二十歲的。

嚴申見她疲憊的樣子,忽然問,“你有沒有怨過?笙歌。”

目光飄落在嚴申肩膀上,她永遠仰直不曾低彎的脖頸後挪,幹脆的回,“沒有。”笙歌放下筆看了一眼通報後徑自走進來梁醫師,起身整整袖口,“哪怕因此要一生都撲在這些事上,沒有其他,那也足夠了。”

在原地站着等着起身的眩暈過去,本想引梁醫師到一旁去,例行請脈,卻在邁步時意識猛然抽離了,讓身體無法再被支撐,狠砸在地上。

……

全世界都被混亂的旋風攪動得亂七八糟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衆合國宣告世界,确切成立。在十一區的蔣麗華或是黎星刻發來的任何要見笙歌的視頻會議一概由嚴申接手,接着按掉。

在十一區的中華聯邦官員們隐隐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來哪裏出了問題。笙歌的專屬醫師梁仲下達的診斷書只有幾人得見,而他們統一達成将這件事瞞下來的共識。

高層人員商議着決定先進行治療,梁仲也說還有轉機。

這幾日後,原來就少見露面的蔣笙歌越發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十一區。

黎星刻在本周第三次被攔住了會面視頻會議的申請後,臉上終于掩飾不住的帶上了怒色。“嚴申,你沒有權力這樣一再攔住我面見佐丞的會議申請。”

“這很抱歉,黎星刻上将,将你的視頻會議攔下來,我正有這種權限。”

“那麽聖上呢?連對于聖上你也有這種權力嗎?!”

“是蔣佐丞授意的。”

黎星刻接下來說出的話可能都未經過考慮,僅僅是要質問住嚴申而已,“她這是将聖上至于何處!”

“……”聽了黎星刻的話,嚴申雷打不懂的表情有所變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貼在臉上,“若聖上有什麽緊急情況可以直接通知微臣,臣會立刻呈禀蔣佐丞。”

龍黔的身影突然介入,他冷着臉以一種冷漠的語氣發話,“黎星刻上将,我等會穩住國內形勢,沒有必要因為什麽回報而分心。還請專心輔佐好天子大人,佐丞暫時無法抽身罷了。”

中華聯邦的軍部之中有着森嚴的等級制度,對于上級的話不得違抗。面對龍黔的職位之壓,他不得不終于讓步。

皺緊眉頭,黎星刻敬禮,切齒不甘的應聲道,“是!龍黔元帥。”

然面對失去畫面的屏幕,他卻懷疑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想一次寫完更新得了。平日裏蹲坑的親們,快表揚我!T T手指抽了,這一章又開始陰謀了,黎星刻察覺異樣要和笙歌翻臉。他果然先是臣子,再是黎星刻啊!

話說看到寒冰說要看番外,下一章就寫個小番外?溫馨什麽的,其實有難度類。

求收藏,包養,留言T T

話說大家到底想多看點政治戲還是感情戲?還是想看作者狂亂的掐自己脖子構思政治和感情沖突在一起?

第二十一回 番外

黎星刻的話對于沒有任何記憶的蔣笙歌而言就是真實。

他說您的名字是蔣笙歌,他說我是黎星刻,他說您在這裏不用擔心。

蔣笙歌皺眉,看着他好一會兒,問,“我們是什麽關系?”

“……”黎星刻一時無言,那份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浮起,無力的恐懼感和那份堅定的不後悔一起出現,過了一陣之後,他擡手掩住笙歌的眼,張了張嘴,最終苦笑着輕聲說:“您是臣的笙歌大人。”

您是臣不願放開的人,您是臣放在心上的人,您是臣想要……的人……

不敢說,因為您不記得過去,不敢說,因為怕您想起後不會原諒。

聽了他的話,笙歌歪頭笑出聲來,雙手附上黎星刻掩着她雙眼的手,将其從她眼上挪開,笑容是黎星刻從沒見過的明朗,“笙歌大人?臣?你又不是我的下屬。”

黎星刻聽到這話心裏一慌,反握住笙歌的手,“笙歌大人……”

他慌亂着像是想竭力解釋卻找不到最好的說辭,五指微微顫抖後抓住笙歌的手緊了又松。

“會冷嗎?”感覺到黎星刻的顫抖,笙歌反用雙手将黎星刻握着她的左手攏在雙手間,在掌心揉了揉。

聞言黎星刻面上神色一松,笑着搖頭說:“不會,臣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笙歌聽他這麽說,突然直直的看着黎星刻,然後斟酌了用詞,試着問,“是不能說的事情嗎?”

“不……”黎星刻很快否定,對上得他下文的笙歌,就又轉口說:“只是些瑣事,沒有關系的。”

“……哦。”笙歌看着他的眼,應承得很慢。她不是看不出來黎星刻神色裏的不自然。

……

***************************************

那裏一切都是安靜無聲的,如同貓兒踩在棉花上一樣。

面容堅毅的男子半跪在地上卻是神情沮喪,他一手搭在一少女所坐輪椅的扶手上,唇瓣張動,低低的訴說着什麽,卻絲毫聽不到聲音。

坐在輪椅上的人搖了搖頭,手下按鍵留那麽轉背過去向他。那個人突然停住,男子眼中又星星光芒燃亮,但她最終說的話讓男子眼中的最後一息光碾滅,一寸一寸消散,只剩下一片死寂。

然後一點點遠去,所有有關那個安靜的午後的夢幻消失破碎,永遠定格在那人遠去的背影,遠處樹下微笑等着她的人,還有……被丢棄在原地的自己。

黎星刻脫離那個夢境,從辦公椅上起身,大大的落地窗外是燦爛的燈火,如同燃燒着蜿蜒遠去的火龍。

“短短的無法越過的二十年的生命裏,能知曉你,不知算是什麽。”

“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那是她對自己說出的最後的兩句話,帶着決絕與警告。

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同樣是他的生日。曾經兩次那個人在這一天想要離開他。第一次,他用極端卑劣的方式垂死掙紮樣留住笙歌,讓她沒能離開。第二次,是死亡将她徹底帶離黎星刻的生命。

而後他無意間撞破笙歌的行蹤,确認是她無錯後,瞞過所有同樣找她的人将她藏了起來。

穿上外套,黎星刻今日是這麽幾年來第一次提前下班。那讓許多人都呆了一陣。

駕車回去家裏,當時笙歌正在院子裏,無趣的在雪地裏踩着腳印。

聽到聲音,她轉過身。黎星刻走過去摸摸她穿的衣服,而後伸手抱緊她如曾經無數次在心裏默默演習,近來終于如願的說:“我回來了,笙—歌。”

總是怕忽然哪天你就不見了,怕忽然哪天你就記起過去了,怕忽然哪天你就憤慨的轉身甩袖離開我的世界。

小心的捧着笙歌的臉,黎星刻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稍稍退開看笙歌泛紅的臉頰,後牽着她的手說:“回去吧?天氣冷,你身體不好。”

“……好。”笙歌低頭,看着黎星刻牽住她的手掌,莫名的皺起眉頭。

“……”黎星刻見了她的反應,心裏跟着有些慌亂起來。

他眼中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笙歌一晃眼見了,覺得那是在擔心他會被自己抛下。有點……有點像被主人丢棄的大型犬。

這讓她想要笑着伸手拍拍他腦袋安慰,因為好像看到了搭拉着的耳朵看着好可憐。

“笙歌大人不論如何責備,臣都不願放開您,臣……想要您。”

很遠很遠的聲音,敲擊她的聽覺神經。

“晚飯想吃什麽?”黎星刻在笙歌發呆時将她整個人抱進屋裏,換好衣服就準備下廚房去。

“我跟你一起去,”笙歌說,而後自然而然的先走進去,黎星刻愣了兩秒趕快跟進去:開玩笑,蔣笙歌從來沒進過廚房啊!而且廚房裏的刀具很具有殺傷力的!

……

最後晚飯有一個菜是蔣笙歌動手做的,(不得不說笙歌學習能力很強大)飯後兩人出門散步。

遠處有家長陪着小孩子燃放煙火,笙歌回頭拿出一對中國結來,紅色的線繩打出的方結下面墜着的是一塊兒方形的玉。

“那上面你想寫什麽都行。”笙歌說,然後交到黎星刻手裏,微微撩起弧度的眉眼透出的笑容顯得那麽漫不經心:“當作是生日禮物好了。有什麽願望嗎?”

詢問的語調像是上位者的許諾,只等他說:

“笙歌大人能否一直在臣身邊。”他拿着禮物的手撰緊,低聲的問。

“……這是願望?”

“是。臣……”

我期望您在我身邊,永遠像現在這樣。

“好。”她點頭輕聲應允。

……

這樣的承諾,是他所得的最想要的禮物。

也是黎星刻這些年來第一次實現的願望。

摩挲着笙歌送的中國結,第二日他請人在玉牌刻了兩人的名字。

他想再過些日子他便請辭,和笙歌離開洛陽。

可是,一切變化得太快,當蔣笙歌恢複那般高高在上自然俯視的神色帶着不愠不火的口吻問他,“星刻,你可曾瞞我什麽?”的時候,他便這般又措手不及的被抛下了。

他是瞞了蔣笙歌的,卻不是騙了她。她連問話的字句都掌握得絕好。讓他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

【我是如此期望,你在我身邊。】

【笙歌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啊…是很多章以後的事情了。

不過這個番外我寫得好窘啊!到底是為哪般啊!掀桌!星刻,你果然是被笙歌大人丢下的時候搭拉耳朵的模樣最萌了嗷嗷嗷嗷!

大家一起喜歡他吧,如果我家男主沒人喜歡,俺會傷心的!

第二十二回

蔣家在蔣笙歌離開時逢巨變。蔣笙歌的父親本也是在中央擔任文職,後因為蔣笙歌退下天子之位,被大宦官用莫名其妙的理由貶谪至新疆,沒多久又被囚禁起來,而蔣母則是遷居至杭州。

在大宦官被拉下馬之後,蔣父便被釋放。

小女兒為衆合國的事宜離開本土去了布裏塔尼亞十一區的事情他很清楚,這個是全聯邦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不過他現在更擔心的是蔣笙歌。

在離開新疆的路上,他就聽同行來幫他打點事宜的龍黔說了,——蔣笙歌現在的情況并不樂觀。甚至當然實驗項目使得蔣笙歌身體各項機能随着時間推移會逐漸衰竭的蔣父立刻在第一時間趕往洛陽。

蔣家大宅。

梁仲将最後一根針收回來,而後低下頭去整理自己的東西。他一直低着頭只專心自己手上,并不理會屋子裏焦急等待結果的另外幾個人。

嚴申的折扇敲在手心上,而後攔住梁仲問:“情況怎麽樣了?”

梁仲之時輕描淡寫的斜了他一眼,轉而漠然的回:“你能管得住這個丫頭?”

“……”

嚴申表情僵了僵,沒有回話。

管得住蔣笙歌的?誰能妄言說自己可以管得住這個家夥?

“若無法管制她,那麽情況怎麽樣,和你說了也是沒用。”梁仲像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拿着藥箱略略側了身就要出去。

蔣父趕回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笙歌躺在床上臉色很不好,嚴申頓在原地,而梁仲則向這邊走來——或者只是要離開而已。

深知梁仲是個什麽樣能耐的人,見此情形蔣父立刻迎上去,“梁先生,笙歌的情況如何?”

“蔣大人現在才趕回來此處嗎?”

梁仲避重擇輕的反問,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就好像是在路上偶遇了相熟的人,而不是面對詢問他病人病情的焦急家屬。

“是的。”蔣父本來更為擔心的是笙歌的病情,現在卻不得不順着梁仲莫名扯出的話題說下去。

“蔣大人覺得讓蔣笙歌随我去桂林調養身體,這個意見如何?”

蔣父沒有回話,對于梁仲話裏的意思他不是沒有聽懂,如果笙歌的身子要調理好或者活下去的話,在那些研究人員沒能給出明确方法的前提下,只有這位梁仲有辦法且有把握讓笙歌好起來。但是他放那種話出來,就是說讓笙歌現在什麽事情都不管。

——完全對中華聯邦所有事情脫手。

沒錯,當年是蔣父将笙歌推上這個政治的桌子上的,但是之後這一路上是她自己走下去的,所有不是他說讓她脫身就可以脫身的。

“這樣的決定,老夫可能無法做主。”

“蔣大人的意思是蔣笙歌要留在這裏?”

說來推脫之詞,其實內裏的話是什麽,大家都聽得出來。蔣笙歌不能離開洛陽,不可能脫手中華聯邦的事務不管。

“請您盡可能的替笙歌治療。”

放棄姿态說的話,僅僅是治療而不是治好她。

梁仲眉角微揚,後退一步作揖,“梁某人自當盡力。但,有句話梁某人先說清楚,蔣大人你們也要做好準備。”

“請說。”

“在短期內保住她的命沒有問題,也因此她這條命拖不了多久。如我曾經說過的,只是這麽治标不治本的治療,這麽拖下去絕活不過二十歲。”

“……”

沒有人應聲來打斷他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猜到了他将要說的後半句是什麽。

“所有,還請你早些為她準備好一口棺木。天帝八十八陵郡的陵墓,應早些準備好。”

……

梁仲這個家夥看起來年紀不大,實際年齡卻是難以猜測的。他說話說的不客氣,到全部都是實話。

蔣父在洛陽留了兩三日,就揮袖嘆氣離開去了杭州。

無力和蒼老感在他面對女兒蔣笙歌時不斷的攀升。他作為長輩、父親,本該給予女兒最大限度的保護,可現在他什麽都做不到,什麽也阻止不了。

普天之下,作為父親的也只有他是這樣覺得愧對女兒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看着顯示上的陌生號碼,頓了大約兩秒後按下了接聽鍵,“你好。”

“父親!”

蔣麗華稚嫩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出來,讓蔣父為之一愣。“麗華?”

“父親,你真的回來了嗎?”遠在十一區的蔣麗華雙手握着手機顯得很激動,“剛才星刻告訴我說您從新疆回來了,我還以為他在騙我。”

“呵呵……是啊。剛剛回來,現在要去杭州看你媽媽。”

“那……父親。”蔣麗華興奮地神色從臉上褪去,她扣着手中的電話聽筒顯得不安,“你有去洛陽嗎?我最近,都沒有姐的消息。根本都聯系不上她……嚴學士告訴我她很好,可是不讓我見她……”

說着蔣麗華越發覺得委屈起來,她想要親口把這邊的情況告訴姐姐聽,那樣的想法是嚴申大哥保證的說一定會轉告姐姐的回答不能滿足的。

她想要的不是其他人任何人的誇獎啊……

“你姐姐最近很忙。”蔣父的聲音裏帶着笑意,表情溫情而黯然,“好好完成你的要做的事情,不要讓她操心。知道嗎?這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和父親誇獎說麗華很聰明,很多事情都學得很快啊,……”

蔣麗華驚喜:“真的嗎?!”

蔣父那邊聲音聽來笑容好像更為加深,“當然了,父親什麽時候騙你了。”

“吶,父親,這一次,我和您說哦!……”

“……”

不是他們不在乎她的身體,不在乎她的生死。只是沒有人能夠插手阻攔她正走着的方向,哪怕是替她選擇這一條路的人。

他們不論再心疼,再難過,再想要出聲叫她停下來別再逞強了,都只能在最後一言不發。這是她自己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了。

她是蔣笙歌,生命的第一位擺放着的是中華聯邦的蔣笙歌。

誰都知道。

************************************************

梁仲的醫術沒的說,他明确的告訴衆人兩天之後就能醒過來,人就真的在兩天後的早上醒了過來。

“在一直走到這一幕最後前,我是不能先垮掉的不是嗎?”她這麽想着,緩緩轉醒并且咳嗽出聲。

昏迷了好幾天之後,終于重新醒過來。而一直守在她床邊的是曾經恨不得弄死的對方的政敵。但是關于他們兩個,若将時間再推前幾年,便是可以用青梅竹馬形容的情誼。

聽到笙歌嘶啞的咳嗽聲,嚴申手上的書随着他手掌的微顫的抖了一下。不過他很快恢複如常,剛才那個慌亂的小動作更是被極好的掩飾過去。

“終于醒過來了嗎?笙歌大人這一次還真是讓我們所有人都慌得手足無措啊。”嚴申維持着他平日裏的表情,合上手裏的書本。轉而看向笙歌,那一瞬裏淡淡的表情而略微故作出來責問的輕嘲都掌握的堪稱完美,“您這般不負責任的行為還是盡量少一些的比較好。”

說着将書放下,嚴申擡手去碰碰笙歌的額頭,“燒也退了,看樣子真的如梁仲說的是緩過來了。”

對此,笙歌無可奈何地撩了撩動唇角,并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是問:“這幾天裏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吧?該處理的都處理好了嗎?”

“一切都好,沒有需要擔心的。”嚴申挑高的眉角和微勾起的笑容裏分量剛好的摻雜裏些揶揄在其中,“不過需要說的是,黎星刻回國了。就在昨天。”他這番話特意說得很慢,“我想他留在國內的人脈應該是将近期的事情回報給他了。”

加重了力道往身下的枕頭上靠去,笙歌頗有些頭痛的揉着額角,“不要告訴我,這些事情是你沒有處理好。”

這樣的推測好像正好符合了嚴申的心理,他揚起的嘴角越發上翹,像是已經做好絕對殘酷的計劃卻還在用溫柔的聲音一點點闡述,“是的。我沒有對那份到他手裏的文件作任何處理。您也是知道的,——雖然有推脫的嫌疑,那時他算是導火線吧?”

“沒有點火,導火線沒有任何用處。你也知道這是在推脫。”

“你我都一樣,是護短的人。”嚴申忽然這麽說着,冰涼的微笑表情讓人心顫,卻是像在說一個讓人暖心的玩笑,之後略略收斂笑容,擺出公事公辦的神色,“據衆合國那邊的事宜安排來看,三天後就會在布裏塔尼亞所屬的十一區宣布關于十一區獨立的事情。當天黎星刻需要到場,所以他也只有今天一天的時間。”

“……”笙歌漠然,不知是什麽态度。

嚴申撤下公式化的表情,變回溫和公子謙謙如玉的模樣,低聲說:“雖說護短,但是你的心足夠堅固,也沒有什麽是你放不下的。”

“是麽。”

笙歌平淡的應聲,不在說什麽。當初的事情之所以有存在的必要是因為需要用它尋找有價值的細節,僅此而已。

所以她并不會時時念着過去,現在已不是念着過去的時候。

黎星刻這麽一再地逆行,也就沒有不要再劃入保護着留下的名額之中了。

只作為為中華聯邦盡忠到最後一刻,然後……

——殉國的存在吧。

就這麽一分分的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理清楚自己的感情,管理好自己的感情。然後明白原來自己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那麽黎星刻在這個博弈的過程中變為踏腳的基石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清楚了,這種感情永遠被理智壓死,這樣近似無情的人,才叫蔣笙歌。

……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存稿,上榜的一萬五一個星期內放出來

另外的一萬五看下一次上不上榜再決定要不要放= =

不可以罵我無恥!

還有啊……蔣笙歌到底是什麽病呢?就是身體的機能逐漸衰竭無法維持生命

= =但是具體的表現——

不要和我較真真真真真

不要和我較真真真真

不要和我較真真

不要和我較真

要和我較真

和我較真

我較真

較真

第二十三回(修正錯字)

就這麽一分分的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理清楚自己的感情,管理好自己的感情。然後明白原來自己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那麽黎星刻在這個博弈的過程中變為踏腳的基石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清楚了,這種感情永遠被理智壓死,這樣近似無情的人,才叫蔣笙歌。

面對這樣的性格的人,多數人也只能嘆氣。真的狠心到這種地步,并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吧?笙歌清清嗓子,聲音不再那麽嘶啞。她問:“他知道多少詳情?”

嚴申起身,垂了眼回答,“只是他應該知道的而已。”

“……”笙歌擡手的動作頓了,而後自若的坐起來,“嗯,那麽就這樣吧。”

——就這樣了吧。

她說得簡單輕松,卻是一個狠心的決定。嚴申略低頭,領了這個命令離開。在嚴申出去之後沒多久,明熏帶着一名侍女進來,扶起笙歌帶她沐浴後換上衣服。

既然已經醒過來了,那麽蔣笙歌自然要繼續工作而不是接着休養幾天。

下午時,昨日被告知“蔣笙歌佐輔丞去處理一些事務不在內閣殿中”的黎星刻等到了佐輔丞已歸來的回應。

有內閣殿中的一名不知名的陌生文書領路,一直到了東閣室中處于第六層的資料庫外停下。對方轉身向他微見禮後又默默無聲的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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