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5)

順着下去離開,然神樂耶不可以。她必須要争取到,這是她身為皇族末裔的職責,為她的國家。

“并非是妄言,蔣笙歌閣下。”她認真的語調與嚴肅的表情引得笙歌側目望去。忽地有人叩門而後旋開門鎖小心翼翼的攤了半個腦袋進來,目光掃過大半個房間之後落在神樂耶身上,“樂耶你也在這裏嗎?”

“天子大人。”保持着有禮的稱呼,此時見到朋友心裏雖然高興,但還有正事要說,她抱歉的向蔣麗華笑笑,轉身向笙歌意圖接着說服她,“蔣笙歌閣下——”

“你可知事情背後真相是什麽?”笙歌像又嘆息,将手中文件放下,轉而端起手邊茶杯,似是慢條斯理卻是句句逼迫的問,“可知所謂的死訊是怎麽回事?可知我芥蒂于何?可知有什麽被隐瞞了起來?他們妄圖瞞藏起來的那些東西,如此态度對于我而言是對我中華聯邦的耍弄。”

“……”神樂耶看着眼前之人眼中的威迫忽然無言以對。話中有話的暗指ZERO之事其中有蹊跷她聽得出來,“閣下的意思是如何?”

“倘若連事情的真相都不知,也沒有繼續談論的必要。”笙歌伸出一只手指,蒼白的手指無法稱之為纖細,而是病态的枯瘦。襯着她深色沉沉的衣袖有幾分不真實,仿佛那沉色的衣衫會将她壓垮。她繼續慢慢地說着,那話語擲地有聲像是鑿進你腦海深處,“一天,我待一天後。還望将事情一切知曉清楚之後,我們再談。”

“……”

“………”

神樂耶離開後,蔣麗華攀上卧榻去,“嚴學士剛才和我說,現在的形勢來看布裏塔尼亞會和黑色騎士團兩方暫時休戰,而且布裏塔尼亞方面關于‘特區日本’的實施因為十一區總督的關系也沒有停滞,還有必要打嗎?”

笙歌摸摸小天子的腦袋,“因為ZERO沒有死。最終他脫掉了是助力也是束縛的身份。”

“是麽?”

點着蔣麗華的臉頰,笙歌揚唇道,“初生牛犢,可怕之處在于他無知無畏。”

原本以魯魯修·VI·不列颠之資,本會是個比肩修耐澤爾的人物。可惜沒有那個成長的環境與成長的機會。他擁有聰明才智,卻無法掌握自己的情緒。

政治終歸不是叛逆期小孩玩耍的地方。這裏是不曾流血的戰争,讓一個人從中消失都是無聲無息的政治。

在手邊的案幾上擺了一副西洋棋,黑棋的“王”帶動着其他子一同前行,白棋的“王”未動,以“騎士”開路,“主教”随同,“士兵”為主力攻城掠地,“後”則是最強支援。

黑棋以“王”帶領深入,白棋“騎士”“主教”阻擋,“士兵”前進換為“騎士”“主教”乃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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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棋的“王”最終困死于白棋一衆棋子中間。

笙歌走下将軍的最後一步,微笑——終不過是個益智游戲罷了。

“是後生可畏嗎?”蔣麗華驚奇的睜大眼睛問,看起來像只小狐貍。笙歌大笑起來,屈指敲下她的額角,“是了,如你這個小丫頭般後生可畏。偷懶偷夠了吧?快過去吧。”

蔣麗華扭頭見了候在門口的周香凜同嚴申便呶嘴滑下卧榻。末了還回頭與笙歌說:“姐,麗華不會讓你往後覺得失望的。”

“好。”她含笑應聲,蔣麗華快步走向門口去,免去周香凜與嚴申的禮。

轉身欲走,嚴申卻是面色不愉的請留。蔣麗華沒有多說什麽,僅是點頭同意了。嚴申便沉着一張臉進去,小天子小聲向周香凜問出了什麽事,後者搖頭表示不知。

無法,她只好無奈何的繼續走。

******************************************

黎星刻到笙歌所屬的房間外時,屋子裏的笙歌正和嚴申吵的厲害。

争論着的是以中華聯邦撥調出來的印度軍隊問題。

嚴申不知聽笙歌說了什麽,語氣生硬的大聲反駁道,“軍隊自然應該編回而不是再挂在黑色騎士團名下!以他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存在合作的意義。”

“阿申別讓我第三遍重申剛才的話。”她的話裏滿是警告的意味,壓抑地退讓。

嚴申氣憤地拂袖而去,黎星刻眼見嚴申走遠,有些怔怔的叩門。裏面一手撐在桌上的笙歌也是滿臉的怒氣未消。

黎星刻面對着情況,心裏卻憤懑起來。

以蔣笙歌那般心性,從不屑解釋,不會與誰争吵,更是顯少有人能惹得她動怒。向來将情緒控制得喜怒不顯于色,此時卻和嚴申這般激烈的争吵……

笙歌大人,您——

神色顯得黯淡了幾分,黎星刻令自己不要去多想,可沒法完全不想。

“笙歌大人。”因剛才的敲門聲似是被無視,黎星刻再次叩門後走了進去。

笙歌因剛才吵的那一架,沒控制住情緒,現在有點氣急攻心的意思。

覺得氣血上溢,要吐出來了似的。見到黎星刻進來,她不覺慌亂了一瞬。而後她眼下也不管對方有什麽事要彙報,只是直言果斷的命令,“出去。”

一手捂住唇,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零零碎碎的洩出,随着咳嗽越發頻繁,她抓着桌沿支撐身體的手指收攏,太過用力而使得指節處顯出青灰色,透明一般的皮膚下細細的青色血管清晰得如同玉石裏翡翠的紋路。

黎星刻面對她大聲喝斥的命令全不曾遵循,反而又進了一步,就在他要開口之前,笙歌掩飾不住的咳嗽聲沖破她的桎梏。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撕啞得刮人心,她現在那邊身子如同易斷的枯枝脆弱而無所依靠。

面對不願挪動步伐半分的黎星刻,笙歌随手抄起手邊的茶杯費盡全力的砸過去,“出去!”

黎星刻接住杯子,察覺笙歌的不正常趕上前去抱住她。但笙歌卻如同被抽緊渾身的力氣,根本無法再站直。

她被黎星刻扶着一點點縮到地上,抓緊衣襟伏身咳嗽着殷紅的液體星星點點的咳出濺在地上。

“笙歌大人!”黎星刻見她這般,與其說慌亂,不如說恐懼。那種忽然升起的,她就要立刻從他身邊消失不見的恐懼狠狠的抑住了心髒。

慌亂的,好像丢失了全世界。恐懼的,如同失去了如生命般重要的東西。

失了鎮定間唯一知道的,是要送她去就醫。剛将她抱起,就聽到門口有聲音傳來,“真的是完全不聽勸!喂,你将這丫頭抱到那邊矮榻上去我看看情況。”

在門口站着得,正是一臉責備樣的梁仲。笙歌在黎星刻懷裏沒有力氣提高聲音,只得低啞的出聲,盡量簡短的說:“星刻,按他說的做。”

“我知道了。”心裏不知何處被觸動,一陣撕扯的痛。他抱着笙歌的手臂緊了緊,走到卧榻邊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嗷,我決定政治和感情一起了!黎星刻,你這個便宜貨給我出息點,不然的話我折騰死你!連蔣笙歌一起折騰!

笙歌:哦?你到是說說具體?

星刻:……笙歌大人,不要理這個家夥,前幾天臣在寶山院(洛陽一處瘋人院)見過她。

叛逆:你好!黎星刻你這個便宜貨!我不讓你後悔到死我名字反着寫!

笙歌:……

嚴申:反着寫,正着讀麽?那也沒差啊。

叛逆:你們……

***

至于神樂耶那個稱呼我很糾結,大家懂的就好,不要繼續糾結了!

PS:星刻他是被形勢所迫的!主要因為他不是笙歌的臣下!他有苦衷!

PSS:星刻,你的女王陛下時日不多了!

第二十七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順承劇情的番外(換視角而已?),我不知道怎麽用直白部分定義黎星刻對笙歌的感情,所以這章挪動至他的視角寫。

于是寫那個番外哭死我了,黎叔你是有多虐啊!

我要給你們洗腦!星刻最高!第一男主!堅定!(咬手帕,你們不愛他我就哭)

求留言收藏,小寒冰你上哪裏去了,抛棄俺了嗎?

梁仲帶門走出去時,将黎星刻也順帶的扯了出去。以後就什麽也不準備說的徑自要離開。見此黎星刻急步追上去,“梁先生,這是怎麽回事?不是僅是風寒而已嗎?怎麽會——”說到這裏他也無法再說下去。

梁仲停下步伐用一種看異類的眼色看他,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而好笑的寒聲反問,“風寒而已?”他故意冷笑出聲,“黎大人你雖說身為武官,卻不至于連這個一點事都不清楚吧?僅僅是風寒而已可能變成這樣嗎?!”

“……”手掌握緊成拳頭,黎星刻無言以對。

“去看看中華國的哪個醫典裏記載的風寒能到這個地步!”越發不給他好臉色看,梁仲以後道,“想要知道怎麽回事自己去查,我不會告訴你什麽的。”

他說:“感情上那丫頭就是個呆的,她對你的情意我一直看着,而現在看來,你當真配不起她。”

語罷,梁仲繞過黎星刻邁步離開,只留他一個人僵在原地。

黎星刻想,他似乎忽略了什麽。忽略了當初那場政變是怎麽回事,忽略了太多他沒有親眼見的事情。忽略了一點,——蔣笙歌宣說了多少謊言。

******************************************

如梁仲所說,黎星刻開始去找事情真相是什麽。

黑色騎士團因為首領的戰亡而漸漸消勢,原本激戰的勢頭此時有所退溫,鑒于此,中華聯邦的人員退回本國首都洛陽,軍隊留駐于海濱。布裏塔尼亞沒有承認十一區獨立,但“特區日本”在建立之中。

笙歌等人回到洛陽之後如常接手事務,黎星刻從小天子蔣麗華那裏拿到了手谕,得到查閱中央殿中資料庫裏少有人能觸及的文檔的權限。

再次進入排滿書架的資料庫。幹燥的空氣裏檀木的香味萦繞,他直走到庫中最深處封閉的門前,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那個屋子裏放着的,是有關于歷代天子的瑣事劄記,分閣擺放着用龛櫃鎖着。

找到有關于蔣笙歌的部分并沒有用去太多的時間,在衆多龛櫃間寫有蔣笙歌名字的龛櫃黎星刻一眼便望見。

打開龛櫃,在其中不算太厚的“醫劄”簿子上并沒有多少繁瑣的記錄,多數是醫學專用的術語意義不清。但是翻到後面最新的記錄上,那裏的文字記于不久前,出自梁仲的手筆。

端正的楷體簡單的寫:

“命時不久,不過暮春。”

黎星刻順着念出紙上的字,手指死扣住《醫劄》的封頁。

“哦,你竟然能進到這裏來。”一只折扇壓在他手中的書頁上,嚴申那似是笑着聲音裏不曾掩飾的諷刺。“是來核實的嗎?”

“所以說,她只剩半年的時間?”

“是與不是又如何?”嚴申奪過《醫劄》,指尖摩挲着紙頁上的暮春二字,忽然笑起來,将薄子歸回原處,“她的一切早與你沒有關系了。從她生命裏能走多遠走多遠,我第二次警告你。”

“你沒有這個資格下命令。”黎星刻的聲音像是凝住的冰,沉沉果決帶有殺伐之意。

“……算了。”嚴申握住折扇的手背血管随他的力道凸起。之後又松了力道,他不甚在意的聳肩,涼涼的開口說:“笙歌大人說要見你。”

******************************************

往吞龍殿的路上,黎星刻腦中有關蔣笙歌的過去交衆相疊。

他與那女子的命線最初交繞在一起時,尚且年少。

可那些過去,除了午夜夢回之時,便再無一時可以在回去。

……

幼年時,她曾問母親,“對父親的親吻是在表達着什麽呢?是愛情嗎?”

母親笑着反問不得不過早成熟的她,“笙歌知道什麽是愛情嗎?”

蔣笙歌想了想,搖頭。“書上描述的沒法體會。是想要永遠在一起嗎?”

母親對于愛情的解釋她記不得了,只記得那個對親吻的定義——“那是,抱着永遠相互擁有的想法,約定了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儀式。”

她遇到過讓她生出那樣想法的人,但是那個儀式……并無效力。

在那年她和嚴申關系全面崩潰一個月前,她問嚴申,“你有喜歡過誰嗎?是什麽樣的感覺?”她想要确定,看看自己是否單方面認錯了事實,是否她所以為的那樣不是愛情。

嚴申輕佻的笑說:“我喜歡的,是用盡辦法也得不到的。”

……

後來那場政變後,最終笙歌登上艦艙離開。

她指尖按在唇上閉上眼,想已是走到現在這般,我無法以第一名的身份留在你生命裏,那麽就順便到此為止吧,黎星刻……我,放棄你了。

……

黎星刻第一次見到那個年幼的笙歌她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

小小弱弱的樣子,眼中的疲憊好像是那雙眼裏的底色,映襯着她臉上奇怪的冷漠。

那麽小的孩子懂什麽?莫名難說清的小孩子心理又熱血沸騰,他當時默默撇嘴,不承認自己被那個人唬到,一瞬裏以為看到了羽翼張揚的龍。

有點說不出來,可是在年紀不大的黎星刻他看來,蔣笙歌總顯得怪怪的。多年後他見到幼年弱弱無助樣的天子才明了,奇怪在哪裏。

沒有幼童的天真,那時她的眼裏就已填入了冷靜。第一次見面時遠遠的觀,玄色的冕服在她身上過于厚重,幾乎将她壓垮,卻見她依舊挺直脊梁。

現在看來,似乎那是她從不服軟的性格便顯現出來了。

第二次見時,不是在高門禁锢的紫禁城內。笙歌當時穿着的是月白色的衣裳,那是黎星刻一生第一次見到,也是唯一一次。她停步在黎星刻面前,然後說:“就是他好了。”

他有點驚愕,擡頭看去曾經見過高高坐在王座上的那個人,略略彎着唇角,拿着名冊,輕輕的念他的名字,字正腔圓的落到他心裏最深處,“星刻,黎星刻。”

那并不是細柔的聲音,卻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像是清水一樣一點點着皮膚的感覺。幹淨而透徹。

蔣笙歌父母皆不在身邊,在這偌大的洛陽裏能依靠的人,能相信的人少之又少。

而自那之後,他只以守護之名身立于她身旁,不論何時,不論何地。

那段日子裏,黎星刻永遠記得那一年元宵節的燈會。

洛陽那天裏所有的街道上都仿古時挂上了花燈。蔣笙歌站在朱禁城中最高的樓上,遠遠的望過去。

“元宵燈會麽?”她輕聲的念,平穩的話語裏聽不出情緒。

“笙歌大人要去看看嗎?”他在笙歌身後輕聲的詢問。笙歌回過身來,直直的看她,漆黑的眼如同無星辰顯現的深深夜空,沉沉難懂。她問,“你陪我去?”

他點頭,理所當然的答,“臣自然陪同笙歌大人一起。”

那雙眼忽得如燃放了璀璨煙火一般染上了笑意。黎星刻看着自己這般守護了三年的少女,起了就這樣守護她一生直到死去這樣的念頭。

那種感情随着時間不知不覺間累積的越大濃厚,然後……無法控制,肆意成災。

想要再接近一些,對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他想再接近些。當年燈會的夜裏,她從自己手中接過那盞花燈時,懶洋洋揚起的輕淺笑容,多好年後依舊映在黎星刻心裏深若刻骨。

笙歌亦是在那一瞬生出了與他訂下這一生的想法。她開口,“星刻,這一生,你可願意只随在我身邊?”

光線不甚明亮的夜空下,少年的表情認真而虔誠,信誓旦旦的許諾,“臣願意。”

“……”借着手裏的花燈,笙歌看清少年的臉,默不作聲的邁進一步,空出的手扶上少年臉側。在少年沒明白過來前,命令道,“不許動。”

少年不敢動作半分,眼見她已改為雙手扶着自己的臉,墊起腳湊近吻了上來。

唇瓣上真實的觸覺和溫度讓黎星刻呆着,笙歌皺起眉頭退了退,命令道,“張開嘴。”

那一年燈會燦爛的煙火下,笙歌主動的親吻是黎星刻一生都消不去、不願丢失的記憶。對笙歌而言,那是她對當時選定的此生想要與之約下這一生之人的承諾。

但最終了,她發現原來所謂約定一生的亦是根本沒有任何效力。

……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順承劇情的番外(換視角而已?),我不知道怎麽用直白部分定義黎星刻對笙歌的感情,所以這章挪動至他的視角寫。

于是寫那個番外哭死我了,黎叔你是有多虐啊!

我要給你們洗腦!星刻最高!第一男主!堅定!(咬手帕,你們不愛他我就哭)

求留言收藏,小寒冰你上哪裏去了,抛棄俺了嗎?

第二十八回

多年後在朱禁城最高的樓臺上,黎星刻問年幼天真的新君,“您的願望是什麽?”

她答說:“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

普通而簡單的願望,與那個女子不同的。如此容易的願望。

然後小小的天子在他愣神之際又說:“想要見姐姐。”

她的姐姐,是上一任的天子。那個張揚傲慢得理所當然的人。

黎星刻擡頭,食指按在唇上。曾經親吻的感覺似乎還餘留着。

但那個說要他相随一生的人,卻已離開他的視線将他抛下。

幾年前,他也曾在朱禁城中高高的占星臺上,看着怔怔望着懵懵天空的纖細人影,問:“陛下,您的願望是什麽?”

先是很長的沉默,之後才開口:“……中華聯邦的所需的,便是我的願望。”

她慢慢地說,眉眼揚起不知所以的弧度,“這是……很大很貪心的願望。若老天說讓我用所有的願望去換,也是同意的。”

他看着苦笑的女子,重新問:“臣是說,為您自己所想的願望。”

……

他至今分明記得,笙歌撩起的笑容,回頭看他時眼中的傲慢與無奈。她說:“若可以任性一次,便希望你陪在我身邊。你可願意?”

黎星刻當時沒有任何猶豫,對着她允諾,說:“好。”

……

——希望你陪我身邊。

只要是您希望的,臣就會做到。

此生不論何處,臣都願相随于你身邊,但為何沒有任何預兆的就離去。

但這些,卻已經遠去。留着的只是他一遍又一遍得在記憶裏重溫。

——炫目的煙火,你說要我陪你一生的話,彌漫着蜿蜒成一道傷,映在心底。

每每見你冷漠的表情,便跟着生出灼灼的痛。

——對你的感情是什麽樣的?

——是想要陪着你,許你一生。“不知何時生出的,想讓您只屬于臣一人。”

黎星刻在她離開前最後一次見她時,她同嚴申在一起。笙歌語帶微笑的說:“原來他想守着的,不過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任何人而已。盡管是最疼愛的妹妹,還是有點嫉妒呢。”

黎星刻清楚的聽到她問,“你有喜歡過誰嗎?是什麽樣的感覺?”

嚴申答她說:“我所喜歡的,總是得不到。”說罷揚了揚頭,合着的折扇敲着下巴,一雙似笑非笑的眼對上笙歌的,若有深意的反問,“怎麽,你也是嗎?笙歌大人。”

笙歌冷冷的狠瞟他一眼,丢下一句,“我只知道你是個變态。”

随後甩袖忿忿離去。

嚴申沒動,笑容不變得目送她的身影消失,而後低聲笑着念,“終是得不到的。”

……

再之後,黎星刻沒能見到笙歌,政變猛然暴發。他被新政者派令保護現任的天子人選,也因此到最後連對将離開的笙歌臨別解釋都未能說,她就先行将他抛下了。

——我放棄你了。

離開留給他的話,卻是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知做錯了什麽,就這麽被抛下。

她認定所謂的約定并無效力,端正的只将中華聯邦定為生命的全部意義。

那之後,蔣笙歌的謊言說給所有人聽,包括他。

黎星刻守護着她最寶貝的妹妹,聽着她的謊言被她抛棄在外無法得知真相。

笙歌早從那些過去裏脫離,他卻被那句“相随”困住無法出去。

——臣曾應您一生,為何您先将臣抛下?

——我只想陪着罷了,笙歌……

******************************************

笙歌出現在黎星刻面前時和平日沒什麽兩樣。她對上黎星刻的時候略略擡頭,之後就直白得命令道:“不要說出去。”

黎星刻面對她站得筆直,卻已是全身僵硬。聽到笙歌的話,不覺握緊拳頭,後反問,“您說什麽?”

“……”笙歌忽得頓住了動作,向他看過去。黎星刻直看着她,不容她視而不見。睫毛抖動,笙歌挪開了視線,“沒什麽,去忙吧。”吞龍殿空曠的大殿中,笙歌輕巧的掐斷了話頭,從容無恙得天怒人怨。

“到了現在這樣,您還是決定将謊言給臣嗎?”

黎星刻上前去将她拉住,聲音從身後傳來。笙歌不掙動,不回答。平靜得好像是他全部弄錯。

“謊言?”

“命時不久,不過暮春。為什麽從不與臣說真相到底是什麽?”

“自然是因為與你無關。”

笙歌不向被扯住的胳膊施力,被黎星刻抓緊的手腕便沉下去。“我的事輪不到你來評說對錯,我所作所為更不需知會你。”

沉默旁觀的嚴申忽然開腔,語調嘲弄的上揚,“到如此地步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臣,”黎星刻面對笙歌愠怒的目光,執着她手腕手指一寸寸松開,無奈悲戚的說:“只是想陪在您身邊罷了……”

笙歌此時卻是猶豫地扯回了手,她說:“是你先背棄的。”

而後轉身,黎星刻依舊定在原地。他輕聲的辯駁真切的落入笙歌耳中,“明明……臣才是被抛下的啊。什麽都不說就離開。

……還是,您所說的一生僅是一句玩笑?”

“……玩笑?!”笙歌拔高的音量的聲音在吞龍殿中激起回音,“率先背棄誓言的不是你嗎?!”

“臣曾做過什麽背棄誓言?政局突變時,臣被令保護新君,您忽然遠赴他處,臣連半點原由都不知曉。臣……”

“夠了!”笙歌未等他說下去,斷聲喝令打斷黎星刻,左手抓成拳垂下目光去,她咬緊下唇,伸手手指向大殿殿門,“我不想再看到你!”

黎星刻則在她話出之後後退一步退出殿外,撩袍奇拜而下,“倘若您不告訴臣原由,臣不會離開。”

“好!……好!”笙歌努力平緩了自己的呼吸,“你不走,我走!”

沒有回答,空蕩蕩的吞龍殿裏悶悶回響着蔣笙歌遠去的腳步聲,嚴申悠悠走過黎星刻身邊,故意為之的笑贊,“啊,真是好一只忠犬啊。……但是,你忠的是誰呢?”

“……”

“………”

黎星刻當真在那裏跪下沒有起身。三天之後,笙歌見到了第一個說客。

蔣麗華不理身後跟着的宮人,提了群擺推門跑了進來,“姐!姐!”

“怎麽了?”見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笙歌不得不放下手裏的東西伸手接住撞過來的小丫頭。

蔣麗華悶頭撞到笙歌懷裏撞得她退了兩步,而後急急的擡頭望着她問:“星刻是不是犯什麽錯了?為什麽一直跪在吞龍殿外,星刻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姐啊,你別生他氣好不?”

“不是我罰他跪的。”笙歌将小天子撫好,輕描淡寫的回,“他若不願跪了,随時可以起來。”

“會生病的,姐你去看看好不?”蔣麗華擺出撒嬌的樣子來。“最近的天氣,一定會病的。”

“……”對着小天子兔子一樣的表情,笙歌心裏猶豫的有些動搖,隐隐想要答應下來。

擡眼卻見到嚴申似笑非笑的表情,收回目光,她臉上神情終是沒有任何動容,平靜淡漠的溫聲開口,那話語冰冷凍人,“他如何,都與我無關。”

“姐啊……”蔣麗華還想耍賴,但笙歌不給她這個機會,強勢的錯開了話題,“今天的事都做完了嗎?”

小天子不滿的扯着她衣袖嘟囔,“還沒。”

“那快去吧,別貪玩。”

“哦——”

悶悶不樂的轉身向門外走去,嚴申微笑的垂首,“您看,臣說過沒有可能的了。笙歌大人不會去的。”

“可是阿黔說可以的。”

“可能龍黔大人弄錯了。笙歌大人已經不願理他了。”

“嚴學士,你別去和星刻說好嗎?”

……

——他知道會難過的。

嚴申看着蔣麗華的表情,只是笑笑不應不答。

吞龍殿外的人孤身跪着。若說前幾日是夜涼如水,這幾日則是搭上了雨季真切的落水了。

當天夜裏一場大雨傾盆而下湊起熱鬧來。

夜裏未歸去宿在朱禁城裏的笙歌襯着雨聲在耳伏案工作。

記時器翻轉了幾次,十點的時候已經少有人聲了。笙歌放下手裏的工作,舉目向外看去,而後起身。陪在身邊作背景狀的侍者備了傘後又縮回去變成什麽都沒看到的背景。

******************************************

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笙歌順着交錯相連的長廊走到吞龍殿前。黎星刻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塊碑。

沉沉夜色裏只有吞龍殿前挂着的宮燈,茫茫的照不過一步的距離。笙歌撐了傘走到他面前停下。雨聲吵雜,她開口平板的說:“你在這裏也沒有結果。”

“……”

笙歌低身彎下腰去,手背觸了觸黎星刻額頭,“你發燒了。現在回去吧。”

出現了嚴重耳鳴的黎星刻只聽得到只言片語,在笙歌覆在他額頭的手抽離的時候,不知是那裏生出的決心。他猛得伸手抓住蔣笙歌而後将其困在懷裏。

冰涼的雨水很快沁濕了衣服,濕透的衣料粘着皮膚,抱着她的人渾身濕透。臉頰貼在笙歌脖頸上傳遞着不正常的溫度。

黎星刻腦子裏亂得像是煮沸的粥,只知道他現在懷裏抱着的是誰,“臣依舊困在您所說的‘相随’之中無法脫身。為何您卻離開……”

“臣到底做錯了什麽?”

“……”

笙歌沒有回答,她認為這不過是黎星刻燒糊塗了說胡話而已。“不論如何,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她這般說完已是要走,但那之後黎星刻忽然吻了上來。順着眉眼一點點滑下,笙歌掙紮卻被他固執的環住,他的唇貼着笙歌的,喃喃自語樣說:“您是臣的……是我的……”另一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後面的話随着他自唇舌侵入,消失在口腔中。

笙歌死命掙紮,無法掙脫。黎星刻吻着她,抵死纏綿般最終緩緩放開笙歌,稍稍給她這個喘息的間隙。

……

作者有話要說:抱住了!抱了!好幸福…捧臉。吻戲是後來決定加的。黎大人你越來越萌了!

最近幾章搞定戰争!于是我說魯魯修你走人之後戰争本來就停下了,你又跑出來挑起戰火為哪般啊!?

話說此文前是政治,後面就這麽攙雜起言情了……大家不會想丢磚頭來吧?

咳嗽,等魯魯修出來就打仗吧!(?)目前可以讓他們折騰折騰。

這其實是言情T T盡管前面好像正經的政治文。QAQ…別抛棄俺!

大家有沒有開始覺得黎大人很不錯?

熱情漸漸消退中。

第二十九回

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笙歌順着交錯相連的長廊走到吞龍殿前。

黎星刻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塊碑。

沉沉夜色裏只有吞龍殿前挂着的宮燈,茫茫的照不過一步的距離。

笙歌撐了傘走到他面前停下。雨聲吵雜,她開口平板的說:“你在這裏也沒有結果。”

“……”

笙歌低身彎下腰去,手背觸了觸黎星刻額頭,“你發燒了。現在回去吧。”

“……”出現了嚴重耳鳴的黎星刻只聽得到只言片語。好像是在夢境裏,多年前一切安然之時,她曾墊腳與他比着身高,曾靠着他的肩膀睡着,站在占星臺上說:“你這一生便就陪着我,可願意?”元宵節的煙火下吻他的唇說一生一世許他在身邊……

過去的一幕幕裏,盡是她的身影轉眼變為亭亭少女。

角勾起的笑容不知何時變得冷然。

在他面前轉身而去。

別離開!

恐懼感将他籠罩,他猛得伸手抓住蔣笙歌而後将其困在懷裏。

冰涼的雨水很快沁濕了衣服,濕透的衣料粘着皮膚,抱着她的人渾身濕透。黎星刻臉頰貼在笙歌脖頸上傳遞着不正常的溫度。他此刻腦子裏亂得像是煮沸的粥,只知道他現在懷裏抱着的是誰,“臣依舊困在您所說的‘相随’之中無法脫身。為何您卻離開……”

“臣到底做錯了什麽?”

“……”笙歌沒有回答,她認為這不過是黎星刻燒糊塗了說胡話而已。“不論如何,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笙歌這般說完雙手抵在他胸前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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