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0)
,今天賴床的不是那個小丫頭,而是自己了。
這真的不是件常見的事情……或者說是很反常的事。
為此笙歌皺了皺眉頭,不過沒有多想什麽。她身體越發不好,精力不比從前也沒辦法。
掀了被子下床,沒有多耽擱,笙歌簡潔的說:“那麽一會兒就直接先回去見母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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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大宅一如既往的安靜。
笙歌今天破天荒的乘車來。車子無聲無息的開進了院裏,而笙歌一下車就幹嘔起來。因着沒吃早飯,她現在是什麽也吐不出來。
——嗯,看來自己暈交通工具的毛病是沒有救治的可能了。
她這麽想着,順着明熏扶着她的力道站起來。
笙歌側了側頭,“母親現在在哪裏?”
“夫人在粼水榭。”邊上的小厮答了一句,簡單明了。
“知道了。”将手收回垂在身側,笙歌斜側了目光,“不用跟來。”
明熏束了手退到一邊,一衆家仆同樣的在她身後,然只有她一人答,“老奴明白。”
……
蔣宅中的部分布局比較類似于江南的風格,比如這方水榭。然這裏畢竟不同于江南的氣候,水榭裏面加保暖的設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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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夫人坐在屋裏,聽到腳步聲靠近。在笙歌敲門之前便開口,“笙歌嗎?進來吧。”
笙歌依言推門,看着屋內端坐着的面容有一半隐在陰影中的女人,垂了眼緩步走過去,而後在她身邊落座,頭枕在女人的膝蓋上,瞌上眼睫毛顫了顫。而後她低聲的喚:“母親——”
“近來身體怎麽樣?”蔣夫人的聲音有些輕抖,笙歌喚的一聲母親讓她心裏為之一痛,當初就不應同意……不然……不然自己女兒的身體也不會變成這樣。
“總是好些了。”笙歌依舊慢聲的回,語調放下了平日裏全部的架子。
“你知道母親是為什麽來的嗎?”蔣夫人并不羅嗦,話鋒一轉便直白卻平緩的轉入了正題。
“知道。”笙歌坐起來,點頭應。
蔣夫人好脾氣的略作退讓,“你先說說看你的決定。”
笙歌垂下眼沉默了一陣,而後回,“女兒……準備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
作者有話要說:恩…寫到這裏吧…總覺得吧…小天子,你是你姐姐的女兒而不是妹妹吧!=m=
星刻:某人你不要亂說話破壞笙歌大人清白!
叛逆:你才是壞了她清白那個吧?
星刻(郁悶):其實……在下想娶她……
叛逆:=0=你這就表白啦……
話說大家可明白笙歌的母親為了什麽來?明白的同學看叛逆的口型,黎叔你個大杯具!笙歌大人不認帳了!
第四十一回
最近在朱禁城裏發生了好幾起鬥毆件事,本來事情最開始發生的時候笙歌是不知道的,但是後來出現了利器傷人,于是這讓笙歌不得不知道這事。
據說黎星刻辦公室的門可憐的死于嚴申腳下,穿着文官衣衫的嚴申全無了平日裏謙謙君子的樣子,沖進去之後就先是一拳砸過去,目标是黎星刻的左臉。
黎星刻好歹是個武官,要是被打到就說不過去了。
接下對方的拳頭,皺起眉質問,“嚴申你幹什麽!!”
平日裏嚴守禮數的黎星刻并沒有用敬稱。自己被全面冷藏的這幾日裏看着笙歌與這人的相處,加之前後的對比,他對嚴申的厭惡指數與敵意直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點。
嚴申只是冷哼一聲,簡言說:“看你不順眼。”接着就開打。
有下屬的官員聽到動靜趕過來,見到兩個人氣場異樣的對峙着,不禁擔憂的問,“出了什麽事,星刻大人?”
卻聽到已擺出平日裏對黎星刻從頭到尾看不順眼神色的嚴申答,“沒什麽,只是來找黎大人讨教一下,如何——黎大人,可能煩請您同我活動一下?”
“……”面對兩名走遠的上司的背影,小文書立刻将事情上報,這件事讓周香凜馬上起身去找救兵——那兩個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打起來了?能鎮住這兩個的…也就那麽一個了。
此時笙歌正陪着蔣麗華在暖閣裏,小天子很挑戰高難度的把眉毛擰出蝴蝶結,滿臉嚴肅的看折子,笙歌靠在一邊無所事事的看書。
這幅安然的畫面在周香凜禀報之後煙消雲散。
兩名高級官員在朱禁城裏鬥毆,成何體統?!
——不成體統!
看着兩個鬥毆得各自挂彩了的家夥,笙歌表現得越發的沉默平靜。
這也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了。
手裏的短刀比劃了一下,笙歌看了看嚴申,“原因。”
“原因?只是找黎星刻大人比劃兩招,哪裏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嚴申臉上挂了一塊烏青,樣子看着完全不具備說服力。
于是笙歌只好起身,将刀給他,然後轉向黎星刻:“我代他向你道歉。”
“代他……?”
“是。”笙歌點頭,正視着此時笑容扭型的黎星刻認真的說:“是阿申他做事太過分了。很抱歉,請原諒他。”
“您都這樣說了,臣還能說什麽?”黎星刻勉強的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被剛才笙歌拿的那把短刀劃出的傷口還沒有處理,依舊有血水沿傷口一波又一波的流出來。
“對你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
“哪裏。”沒有受傷的手握成拳,而後又無可奈何的松開,黎星刻只得應,“您言重了,只是小傷而已。”
…——小傷……
笙歌抿唇瞥一眼傷口,忽然就有一種脫力感,再看看黎星刻恍惚裏她瞧見了對方腦袋上搭拉着的耳朵,這讓她內疚感飙高了。
笙歌挪開目光對上黎星刻的眼,說:“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見黎星刻驟然變得不可思議略帶欣喜的表情,笙歌上前去拉過他另外一只手就準備走人。一邊嚴申在後面假兮兮的喊一句,“笙歌大人,你太偏心了吧?臣也受傷了嗳。”
笙歌白他一眼,“自己上藥去。”
“嗯……太過分了啊。”
看着笙歌和黎星刻走遠的背影,嚴申自言自語起來,“真的是啊。還是那麽護短,果然是放不下麽?”
擡手指尖沾了下臉上的淤青,嚴申痛得直吸冷氣,站起身看呆在原地有幾分不知所措的周香凜,他忽然挑眉笑笑的向她征求意見,“周上校覺得如何?他們兩個看起來并不相配吧?”
周香凜回神,猜疑的看着嚴申,又轉回去注視前面兩人的并立的身影,搖了搖頭,“不,他們很相配。”
嚴申饒有興味的反問,卻收斂了笑容:“哦?你憑什麽這麽斷定。”
“只是,很相配罷了。”
是的,如果他和那個人能在一起,确實是很相配的,可惜他和那個人沒辦法在一起。
“你被黎星刻那家夥洗腦了。”嚴申振了衣袖準備離開,“黎星刻和她,完全不相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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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拿出藥箱,手法熟練的為黎星刻處理傷口,找出傷藥上在他手臂上的傷口上,而後拿出繃帶來。
小心的繞着繃帶,她瞥了一眼黎星刻的表情有些愠怒的開口,“別那一副表情。我見梁仲弄過幾次,雖然是第一次動手實踐,總不會毀了你的胳膊讓你見不得人的。”
“……”黎星刻老實的不說話只是專注的盯着笙歌替他綁繃帶的手。笙歌手法利落的處理好繃帶,眉角略顯得意的揚了下,“好了,可以了。”
而後她低頭收拾着東西,還不想走的黎星刻擔心對方會下逐客令,黑犬黑犬的坐着不動。
“阿申……他為什麽會去找你動手?”
笙歌合上藥箱,還是開口了。雖然不是逐客令但是也不是某黎星刻願意聽到的話。
“大概是看臣不順眼吧。”
“???”
面對笙歌迷惑的眼神,黎星刻只是笑笑,伸手扶上笙歌的臉,感覺到對方僵硬了臉部揮開他的手,“大概……只是因為臣是黎星刻而已。”
笙歌的臉青了白,白了又青最後愣是沒說出話來。
黎星刻站起來上前一步做到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動作,将她擁進懷裏,她身上的味道熟悉而讓他貪戀,“笙歌大人,別再推開臣了。”
……
作者有話要說:…直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在下卡文了。
一卡文我就抽…這個番外我就覺得好抽。
PS:為什麽別人卡文就是寫虐,而我是寫溫馨?
第四十二回
笙歌看着面前自家母親皺起眉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笙歌,你說你不想嫁給那個人?!你不願意嫁給他怎麽能拿自己開這種玩笑!”
“……母親什麽時候見我開過類似的玩笑。”笙歌這時笑容柔和的反問,卻有些針鋒相對的感覺。
這讓蔣夫人明白如果硬端起家長的架子只會被自家女兒以柔和的态度給推到死角中去。
果然,這時笙歌又輕柔的繼續說:“母親以為,以我這樣的身體狀況,還好意思拖累誰嗎?”
這不過是笙歌用事實扯開話題的方式,不過蔣夫人卻也輕易的被帶開了話題,“梁師兄沒有想到法子?”
“是有法子,可惜在最适合的時候我沒能配合。”
“……”
這下蔣夫人許是無力再說什麽,緘口沉默了一陣兒,突然就嘆了口氣,又将話題轉到似乎更遠的地方,“不論是你小的時候,還是現在大了。所有的事,母親都無從幫忙,能做的也只是祈求上天更庇佑你一些,”笙歌垂了眼不答話,由着蔣夫人繼續說:“這事,母親也只問你一句,——那個人是誰?”
“……”
對方是誰?
這個問題笙歌連一個音都沒有答,她搖頭說還有事情要處理,很快就走了。
這種什麽都不說的态度很暧昧,不過也算是笙歌作出的讓步,——想要折騰的将那個人找出來什麽的……随意怎麽做都可以,但是她本人已經完全不會認這件事就是了。
這不是她給黎星刻的機會,只是面對母親,不得不做出的最大妥協。
……
黎星刻見到明熏的時候是在午飯才過。面對蔣家的這位管家的突然造訪,他不禁對此意外到隐隐有了幾分無所适從。
明熏率先一躬身,恭恭敬敬的見禮,“抱歉要占用您的時間了,黎大人。”明熏繃緊了臉,全然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得不說一句——她對眼前的青年別不是很待見。
在明熏如此鄭重的開口後,黎星刻忽然心裏一沉。他基本心裏第一個浮起來的就是“蔣笙歌”三個字。但是看對方的表情并不見焦急……近來只有笙歌的母親上京來這件事可能與他相牽扯。
——笙歌……這個名字這幾日在心裏不知念了多少次,看到明熏時想要詢問的話從胸臆間浮起,随之又降下去。他深知對方現在不可能會有什麽事是會與他有所相關的。
“不知您來,是有什麽事情?”
他亦是依禮回應,不卑不亢,不愠不怒的猜不透。
他此生只會在一人面前慌亂,也只會因一人慌亂。關心則亂,因為在遇到那人的時候,他自己的心已經亂了,還能怎麽鎮定?
“是。”明熏的表情略微松動了幾分,直了身又向他作揖,“夫人遣老朽來,請黎大人到府上做客,不知黎大人可有時間?”
“夫人——”他皺了眉頭,真的是嗎?那麽……
“是,僅夫人一人。”
明熏肯定的回答讓黎星刻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夫人……果然是笙歌的母親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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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夫人的長相和笙歌有八分相似。不過相比之下,笙歌看起來氣質要更迫人一些,而蔣夫人則給人比較随性的感覺。
這樣的差異,大約是性格不同所致。
落座請了茶以後,蔣夫人緩緩收起之前慢條斯理打量的目光,微颔首淺笑着道歉,“很抱歉占用您工作的時間,黎大人。”
她說話的調子是與她周身氣質同樣的低柔,找不到半點端架子的痕跡。
聞言黎星刻禮貌的笑笑,以久從容不迫的回應,“哪裏,您言重了。”
因為對方是笙歌的母親,他稍稍有些緊張,但依舊還能鎮定無恙。
——這麽看來,他果然只有面對笙歌時,才會無可厚非的失了平日裏所有的自制力與冷靜。
她已經變成變成自己心上的一處傷,幹擾他的一切。
蔣夫人垂了眼睑,手中端着茶杯,杯蓋遲緩的滑過杯沿,她嘆了口氣又看向黎星刻,“黎大人,這一次突然請你來,也是為了笙歌她的事情。我與那丫頭不一樣,說話也不願意繞圈子,若是說什麽有冒犯了,請見諒。”
話先說到這裏,也算是準備先禮後兵,若這個人實在是對自己女兒無意……那麽她自然是不留情了。
黎星刻卻沒什麽異樣,只點了點頭認真的回,“您是長輩,有話直說無妨。”
“那麽,我也就直說了。”蔣夫人點頭,将手中茶杯放下,“你與笙歌的事情我也知道得差不多。”
黎星刻聽到這裏臉色悄悄變了變,表情雖不變然左手收緊得太過用力,指節有些泛白。他有些擔心笙歌……
不過這模樣看在蔣夫人眼裏卻有了幾分悔事不願被提起的意味,她側頭轉了下杯蓋,仿佛未見黎星刻的異常,“我本事想看看笙歌這孩子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是個什麽模樣……見了黎大人,我也算是安心了。”蔣夫人目光飄遠緩聲繼續,“她自小就太過要強,過于驕傲的性子讓她什麽都是自己抗下,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從來幫不上忙。”她頓了頓,扭頭看向黎星刻柔和的笑起來,“她啊,那性子總是這般霸道專制。總是這般接任一切不予他人分擔,總是走在前不曾等待,其實她只是不願亦不敢回頭。……總是理智的打量好一切,将感情完全控制住不被擾亂半分。不僅僅是因為她不能,也因為她不敢……那孩子過于敏感,也不容易信人,若不小心出誤會,那她就會過于謹慎對待——”
“在下明白。”黎星刻接口,眼神看起來略顯得柔和而縱容,嘴邊挂着略苦澀的笑容。他一直清楚,蔣笙歌的信任是絕對的,也因此是難以得到的。同時也是損傷了分毫便很難……或者幾乎無法再贏得的。
“她的應該太過驕傲。”蔣夫人點頭贊同,随後轉了話鋒,“也因此,若是黎大人無心于她,便不理會她就好。不用擔心她會做什麽過激的事情,她的性格不會允許她那麽做——想也不屑想的。黎大人只消等她那份感情随時間死在心裏就好。請莫傷她……這僅是一個母親的請求。”
“……!”
蔣夫人這以退為進的一番話字字踩他心裏被那個名為蔣笙歌的心劃出的傷口上,灼灼地抽痛。
而那最後一句徹底毀了他的鎮定:等她對自己的感情随時間死在心裏嗎?……他,……怎能任由這種事情發生?那人,是他永生永世都放不下的笙歌啊。
那邊蔣夫人依舊仿佛看不到他驟然蒼白的臉色,還在下狠料,“我以為,黎大人若是有喜歡的人的話,不妨盡快的結婚或者訂婚,斷了那孩子的念頭也好……”
“夫人,您弄錯了。”黎星刻無法再讓自己将這樣的話聽下去,他打斷了蔣夫人,“一直對笙歌大人有所遐想的,是在下,而且在下更是不可原諒的,對她做了荒唐的事,讓她至今不願見我……在下想要娶的人,也從來只有她一個。只是在下……似乎配不上她——”他說的每一句否認自己和笙歌之間的話,都讓他心上想被雖鈍卻能夠切開皮肉的刀子來回的割。握成拳的手指節泛白,黎星刻略作個深呼吸,有些顫抖的閉了閉眼,自嘲道,“在下才是,應斷了這念頭。”
這一下得到想要的結果和出乎意料的結果的蔣夫人抓住了他話裏關鍵字,“你剛才說,你已經和笙歌她有了……?!”
“是。”黎星刻應得幹脆,沒有半點的拖沓。
“……”
蔣夫人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她雖是事先知道了,算是有點心裏準備。但聽到對方承認還真的是忍不住愣怔加冒火。
——孩她爸你曉得不,咱家姑娘竟然就真的——被別人吃幹抹淨了!
蔣夫人忍下火氣,但卻是沉了臉,“如果話真的如你說的那樣,為什麽笙歌告訴我的并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無心于她。”
好吧,感情上的這種事誰說得清楚?黎星刻依舊低頭,“在下……似乎不知是何時,做錯了什麽……”
于是蔣夫人又了,是對方被自家女兒欺負了而不是對方欺負她家那個女兒。
或者是笙歌把別人給拐了結果不認帳了?!……不得不說這種可能非常大。
——您真了解你女兒。黎星刻,你的未來還是光明的。
蔣夫人皺眉鄭重的問,“你确定自己對笙歌是什麽感情嗎。”
黎星刻幾乎脫口就答,“是。”
“如此,你可願意娶她?”
“……!”黎星刻有些愣住,“她——會願意嗎?”
“哼。”蔣夫人哼了一聲,“自然。”
不願意?不願意也得嫁。
——蔣夫人您是如此的彪悍啊……逼婚笙歌大人=m=
……
作者有話要說:恩…我還沒緩過來…這章蔣夫人的話虐到我了。
第四十三回
蔣夫人的态度明确,很是明顯的表示替黎星刻撐臺面。她基本上就差沒有說讓黎星刻直接上去直白的将求婚的話說出來了。
有了蔣夫人壓陣,黎星刻不得不說已安心多了。不過去求婚這樣的事沒有立刻執行,盡管蔣夫人更為強勢的表示了“如果他想娶而笙歌不嫁的話,她一定會幫忙逼婚”的态度。
他自然是想娶她的,更想她能心甘情願的下嫁自己。
嫁給他麽……
思及此,黎星刻的心情更為愉快了幾分。
談心因此沒有立刻得出個結果,而黎星刻因接到了餘涉的簡訊,有些無奈的匆忙告辭。蔣夫人含笑的點了點頭,待他出了廳室,她轉而就起身去給笙歌撥了個電話過去。
正在和龍黔讨論軍力布局問題的笙歌的私人電話也跟着響起。
“軍部那邊餘涉定然是準備好的,不可能沒有任何——等一下。”笙歌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她向龍黔擡了擡手,看清了來電顯示的人名後,對屋子裏的衆人吩咐說一句“等兩分鐘”後,就略低了低頭,起身走開去接電話。
留下了一屋子的官員,她走出了屋子,一手扶着手邊的朱色廊柱,另只手執着手機貼在耳邊慢條斯理的開口,“怎麽了,母親?”
“我不久前已經見過那孩子了。”蔣夫人溫文的嗓音經過電流的重組後傳來,她似乎心情還算愉快,語氣有些上揚。
笙歌偏了偏身子側身靠在了手邊的廊柱上,她在這邊亦是揚起了笑容卻看不出半點喜色,“是麽,您已經見過他了。你覺得如何?”
“母親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本以為是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不過看來似乎不是你說的那麽回事。”蔣夫人先是作出了責備的口吻,接着又擺出勸導的狀态,語氣跟着也苦口婆心起來,“別和母親說不想嫁這樣的話,你也知道這話現在說出來,有多麽不具備說服力。”蔣夫人在笙歌開口辯解前首先拆了她一招封死了一個借口。
“……我本只以為您只會查而不會見他的。”笙歌無奈的苦笑着,此時遠方的天空晴朗得過分,落下來的陽光只籠罩了她半張臉,餘下的部分全沉在了陰影裏。
她那天說給蔣夫人聽的那番話本是隐約的給出暗示,指出的都是自己單戀對方和她并沒有那麽執着了的心态。可惜沒想到——自家母親的應該何時變得如此強悍了?她會見正面去黎星刻……難說是報了要是必要的話,就對其逼婚的念頭吧?……原來自己已經這麽滞銷得需要強買強賣了嗎?
——不過,如果真的是報着逼婚的念頭,這樣可真是太好笑了。
(恩,你真相了,不過這會被逼婚的對象是你,笙歌大人。)
“死丫頭,你是我生出來的,你以為母親會什麽都不了解嗎?!”蔣夫人半是縱容半是責備的話讓笙歌垂下眼去覺得心裏為之一酸,沒有答話。
她只聽了母親繼續說:“他今天跟母親說,他想娶你。”
她撚着懸在腰間的環佩,依舊習慣性的垂着眼斂去眼裏所有情緒不讓有被誰窺得半分的可能,“如此,您相信他的這句話嗎?”
“他沒有說話。”蔣夫人又一次嘆氣,“母親能斷定,而且他也不是單純的因為責任說這話的。……笙歌,你跟母親說實話,是不是是你欺了他所以不敢嫁。”
“沒有,母親……”笙歌緩聲卻堅決得無半點轉還餘地的打斷蔣夫人,“是因為他說想娶我這樣的話,是實現不了的。”
“你如果不點頭當然實現不了!”蔣夫人仿佛看透了笙歌一樣不屑的接口。笙歌聽了只是笑笑,而後語速不變,“不,我不刁難他。然就是如此,他這話也無法成真。”
“……亂說什麽。”
“當然不是亂說的,”笙歌說:“母親要試一試嗎?他若對我說了那話,我定應下,也不提為難的要求,……但是啊——這事最後一定會變為一場荒唐得鬧劇草草收場。”
“……”
“………”
笙歌挂了電話,轉身走回去。關于應對餘涉一黨人的對策和計劃還要進一步拟定、細化每一個細節。
餘忠死了,但是他還有個兒子活着,并且那還是個和他父親一樣的家夥。
她要将餘涉收拾幹淨了,那麽就必然會是以敵對的身份站在對立面。而黎星刻……
——從最開始,他就是站在餘涉那邊的。這不是可以由他選擇的,他的立場早在多年前就非自願的定下了。
“不如就先殺了他吧。”龍黔等人已經退下,笙歌靠在軟卧上聽到心裏的那個蒼渺的女聲在自己于心中嘆息的瞌上眼時冷漠的建議。
她平淡的口吻和果決語氣對笙歌而言有着極大的說服力。“不用動他。”
“呵呵,你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心慈手軟起來了!”
又是那樣傲慢過分而帶了鄙棄和憐憫的口吻,隐隐的有些戲谑,“一再的屈服、退讓……蔣笙歌,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他……還要留在麗華身邊。”笙歌輕聲的回答,“在我死後。”
“哦~?是麽。”那個聲音輕描淡寫的應,細細拉長了變得缥缈的聲音如青煙一樣淡去,“确實應該如此。這樣,一切都回歸正軌了。”
“嗯,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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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陽的街道上,小心的擺脫了身後跟着的暗哨後,黎星刻轉進了一處民宅。他順着走過房子裏的暗道,一路腳步輕響,最終停在一扇門前。沉重的森森大門閉和,他站了兩秒後推開了它。——只是一門之隔,就界線分明的分開了窮酸的暗道和另一邊全不見張揚的滿室低沉華貴。
這華室之中沒有燃燈,在室正中的空處擺放了一張不大方桌,其上置了一尊香爐,裏面燃了沉香。隔着香爐在對面窗子邊背向着黎星刻站了個人,一身玄衫身形瘦弱,看起來是個年齡并不大青年。他指尖敲擊者窗棂嗒嗒作響,開口時聲線略顯輕細,“黎大人,我近來收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那個青年說着轉過身來,“當年的那場政變之中,蔣笙歌有所退讓受制退居十一區多年,……你也知道,家父與嚴申相争,竭力擁聖上上位,并輔佐其壓制大宦官,可惜他卻早逝。”
此時慢條斯理的絮絮說着當年的時這個人名為“餘涉”,正是黎星刻授業導師的“兒子”。
“蔣笙歌眼下歸來,除了大宦官這個毒瘤,然并沒有廢了嚴申,而且看樣子似乎也不準備那麽做——”
他徐徐漸進的将展開的話頭攏起來圍成一個套。餘忠道貌岸然的騙盡天下人,以為他是個忠心為國的忠臣,沒讓人知道他的那些狼子野心。
餘涉把握了所有人對父親的信任小心布局,為完成自己的欲/望,除對黎星刻時不現任何蛛絲馬跡的作了擁護當今天子的臣下,用着其對自己父親的信任和準備大肆利用。
倘若蔣笙歌能夠成為女王陛下,連那個怯懦的小天子都可以做到那個位置上,為什麽“他”不可以?
餘涉的眼睛在光線昏暗的空間裏看着黎星刻熠熠生輝,帶着一臉的嚴肅與期待相交融的扭曲神色,餘涉聲線平穩的開口,“你應該很了解蔣笙歌是什麽樣的人,她怎麽會允許別人輕易拿走她手裏的東西?”他慢慢笑起來,摻雜了些惑人的味道,“就現在的情報來看,我們的這位佐輔丞蔣笙歌大人,會反吶。”
他沒有用不确定的語句,只是用了猜測的口吻說了肯定的話,看着黎星刻那樣,得逞的轉身揚起唇角。
——蔣笙歌,你害得我父兄離世,我怎麽可以放了你安穩的死?我就在取了天子之位的過程裏,順便擾得你死不瞑目吧?
——真抱歉呢,親愛的星刻……委屈你動怒了。放心,結束後我們就沒事了。
……
餘涉這個人對于人心的掌握與算計的技術比起笙歌來差的不是一點兩點。
“他”雖然是料給夠了,從任何一個方面都說服了黎星刻相信笙歌将要反過來自立,但是“他”那樣的話并沒能将黎星刻拉過來自己這邊與笙歌為敵。
離開了那裏,黎星刻心裏若被按了複讀鍵一樣重放着對方的話,“蔣笙歌會反。”
遙遙看着眼前氣勢輝宏的建築,如同一只無形的野獸以中華聯邦的名義将那人困在其中。
——您……可願跟臣走。就如您所說過的,陪同您往北去,就算所到之地苦寒荒涼,您一無所有……臣養您。
很清楚現在笙歌還沒有離開紫禁城,黎星刻穩了這樣的心思,轉入了朱禁城去找笙歌。
——就算是不願……也會想要,強行帶你走。在我們……在我變得無法再從容面對你之前。把你帶走。
然後我陪着你,不再食言離開,不再讓你難過醉酒由別人安慰,不再錯過任何關于你的一切,……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将你生命的部分給我,我還你以全部守護你。
在偏殿裏的笙歌聽到宮人叩門來報,“笙歌大人,黎星刻大人求見。”
……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來回翻前面的內容來看,除了看到錯字不爽外自己看得超級HIGH…還被笙歌大人,星刻,嚴申和小兔子天子深深萌到了…我…我好自戀啊!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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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正色回來,這裏面的暗示不知道大家可是看明白了?餘涉是餘忠的兒子,他也只有一個兒子。
這裏出現的頁是餘忠的骨肉,對待愛情“他”腦殘的單戀黎星刻,但是對待陰謀“他”不殘。
最後黎叔只是因為信任自己的導師而沒有懷疑眼前這個人的動機。加之對方一直表現出來的也是“我是擁立蔣麗華的”,黎叔沒上帝視覺開挂,沒理由懷疑……所以悲劇了。=m=
第四十四回
對于宮人所說的話,笙歌略顯得有些驚異。黎星刻此刻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這裏的,——就他的性格來看。
那麽,他想現在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手握朱筆的笙歌并沒有擡頭,一直盯着桌案上的文件一再思索着卻沒有給出宮人任何指示。
俯身的宮人悄悄的擡頭目光飛快的掃過座上的人,發現對方并沒有要回應的樣子,不禁又一次出聲,“笙歌大人?”
“……讓他進來吧。”無奈的嘆氣,她這麽說道。笙歌頭疼的揉揉眉心,對于這種事懶得費神去想,——他想如何便如何吧,不論為何而來她都懶得理了。
“是。”宮人領名彎着身子退了出去。在殿外的黎星刻一直緊緊盯着面前的殿門,當它有所動靜時便不自覺上前一步。
“黎大人,笙歌大人請您進去。”宮人恭謹的回報了結果,守禮的作了一個“請”的動作。
黎星刻略一點頭便啓步走了進去。黎星刻才步入殿中,身後的殿門便自動合攏。他在門口處,只見得笙歌所在的桌案上挑了燈,她的左手邊壘着的是幾乎快及她頭頂高度的卷宗。
室內不算明亮,笙歌低頭合上一份文件才将目光挪到他身上。
她的目光隔得太遠,無法辨別出情緒,而她的語調則完美無缺得無半點波瀾,“這個時候來,你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