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1)

麽事。黎大人。”

“臣……想請您同臣一同離開洛陽。”黎星刻語句略作停頓,而後就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沒有任何停頓的,也沒有任何鋪墊。

笙歌聽了這話擰眉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漠然的說:“黎大人莫不是喝了酒之後來我這裏開玩笑的吧。”

“臣若是喝了酒的話,……便會直接強帶了您離開而不是問了。”黎星刻回答的聲音并不大,但足夠讓笙歌聽清楚。

笙歌顯現出足夠的耐心,“哦,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了是嗎?”

“是。”

“那麽,你也應該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麽樣的笑話。”她回話的語氣隐隐摻了怒氣。“退下吧。”說着往一邊的偏門走去,黎星刻趕了兩步去扯住她,“臣是認真的。”

他盯着笙歌的眼睛,整個人都帶着輕微的顫抖和激動,隔着衣袖的料子,他抓緊笙歌的手腕,“請您放開這裏的一切,安心的跟臣走……離開這裏,安然的,與臣過一輩子……”

他的聲音不再那麽穩妥,“只是一點點,臣拿生命的全部與您換,只求您放下這些跟臣走。”

“……”笙歌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他,有一種“不知你腦袋裏裝了什麽”或者“是不是受刺激了”的想法。想到這裏,她挑眉笑笑,拂開黎星刻的話手,“我不管你為什麽突然想開這樣的玩笑,但是都夠了。”

推開黎星刻,笙歌繞過他不準備再就這件事情多作糾結,然而這一次且被黎星刻從後面抱住,被他困在懷裏無法挪動半分,“我是認真的,蔣笙歌!”似乎是被她這樣滿不在乎的态度刺激到了,黎星刻的聲音有所擡高,話裏還帶了點怒意。

笙歌一時被難得爆發一次的某只溫和忠犬黎星刻給唬住了,任由他收緊了手臂将自己箍在懷裏再一次重複,“別這樣當成一個玩笑去聽,我是認真的,笙歌。”

“跟我走。”

“就像以前你說的那樣,去哪裏都好,把中華聯邦的事放下。北上或南下,哪怕是疾苦荒涼之地,我養你。”

——若有一日,能離開這裏,你可願意被我走?行向被北去,哪裏可能過于寒冷、荒涼……到時,可能要靠你養了。

——這樣的話,你還記得嗎?那麽……我是不是該心存感動,至少在這種時候,你願意用這種方式來說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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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真心的嗎?可是真心愛我的嗎?可是真心的……只是想要和我走的嗎?

笙歌閉了閉眼,擡手按住黎星刻的手背,輕聲小心的問,“你是,認真的?”

“是。”

“不論哪裏都會陪我去?”

“是。”

“放心你的忠心你的君主,帶我走?”

“……是。”

笙歌拉開黎星刻的手,轉身回去看他。并且環住他的脖子墊起腳吻了上去,之後從黎星刻顯得慌亂的回吻裏退身,手指拂過他的嘴唇,滿意的揚起笑容。

“多麽惑人的承諾。”她歪了歪頭,稍稍退開一步,躲開黎星刻再一次意圖抓住她的指尖。

“可是我不相信你,黎星刻。”她說着,聽到自己心裏的聲音慢慢響起,和她的下一句話一同重合在一起。

“我不相信你,黎星刻。你說的這些話,我連一個字都不相信。”

——別讓我發笑了,黎星刻。早從離開中華聯邦的那年起,我就不會再信你,連一個字都不相信。

她仔細的看着黎星刻在昏暗光線之下臉上的表情,慢慢後退然後再果決的轉身,夜風刮過,厚實的衣料不見半點搖動,只是散着的發絲動了動。

“倘若不相信,那麽就用事實證明。如果您不相信,那麽臣就用一生來證明。”

他的話成功的阻攔住了笙歌離開的步伐。

“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臣會證明此言非虛。若是在這過程中,您覺得臣食言了沒能做到,可以立刻抛下臣。”

“當初是臣沒能做到,只因一時猶豫沒有拒絕安排,沒能一直陪您……”

“但,陛下。臣求一次機會。”

“……”

“陛下,請您嫁給臣好嗎。”

一室沉默。宛如死去一般的寂靜。黎星刻沉默以待笙歌的回答:同意,或者……回絕。

笙歌背立的站着,黎星刻并看不到她的表情變幻。

曾經設想過這樣的場景,但也是還沒構造出來就被自己揮手抹去了。

而現在聽到這樣的話,原來心裏的震動并不是如設想之中那麽輕微的。至少,她動搖了,真的……就那麽動搖了。

但是她很快就抹去了那個念頭,因為她深深的知道不可能。

就因為走到了這一步,所以不可能了。

可是她還是應下了,似乎還帶着微笑。她想,因為她應了母親的那個承諾。她想,會不會有一個意外的結果?

“黎星刻,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了,就不可以反悔。”

黎星刻此時亦笑起來,“自然,不會反悔。”

“那麽——等三天吧。”笙歌略略側了頭,回眸去看他,溫然約定,“三天後,我給你答複。同樣你也認真的想三天,那之後若你還能執我的手說出這樣的話,我就嫁給你。”

“您這是應下了嗎?”

“是,我應下了。”

那一瞬,一切都顯得前所未有的明朗。

最珍愛的那個人可以牢牢留在身邊的欣喜侵占所有的情緒。就像是夢境一樣,太過美好,同時又無比真實。

——你,已經答應要嫁給我了嗎?

——是,已經答應了。

——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不會反悔的。

如果三天後你還能說這樣的話,那麽我會嫁給你的,黎星刻。

******************************************

消息說大不大的傳開了,笙歌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了消息。但是道喜的話都還沒有出現。

嚴申在知道這個消息後的那天見了笙歌時将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之後只給了“你這是在不斷的自虐嗎?”這樣的一句評價而已,之後繼續辦公事。

“果然,沒有人看好麽。”低了低頭的笙歌看着手上試戴的戒指微笑的自語。而後戴着戒指的左手被握住,黎星刻親吻着她的額側,“不看好什麽?”

她的手指過與枯細,戒碼合适的戒指并不好找。現在戴着的這一枚略大了一些,“好像不太合适啊。你看——”

将戴了戒指的手伸到他面前,黎星刻見了卻皺眉,“您太瘦了。”

笙歌将戒指摘下來遞給導購小姐,“有再小一些的嗎?”

“有的,您再試試這個。”導購小姐又拿出了另外一份,笙歌接過試戴剛好。

她滿意的點頭,“那麽,就這個了吧。”

付款離開後,剛才的導購小姐捂了捂眼去看身邊的同事,“剛才那個是佐輔丞笙歌大人和黎星刻上将吧?”

旁邊的同事不确定的問,“他們是來挑戒指的?”

導購小姐點頭,“訂婚戒指。”

……

連續兩天來笙歌大人的行蹤都很詭異,早晚都與黎星刻大人同行。更有人說笙歌大人這幾日都住在黎大人家裏,更有人說兩人就快結婚,正在籌備婚禮。

于是這些同志們的八卦還真的沒錯,或者是因為對方的身份而不敢亂說,使得這些話更為接近事實。

“第一次嘗試,晚上不辦公啊。”笙歌頗為感慨,而後聽到身後的黎星刻問,“覺得不習慣嗎?”

“有點。”

“那可不行。”他微笑,“以後可能都會這樣了。”

“……”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話。

然後笙歌靠着卧榻上沒一會兒便睡着了,被黎星刻小心的抱回卧室去。

這時,是他求婚之後的第二天。

只是兩天而已,他已然覺得幸福得太過虛假而已經舍不得失去。

……

第三天晚上,笙歌并沒有和他一同回來。她對他說,今天之後,來找我,給我你的答案。

說這話時,她手上的戒指折射的光芒顯眼。讓他以為,她就會這樣嫁給他了。

黎星刻那天在家中獨坐到天明。然後就知道,原來一切在她預料之中。她不想跟他走,而他……真的完不成那個承諾。

笙歌看着他提劍的身影,垂眼斂去眸中情緒,——果然,不相信你,是沒錯的。

皇歷201x年,前天子蔣笙歌倚靠手中軍力奪回其本應所有的政權,重新任天子之位。

——除了那個王座,你什麽都沒有呢,蔣笙歌……

作者有話要說:恩…這一章是終于求婚了。求婚了啊啊啊啊啊……~!

(作者瘋了,拖出去斬了!

掙紮的作者:啊,最近要考試所以不跟榜所以更新大概會慢,所以在下圓潤的被拖出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星刻:真希望這個家夥永遠別回來了。

笙歌:為什麽?

星刻:(執笙歌的手)這個家夥一在,臣就無法好好同您在一起了。

笙歌:啊,也是。……黎星刻,你幹什麽!

星刻:(一臉“別拒絕我別拒絕我”的表情停下扒笙歌衣服的動作。)

笙歌:……你給我節制點……唔,輕點……(臉紅了!臉紅了!)

作者:我幹什麽寫這麽引人遐想的小劇場…

路人:(打醬油而過)證明你是親媽?

作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第四十五回

由軍部士兵開路,笙歌一步步走向吞龍殿上去。蔣麗華怯怯的環視了四周,目光留在笙歌身上。“姐——”她小心的輕喚如同幼貓一樣細弱。笙歌将手中拟好的诏書交到她手裏,“将印蓋上吧。”說着,她拿下了許久不曾動過的玉玺,“沒事的,聽話。”

蔣麗華點了點頭,将诏書攤開放在禦案上,而後将玉玺接過與诏書的最尾處按下。如此诏書生效,殿下的所有人奇拜而下,高呼,“恭迎聖上,吾皇萬歲!”

笙歌拉着自家妹妹,高高在上的站在王座前,平靜得垂眼,傲慢的目光帶着迫人的氣勢自上而下輕飄飄的落下,“平身。”

“謝聖上。”

她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慢與尊榮,重新冠冕加身,重登九五至尊之位。笙歌擡首,遠遠地看向殿外,勾起勝券在握的笑容,——餘涉,你若以為自己有你父親那般風姿才能,那就大錯特錯了。你……還沒有着天資。

她含笑,領着蔣麗華走下去,退出了這個大殿。面對妹妹偏頭仰望的疑惑目光,笙歌回憶安撫的微笑,——你父親在地下會哭的,你将他埋下的一切毀成現在這個模樣。

一同陪蔣麗華回到家中去,才進正廳就見到滿臉擔憂之色的母親。略略無言,而後她還是笑着率先開口,“母親您的猜測還是錯了呢。”

“你啊——”嘆了口氣,蔣夫人最終還是無話可說,搖了搖頭她說:“母親明日就要回杭州去了。你自己現在這個情況,要小心一些,不要讓我擔心。”

笙歌松開牽着蔣麗華的手,小兔子妹妹左右看了看走到母親身邊輕聲問,“母親這就要走了嗎?”

“是啊,麗華要聽話些。”

笙歌點了點頭将目光挪開,“明日大約沒有時間去送您了,讓麗華去可好?”

聽她這麽說,摸着小女兒腦袋的蔣夫人搖頭,“她現在在家中安全一些。”

笙歌她才新拟了诏書拿回了帝位,現在正是亂的時候。蔣麗華這個前任天子更是危險的很,還是好好跟在笙歌身邊比較安全。

大約也想到了這一點,笙歌辨清變了變,最後只是贊同道,“也是。那麽您自己小心些。”蔣夫人擡手提女兒順了下發絲,眼中被疼惜填滿,“為什麽偏要如此?黎星刻沒什麽不好的。”

偏偏要走這樣的一步,她的女兒本就無法長存于世了,難道在這期間連一個托付終身的人都沒有嗎?

笙歌笑,輕描淡寫的回:“因為,我與他都不是對方的全部啊。”

蔣夫人卻皺着眉頭反駁,“我女兒的幸福,是這世上的所有都不能換的。”

“我明白,母親。”

“……”

……

黎星刻的居處被重兵圍住,已經過了很久了。在屋子裏,黎星刻一直擦拭着手中的長劍,從他家被重兵圍住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

低下頭頭,看着手中的長劍皓明的劍身清楚的映出了自己的臉,記憶裏蔣麗華的聲音響起——【作為感謝,姐姐送給朕的這把劍,就送給你好了。】

——【聖上心之所向,便是臣劍鋒所指。】

——【好一只忠犬,不過……你忠的是誰呢?】

……

黎星刻閉了閉眼,神色糾結難解,最終送手将手裏的長劍歸鞘。“笙歌,你早就已經打算好了是嗎?”

他曾經想要試一試,賭的是自己的感情對那個女子而言到底算什麽。如此看來,便是什麽都不是嗎?

想到這裏,他不禁苦笑,“您果然,是個果決無情的人呢。”

“踏踏——”

周香凜走進來的腳步聲踏破了沉默和滞凝的空氣,“屋外的守兵突撤離,朱禁城中不知情況如何了。據報,聖上……可能已經被軟禁。餘涉公子命我等先撤離這裏。”

黎星刻并沒有說話。在他記憶裏,幾天前笙歌還靠在他懷裏輕聲的問:“是否能陪我看盡這盛世繁華?”他翻身将對方壓在身下,靠在她耳邊厮磨着,只是微笑的“嗯”了一聲。

——只要你在我什麽,在哪裏不一樣?只要你在我身邊,哪怕是下地獄去,我都陪你。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黎星刻突然開口問,他被圍在這裏整整三天,很多情況都不清楚。周香凜愣了一下,而後明白他問的是什麽,只得澀聲回答:“三天前。”

三天之前,關于黎星刻與蔣笙歌婚事的言論被傳得滿天飛,但是三天後他确是被蔣笙歌派兵困在家中三天。這樣的結果,有誰曾料想過?

黎星刻将劍拿起,轉身向外面走出去。只是說,“走吧。”聞言,周香凜應聲匆忙跟上。

——陛下,您不是我的君王……

***************************************************

這天夜裏,在餘涉的人馬按照他的安排撤離之後,黎星刻卻一個人進了朱禁城。笙歌見到他提了劍來,卻是報以公式化的笑容,略略揚手,“你來遲了三天,黎星刻。”

她說着,目光掃過黎星刻腰間的劍鞘,從座上起身,“看你現在的樣子,似乎是已經做好了決定了嗎?”

“您是否能告訴臣,您現在的作為,是将國家置于何處?”黎星刻提着劍上前一步,握劍的手指已經泛白,他輕松的撂倒了冒出來的護衛,直殺到笙歌面前,劍鋒直指着她眉心。

面對這樣的情形,笙歌倒是不閃躲,任由劍鋒靠近到在她額前幾厘米時被龍黔忽然閃身介入擋掉。上前一步劍鋒跟着上挑,龍黔和黎星刻纏鬥在一起。

……朱禁城的守軍魚貫而入,黎星刻終是敗在龍黔手下被守軍中的士兵制住。宮人慌忙上前意圖檢查笙歌是否受傷,卻被她揮退。

垂手走到黎星刻面前,笙歌對其施與居高臨下的目光,“判你以下犯上,冒犯君主的罪名,你可有話要說?”

“星刻,星刻——!”

說話間蔣麗華突然跑了出來,她試圖沖到這邊來卻被宮人擋住,只能拉着面前宮人的衣袖,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一般看向自家姐姐,“姐,你別這樣好不好,姐——姐!”

笙歌未曾偏頭去看哭成花貓的妹妹,只是平靜而簡潔的下令,“帶她離開。”她的目光沒有從被強迫壓跪在她面前的黎星刻身上挪開半分,再次問:“你可有不服?”

蔣麗華哭鬧的喊着姐姐的聲音漸漸遠去,黎星刻本欲掙紮着起來卻又被按下去,“你将君權正統放在何處?!蔣笙歌!奪聖上之位,取而代之,你不過是個竊國之人!妄敢自稱為君?!”

笙歌似是怒極,反而笑得越發溫和,“可笑,朕拿回的是朕的東西!”

“對于我而言,只有一個君主!”

聞言,笙歌斂了笑容,“若不為朕所用,便不能養虎為患。”她彎身靠近,單手捏住黎星刻的下巴,靠在他耳邊如說情話般低語,“若哪日,你避了衆人将我殺了,那可要如何是好?”

“……!”

“呵——”很滿意這句話刺進黎星刻心裏的效果,滿意于看到他目中的痛色,滿意的直起身,笙歌最後對他說:“朕說過,不相信你,黎星刻。你所說的話,朕從來一個字都沒有信過,從六年前開始到現在,一直如此。”

松開手,笙歌不忘再将這一刀捅個徹底,她一副雲淡風輕樣的說完一句,後對邊上的下屬吩咐,“将他待下去,收押入獄。”

……

靜靜看着黎星刻被押走,笙歌眼中溢滿了深深地憐憫。——那是對她自己的。是在看那個仿佛跟在黎星刻身邊的為感情所支配的自己,看她如何順着黎星刻眼中生出的憤恨一點點死去。

她最後說:“正如我不是你的全部,你亦非我的全部。”

被感情支配的自己,哭泣着閉眼消失,——你劍鋒所指,是負着傾世繁華,還是給我滿室荒涼?

……

蔣麗華折身回來,她無言的遣走身邊的宮人,登上吞龍殿的高階,停在王座上的笙歌身邊俯身去抹掉自家姐姐臉上的淚水。

笙歌睜開眼見了一雙忍哭發紅的紅眼眶,不禁又習慣的笑着點她的鼻子,“可是生氣了?”

蔣麗華靠過去抱住她,帶了濃濃的鼻音,罵:“姐,你是笨蛋,最大最大的笨蛋!”

笙歌不說話,由着蔣麗華責備,“只要和星刻說讓他相信你,他就會和我一樣相信的……”

“乖,麗華——”笙歌出聲打斷她。

“為什麽不說讓他相信你?”

看着妹妹的紅眼睛,笙歌搖頭,“因為他和你不一樣。”她說話時在笑,然蔣麗華卻更為慌亂的替她擦去臉上又增的水漬,“姐,你別哭,麗華在這裏,你別哭……”

眼淚被自家妹妹全數拭幹,她卻連睫毛都未曾抖一下,笑容不變,“只是灰塵飄進來了。”

蔣麗華也不反駁,默認了這樣的說辭。

“乖乖的等我把一切都處理好,好嗎?跟着許文修去長安等我。過一段時間,我就去接你。”

“姐姐親自來接我。”

“好,我會親自去接你。”

“約定哦~!”蔣麗華伸出小指在笙歌面前,“一定會來。”

“……”笙歌有點猶豫,緩了緩才伸出手去與她勾住,“啊,約定好了。到時,我帶你去看這中華的錦繡山河。”

……

那天夜裏,那個蒼渺的女聲又響起。在夢裏,她現了身站在笙歌對面,和笙歌一模一樣的臉,如同照鏡子一樣。她神情傲慢,子眉眼間顯露額地如此不可一世與高高在上。

笙歌看了就知道,那其實是自己。

她聽見對方說,“最終的結果和你心裏早知道的一樣。”“恩,是的。”

“這樣很好,至少到最後時,你不會因為抓住什麽放不開而難受。”“恩,也是。”

“那麽,做該做的事吧。讓那群膽敢向你挑釁的、不自量力的家夥付出代價。”

笙歌坐上王座,另一個自己屈膝相迎,她撐頭微笑,如斯傲慢。狹長漆黑的眼裏,沉沉笑意殘酷的令人心寒,“恩,自然。”

……

第二日醒來,她換上了玄色的冕服,與之在外袍上繡出的十二章紋愈現華貴。

第二次告天登基,下跪拜天叩首。禮官在一邊高聲宣念着禮辭,面前香案上的神牌只刻了一個“天”字。

禮官話停,笙歌轉身衣裾滑動,頭上旒冕搖晃。一瞬裏,臺下百官黎民俯首以示臣服,高呼:萬歲。

……

作者有話要說:恩,在下變态的雄心得到了滿足

登基了嗷嗷嗷嗷!

最後高呼的那一句萬歲好帥!在下是獅子座的!

星刻:為什麽你這個家夥又回來了(惡狠狠的抽劍)陛下,請允許臣砍了她!

笙歌:丫頭,走——帶你出去玩(無視星刻)

小天子:去哪裏?

星刻:(綁架笙歌)聖上,臣先帶陛下回去了。

小天子:(忽然微笑)去吧去吧,不過要節制一點啊

星刻:……(臉紅走了)

XX:你黑化了,小天子(躲在一邊的作者,你什麽路人甲!)

第四十六回

登基之後的事務很多,笙歌亦是很忙,忙的焦頭爛額都不足以形容。

每天每天的,笙歌要忙很多的事情,也因此睡眠時間一日日的對折對折再對折的減少,終于由一天辦公室原本是在閉目養神,卻在後來變成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對此她只是皺了皺眉頭,而後又繼續了工作機器狀态全開。

這樣的狀态維持了近一個月之後才漸漸有所好轉。其中這一段日子裏有兩天被笙歌全部拿去補充睡眠……

也就是這麽折騰了一個月之後,笙歌蒼白的臉色使她身體狀況看上去更為糟糕,并且事實上她近日裏也不時出現耳鳴、暈眩和短暫昏迷的情況。

有時候她擡手扶住額角,總會有一種快要死了的錯覺,總覺得下一秒裏自己可能就會斷氣了。

……

在笙歌重登天子之位的第五十天,她去了一次洛陽的牢獄。守獄的獄兵替她開了最外面的一道守門,之後一路引着她到了關押黎星刻的牢室前。

牢室裏還算明亮,打掃得也很幹淨。

笙歌揮手摒退了身後的獄兵,就自己一個人在原地呆立了許久,才緩步走了過去。

黎星刻原本的官服已經被換成了灰色的囚服,相比着他的表情,也變得頹然起來。隔着封閉牢房的玻璃,笙歌擡手叩了叩,“啃啃”的響聲輕易地将對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

與黎星刻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笙歌心裏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靜。哪怕是面對黎星刻幾度變化的複雜目光,她發覺自己心裏也起不了半點波瀾。

“……您此時來這裏做什麽。”最終還是黎星刻首先開口,他往日裏沉穩的聲線現在一遍的低啞。

“餘涉布的局,現在差不多就要有個結果。他應該快要收網了。”她晃了晃目光正視的面前人,越發确定自己連心跳都無比平緩。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就連希望都懶得再報有了。黎星刻的神情帶有些些懷疑,“您還想要做什麽。”

笙歌略揚首看向上方,淺淺微笑起來,擡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心髒的位置,她不無故意的說:“讓你,更恨我一些。”

——順便,再更後悔一些。黎星刻,我一再退讓,并不是願意吃了你的悶虧。你必須要還給我一些東西才可以。

*************************************************************

一共吃了六十天的牢飯,在那之後黎星刻被押解着秘密的出了監獄。同時餘涉的行為也加快,就他所作的來看,笙歌根據情報推測的結果并沒有出差錯。

對方的耐心并不夠,沒多久就已經按耐不住了。

政局的交替總是會有不附和的聲音,而這一次餘涉就是那個說着了異聲的人。

【天子正統,君臣之忠,囚關忠臣。】

餘涉打出來的旗子啊,那時足夠高大的,這個帽子扣到笙歌頭上,也是足夠壓人的。就這樣,他可說是把笙歌批成了個不忠不義的人來襯托他們的名正言順。

因此,短短的兩個月之內,朱禁城之中就經歷了兩次的軍隊攻占。

吞龍殿中,笙歌嚴陣以待對方的闖入這裏。

她把黎星刻塞在幕後做一個只能聽不能動的聽客,偏了偏頭笙歌最後對他說:“好好的做一個聽客,聽一聽你的導師的一生宏偉志向。”

殿外喧鬧聲漸近,餘涉帶着部下一路拼殺到此時,已是滿身的血污、狼狽漸現。她提了劍踢開吞龍殿雕花的殿門,看着大殿上身邊只有一名宮人而已的笙歌,便迫不及待的揚起笑容來,“看來你也不算什麽啊,蔣笙歌!”

餘涉一步步的逼近,仿佛是在逗弄獵物的貓,她就這樣走着好像在倒數笙歌距離死亡的距離,“本以為父親鬥了一生的人,許是有什麽了不起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她肆意的笑起來,“蔣笙歌,父親說得對,就憑你,還不配做天子!”

“按你這樣說,誰配?你父親——還是你?”笙歌榮辱不驚的反問,自上而下飄下來的俯視目光顯得那麽的高傲,看着餘涉更顯出了不屑。

這讓對方的聲音拔高,“別擺出那副自以為是的表情!被我父親逼得不得不放棄天子之位的你算什麽!”

“哦~?你打着的旗號不是扶正天子正統嗎?”

餘涉怪笑起來,“你現在還有這個閑心套我的話?哈哈哈哈,沒錯!不論我或者我父親都比你更有資格成為天子!那種旗號也不過是說來好聽的話,而蔣麗華那種怯懦的小丫頭,當傀儡天子更是再适合不過了!”

“聽你的聲音,不太像餘涉。”笙歌的話鋒驟然一轉,保持緩慢的語速,“我記得不久前,他應該死在印度了,你——”她拉長了語調,“應該是餘忠的那個女兒餘然吧?”

“呵呵,不妨讓你死個明白。”餘涉——也就是餘然笑容扭曲的揮劍而上,此時笙歌身邊的那個宮人身形一晃便也迎鋒而上,許文修調侃的挑釁她,“小丫頭,你老哥在印度挑起動亂的手段可比你高明多了。我們和你老哥交手的時候,你還在家裏繡花呢!好端端的跑來攪什麽局?!嗯?!”

戰局越發激烈,變得激蕩起來。漸漸地就演變成了一場混戰。原本在殿外拼殺的人沖進了吞龍殿之中,流矢槍彈亂飛,冷熱兵器交鋒,剛才的一番對話,很明确的将餘忠其實不過是個僞善的奸臣的本質點了出來。這位曾經名滿天下的文人虛化的僞裝之下有着什麽樣大逆不道的野心也昭然于世。

他是個恐怖的家夥,當年笙歌和嚴申只是與他拼了個平手還落得下風。而這樣的一個人,以授業導師的身份擺弄黎星刻還不是覆手之間的問題?——如此,黎星刻,你還不算太冤。

只是笙歌從不屑解釋,而你不夠信任她。從最初的相遇方式來看,你們就注定了這個立場,笙歌看出來了你沒有,這無怪誰,你們都有錯,也因此——不相配。

這一點笙歌早已看透,黎星刻你覺得如何?你要怎麽辦?

笙歌将黎星刻手上的鐐铐解開,而後将手中他的長劍交還給早就在離開監獄時就換回武官衣衫的黎星刻,“你劍鋒所指,為你的君主。這種礙事的人,你應該動手除去她。”

“……”

只得沉默的接過笙歌遞來的武器,最終是聲音顫抖的擠出“抱歉”二字。笙歌踏着這一聲抱歉走開,聽從身邊的阮盛的話由着兩名士兵護着離去。黎星刻知此時多說什麽都沒有意義,多說什麽她已經不會在乎,只得提劍,劍身摻入戰局中。

【這樣,就是你說那句話的意思吧?看來……是我活該失去你了,笙歌大人。】

餘然見黎星刻驟然出現揮劍向自己,如受了極大的刺激,“黎星刻你竟然向我揮劍!我為救你到此,你竟然倒戈相向!”

“你自己想造反,在下不可能再錯下去由着你胡鬧。”黎星刻說着,手中與她過招不曾見停。

“你認定的君主早就讓出了權位!怎麽,你愛上你眼中的竊國者了?哈?!”劍刃相拼,隐隐刃尖相接處升溫,餘然大笑着呗黎星刻後推開又再次上前一記狠砍,“但是你算什麽?黎星刻,她不要你了!早在六年前你聽從我父親的命令之後她就不要你了,你不過是只棄犬罷了!別再肖想她會回頭施舍個目光給你!”

“……”黎星刻無話可回,辯駁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

周圍的叛軍漸漸呈現敗勢,這場動亂到現在已經維持了近兩個小時。理所當然的在這時接近了尾聲。餘然被逼得沒有了任何優勢,她側身看到還沒能離開的笙歌,忽然得意的笑起來,低頭在黎星刻耳邊飛快的說了一句,“我讓她永遠都看不到你,好不好?”

語罷,她的眼睛忽然變了顏色,簡型的飛鳥圖案代替了瞳仁,随着翅膀展動的動作,讓所有人被按下暫停鍵一樣定在原地……

整整十秒的空白,驟然變得沉寂的吞龍殿上只響起了利器穿透皮肉的聲音。

缺失了十秒的時間,時間再次拼接的時候,黎星刻發現面前已經不見了對方的蹤影。想到了什麽,他猛地扭頭過去看到的,是餘然将穿透了笙歌胸口的長劍拔出的畫面。

餘然靠在笙歌耳邊說:“拉着你一起下地獄,蔣笙歌。我沒輸,敗的是你。”

接着,槍聲遲起。

笙歌單薄的身形無人去接。

在十秒的缺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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