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梅林鎮

同樣的一座城,同樣的一群人,這回雖偶爾有人多看我兩眼,卻也沒有人對我指指點點,難道我的外形變化真有那麽大?有點遺憾沒有稱□重,畢竟不是每個地方都能找到願意擡着大桶稱我的人。

我找到一家客棧要了間中等的客房,又坐到大廳裏叫了一碗素面,邊吃邊聽着來來往往的各色八卦,可惜,有用的信息太少。沒辦法,只能叫來小二。此時客棧生意興隆,人丁興旺,小二看我的打扮有些愛搭不理,我忙放了一點碎銀子在他手上,他掂了掂,有些不悅,我趕緊再加一粒大的。小二的臉上猛的開了一朵花。親熱道“客官,有何吩咐只管說”

我忙長話短說的問他,這是哪兒?可通往何處?怎麽走?哪裏有地圖可賣?

小二回答的也極迅速“客官,這是上林鎮,往東是京城,往北是胡地。您可以租車馬或是步行。地圖倒是無處可買,您只能邊走邊問。每到一城都有界碑,怎麽走都不會錯路。”

我還想再問,店裏吵吵嚷嚷,不斷有人大聲喚着小二,小二一搭肩上的抹布,清脆的高唱一聲“來了,客官”就将我扔在了一邊。我暗思這銀子也忒好賺,服務連二星級都算勉強。

這些銀子帶着太重,我也怕不安全。我街上轉了兩圈,找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大的錢莊,十分仔細的問清了它在各大城鎮都有分行通存通兌,我才放心将那壹佰兩銀子存了,換成銀票。剩下的換成小錠的碎銀,再加上一些銅板,以備平日之用。

按理我無處可去,留在在小鎮也沒什麽,可這小鎮有些嘈雜,鎮雖小,卻多有商客停留。加上初來這小鎮時沒少受到嘲笑,心裏認定這裏的鄉民未必良善,自是不願意長留此處。

京城必定繁華,物價肯定也貴,想我沒什麽特長,也無天賦,還是不去那個地方了。都說北地苦寒,想必物價不高,維持一段時間的生計應該不成問題,況且我如今脂肪夠厚,足夠耐寒,思來想去如今往北走,似乎是最好的選擇,而且聽旁邊的食客說往北的路上有一個鎮叫梅林鎮,以各色梅花在冰雪中綻放聞名,他十分遺憾時間對不上,不能順路去看看,我聽了到是極有興趣去領略一番雪中尋梅的景致。況且我現在多的是時間,缺的是對這時空的了解和生活技能。或許一路行去,這些不足都能得以彌補。

世事難料,我以為古代民風純樸,必定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錢袋子居然在乘馬車的途中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若不是包袱一直摟在懷裏當枕頭墊着睡覺,說不定就再次淪落到身無分文的地步。

此時我萬分慶幸我曾經養成的良好習慣,總是愛把零錢和整錢分

開存放,那個錢袋丢的不過是個零頭。我掏出那張銀票,心裏暗暗埋怨古代的錢幣不給力,最小的銀票就是一百兩,再小的數額就只能是真金白銀的帶在身上,又累贅又不安全。在下一個城鎮裏詢問一番,才找到一種防水的油紙,小心翼翼的将它縫到我的肚兜裏,心想這下總丢不了吧。

唯一能用的就只剩下伍拾兩的碎銀,本着風險分散的原理,我翻出了數個荷包,分別藏在身上的各個地方,反正如今衣服漸厚,除了咯的自已難受點,其它也看不出什麽。

一路打聽着往梅林鎮走,坐着古代的公共交通工具-----驿站馬車,專為廣大百姓服務。心裏無比懷念汽車的車速和柔軟的坐墊。這種行程雖說不上風餐露宿,也實在讓我覺得辛苦,心裏時時想念阿綠阿紅在身邊的日子,多麽惬意呀,此時的我自動忽略了我曾無比怨念沒有抽水馬桶和柔軟紙巾伺候美臀的日子。果然好與不好是有了比較才會得出結果的,過慣了二十一世紀樣樣方便的日子,到了古代一出門,便變的寸步難行了。

晃晃悠悠到梅林鎮時,我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找了家客棧,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狠狠睡了兩天,才慢慢吞吞的飽餐了一頓,又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此時我已不擔心發胖了,路上的水土不服,廋下去的肉估計沒那麽快回來。

寒冬臘月才有梅花盛開的景象,我的銀子若是住客棧,顯然管不了那麽久,我閑逛良久,在梅山腳下找到一家農戶,鼓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她們讓我住進了她們家,只需付少量的夥食費和借宿費。喔喔,我高興壞了,這可算是最正宗的“農家樂”了,又實惠又省心。

這戶人家姓金,而家裏卻是和金無緣。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看不到一絲半點略顯奢侈的東西,想想自已曾住過的那間院子,才恍然發現原來我也曾那麽富有過,雖然只有使用權,沒有擁有權,心裏也還是有點小得意的,好歹來一回古代,也當過一回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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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嬸子為人和善,雖然我給的銀錢不多,她也總是盡量弄些好吃的給我。而她和女兒苦荞從不與我同食,總是分的清清楚楚,這讓我頗有些不自在,也很有負疚感。

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時不時的便跑到梅山上轉悠一圈,期望親眼看着梅花慢慢打着花苞,日漸綻放,吐露芬芳。其餘的時間便不管金嬸子“不用,不用”的拒絕,我堅定回答“要的,要的”力所能及跟着她們做一些家務活,我們的關系便在這種拉鋸戰中一日日親近起來。

苦荞是個好女孩,無論是針線女紅,還是做活燒飯都是一把好手,用一句話說就是出的廳堂,入的廚房。只是不識字而

已,這在古代平民家裏是一種美德,在這裏,我顯然是算缺德的一種。

走過了探雪尋梅的時節,轉眼便是大雪紛飛,隆冬而至。金嬸子家門口多了兩只大紅的燈籠,牆角多了一堆竹筒。

直到金嬸子期期艾艾的找到我說她的兩個兒子要回來過年,家裏地方不夠,問我能不能和她們娘倆一間屋裏擠一擠時,我才發現,原來要過年了呀,我到這地方都半年了。從最初的不适應,再到慢慢的習慣,竟然不知不覺間日子過的是如此的快。

我欣然同意,也沒覺得有什麽不方便,到是苦荞怕我有芥蒂,一再跟我說他的兩個哥哥都是很好的人,不舍得她去做人家婢女,也為了給她掙足夠的嫁妝,才各自去謀生路,一年才回來一趟,平日只是捎個口信。我邊聽邊點頭,有這樣的哥哥,是苦荞的福氣,也是金嬸命好,雖然夫君早喪,好在有兩個懂事的兒子。

苦荞說起嫁妝時,臉色微紅,我起了調笑的心,問她可有意中人,苦荞羞澀的笑着不理我,我讨了個沒趣,又嘻笑着問她這裏的女子一般多大嫁人,苦荞小着聲音說道“女子一般十五便要許人,過了十八尚未出嫁便算老姑娘了。有些早的十二歲便過門等日後圓房也是有的”。

我吃了一驚,知道古代早婚 ,早成這樣到是有些出乎意料,若是十八歲不出嫁便算老姑娘,那我現在到底屬于哪一個級別?莫非在古代我也要修練成“滅絕師太”?我有些恍恍然。夜裏我躺在床上尋思,要想嫁的好,一定要趁早,我的長期飯票到哪兒找?它又在哪兒飄呢?

大年三十的那天,金嬸子特別忙,苦荞也跟着奔進奔出,只有我,擱那都嫌礙事,我心裏一悶,幹脆跑到梅山上數梅花去。臘梅開的比其它梅花稍早一些,鵝黃的花朵粉嫩嫩的挂在枝頭散發沁人的香味,我花了一會兒時間去想念另一個空間的親朋好友,剩下的時間便盡顧着辣手摧花了。來年花又發,有花堪折不折白不折。

我捧着一抱黃色臘梅花進門時,屋裏已多了兩位男子,一個看上去稍文氣些,另一個明顯有些粗礦。屋子裏多了許多東西,想必都是他們帶回來的。

苦荞看到我,極是親熱的拉着我的一只胳膊,指着那個斯文些的男子向我介紹道“這是我大哥”,又轉向有些粗礦些的男子介紹“這是我二哥。”介紹完了又獻寶似的對着兩個男子說道“這就是我先提起的阿胖姐姐。”

那位大哥斯文的拱了拱手,二哥只是點了個頭,都朝我友善的笑了笑,我迄今為止,還沒學會這邊的禮節,只能是笑着點頭說了聲你們好,算是大家彼此都打了招呼。

都認識完了,苦荞這才開

心的接過我手裏的花枝,說了聲好香,然後去找出空置的陶罐擺放。

金嬸從廚房裏跑出來,臉上充滿了喜悅。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毫不避諱的叫着他們的乳名,原來大哥的小名叫大狗子,二哥叫土狗子。我想笑沒敢笑,找了個借口溜了出去。

晚上的餐桌上豐盛了不少,今天金嬸也沒見外,直接讓我和她們一家人上了桌子,我也不是矯情的人,大大方方,除了不喝酒,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沒半點客氣,苦荞一邊吃,一邊有些自毫的介紹說桌上的雞肉,雞蛋還有豬肉都是他二哥從山上養了帶回來的,順帶着還有許多曬幹的野菜。我一邊吃着點頭,一邊對着她二哥豎了豎拇指以示贊揚。

原來除夕的說法是早就有的,夜裏我撐的難受,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時,院子裏傳來一陣辟裏啪啦的聲音,苦荞一陣風似的卷進來,帶來一股寒氣,不管不顧的一把掀開我的被子,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拉着我的手說“阿胖姐姐,哪有這麽早睡的,今兒個是除夕,要守歲的呢”

我苦着一張臉,反問她“不睡又能做什麽?”,其實我想說的是這裏沒電視,沒電腦,沒夜市,除了睡還能做什麽,古代的人早婚想必和科技發展落後有直接關系,夜黑風高,深夜寂廖,不多找一個人做些運動實在無處消磨時光。

苦荞把我的衣服抱給我,一個勁的催我快點,說他們家的習慣是每年除夕坐在正廳裏,點一夜的爐子,講一夜的故事,第二天再到各家親戚中拜年。

我嫌吵,問苦荞“那辟裏啦啦響的是什麽,聽起來像鞭炮,又不像。”苦荞笑着說“那是爆竹,每年過年都要點的。”

“爆竹不是鞭炮麽?”我好奇問道。

苦荞笑着解釋“鞭炮是有錢人家點的,我們這裏過年都是爆竹的”

“爆竹是什麽?爆竹很便宜麽?”我後悔我以前沒好好學歷史,國學,以至于我到了這裏,簡直就是廢柴一枚,還外加有點生活白癡。

聽到我的話,苦荞果然一臉驚訝的看着我,望着我問“阿胖姐姐不是我們大豐國人?怎會連爆竹都不知道。爆竹就是竹子呀,放火裏一燒,就會爆開來響”

“是好兆頭呢”苦荞笑望着我。沒再追問我怎麽會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知道。

我穿好了衣服,耷拉的眼皮,被苦荞扯到了火爐邊坐着,聽着他大哥講着城裏的種種見聞,和各類稀奇古怪的故事,他們一家互動的還算熱鬧,映襯着屋外不時傳來的爆竹聲,顯得溫暖而又溫馨,真是幸福的一家子。

第二天苦荞三兄妹要去拜年,此事很明顯我不适合跟着摻合,我便躲在屋裏補了一天眠。金嬸

也沒來吵我,事實上她也很忙,前來向她拜年的親戚也有不少,苦荞說這是傳統,我不太懂,我以前生活在城市,大家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種,拜年問候向來都是委托電信網絡等各種傳媒手段完成的,為祖國的GDP貢獻了N多的業績。對苦荞他們的這種生活方式,我有些羨慕,這才是生活,才是真正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和交流。

正月裏,山上的梅花漸開漸旺,前來賞梅的人也愈漸多了起來。

苦荞他大哥是個善言的人,大概和他在城裏幫人看鋪有關,于時走親訪友的主要工作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苦荞他二哥不知道是不是在山裏呆的時間長了點的關系,話不多,活做了不少,不管什麽活,總會搶着做完,是個百分百的孝順兒子兼好哥哥。我們遇到時,偶爾會閑話兩句家常,大多數時候都是相互望一眼,各自點頭笑笑,算是打個招呼。再各自忙各自的。

我這些日子也經常往山上跑,一去就是大半天。山上因為去的人多,有一條就近的山道已經被人踩實了,變成了一條冰道,好在還有另一條稍遠些的小石板路可以沿級上山,這條冰道才沒有被人鑿成階梯狀,便宜了我和一班山腳下的半大孩子天天在這裏玩溜冰,玩的不亦樂乎。

苦荞也想來,被金嬸嚴厲制止了,說她已經十四了,是大姑娘了,不能太過自由散漫,以免傳出去未來夫家嫌棄。 這話是苦荞私底下悄悄和我說的,我摸了摸鼻子,沒敢多說話,若只是溜冰就和自由散漫打上等號,要被人嫌棄,那我這輩子估計是出嫁無望了。在這個時空,我的缺點實在太多,優點暫時還沒想到。

這天我照往日那般從石板小路上山,穿過層層幽香梅林,再到那條冰道處溜冰,冰道上首立着一位披裘帶着風帽的女子,冬天穿的厚,看不出她身材好不好,至少她露出的那張巴掌小臉是極精致的,兩只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含着一窪清水,讓人見了就心生好感。

她一臉豔慕的看着那些孩子從冰道上竄上溜下,眼裏充滿了渴望。這裏溜冰的女子就我一個人個子最大,我正想找個伴将自由散漫四個字共同承擔一下,這樣我的壓力至少小了一半,于是我上前邀請她一起溜,她身後的一個丫頭聞言對我怒目而視,斥我道“我家小姐身份貴重,如何能做如此幼稚之事。”

好吧,我又錯了,這時空,一個比一個金貴,就我最不值錢,我一轉身,找一個最近天天見面的半大孩子借了個小凳子當滑板,一溜煙從頂上滑了下去。

等我三步一滑,兩步一爬,手腳并用的從冰道的邊緣地帶上來後,我發現先前那位小姐正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就像廣告中的

小孩子看着旺仔牛奶的那種感覺,那眼光讓我有些寒毛倒豎,就算我轉過身背對着她,也依舊能感受到她盯着我後背的眼光,我默念“別再看我,別再看我,再看我,你也不能把我喝掉。”

上帝一定也趕着去過聖誕節了,沒空理我。那位小姐不僅繼續看着我,還走到了我背後,輕吐一句“請問這位姑娘,這個好玩麽?”

媽呀,今天我算知道什麽叫莺聲燕語了,這聲音讓人聽了心都軟了三分。抛卻了先前被那個丫頭斥責的不快,我得意的攏了攏了頭發,做出一幅資深狀“當然好玩,你沒見他們都玩瘋了麽”其實我也跟他們一樣。

“先前我家婢子無禮,還請姑娘千萬莫見怪”那位小姐說完對我微曲了曲膝行了一禮,我唬了一跳,忙扶着她的兩只胳膊“不怪,不怪。”她身後的一個丫頭始終不曾多言一句,在她家小姐行禮時也跟着行了一禮,先前斥責我的那個丫頭卻冷嗤一聲,看我的眼光頗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我直接無視那個瞧不起我的丫頭,介紹起溜冰的秘訣和好玩的程度,接着問她想不想一起溜,我可以讓她坐在我前面,保證不會讓她摔倒。她眼裏閃着興奮的光,躍躍欲試。

那個讨厭的丫頭又拿身份說事,我正想說我邀請的不是她時,她家小姐突然撫着頭難受道“紫雲,我頭痛病又範了,你藥可帶來了?”,她身後扶着她的丫頭言語道“小姐,這可如何是好,藥帶是帶了,可先前我要提着箱盒上來時,撫琴說上山賞花觀雪,帶着那些物事累贅,又讓我放回車上了。”一邊說一邊幫她按着頭部,看手法極是純熟,想必常年練過的。

小姐凝眉眼光閃閃的看着那個一再阻撓她的丫頭道“撫琴,這可如何是好?”撫琴微微咬了咬牙,低首應道“奴婢這就去取,小姐在這裏稍事休息。我去去就來。”

看着那個撫琴沿着小道往那條小石板路的方向跑去,我好心的提醒她“喂,這裏滑下去更快些,路近。”她回過頭瞪了我一眼,腳下沒停,匆匆跑走了。

撫琴的背影消失在梅林之中,我正想問那位小姐是不是疼的厲害,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麽忙時,發現她正笑吟吟的看着我“這下好了,你可以帶我滑冰了。”看她的樣子,沒有絲毫難受的樣子。她身後的紫雲自動退後一步,做什麽都不知道狀。

“你剛才是裝的?”我驚詫道

她自來熟的拉起我的袖子帶着一絲撒嬌“快帶我滑吧,她若回來了,我又沒得玩了。”

沒人會忍心拒絕一個小蘿麗的請求,何況還是這麽一個漂亮識禮的蘿麗。我又借來一條稍長些的板凳,不管姿勢是不是難看,将她夾在我身體的中間

,說一聲“坐好了”便咻的一下滑了出去,她發出了一聲尖叫,緊接便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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