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錢府
我們在天黑前到了錢增的家門前,外觀看上去沒什麽特別,只是從外圍的院牆看起來占地有些廣。
大約是錢增遣人先送了消息,我們下車時,大門前已圍了不少人,最讓我意外的是錢增剛一露面,立馬就有一個身影撲到了錢增的懷裏,嬌聲喚着“三郎。”我身子酥了一下,趕緊站直了朝錢增的方向看去,莺莺燕燕圍了七八個,有拿着塊帕子擦眼睛的,有看着錢增懷裏人兒直哼哼的。也有幾個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似在思考我是什麽身份。
錢增安撫了一陣懷裏的人兒,才想起有我這麽號人來。忙喚了一聲“程管家,帶阿胖姑娘先去休息。”
錢增懷裏的人兒這才留意到我,擡頭掃了我幾眼,有些不确定的問錢增“三郎,這可是我們的新妹妹?”刷,那些打量我的眼光齊齊亮了三分。
“新妹妹?”此妹妹不同彼妹妹,我下意識的一哆嗦,猛的竄到阿進身後。沒辦法,除了錢增,就跟他最熟。錢增現在顯然劃為高危類別,不能離他太近。
趁着天色昏暗,光線不是太亮,我扯扯阿進的袖子,他扭頭看我。
我看看那些女人,對他挑挑眉毛,使使眼色,用表情問他“這麽多女人,什麽情況?”
不愧和我混了一陣子,阿進翻翻眼皮,伸伸大拇指,另一手飛快的點了一下大門比劃了個數字,不動聲色指了下錢增,再兩手的大拇指對點了一下,擡頭看看天,對我眨了一下,不顯山不露水的告訴我“那些都是他老大的女人,讓我自求多福。”
我們私下的這些動作背着錢增,他沒看見,否則他一定知道我們對的暗號代表什麽,沒辦法,一路行來在車上的日子太多,話題聊完了,我就把泡吧學到的那些暗語通通演示了一遍,再加一些我們臨時自創的。于是乎我們三個時常打暗語猜啞謎鬧着玩,以消磨漫漫長路的無聊光陰。
錢增拍拍他懷中的女子“晚些再說給你聽,先回你的院子,我先去見過爹娘和兄長,再去找你。”那女子輕嗯一聲,緩緩後退,無限風情。
“阿胖,你跟着程管家走,他會安置好你。” 錢增微笑着望着我。
我探出腦袋,哦了一聲,臨走前又朝阿進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你要罩着我”
阿進沒睬我,錢增也看到了我的手勢,笑着對我說“阿胖放心,沒人敢欺負你。”
我微微吐了吐舌頭,忙跟着程管家走了。
程管家對我相當客氣,笑容可掬。點了兩個丫頭讓她們好好伺候我。兩個丫頭一個叫綠荷,一個叫綠柳。她們的名字倒是讓我想起了阿紅阿綠那兩個丫頭,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想我。
累了一天,天色又有些晚,綠荷綠柳弄了吃食給我,稍稍收拾一下,洗洗漱漱也就都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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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時空睡的都不是自己的地盤,上輩子挑床的毛病竟然不藥而愈,可見人都有劣根性。
日上三杆,錢增來找我,此時我剛用完早餐,正眯着眼睛歪在院子裏曬太陽。
看着錢增一臉的春風,我暧昧的朝他笑“早呀”
錢增微微搖頭“阿胖,是你起的太晚了。”
我望着錢增只管戲谑的笑,眼裏明明白白的寫着,昨天夜裏你一定很忙,不要告訴我你起的比我早。
被我笑的發麻的錢增忍不住用手指敲我的頭“阿胖,你真是越來越沒女子的樣子了。得改改”
“改不了喽,我們相處這麽久,你還不知道我的性子。”學壞容易學好難,我不抱希望的搖頭。
“阿胖,我得忙一陣子,你要悶的慌就到處逛逛,要買什麽東西,就讓管家陪你去,他會安排的。” 錢增随意坐到綠荷搬來的椅子上,陪我一起享受着日光浴。
我輕嗯了一聲,眯着眼看天上随風移動的雲朵,由衷的感嘆“錢增,你真好,管我吃管我住,怕我沒錢買東西,還安排好人給我付帳。你對我這麽好,我可怎麽辦呢?”
“什麽?”錢增呆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一臉糾結的看着錢增“你對我這麽大恩大德,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算了,既報你了的大恩,順便也解決了我下半輩子的靠山問題。”錢增的臉微微僵住,夾着一絲的不知所措。我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可按我現在品性容貌,無論看在誰的眼裏,那都是恩将仇報”我隔空拍拍錢增的肩“所以,我決定了,你要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幫你。”錢增彎起了唇角,我又将沒說完的話趕緊補全“不過看起來,我是沒機會的。你現在正春風得意,是決計不需要我幫的。所以,我只能說對你說,謝謝了,錢增。”觀察着錢增臉色随着我的話,起着各種化學反應,說完了要說的,我終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很謝謝你,錢增,認識你,我很高興”這句話出自我的真心,不帶一絲摻假。
“阿胖,如果要說謝,也是我謝你,你帶給我的,遠比你知道的,想的到的要多。”錢增的話不像是開玩笑,我一時有些想不起,我究竟帶給過他什麽。草原上送他的那片嫩葉子?還是路上偶爾摘來送他的幾朵野花?又或是路上曾忘形所以的不顧女子形象,用裙子兜了一抱的野果與他分食的事?可這些阿進也都有份,我并沒有特別對他好,我到底給了他什麽呢?
後面的幾天,果然如錢增所說的很忙,因為他很多天都沒來找我,連阿進也不見蹤影,綠荷綠柳說“阿進是三爺的貼身仆從,從不離開他左右的。”
我一臉古怪的看着綠荷綠柳“從不離左右?”
“是呀”
“那晚上睡覺怎麽辦?”
“……………” 綠荷綠柳紅了臉,嗔了我一聲,各自去忙。事實上我這兒沒什麽可忙的,我猜她們是想了不該想的,躲起來念阿米多福去了。
我沒時間去外面逛,因為錢增的地盤實在太大,外面看起來普通,實則內裏錦繡。院子十廣闊,比宋公子的那個府第更顯華貴。一花一木一亭一閣皆有獨到之處,合在一處卻是說不出的和諧與美觀,讓人流連往返。我有些想不明白,守着這麽美的院子,還四處游歷什麽,所有外面能看到的美景,這裏都有濃縮版的,甚至因為有專門的人在打理,其舒适度更勝一籌。
我住的院子名為千歡園,院子雖然不大,勝在精巧,住在裏面,常讓我有一種自己是大家深閨小姐的錯覺。綠荷綠柳說這裏離錢家主宅有一些距離,比較僻靜。但出了院子,就是園子,最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這倒是實情,這裏安安靜靜,除了綠荷綠柳,基本上看不到什麽人來來往往。有時候逛園子時,倒也能看到娉娉婷婷三五成群的身影。綠荷綠柳遠遠看見都會提醒我,那是誰誰誰,反正不是錢增三爺的女人,就是他家大哥,老爹的女人,要不就是他家的什麽親戚,總體來說,有我眼裏錢增家人口的格局就是陰盛陽衰。我想着自己就一白吃白喝的食客,沒事還是少出現在她們面前為好,于是很自覺的帶着綠荷綠柳躲到一邊,直到她們走的看不見了,才會又大搖大擺的四處摧花折柳。
錢增再次出現時,已是十天之後,我正在院子裏認真的和綠荷綠柳學剌繡,好歹也得學一門養自己糊口的手藝不是。很顯然我不是好學生,那根在綠荷綠柳手裏靈活無比的針,到了我這兒,就變成了殺
人的利器,一戳一個血洞,看的綠荷綠柳臉色都變了,偏我還不肯放棄,兩根手指上一片紅色,如同上了酷刑。
看到錢增進來,綠荷綠柳首先下跪請罪,直說沒伺候好我,願意領罰,自阿紅阿綠之後,已經很久沒看到有人跪了,我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又做錯了什麽,忙着澄清“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想學。”
錢增淡淡的朝外扭了下頭,示意兩個丫頭“先下去。”
綠荷綠柳忙不疊的走了,剩下我和錢增兩個對看了好幾眼。
“你廋了”這是我說錢增的。
“你胖了”這是錢增說我的,而且有些小得意,意思是說看來他把我照顧的不錯。唉,他把我當豬了。
我苦着一張臉,兩手在臉上摸了一番“真的?看來我果然不能過好日子,這下又要減肥了。”
“阿胖最不喜歡尋常女子做的事物,為何會想着學剌繡”他手上拿了把折扇,搭上我的手,看見指頭上還在冒血珠,皺着眉道“怎麽傷成這樣?”
我不在意的甩了甩手指“沒事,就想着能學一技之長,以後也能混口飯吃。”
“可是下人有照顧不周的地方慢怠了你?”錢增好看的眉頭攏起。
“不是,不是”我知道錢增可能想多了,忙着解釋“你總不能養我一輩子。都說靠人不如靠已,我也不能因為你對我好,就吃定了你。這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阿胖想賺錢?”錢增終于說到了點子上,我頭點的跟小雞琢米似的,深切表達了我對賺錢的渴望。
“那有何難。阿胖可記得我們一路上買的那些東西?”錢增問我。
我點頭,自然是記得的,在購物上,錢增和女人有的一拼,算得上是購物狂。雖然我也買了,便和錢增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我銀子不多,要省着花,否則我買的一定比他多。
“阿胖若是舍得割愛,倒是可以拿它們換成銀子。”
“統共也沒幾兩銀子的東西 ,能換多少。”我轉頭又想了會兒,買那些東西純屬一時興起,沒控制住自己,帶回來到現在,我倒是一次也沒拿出來過,還不如銀子實惠。
于是我再次點頭“還是換吧,能換多少算多少,誰讓我手賤。二手的東西怕是要打折了。”
錢增笑笑沒有糾正我,我
問錢增上哪去換,是當鋪麽?有我眼裏古代的當鋪簡直就是無所不能。就算你拿根草給他,估計他也能扔給你只剩半個角的銅板。
“阿胖若是信的過我,交給我便是”
就這點家當,自然是信的過的,我二話不說直接丢下錢增,進了房拿出裝着工藝品、小玩意兒的包袱,遞給他,帶着一絲不舍道“都在這兒了。”
錢增掂了掂包袱,搖頭微微一嘆“可惜少了點。”
我不贊同的看他一眼“已經不少了,我總共也沒多少家當,這些東西就花了我差不多十兩銀子。”我做了個西子捧心的動作“我心疼着呢”
錢增被我的模樣逗笑了,拍着胸脯說道“阿胖放心,我保證能藥到病除。”錢增越來越有和我說笑的天賦了,再這樣下去,只怕這世上又要少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多一個插渾打科的油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