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秋來烤肉香
時光如水,總在不知不覺間緩緩流淌而逝,而我就這樣身份不明臉皮甚厚的留在錢增府裏,轉眼便過了半年。
錢增似乎一日比一日忙,每次來看我的時間也顯得的有些來去匆匆。
去年的秋天我還在那個小城鎮忙的減肥換取自己的一日三餐,而如今經過半年好吃好喝的我,似乎又出現了膘肥體壯的跡象。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肉相同,減肥對于現在的我而言,實在是一項浩大的功程,路漫漫其修遠兮,沒有壓力就沒了減肥的動力,我是個有惰性的人。
阿進倒是個實誠的人,遠不如初見時那般知禮識趣,他不只一次的暗示我,實在不應該就這麽安逸下去,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在他們府裏這般住着,總歸有些不妥,也非長久之計,他似乎從沒想過我能成為錢增衆多小妾中的一員。我有時候在想,他到底是在贊揚我的志氣,還是在看不起我的相貌?這個問題,着實讓我糾結了一陣。
當千歡院裏的那棵銀杏葉變的金黃燦爛時,錢增一臉興奮的進了我的院子,午後耀眼的陽光透過金黃的樹葉正直直照在錢增的身上,他臉上掩不住的笑意,和那雙藏着喜悅的眸子,就那樣不加掩飾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正歪在秋千架上,想蕩又不敢蕩,實在怕不太粗壯的繩索承載不了我的重量,每次聽它和樹枝磨擦時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我的心就一陣晃蕩。
錢增的出現恰到好處的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就那樣坐在秋千架上,懶散的笑着問他“什麽事這麽開心?又賺大錢了。”
估計是錢增的名字取的太好,他的生意就和他的名字一樣,生意興旺,錢越賺越多,至于他有多少分店,有多少資産,就算不問,看他養的奴仆,和我這樣一個外人的生活水準就可見一斑。
“你猜”錢增的聲音帶着絲得意,我們相處的模式已變的越來越随意。我常常在想,我們這樣的關系,到底算的算的上正宗的紅顏與藍顏的關系。不近不遠,親近又不親密。
我眯眯眼,避過耀眼的光沖他伸手“拿來,別以為藏在背後就能瞞得過我的火眼金睛。”
錢增笑着将背後的手移到了身前,遞給我一些東西。
我瞟了瞟,不就幾張紙麽,至于高興成這樣?
我接了過來,正想語言上打擊一下錢增,忽然我的腦子蒙了一下,繼了反應過來。
拿在手裏的的确是紙,放在現代,一點也不出奇,不過是随處可見的草紙而已,用來入廁還會嫌它太粗。可在我經歷過用石頭,竹片和自然界能用的稀希古怪的東西來清潔人體最沒辦法言語訴說委屈的部位後,我竟然也變的激動起來。
我從不敢深想在錢增府裏用來清潔隐秘部位的絲帛是一次性使用,還是被下人處理過再重複使用的,和絲帛比起來,我更願意用紙來清潔那難于言說的部位。至少,在我心裏,它是安全衛生的,也是我心理上最容易接受的。
錢增一臉得意的問我“怎麽樣?和你見過的一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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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開始激動的語無倫次了“哪兒來的?”
“猜?”
這個時候錢增依舊賣着關子。
我再三追問,錢增才施施然而無不得意的告訴我,這是他做出來的。他拿到這些紙,第一件事便是到我這兒來獻寶來了。
我沒讓錢增失望,着實把他吹捧了一通,錢增一高興,嘴裏冒出了無數的名詞,例如馬桶,淋浴等,此言一出,我吓了一跳,想着是不是應該說兩句英文,以确認他到底是不是和我同類。
我的表情驚訝太過,錢增滔滔不絕說完後,才發現我的反常。他試探着問我“你不會也認為我是得了癔症吧?”
我趕緊搖頭,問他“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這回錢增倒是沒有瞞我,左右看了看,見下人上了茶都離的很遠,才湊近我說道“那本奇書上寫的,你不是也都知道麽?”
我知道是因為我用過。而錢增如果說看了書就能做出這些東西來,為何沒早做出來,我有些百思不解。
我只能幹笑着掩飾道“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我也沒想到,在這裏真能做出這東西。”
錢增笑着就着秋千旁不遠處的石凳坐了下來“書雖然被毀,可上面提到過的東西,卻一直都存在我腦子裏。當時否定的人多了,我也只當自己是犯了糊塗,直到遇到了你。”
錢增眼神定定的看着我,說不出裏面隐着什麽情緒。
“我?”我一指自己的鼻子“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們一路上游玩時,這些東西,你都有意無意曾提起過,雖然你不曾說出名稱,但我知道,你說的和我知道的一定是相同的東西,既然你也聽說過,并說的言之鑿鑿,那就證明,這些東西是真的可以存在的,是能做出來的。”錢增話鋒一轉“阿胖,我真的很慶幸,能遇到你,能讓我實現自己的夢想。”
“夢想?”我一抖手上的那幾張草紙。一臉認真的看着錢增“你的夢想就是把這些東西做出來?”
錢增正色道“我要證明我是對的,我要告訴那些曾笑話過我的人,我不是癡人說夢。”
我一手撫頭,不知道是該接着誇錢增有志向,還是該勸他不要太早走在市場的最前端,因為往往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都是花了血本,卻只有當炮灰的命,排在第二,在先烈
的基礎上懂的改進,又知道申請專利保護的人,才是真正能挖到金的人。
錢增說的馬桶,淋浴這些東西我雖然都曾經用過,卻是一點也幫不上錢增,先不說我不懂那些東西的應用原理,就說那些精細的配件,也不是這個時代可以成批量生産制做的。
我左思右想了很久,才對錢增說道“做是一定做的出的,就是不知道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和財力,你家裏人可都支持你?”
“這倒不難,沒做出來前,我不會四處張揚,連家裏人也不會讓其知曉。這些事我會四處找工匠慢慢參詳,至于財力,自是動用我私人的,只要不動用公中財務,也不會有人知曉。”錢增見我輕揚手上的草紙,他了然一笑“這些只是樣品,若是試的好用,再成批做出來,銷往各處。”
我松了口氣,錢增在家中排行第三,能掌管偌大家業,自有過人之處。況且他能從我語焉不詳中,結合他自己所想做出草紙,更是證明了他心思細密,極有規劃,先前倒是我想的太多了。 此時,我倒極希望他能早日做出那些現代化的東西,讓我也沾沾光,享受享受。
我能提供的信息極其有限,錢增問了我若說不出,他也從未有過半份失望之色。但我堅信,一個連小時候的夢想都能一直堅信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他看似有着一幅最溫文的外表,卻有着一顆最堅定的心。
天氣一涼,我開始懷念草原上的烤羊肉,只是在城中酒樓轉了幾回,才發現煎炸蒸煮都有,就是沒有烤的。越是吃不着,越是想吃,那口水滴滴答答,一個勁往肚子裏流。
這種事情,不好麻煩錢增。瞅了個空,終于揪住了獨自一人的阿進。
阿進一見我,就毫不留情的打擊我“入秋添膘,阿胖姑娘,您又富态了。”
我一噎,瞪了阿進一眼,問他哪有烤羊肉賣。
結果我這一提,把阿進的讒蟲也勾了出來。他舔了舔嘴唇道“明明當初都吃的膩了,現下你一提,倒是又想起那個味道了。”
“是了,是了”我趕緊附和,問他“那城裏哪裏有得吃,我們一起去解解讒吶。”
最後吃羊肉這件事還是錢增解決的,我不好意思麻煩錢增,可擋不住阿進直接就在錢增面前把我給賣了。錢增手指一揮,幾天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門,到了野外就有人準備好了各色用具材料在一塊空地裏搭起了篝火架子,順帶還搭了兩個帳蓬以供臨時休憩。
阿進當初的功夫沒白學,至少遠遠看他宰羊剝皮的手法,挺有專業範的。
錢增這次出來,也帶了幾位姬妾,我與她們此前也算有一面之緣,于是彼此都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羊肉烤好後,我自發的搶了一只羊腿,閃到一邊角落慢慢啃,一邊掃幾眼前面錢增那邊的盛況,他正被左右兩邊的美人圍在中間,左邊的喂肉,右邊的遞酒,他俱是來者不俱,笑意盈盈。
間或有一兩粒火星被風吹散,他身前的某個女子一聲驚呼,錢增便急急将她摟進身前,細細查看她有沒有被火星濺到。我冷眼旁觀了半晌,恍然發現,錢增就是鳳飛嘴裏形容的那種大衆情人型,對誰都好,溫文爾雅,看不出他偏愛誰更多一些。鳳飛也說過,這樣的人做朋友最好,若是愛上了,便是苦難的開始,終其一生受盡折磨。
秋風涼,篝火暖,軟玉溫香,時日苦短。
我吃夠了烤羊肉,錢增的姬妾們也吃夠了豆腐,我們一行人緩緩起身打道回府。我吃的太漲,嫌坐在車裏難受,便不管不顧的跳了出來,一路跟在車隊後面慢慢走着,反正這裏離錢增的府第也不算太遠,走回去也沒什麽。
錢增和他的姬妾們在前面馬車上見了我的舉止也沒說什麽,只是錢增叫過阿進吩咐了幾句,阿進便一跟小跑的跑到我身後來了。
“并排走吧,你走我後面,我不習慣”我喜歡和人并排走,不喜歡這種一前一後的格局,若是走在旁邊的是我男朋友或是同性女友,我早就章魚似的抱着他們胳膊前行了。
阿進望了望前面的那隊人,低低回了句“不合規矩”。
我嘆了口氣,不再勉強,平日裏阿進什麽都好,私下裏也什麽話都敢和我說,就是有第三個人在場時,阿進總是一板一眼,守着他所謂的什麽規矩,讓你無語。
前面的人腳程快,也沒刻意等我們的意思,走了一段,便不知不覺的拉開了距離。
身後遠遠傳來一片雜亂的馬蹄聲,伴着幾聲駕馬的斥喝,阿進機警的一拽我的袖子,我忙一閃身,有些笨拙的移到了路邊。
遠遠看着一位風塵仆仆的素衣男子騎在最前面,在馬背上一颠一颠的,看上去頗有些英武男兒的氣勢。
看着馬後帶起的灰塵,我忙用袖子捂住了口鼻,一邊皺眉看着那群馬上的人,這種坑窪不平僅容兩輛馬車并行的路,騎這麽快,也不怕摔着。
前面馬上的男子眼尾掃過了我一眼,如同發現什麽驚異事情似的,猛的睜大的眼睛看着我,我惡狠狠的回瞪着他,用眼神警告他“看什麽看,沒看過胖子。”
我們默默對視着,誰也不甘示弱先移開眼,直到那男子騎馬從我眼前一縱而過,緊跟而來的幾騎揚起一片塵土,迷了我的眼睛,我一閉澀澀的眼,淚滲了出來。
耳邊聽到一陣急促的馬嘶聲,接着響起有節秦的得得馬蹄聲,我擠了幾下眼
睛,再睜開,就見那男子去面複返,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打量我。
我放低掩口鼻的衣袖,心裏有些惱怒,胖就胖了,你看也看了,做為什麽還去而複返?沒看夠是怎麽的?擡頭正想質問他為什麽老盯着我看時,他眼裏的驚詫一閃而過,緊接的驚喜的開口道“表妹,原來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