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太子妃的玉佩
姐姐竟然當面誇我可愛?
崔行露心裏樂開了花,面上卻不顯。
在陸乘淵看來,眼前的人原本呆呆的,聽到自己誇他可愛之後卻是害羞的把雙手都背到了身後,臉頰處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脖頸後面,倒像是一只可愛的小兔子。
這崔宵征,怎的還和小時候一個模樣?
“世子怎的今日想着到我這裏來了?”陸乘淵眼裏的淡漠被笑意取代,彎着眼睛問崔行露。
“我……”崔行露脫口而出想要說自己一出府就來找姐姐了,可仔細一想,這段時間自己在家,是哥哥以自己的名義在外辦事,雖然不知道哥哥的行蹤,但總歸說自己很忙就是了。
“姐姐……”崔行露原本明亮的眸子裏此時寫滿了遺憾,又因為是撒謊,她不安的垂下眼睫,“我前些時日太忙了。”
說完這話,崔行露才悄悄擡起眼眸,只見枝枝姐姐用右手撐着下巴,依舊是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
唯恐枝枝姐姐不信自己,崔行露急的臉紅脖子粗,繼續解釋,“前些時日,母親要我在家中多看些書,說我已經滿了十五,卻還是整天在街上逗貓遛狗,不成體統。”崔行露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敏銳如陸乘淵,雖然面前的人強行露出笑意,但陸乘淵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笑意之後的委屈與難過。
“世子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陸乘淵直起身子,拉起崔行露的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當冰涼的手傳來溫熱的觸感,崔行露迷茫的擡起眸子,眼中已是水霧蒙蒙。
陸乘淵實在沒想到崔宵征這麽喜歡哭,明明他只是開口詢問了些事情,沒有對他做什麽事情。
這要是讓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說他怎麽欺負了崔宵征。
崔行露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連忙抽出右手抹了抹眼角快要溢出的晶瑩。
“無事,是我來時眼睛被風吹到了。”
見他還不想說,陸乘淵起了壞心,“世子這樣說,是想讓我給世子吹吹嗎?”
崔行露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一臉不置信。
“其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崔行露尴尬的撓了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
“我原本今早就要來尋姐姐的,誰知我走到好友家中,卻突然被告知家中店鋪有人故意鬧事,”崔行露頓了頓,而後開口,“姐姐可是京城人士?”
陸乘淵有些疑惑,“我祖上是京城,不過前些年搬到了其他地方,怎的了?”
只見崔行露幽幽嘆了一口氣,好似有無限憂愁般,“只要是京城人士幾乎都知道,我父親為國捐軀是個大英雄,而我只不過是個連自己父親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的纨绔。”
“因此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性子,所以隔三差五就有人來店裏鬧事。”
崔行露無奈,“雖然說我能解決這些事情,可鬧事的人多了,讓別人看了熱鬧,卻讓我自己心煩罷了。”
“世人都說世子纨绔,可我卻不這麽認為。”陸乘淵溫聲,“世子若當真是無能之輩,便不會将自家店鋪開的風生水起。”
崔行露長這麽大,除了家裏的蘇管家時常誇贊她之外,甚少得到他人的表揚。
被誇的崔行露尾巴好似翹了起來。
“其實也沒有啦,”崔行露正了正神色,“其實我開店鋪,當真是用心了。家裏就我一個男子,雖說我纨绔不堪,可怎麽說也得為家裏的姐妹考慮。”
“除去已經出嫁的堂姐,我還有兩個堂妹,一個小我一歲,另一個小我兩歲。”崔行露嘆氣,“要是我不努力些賺些銀子,給妹妹們添補嫁妝,等到妹妹們出嫁之時,會被夫家笑話的。”
“可惜母親卻不懂我,只當我是在玩過家家,實際上我很喜歡看賬本。”崔行露聲音悶悶不樂。
她洩憤般的真個身子趴在桌子上,像一朵蔫了的花朵。
聽了這番話,陸乘淵這才有些不那麽厭惡崔宵征了。
雖說他個性頑劣,不服管教,但卻個好的兄長,即使是母親厭惡反對,他仍然堅持開店鋪為堂妹添補嫁妝。
“世子無須考慮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自己應當明白自己的心意,有時候,他人的看法是最不重要的,因為他人無法替你做什麽,只有你才能決定你成為什麽樣的自己。”
“姐姐……”崔行露從小到大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時刻想着你的父親,你的家族。
從未有人如此真切的告訴她,你首先應當成為你自己。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原本無人踏足,荒草遍地,卻因這一番話而枯木重生,生機盎然。
在陸乘淵的視角,他看到了崔行露趴在桌子上,白玉般的耳朵明晃晃的露出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飽滿圓潤的耳垂部卻有一道傷口。
傷口好似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了一下,鮮豔的血珠冒出來,給耳垂染上了一抹紅,雖然早已經結痂,看起來卻還是觸目驚心。
“世子受傷了?”陸乘淵擡手撫摸受傷的地方,語調有些慵懶,聽不出什麽情緒。
“哪裏?”崔行露還在想着枝枝姐姐剛剛的那番話,像一頭懵懵的小鹿,沒有反應。
潤玉般的耳垂處傳來帶着些粗糙的觸感之後,崔行露才恍然大悟,“啊,許是在店內和那些鬧事的人推搡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沒事,我可是個男人,這點小傷算什麽!”
陸乘淵漆黑的眸子好像深井,緊緊盯着崔行露。
是啊,崔宵征是個男人。
想向他陸乘淵從小習武,不知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頭,才換來了今天人前的英姿。
而崔宵征從小便養在蜜罐子裏,不過是劃了一道口子,本人沒當回事,自己卻在這鹹吃蘿蔔淡操心的擔心他會不會疼。
陸乘淵無奈的搖了搖頭,移開了自己的手。
“不過,姐姐,”誰知陸乘淵剛松手,那人就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姐姐的手怎的如此粗糙?我見的其他女郎的手都是白白嫩嫩的,雖說姐姐的手也是白皙如玉,但是竟有些粗糙。”
話音未落,陸乘淵的臉就黑了。
這個崔宵征是嫌棄我的手?
心裏的火氣一跳一跳的,已經壓制不住了。
自己生于世家,從小無人敢怠慢自己,身為陸家嫡長子,更是身份尊貴,無人敢與他說這種話。
試想有個男人,突然握住他的手,還對他說他的手一點也不好看,很粗糙。
眉間的怒氣揮散不去,陸乘淵心想自己一定會讓那個人好看。
可偏偏眼前的人是崔宵征。
他曾經大肆辱罵自己,自己都忍了,說一句自己的手粗糙和前者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
陸乘淵強迫自己不再生氣,他淡漠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世子從小錦衣玉食,怕是不懂得我們這些人的辛苦。”陸乘淵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
崔行露這才想到了枝枝姐姐對自己說過的話。
姐姐她從小被叔母責罰,許是家務活都由姐姐做了,所以手才這麽粗糙。
崔行露滿臉歉意,撒嬌般去搖晃枝枝姐姐的手臂。
卻發現枝枝姐姐的手臂和其他女郎也大不相同:枝枝姐姐的手臂很堅硬,好像還有肌肉一般。
可是堅硬的肌肉不都是男人才有嗎?
崔行露面露迷茫。
也許是因為家務活幹多了吧。
等到她把臉也靠在枝枝姐姐的手臂上,卻感覺原本堅硬的手臂又緊繃了起來。
她再擡眼去看,枝枝姐姐還是一臉不高興地樣子。
“對了,姐姐,我有個好東西給你!”崔行露站起身,開始解着什麽東西。
陸乘淵這才忍着怒氣看了崔行露一眼,剛擡起眼,眼前就被一片翠綠的顏色給遮擋住。
“這是什麽?”陸乘淵接過,發現是崔行露從自己身上解下來了一枚玉佩。
“前些時日我堂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聽說我有幸識了姐姐,專門差人送到我府上,說是讓我送給姐姐你。”崔行露說的眉飛色舞,“這就表明我的家人也接受姐姐啦!”
呵,誰要你家人的接受。
陸乘淵心裏譏诮,面容卻稍稍和緩了些。
玉佩的色度極好,許是長時間待在崔行露身邊的緣故,陸乘淵拿在手裏便感到溫熱的感覺從掌心蔓延到指尖。
陸乘淵随意的将玉佩翻了個個,而後睜圓了眼睛。
“姐姐是不喜歡嗎?”崔行露見枝枝姐姐神色不對,聲音也低了下去。
“世子對我這般好,世子的家人給我的,我怎會不喜?”陸乘淵應付的随意。
“姐姐喜歡便好!”
在崔行露沒有注意的時候,陸乘淵垂下了長長的眼睫,遮蓋住了所有的情緒。
陸乘淵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麽。
崔宵征說是誰送的?
他的姐姐,太子妃?
不就是東宮那位嗎?
陸乘淵琥珀色的眼睛彎了彎,随手将那玉佩挂在了自己腰間。
門外的一束陽光透過如沙輕薄般的門紗瀉了進來,照在那一抹翠綠之上,只見一條蛇以彎曲的形态盤橫其上,栩栩如生。
有些事情,是時候要他親自出面了。
“姐姐,最近這些時日,我可以與你住在一處嗎?”
崔行露見枝枝姐姐面上展開笑意,開始得寸進尺。
“家中母親對我要求是在太過嚴厲,府內的侍妾也多喜歡吃醋。”前半句話是不假,可是這後半句話,自然就是崔行露随口編的了。
“世子不喜在府裏受侍妾的約束,就不害怕在怡香院受我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