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寶畫這丫頭說話素來誇張。
江月忍不住笑道:“我剛想起來忘了擱調料, 你別是餓的太厲害了,開始說胡話了。”
寶畫說不是,“姑娘快自己嘗嘗, 真的好喝!”
瞧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樣,江月就将信将疑地自己盛了半碗。
因為沒擱蔥花那些東西點綴,所以這冬瓜瘦肉粥的賣相十分一般。
但入口之後,便是撲鼻的清香,雖然确實并無任何調味,卻能吃到冬瓜、瘦肉的鮮甜和醇厚的米香。而食材不好的味道,比如冬瓜的澀味、瘦肉的腥味, 則一點嘗不出來了。
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反正就是食材本身最好的味道都兌到了這粥湯裏頭。
江月一邊慢慢喝着,一邊慢慢回想了一下自己熬粥的步驟,裏頭并沒有任何與衆不同的。
唯一與衆不同的, 大概便是加了靈泉水。
她上輩子不食五谷, 更沒試過做飯,也就沒試過把靈泉水加到食物當中。
不過靈泉水本就蘊含生氣, 能催發藥物,催發食材的好味道, 好像也說得通?
正想到這處, 房媽媽也過來了, 先嗔寶畫,說:“我在屋裏就聽到你大呼小叫的, 把夫人都吵醒了。”
後頭聞着飯食的香味,看着熬好的粥湯,也是跟前頭的寶畫一樣, 自責累過頭睡着了。
“娘先不忙說那些,快喝姑娘熬的粥, 真的好好喝。”
江月初次下廚的東西,房媽媽自然也重視的很,盛出一碗嘗了起來。
她是家裏眼下最擅長廚藝的人,嘗過以後,說出了很多寶畫說不上來的東西:“姑娘這粥湯雖然步驟不大對,沒有把米提前浸泡,但火候控制的非常好,一點不糟爛,而且這冬瓜、瘦肉和米的香味盡數熬煮的恰到好處,所以就算不擱調料,喝着都十分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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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許氏也醒了,所以房媽媽嘗完以後,便又給許氏和聯玉各盛去一碗。
一家子索性坐到一處一邊喝粥一邊說話。
許氏和聯玉給出的評價也都很不錯。
幾人也沒覺得江月初次下廚就這麽成功有什麽不對的,畢竟許氏她們都是自家人,打心眼裏覺得江月聰慧。
而聯玉那是前頭見識過她超絕年紀的精湛醫術,已經見怪不怪了。
許氏欣慰道:“之前阿月說進城後尋摸營生,有了進項後就能長留在城裏了。我前兒個還在發愁,咱們一屋子女眷,加阿玉一個傷患,能做什麽營生呢?且阿月他爺爺過身前也有交代,說這鋪子供養出了一個改換門庭的舉人,不論繼承的是誰,都不得變賣和轉讓,甚至都不能用作他用……如今阿月居然第一次下廚就這般,顯然在廚藝上頭十分有天賦,咱們往後是不是接着做吃食生意?”
房媽媽也笑着點頭道:“夫人說的是,往後姑娘只管把做法交給我,自己不必辛苦,後廚那些活計我來做就行。前頭就讓寶畫跑堂。”
江月便道:“娘和媽媽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我方才想了想,我們不做簡單的吃食。畢竟這一條街都是鋪子,賣吃食的少說也有十幾家。咱家鋪子的市口又那麽差,叫那棵大梨花樹擋了個嚴嚴實實,哪兒能競争過別家呢?”
房媽媽試探着問:“那咱們賣的便宜些?今兒個在外頭吃午飯的時候,我聽了一耳朵,這街上一碗菜肉小馄饨賣五文錢,一碗菜粥賣三文錢。那我們就賣二文,粗算算其實也有的賺,只是賺的少些。”
江月搖頭,說不是這樣的。
“媽媽算的不對,你只算了食材的成本,沒算你和寶畫的工錢。若把人力也這算進去,再定低價其實是虧的。”
“我和娘不要工錢……”寶畫急急地說。
江月朝着她一擺手,讓她不必往下說,接着道:“所以,我們不做普通的吃食,我們做藥膳!”
所謂藥膳,就是将藥材與某些具有藥用價值的食材相配做出的吃食,藥借食力,食助藥威,具有保健強身、美容養顏等各種不同功效。
江月這提議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首先她自個兒知道,這粥湯能熬的這麽好喝,是多虧了靈泉水。而靈泉水的産出量,則跟她醫人積攢的功德挂鈎。
若不積攢功德,這靈泉水的産出量是絕對不夠的。
做藥膳,那可謂是一舉兩得,既解決了家裏的營生問題,也能積攢功德,升級靈泉。
而且制作藥膳雖同樣也需要準備藥材,卻只需要根據菜單準備,不用像開醫館似的,将所有常用藥材囊括,成本上頭也就縮減了許多。
往後等做得好了,她的名聲也傳出去了,再去行醫,也就不擔心被人小瞧了。
江家從前家境尚可,也曾請過會配藥膳的師傅來給許氏調理身體。
許氏張了張嘴,想說這裏頭的講究可不少,畢竟藥材和很多食材相克,若配的不好,不止不能強身健體,可能還會反過來損害人的身體。
但轉念想到自家閨女得了醫仙傳承,這些東西她能不知道?
她知道,且還提出要做藥膳,那自然是胸有成竹。
于是許氏也不說什麽,而是去拿了家中裝銀錢的匣子來。
聯玉一直捧着粥碗在旁邊安靜地喝着,看到她們要開始清點家中銀錢了,便自覺提出回屋。
許氏攔着沒讓她動,笑道:“總共也沒多少銀錢,不用避讓什麽。遑論如今咱們是一家子,那更沒有避讓的道理。”
說着便打開銀錢匣子。
之前許氏清點過,裏頭一共就現銀一百一十六兩。
扣除掉辦喜事的花銷、這一個月以來家中的開銷和前頭江月和聯玉進城,給了他們二人的十兩,現在還有七十二兩并幾十個大錢。
江月也掏出了全部家當,裏頭有宋玉書才還上的五兩,喜錢十三兩,許氏給她的五兩。
房媽媽見狀也要拿出自己和寶畫的體己銀子,讓江月和許氏攔着沒讓。
她和寶畫的銀錢都是當下人時候攢的,那都是辛苦錢,而且前頭寶畫偷偷給江月買了一套銀針,已經花了不少銀錢。哪還有讓她們接着出錢的道理?
所以現在家裏所有的可支配現銀子一共是九十五兩。
其中五十兩江月并不準備動,得留着以備後用,畢竟再有半年,許氏就該生了,而且一家子日常也要吃喝,不可能說把所有現銀都投入到營生中。
也就是說,現在啓動資金是四十五兩。
其實這筆銀錢做點簡單的吃食生意那是完全夠的,畢竟鋪子是祖産,不用另外出租子。房媽媽和寶畫兩個也堅持先不要工錢。
但要做藥膳,藥材的價格是另當別論的。
得好好計劃菜單才行。
時辰不早,江月說自己先想想,等想到了,明早再一起讨論。
于是衆人各去歇息。
江月回到屋裏,拿出紙筆靜靜想了半晌。
等到差不多有思路的時候,轉頭發現聯玉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喜帳給挂上了。
而且是挂到江月睡着的,靠裏頭的那塊。
今日收拾妥當,她先是下廚,又想菜單,忘記這邊的屋子比老宅小很多。
兩人再同睡一個炕,便不能隔着‘楚河漢界’,遙遙相對了,而是伸直手臂就能夠到對方。
如今這帳子一挂,倒是免除了很多尴尬,最主要的是也方便夜間江月進入空間,拿出靈泉水來。
“你快別忙了。去洗洗睡下吧。”江月道。
前頭兩人說好,聯玉假入贅,幫着她渡過難關。而她則免費為他提供治療。
但今日缺少人手,他縱然身上還帶着傷,也被她指揮得團團轉,卻半點沒有不耐煩和不情願的。
叫江月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聯玉應了一聲,徑自去外頭洗漱。
江月便接着想菜單,她先列舉了數十道适合冬日進補的藥膳,而後劃掉例如北芪黨參炖羊肉、蟲草熟地老鴨湯這些,需要用到昂貴藥材的。
等到她差不多最終确定好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辰,而聯玉也早就洗漱完回來,躺進了他自己的被窩裏。
江月掃了他一眼,從他的标準到有些僵硬的平躺姿勢上,确認他其實并未睡着,便趕緊拿走油燈,去了竈房接着苦思。
第二天,江月就把列好的菜單給衆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