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後頭回到店鋪後, 江月就把那十兩銀票放進了鋪子的錢匣裏,算是店鋪的進項。

算起來,這幾日店鋪裏一共有兩筆進項, 一筆是江河吃藥膳雞湯,付的那五十文,另一筆就是這十兩診金了。

雖都是親戚貢獻的,卻也是江月憑借真本事掙來的,并不是掌心向上被人接濟。

而在這期間,在房媽媽和寶畫賣力的吆喝下,店鋪裏也好不容易零星進來過幾個客人。

但藥膳本也不便宜, 一盅幾十文的價格,也把人吓退了。

而自從這件事後,江河也帶着同僚來過幾次。

這時候就體現出江月以藥膳坊為起點的妙處了——

若她開的是醫館, 江河總不能問同僚生病沒?生病的話帶你去我侄女那兒看看。

開的是藥膳坊, 便只說是邀請同僚過來一道吃飯,照顧照顧自家侄女的生意, 完全不會不合時宜。

因此,盡管鋪子裏的設施還是陳舊, 菜單上也依舊只有那麽五道菜, 但也算偶爾也能開張了。

不過跟着江河來過的同僚都正當壯年, 身上沒什麽病竈,便也體會不到那藥膳最大的妙處, 只把江月制的藥膳當味道不錯的普通吃食,便也沒有幫着四處宣傳,只會偶爾過來幫襯一番。

這麽零星的一點生意, 在扣除掉柴米油鹽那些支出後,其實也稱不上有賺頭。

只能說是減緩了家裏坐吃山空的速度。

而江月空間裏的靈泉也在治愈江靈曦之後恢複了一些, 起碼不會像前頭似的,一晚上只能接出一杯靈泉水。

她現在在兼顧生意和給聯玉治傷的同時,也能留出一些泉水來給家裏其他人進補。

不過許氏還是不能多喝,畢竟她現在是雙身子,她進補的同時,胎兒也會進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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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兒若生長的太快、太大,對孕婦來說也是非常不利的。

隔了幾日,衙門還來了一次人,來征收賦稅和徭役。

賦稅包含兩部分,先是人頭稅,這個時代超過十五歲的就算是成年人,一個人一年要交一百二十文的稅,家裏五個人就是六百文錢。

另一部分就是進項稅,十五稅一。種田的交糧食,商戶則交現銀子。

藥膳坊開到現在攏共進賬了不到十二兩,所以這上頭交八十文錢。

加起來六百八十文,倒也不算特別多。

最後是徭役那部分,徭役只針對沒有功名的成年男子,通俗點說,就是讓成年男子去打白工,做苦力。

就聯玉這個弱不禁風、還時不時咳血的小身板,許氏和房媽媽哪裏舍得讓他出去幹苦力?

于是為了免除徭役,又給他交了三四百文。

加起來,這就是去了一兩銀子。

也得虧前頭那十二兩的進項,不然若是一點沒掙到,又花出去一兩,家裏其他人則又該發愁了。

年關将近,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客流量本就不大的梨花巷一帶,便越發冷清了。

這天更是陰雲密布,寒風刺骨,眼看着随時都能落下雪來。

這種天氣,自然更沒什麽人願意出門了。

江月攏着襖子去小巷外看了一眼,見外頭幾乎看不到行人,而街道上不少鋪子和攤販都已經收攤關門。

正想着要不要也早早地把鋪子關了,爐竈熄了,好省點柴火,布簾子卻突然叫人從外頭掀開了。

進來的也不是什麽生人,正是江靈曦。

跟她同行的是一個身形豐滿、頭戴帷帽的女子,兩人身後還各自跟着兩個丫鬟。

江月正在櫃臺上百無聊賴地擦拭銀針,見到了她便把東西放了,從櫃臺後出了來,笑着詢問:“這麽冷的天,姐姐怎麽過來了?”

江靈曦讓丫鬟給自己解了披風,而後拉上她的手笑道:“明日就是你說給我診脈的日子,天這樣冷,沒得讓你跑。而且你也要看顧鋪子,為了我來回奔波,耽誤了生意就不好了。我左右在家也沒什麽事,出入都是坐轎子,怎麽都是我來尋你更便宜些。”

姐妹倆親親熱熱地說着話,卻聽那頭戴帷帽的女子道:“哪兒會耽誤生意了?這鋪子裏明明麻雀都沒有一只。倒是你病剛好,大冷天的就往外跑,一點不顧自己的身子。”

江靈曦神色尴尬的看着江月,用口型跟她告罪。

江月倒也不惱,這女子說的本就是事實,只是語氣不怎麽和善罷了。而且聽她的話,其實也是關心江靈曦。

所以那點不和善,看在江靈曦的面子上,她也不會計較。

說着話,那說話的女子也把帷帽摘了。

她身形本就豐腴圓潤,一個人比江月和江靈曦加起來還寬,比寶畫也不差什麽。

帷帽摘下之後,她白胖的臉就出現在衆人眼前,跟寶畫那種健康的壯實不同,只見她皮膚呈現一種不怎麽健康的灰白色,臉上的肉也很不緊實,甚至有些松垮,把五官都淹沒了,細長的眼睛被擠成兩條縫兒,活像包子上的兩個褶兒。

江月不由多看了她幾眼,正想詢問江靈曦是不是特地給自己介紹患者過來了?

那女子卻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似乎是很不喜歡被人瞧,不悅地撇了撇嘴,哼聲道:“你一直盯着我看作甚?不認識我了嗎?”

竟是跟她,或者說跟原身認識的。

江月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她們二人落座,而後喊寶畫先上兩道熱茶。

這期間,江月在原身的記憶裏努力搜尋了一下,還真是對眼前這個女子沒有半點印象。

江靈曦見她半晌未應聲,便幫着解圍道:“阿月之前久未回鄉,不記得了也是有的。”

轉頭,江靈曦又接着同江月介紹道:“這是攬芳姐姐,小時候咱們還一道玩過幾次的。阿月應該多少有些印象?”

提到名字,江月就不陌生了。

這個名喚攬芳的女子,全名叫穆攬芳,是穆知縣家的長女。

她跟原身也不只是小時候玩過幾次那麽簡單,其實還有點小女兒之間的舊怨。

那時候原身還不叫江月,而是叫江攬月。

靈曦、攬月一看就是比着起的名字,家裏長輩期望她們堂姐妹如親姐妹那般相親相愛。

如長輩期望的那樣,長到五歲的原身第一次回鄉,就特別喜歡江靈曦這個姐姐,成了江靈曦的小尾巴,走哪兒跟哪兒。

而在原身回鄉之前,比江靈曦年長一歲的穆攬芳才是跟她最要好的那個。

原身到來之後,江靈曦便時常把原身帶在身邊,以她為先。

而穆攬芳喜歡打馬球,這項運動對小她們幾歲的原身來說實在太過危險,江靈曦便因此推拒了好幾次。只說等原身回京城了,她再陪穆攬芳一道玩。

穆攬芳也吃味,碰到原身的時候也沒什麽好臉。只是因為原身一年才回鄉幾次,才沒有鬧得太過難看。

一次聚會,其他官家小姐不知內情,以為她們三人焦不離孟的、十分要好,便問起說:“穆姐姐叫‘攬芳’,江家二妹妹叫‘攬月’,光聽名字就知道你們二人有緣……穆姐姐素來和江家姐姐要好,不若三人結成金蘭姐妹?”

對方本也是想在知縣長女面前讨個巧、賣個乖,沒想到卻是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那聚會實則是若不讓原身跟着去,江靈曦便也不去了,這才邀請她們二人一道參加的。

十來歲的穆攬芳也是氣性很大的小姑娘,早就含着一包老醋了,當即不高興了,說怎麽就有緣了?

“天下名字裏帶‘攬’的多了去了,難道什麽人都能跟我當姐妹嗎?”

原身那會兒雖然還不到十歲,她也是江父和許氏的寶貝,哪裏被人當面這麽說過?好似她叫這麽個名字,真的是為了上趕着穆攬芳做姐妹似的。

加上穆攬芳表态之後,其他官家小姐也見風使舵地說諸如“攬月确實不如攬芳好聽”之類的話,原身便紅着眼睛提前從宴會上跑回了家。

回到家之後,原身便鬧着不肯和穆攬芳同用一個‘攬’字了。

時下女子的名字不用上族譜,也不用告知外人,而且那會兒她也尚年幼,家裏日常都只喚她‘阿月’的乳名,更改起來也不麻煩。

江父和許氏心疼她還來不及,自然聽她的,從此讓她只喚作江月。

從那之後,江月再回原籍,江靈曦都會特地讓她們二人避開,二人便也沒怎麽碰過面。

事兒不大,說起來就是小女孩之間吃味然後拌了幾句嘴,後頭就不來往了。

江月沒認出原身這個昔日‘敵人’,實在是因為兩人已經許多年沒碰過面了,而長大後的原身也早就對這件事釋懷了。

而且在原身的印象裏,穆攬芳的面容已經模糊,但依稀記得她是個身形苗條、熱愛各種運動的姑娘,跟眼前這個圓潤虛胖的模樣半點不沾邊。

江靈曦拉着江月的手輕輕搖了搖,壓低了聲音同她耳語解釋:“我不是特地要把她帶過來的,是我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她。我本是讓她先去我家稍待,或者擇日我再去拜訪她的,但她說天氣不好,眼瞅着就要下雪,轎子也不擋風,讓我坐她的馬車送我過來……”

江靈曦特地尋過來,是怕翌日到了約定的時間,江月冒着刺骨的寒風、丢下生意去給她診脈,完全是一片好心,只是不巧遇到了穆攬芳,又礙着面子不好直接讓穆攬芳走人。

江月點頭表示沒關系,而後給江靈曦把脈,半晌後道:“姐姐體內已經沒有藥毒了,只是底子還有些虧空。我建議是不要再吃藥了,藥補不如食補,不用再吃藥,飲食上頭注意一些就成了,後頭若還有不舒服的,也別大冷天的親自出來了,使人來知會一聲,我去你家也是一樣。她也沒說錯,鋪子裏沒什麽生意,耽誤不了什麽事兒的。”

江靈曦笑着搖頭,“我難道只有不舒服的時候才能尋你?今日來找你診脈只是一遭呢,還有一遭是聽我爹念叨好幾次了,說你制的藥膳特別可口,我還沒嘗過呢,今日怎麽也得嘗嘗你的手藝。”

這便還是特地來照顧自家生意了。

江月笑着說好。

見她們姐妹倆說起悄悄話了,穆攬芳不耐煩地清了清嗓子,插進話來道:“什麽藥膳?也給我上一份。”

江月便起身去了趟竈房,端了兩盅四物木耳湯來。

所謂四物木耳湯,就是木耳泡發之後去除雜質,和當歸、熟地、川芎、大棗這四物一起用文火炖煮,最後加入紅糖調味的湯品。

膳湯呈現赤紅色,藥味濃重,但因加入了靈泉水,所以嘗起來并不發苦,反而還帶些回甘。

“我爹說的果然沒錯,阿月制的藥膳果然特別。這四物木耳湯我從前也吃過,但是藥味太重,喝起來跟湯藥無甚區別。你這湯就很好,像甜湯似的,喝下去之後手腳都暖和起來了。”

江靈曦真心實意地誇贊完,還轉頭看向穆攬芳,“攬芳姐姐,你快嘗嘗。”

穆攬芳日常并不在外頭吃喝的,但今兒個賣江靈曦面子,還是拿起了勺子,準備嘗嘗。

她身後的丫鬟卻出聲道:“半點藥味兒嘗不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工減料。姑娘還是別在外頭亂吃了。”

江月看了那丫鬟一眼,不卑不亢地詢問道:“湯裏只有大棗,藥渣都濾走了,但還在後廚,需要不要檢查?”

穆攬芳深深地看了那個多嘴的丫鬟一眼,轉頭說不用,品嘗過後還算賞臉,說确實不錯。

這時候通往後院的簾子一動,聯玉施施然出了來。

這家夥前頭被江月使喚過了頭,這幾日突然變了天,他身子确實有些不好,江月便讓他不用在時時在前頭待着,多在自己屋子裏休息。

聯玉過來是幫着許氏傳話讓江月早些關門,別在前頭着涼的。

沒想到鋪子裏還有客人。

前頭江月已經跟他解釋過,說江靈曦見他兩次都是發病的時候,病好了會不記得那些事。而那兩次見面都算不上愉快,所以後頭不要再提。

所以聯玉對着江靈曦客氣地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便用眼神示意江月跟她去一旁說話。

沒成想就是這麽一個小插曲,正在喝湯的穆攬芳卻反應極大,立刻放了勺子,抄起一邊的帷帽戴上,不虞地詢問道:“怎麽有外男在?”

江月雖覺得奇怪——時下民風還算開放,女子都能自立門戶做生意了,更別說下館子的時候碰到個男人了。再正常不過的情況,而且聯玉生的這般好,舉止也不孟浪無力,完全不至于招惹來這麽大的反應。

但還是解釋了一句,“這是我夫婿。”

而後起身去聽了聯玉幫着傳的話。

聯玉也是第一次被人看成蛇蠍猛獸,便也沒在前頭多待,徑自回後院去了。

眼看着情況尴尬,不适合久留,江靈曦起身告辭。

結賬的時候,穆攬芳搶着買單,在櫃臺上擱了個小銀錠子。

前幾日交賦稅的時候,鋪子的裏的散錢就都用的差不多了,這幾日又沒什麽生意,江月就說找不開。

穆家的丫鬟已經在掏荷包了,穆攬芳卻財大氣粗道:“找不開就算了,下次再說。”

她是陪着江靈曦過來的,這次鬧得也不算很愉快,所以幾人都心知肚明不會有什麽下次。

兩小盅湯也就一百文錢,而那個銀錠子,卻最少也有二兩。

江月也不想平白多收人這麽多銀錢,就說:“附近的鋪子都關門了,我一時間也找不到人兌換。那這樣,你把手伸過來,我給你診診脈,抵了你多給的銀錢。”

穆攬芳還是擺手說不必,“我家裏有大夫呢,每天都診平安脈。”

說完就撩開布簾子出去了。

江靈曦落後她半步,便又跟江月解釋:“她其實心不壞,就是這幾年她因為身形……所以秉性越發古怪了些。”

江月說不礙事,“我既開了鋪子,就做好了招待各色主顧的準備。她也沒做什麽讓我覺得難以忍受的事兒,姐姐不必憂心。倒是有一點,我前頭多看她幾眼,是看她面色不大好,身上可能真的有些不妥。她既不肯收回銀錢,我也懶得再因為這麽個銀錠子和她撕巴。姐姐便幫我轉告一聲,說我許諾的診治算數,她随時可以過來。”

江靈曦這才放下心來,說自己會幫着傳話,過幾日再來看她。

今日也算是有了進項了,而且也快過午飯的點了,許氏更在後院發了話了,江月就沒再在鋪子裏幹守着了,索性把鋪子給關了。

…………

又說穆攬芳主仆這裏,出了藥膳坊,到了那梨花樹下,負責幫穆攬芳管銀錢的丫鬟就嘟囔道:“我身上明明有銅錢和小銀锞子,姑娘怎麽就把那銀錠子花出去了?還讓人不用找零了。”

穆攬芳不耐煩道:“既是月錢,你管我怎麽花呢?那江月到底跟我也算是自小相識,小時候我說句重話,她都嬌氣得哭的跟天塌下來似的,把名字都改了。眼下卻守着這麽個鋪子讨生活……你沒看出她日子艱難?”

“她艱難,姑娘就不難了?您一個月就二兩銀子月錢,一下都花出去了。再要花用,不還得跟夫人要?夫人到底不是你的親娘……”那丫鬟說着,瞅了身旁另一個丫鬟一眼,加上見江靈曦已經過來了,便悻悻的閉了嘴。

後頭天實在有些不好,眼看着就要落雪,所以穆攬芳把江靈曦送回江府之後,也沒在江宅多留。

兩刻鐘後,穆攬芳剛前腳進了家門,後腳知縣夫人尤氏便過來了。

如貼身丫鬟所言,這尤氏并不是穆攬芳的生母,乃是知縣大人的繼室,進門已經快十年,生下了一雙兒女。

她為人和善,臉上日常帶笑,對穆攬芳的衣食住行都一手包辦,對她反而比自己的親生兒女還周到。

因此兩人關系也能稱得上親厚。

見穆攬芳臉上凍得通紅,尤氏心疼道:“我的兒怎麽大冷天往外跑?你日常就怕冷,可凍壞了、累壞了?”

一邊說,尤氏一邊攬着穆攬芳往後院走。

穆攬芳确實怕冷,而且身子笨重之後,走幾步路就氣喘籲籲,每次出門都跟要了她半條命似的。穆大人心疼長女,所以把家裏唯一的馬車給她用,自己上值都是坐轎子。

今兒個她跟着江靈曦去藥膳鋪子之前,身上本也是這麽不舒服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在江月那裏吃過一盅藥膳湯,手腳便都暖和起來,回來一路都不覺得冷,甚至還發出了一些汗。

她解釋道:“聽說靈曦病好了,我就想去瞧瞧她。反正有馬車代步,也不怎麽覺得冷。”

尤氏納悶道:“聽說江家那姑娘前頭都病的不行了,如今倒竟痊愈了?”

“是啊,這便是吉人自有天相吧。聽她說了是她妹妹給她治好的。她今兒個要去複診,我看天不好,便送她過去了。”

尤氏臉上的笑容閃過一絲不自然,“從前倒是未曾聽聞江姑娘還有個擅長岐黃之術的妹妹。”

兩人說着話已經到了穆攬芳住着的小院子,她便一邊解披風一邊接着道:“不是親妹妹,是堂妹,小時候我們還在一道玩過。不過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她堂妹的父親從前在京城做藥材生意的,想來是自小耳濡目染學會了,近幾年沒怎麽來往,此前我也沒不知道她會醫術。今天跟着靈曦過去見了她一面,倒跟小時候嬌滴滴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尤氏唇邊的笑越發僵硬,也沒多留,只道:“你快暖暖身子先,不然過幾日信期到了,又得疼得下不來床。我先去使人多做幾個你愛吃的菜。回頭讓人把飯食都送到你屋裏來,省得你大冷天的來回跑。”

穆攬芳點了頭,進了內室換衣裳。

等她走後,走到門口的尤氏站了站腳,那個前頭跟江月嗆聲的丫鬟便也悄默聲兒的退了出去。

兩人在游廊旁的假山後碰了頭,丫鬟把穆攬芳的行蹤具體說了一遍,又道:“那位二娘子現下開了一間藥膳坊,就在梨花巷附近。大姑娘在那兒喝了一盅四物湯,奴婢當時已經照着夫人的吩咐,勸阻過大姑娘了,但大姑娘不聽,還用眼神示意奴婢閉嘴。奴婢便也不敢再勸。後頭付銀錢的時候,大姑娘還直接給了二兩銀錠子。那江二娘子就說找不開,要給大姑娘診個脈……”

尤氏面上一凜,“診了嗎?”

丫鬟說沒有,“咱府裏就有大夫,大姑娘跟那江二娘子關系看着也平平,就說用不着。”

尤氏這才又笑起來,摸出一個小銀锞子塞給丫鬟,“你做的很好。大姑娘身子不好,飲食起居都要注意,下回她再在外頭吃喝,你也要接着勸阻,若勸阻不住,便禀報于我。”

丫鬟接過銀锞子,笑呵呵地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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