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人回到梨花巷的鋪子裏, 後院裏燈火通明。
見到了分別幾日的許氏和房媽媽,江月心頭越發柔軟,問她們說:“你們這是沒睡還是睡醒了?”
許氏和房媽媽都不回答, 一起端來熱在鍋上的飯食擺到炕桌上,讓她和寶畫趕緊吃一些。
江月洗了把手,坐到暖呼呼的炕上,再對上雖然簡單、卻不用擔心被人下毒的飯食,也确實覺得餓了,當即和寶畫開動起來。
寶畫那是狼吞虎咽,江月則比她稍微好些, 但進食的速度也不慢。
許氏和房媽媽看着都心疼快了,又是給她們倒水,又是給她們捋背的, 問起她們這日過得怎麽樣?遇到什麽麻煩了?
連聯玉都擔心得夜探知縣府邸了, 她們兩個當長輩的那就更別說了,這幾日就沒睡安穩過一個整覺。
江月其實不打算讓她們擔心, 想一筆帶過,但寶畫也陪着她去了, 寶畫本就不擅長撒謊, 更別說對着家裏人撒謊了。
加上如聯玉所說, 那灈水蓮香已經害了好些人的性命,後頭這案子若審起來, 不說轟動整個府城,起碼縣城裏是會炸開鍋的。所以與其瞞着,還不如開誠布公的說了。
她隐去了尤氏想讓她當替罪羊的部分, 只說是自己被穆攬芳邀請去做藥膳,沒想到發現她中了毒, 而後陪她幾日,給她解了毒,等到今日穆知縣從府城趕回來,自己就功臣身退了。
“怎麽還牽扯到下毒了?”都說母女連心,許氏早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卻沒想到裏頭居然還有這種陰私事兒。
房媽媽也呼出一口長氣,“還好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姑娘沒事,穆姑娘也無事。”
說完這些,天邊已經泛起蟹殼青,眼看着就要天亮了。
為了研制解藥、很久沒合眼的江月也有些熬不住了。
許氏和房媽媽便也沒再多問,催着她們各去安歇。
洗漱過後,江月回屋歇下,聯玉在外頭洗漱過後,也跟着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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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鑽進帷帳之後,除掉外衣,裹着暖呼呼的被子呼出一口長氣,想起來道:“對了,你給我的匕首還沒還你呢。”
那匕首雖不知道價值幾何,但一看就是聯玉的心愛之物。現下危機解除,江月自然想着物歸原主。
說着,她就摸出那匕首,遞出帳外。
一把匕首而已,既給了她,也不至于要回。
聯玉想說不用,但此時屋裏還未熄燈,便只見到欺霜賽雪的一截白嫩皓腕從帳內伸出。
比那寒冰鐵所鑄造的匕首還白的晃人眼。
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識伸手去接。
只是他的指尖剛要觸碰到那段雪白的時候,江月舉着半天已經覺得手酸——那匕首看着小巧,但分量并不輕,她把手縮回了帳子裏,甩着發酸的手腕詢問道:“你不拿回去了嗎?”
聯玉收回了手,撚了撚指尖,輕咳一聲,應了一聲‘嗯’,“給你了,你收着就行。”
江月已然沒把聯玉當外人了,便也沒同他客氣。
就在江月快要睡着的時候,卻聽屋門響動,她帶着困腔問:“這會子去哪兒?又燒的慌出去溜達?”
聯玉又應了一聲,而後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出去了。
“我都好幾日沒在家制藥膳了。”
她沒制藥膳,聯玉自然也好幾日沒打掃剩菜了,怎麽還燒得慌?
只是實在太困,江月嘟囔完,來不及想旁的,便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睡下去,累過頭的江月就足足睡了兩天。
期間她知道許氏和房媽媽、寶畫都來瞧過她幾次,但她困得實在起不來。
房媽媽怕她餓壞了胃,拿着勺子喂了她一碗擱了糖的稀粥,她喝完接着睡。
睡醒之後,江月才知道穆攬芳已經派了綠珠來過。
知道江月一直昏睡沒醒,綠珠也沒多留,只留下了五十兩銀票,說是穆攬芳給結的診金。
一起留下的,還有穆攬芳親手書寫的一封書信。
書信上頭,穆攬芳慚愧極了,從前她只當尤氏是好的,自己身子不康健的時候,便由着尤氏掌管中饋。自己每個月只拿二兩銀子月錢。
如今知道尤氏佛口蛇心,按着江月留下的方子,吃了幾頓解藥後有了力氣,就立刻去查生母留下的産業。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其中的虧空把她吓了一跳。
細節她也不方便在信上直說,總之就是家裏賬面上的現銀也不多,所以先湊了五十兩的銀票給江月。等處理完了家裏的那攤子爛賬,再另外準備謝禮。
左右兩人眼下也有了過命的交情,不算外人了。她便在信中問江月想要什麽,回信直接說,過幾日複診的時候,她都給準備好。
對穆攬芳而言,救命之恩,肯定不只值五十兩銀子,所以她才那般慚愧,讓江月想要什麽盡管說出來。
江月倒是已經對這筆銀錢挺滿意的了。
至于旁的謝禮,她倒是确實有想要的東西。就是這個時代的醫書。
此番吃虧就吃虧在,她對這個世界的草藥不夠了解,之前連灈水蓮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眼下天一日冷過一日,梨花巷一帶冷清的不行,她閑來無事,手邊的那套銀針都快擦細一圈了,用來研習一下這個時代的醫書再合适不過。
而且在穆家的時候,她就見過那一屋子的醫書。那些醫書都有些年頭了,穆家的老大夫和醫女都已經研讀過,随意給出幾本,也就不用穆攬芳再另外花費銀錢。
因此回信的時候,江月就說想要幾本醫書,另外約定好十日後上門去給她複診。
時間轉眼到了臘月,縣城裏多了一樁茶餘飯後的新鮮事。
據說是成華縣的尤家發生了命案,铐走了好些人。
那案子還不是在成華縣審的,而是一衆犯人都被提到府城去了,在府城開審。
因為路安縣距離府城路途遙遠,如今百姓們還不知道具體境況和後續審問結果。
但都驚動知府大人提審了,想也知道這事兒肯定小不了!
更架不住那尤家是本縣的知縣夫人娘家,所以盡管只聽說了那麽一點消息,也足夠本縣百姓們議論紛紛的了。
這日正是江月去穆宅給穆攬芳複診的日子,許氏不放心寶畫跟着,畢竟前頭寶畫自個兒都陷在穆家後院脫不開身,還得江月反過來去安撫她的情緒。
便讓聯玉陪她一道去。聯玉會武,又是男子,再遇到這種麻煩事,起碼還有個能回去報信的人。
兩人一大早出的門,路上遇到三三兩兩的行人,聊的都是這樁事。
聽到之後,聯玉還略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江月見了自然心中納罕——
明明他自個兒前頭說的,這灈水蓮香已經牽扯到了十數條性命,又牽涉到了兩個縣,所以穆知縣或者成華縣的知縣很有可能獨自處理不了,會上報給知府。現下的境況不是跟他預言的一般無二麽?
江月正要發問,兩人已經到了穆宅,綠珠已經在門口等候,便暫且按下不表。
後頭聯玉被請到前堂,而江月跟着綠珠去了後院。
幾日未見,穆攬芳就仿佛了變了個人,臉上的虛腫消下去不少,日常的衣裙穿在身上都空落落的了。
因她身子還沒好透,便沒有跟着綠珠一道在大門口等候,只在自己的小院門口親自迎接。
“大冷天的,怎麽還親自來迎我?”
穆攬芳親熱地拉上她的手,說:“你都親自上門來替我複診,我親自迎一迎你又有何妨?”
說完,兩人拉着手進了屋。
剛進屋,江月就看到裏頭放了五個大樟木箱子,占了屋子裏泰半地方。
“我讓人把醫書都拾掇好了。想着你家鋪子裏地方不大,便用樟木箱子裝好了,樟木防蟲防蛀、驅黴隔潮,回頭也方便你拿取。”
這哪裏江月說的‘随便幾本醫書’,分明是把穆家這些年珍藏的醫書盡數搬過來了。
這個時代的書價格昂貴,尤其是穆家的藏書都裝幀精美,這上百本醫書,價格也在百兩之上了。
怕江月要推辭,穆攬芳又接着道:“拿不出現銀酬謝我已經十分慚愧,既這些醫書對你有用,你就盡管收着。若是推辭,那我就讓她們再折騰一番,原樣把書都安置回去。”
說着穆攬芳便看向綠珠和翠荷她們。
綠珠和翠荷也十分有眼力見兒地把發紅的手掌攤開給江月看,臉上的表情也可憐兮兮的。
江月哪兒還能再推辭,便無奈笑道:“那我先收下了。不過我醫書看得快,過幾個月看完就能全部歸還。到時候還是得麻煩綠珠和翠荷她們。”
穆攬芳笑了笑沒接話,只把手腕伸到她跟前,讓她把脈。
診脈之後,江月道:“你體內的餘毒正在慢慢清理,不夠畢竟中毒的時日長遠,所以那解藥還得服用一段時間。按着現下的恢複程度,我估摸着得連續吃上半年,才能徹底康複。期間還是得多調養,那些你府中的大夫和醫女都會,我也便也不多說什麽。”
穆攬芳收回手腕,對江月再次道謝,而後又道:“尤家的事兒你應該聽說了?”
江月點頭,“來的時候聽人說了一些。”
這會兒小院裏也沒有外人,穆攬芳就把那日的情況說與江月聽了。
卻說那日江月和聯玉離開後,屋子裏的尤氏就已經吓得面無人色了。
十數條性命,每一個都是用了灈水蓮香後血崩而亡,既讓人點破,再強咬牙說不知情,傻子也知道行不通。
因此尤氏立刻膝行到了穆知縣跟前,哀哀戚戚地求他看在哥兒姐兒的面子上,把事情就此打住。
她願意自請到鄉下莊子去,後頭不論是穆知縣要休妻,還是要她‘病故’,她都絕無二話。
穆知縣最疼愛長女不假,但對另外一雙親生的兒女,也是看的如珠似寶。若把事情鬧大,發落了他們的生母,對兩個孩子肯定有影響。
所以一時間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讓在場的知情下人都不許亂說亂傳,而後讓人把尤氏和曹媽媽等人看管起來。
此後,穆知縣進了書房想了一天一夜,出來後便有了決斷。
“我爹說他那一天一夜把家裏的各種醫書都翻看了一遍,但凡灈水蓮有記載的,都只寫了其無毒,可制香。雖然咱們路安縣和成華縣一帶,只尤氏的母系一族有這灈水蓮香,但天下之大,肯定不止她們一家有這東西,那香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使着,甚至不知道多少人在用這東西害人。畢竟不是人人都像我這麽好運,能碰到你這樣醫術高超的大夫……”
穆攬芳拉着江月的手緊了緊,“他動身再去府城述職之前說,若不把事情鬧大,怎麽會使天下百姓都知道這灈水蓮得小心使用,碰上其他東西能成為毒呢?百姓稱他為父母官,對父母而言,還有什麽比子女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呢?所以旁的便也不重要了。”
至于什麽是‘旁的’,那自然就是指,這命案發生在成華縣,上報給知府,知府審過之後,那也是知府和成華縣知縣的功績。
而穆知縣,最多就是及時上報了一些疑點,功績實在有限。
百姓們議論的,也只有他繼室夫人的娘家鬧出了命案。
換成個一心只想在仕途上升遷的,肯定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左右灈水蓮香又沒在他管轄的範圍內導致命案,如尤氏所言,大事化小,只當家務事處理了。再讓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如綠珠在內的幾個下人和江月、聯玉等人把嘴閉上,則根本掀不起什麽風浪。
而眼下把事情鬧大,固然如穆知縣所言,可以挽救許多蒙在鼓裏的百姓的性命。但對他的官聲,只有百害而無一利。那本就無望的升遷,怕是就此真的成了夢幻泡影。
前頭聯玉驚訝的,多半就是這個了。他應也是沒料到,穆知縣會為了無辜百姓,半點不顧及自己的前途。
官場那些事兒,江月也不懂,便只勸道:“功過是非自有論斷,今日做了好事,來日必有福報。”
這并不是她随口胡扯的勸慰之言,而是從一個修士的角度出發,天道可比時下的升遷制度公平多了,穆知縣此舉積攢的功德,他日或者下輩子必然會回饋于他。
複診結束,兩人又說了會子話,穆攬芳知道江月的夫婿還在前院等着她,便也沒留她。
她這邊廂從後院出來,自有下人去前院通知聯玉,兩人在二道門碰了頭。
因那些醫書還得另外裝車,所以二人還等了一會子,卻沒成想等了這麽會兒的工夫,猛得就聽到一把尖銳的女聲——
“我不走,我不去莊子上!我是知縣夫人,是哥兒姐兒的生母!”
江月和聯玉循聲回頭,就看到披頭散發的尤氏從後院中跑了出來。
別看前頭她說得好聽,願意挪到莊子上,不論是休妻,還是讓她‘病故’都絕無二話。
其實純粹是權宜之計,只想着事情到了那一步,她自個兒絕對是摘不幹淨了,一旦灈水蓮香的事兒昭告了天下,則還要搭上尤氏的母親,和她所生的一雙兒女的前途。
還不如眼下先認了栽,先從府上挪出去。
她做的惡事倒是沒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至多就是殺人未遂。
穆知縣又宅心仁厚,回頭多半不會要她的性命。
只要這件事按下不表,等到來日她所生的一雙兒女長成,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今日尤氏聽買通的下人提了一句,說自己的娘家已經出了事兒,哪兒還肯挪出去?那真的是說不定後半輩子都得交代在莊子上了!
因穆知縣去府城時匆忙,只留了話說讓人把尤氏弄到莊子上,沒說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加上尤氏也掌管中饋已久,積威仍在,那些下人便只敢阻攔,而不敢真的對她用粗,這才鬧到了這裏。
跑到了二道門門口,尤氏看到了并肩而立的江月和聯玉。
她雖對穆攬芳的關愛是假,但看着她長大卻是不假,對穆攬芳了解甚深。
過去這幾日也足夠她想明白,此番不是栽在了穆攬芳手裏,而是栽在了扮豬吃老虎的江月手裏。
加上那日更是聯玉直接點破了她娘家的事兒。
于是她怒火中燒嚷道:“好你個小賤婦,還敢帶着小白臉上我家的門!老娘今日就撕了你們的嘴,讓你們搬弄是非,摻合旁人的家事?!”
江月看她瘋瘋癫癫的,自然也懶得同她置氣,更別說尤氏根本碰不到她一個手指頭,剛嚷完那句話,綠珠就氣憤地對着其他下人喝道:“你們都是死的嗎?二娘子是大姑娘的貴客,豈容這般唐突?”
綠珠的話那就是穆攬芳的話,下人們這才沒了顧忌,一擁而上,堵嘴的堵嘴,捆人的捆人,把那尤氏從二道門附近給拉走了。
一場短暫的鬧劇結束,綠珠将他們送到門口,自然又是一通致歉,說:“本來是前兩日就要把她挪到莊子上的,只是她推說身子不舒服,才耽擱到了今日。二娘子放心,今日的事我一會兒就去禀報給我們姑娘,今日就讓她挪出去。下回您再來,必碰不上了。”
江月擺手說不礙事,轉頭卻發現聯玉還在看着穆宅裏頭。
“看什麽呢?”她問。
聯玉面色如常地轉過頭,說‘沒什麽’。
後頭兩人回到梨花箱,許氏和房媽媽也從街坊的口中,知道了尤家的案子,就想讓江月把鋪子關了避避風頭。
左右冬日裏也确實沒什麽生意,加上今年是江父故去的第一個年節,祭祀上頭也得多花些心思。
江月順勢應下,把那五十兩銀票交到許氏跟前,想着有了這筆銀錢,許氏和房媽媽她們就不必那麽辛苦了。
許氏卻不肯收,只道:“這是你自己掙得,現下你也是一家之主。盡管自己留着。”
房媽媽也幫着道:“就是,姑娘也好些時候沒置辦新的釵環首飾了,年頭上總得穿戴一些新的。”
說到這個許氏也有些傷懷,加上孕婦情緒起伏比較大,便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道:“往年你爹還在的時候,還不到入冬就給你置辦好了新東西了。”
江月沒再推辭,幹脆就開始計劃起這五十兩銀子怎麽花。
首先按着她的習慣,肯定有一半是不動的,全存在鋪子裏當流動資金,留着平時做生意,過日子,也是為來日開醫館做準備。
那麽就剩下二十五兩。
她本人倒是對新衣裳、新首飾的沒什麽興趣,但若是她不給自己買,許氏和房媽媽說不得還得動用她們自己手裏的體己銀錢,來給她置辦。
那麽就打一支細銀簪,再買一身新衣裙,也不太昂貴,總價不能超過五兩。
那麽她有了新東西,許氏、房媽媽、寶畫自然也該一人得一份新年禮物。
另外還有聯玉,前後也幫了她不少忙,還送了她一把匕首,也該問問他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她還是第一次在人世間過年節,覺得有些新鮮,所以晚上回了屋,江月便沒有第一時間鑽進帳子裏,而是趴在炕桌上寫寫畫畫。
等到聯玉從外頭溜達完回來,她便問起來。
“新年禮物?”聯玉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過了半晌才道:“我好像沒有什麽想要的。”
“怎麽會沒有想要的呢?寶畫那樣心思簡單的,我今兒個問她,她還說想吃酒樓那種新年裏售賣的裝匣點心呢,我下午就去預定了。也得現下不算太晚,年前能排的上。你要是有想要的,盡管說,我好去提前定下。不過價格上頭,最好不要超過五兩哈。”
看聯玉兀自脫外衣,也沒接話茬,江月便接着問:“或者這麽說,你往年一般收到什麽新年禮物?”
聯玉卷了袖子去銅盆前洗手,“我往年沒收過什麽新年禮物。”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聲音裏不覺多了幾分笑意,“尤其是價格還必須在五兩之內的。”
聽出他這是說自己摳門呢,江月笑着說:“那我就随便送了哦,正好還能更省一些。”
說完她又抽了抽鼻子,問說:“什麽味兒?有點像硫磺。”
聯玉背對着她,語氣平常地回答道:“可能是溜達的時候沒注意,沾到了別人家灑在門口驅蟲的藥粉。”
此時時辰也不早了,也已經問完他對新年禮物的想法,江月便鑽進自己的小窩裏睡下不提。
翌日起身,江月就聽說城外某個莊子發生了火災。
臘月裏頭天幹物燥的,倒也不算什麽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