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了熊峰這一打岔, 江月也就沒了追問聯玉傷勢的心思。
因他喊的聲音不小,在後院安置好車夫的寶畫很快過了來。
“你這人方才救了我們不假,可你對我們姑娘大呼小叫的作甚?”
不論是原身, 還是穿越過來的江月,就沒人這麽沖她大聲嚷嚷過。
尤其這還是在自己家,寶畫哪兒能看的了這個?
這也得虧是救了人在先的熊峰,換成旁人,寶畫指不定又抄起什麽武器沖上前來了。
“誰讓你家姑娘掀人衣服?”熊峰說着,又補充道:“我也沒有大呼小叫,我只是天生嗓門大!”
寶畫還不知道江月是給聯玉看傷, 看熊峰這麽氣憤,還當被看的是他自己,叉着腰道:“我家姑娘是醫者, 醫者看病哪來那麽些講究?”
醫者面前無男女, 即便是皇宮大院,妃嫔也是由男太醫診治, 熊峰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看看江月又看看聯玉, 黝黑的臉皮再次脹得通紅。
可他仍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才眼前的小娘子都快把臉貼到他家公子的鎖骨上了。
醫者也不能這麽不講究吧?
所以他仍然強辯道:“那也不能、不能那樣……”
眼瞅着兩個活寶要杠上了, 江月和聯玉對了眼神,兩人自有默契, 江月将寶畫拉回屋,留了聯玉和熊峰在堂屋。
廂房裏,許氏和房媽媽已經拾掇出來了被褥, 其實方才也聽到了響動,但想着有聯玉和寶畫在, 江月也不可能受委屈。
所以便沒有冒然出去看。
江月便解釋了一通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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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得知是一樁誤會,但寶畫卻越發氣憤:“且不說是咱姑娘心疼姑爺的傷勢,為他施針,只說咱姑娘和姑爺是正經拜了天地的正頭夫妻,夫妻兩個在自家的地界親近一些,哪兒輪得到他大呼小叫的?方才我還當他是為了自己,以為是姑娘給他看診,讓他覺得被冒犯了,才只是解釋沒罵人。好呀,原是他理虧在先,看我這去罵死他!”
江月把人攔住,無奈勸道:“我不是說了嗎?他跟你一樣心思單純,因聯玉救過他的命,所以格外看重聯玉。前頭他們一直沒聯系過,想來也不知道我們已經成婚。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咱們暫且分開了一段時間,再遇上的時候,見到聯玉和我舉止親密,你是什麽反應?”
“那我肯定得跟姑爺拼命!”寶畫設想了一番,拳頭都不由捏緊了,然後想了想又說,“那如果是我,比起姑娘不告訴我,就和別人成婚了,這樁誤會倒也不算什麽了。尤其姑爺還是入贅,時下男子好像都以此為恥。換成我,怕是得氣瘋了。”
要不聯玉說熊峰和寶畫是很像的人呢?
她話音剛落,固然就聽到堂屋裏傳來一聲打雷般的大喝——
“什麽?!公子您入贅了?!”
這下子,連同寶畫在內,都相信了熊峰說的、他是天生嗓門大了。
畢竟與眼下相比,他前頭質問江月的時候,足以稱得上是輕聲細語了。
堂屋裏,聯玉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而後不悅地掃了熊峰一眼。
熊峰自覺地把嗓門壓了下來,但仍然接着痛心疾首道:“公子是何等人物,怎可入贅別家?是不是這家人脅迫您,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所以您才不得不委屈至此?”
聯玉被他氣笑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般容易被人脅迫的廢物?”
“不不不,熊峰不敢!公子是軍師說的天縱什麽才……可您哪能放棄自己的姓氏入贅呢?”
聯玉長眉微挑,哂笑道:“我的姓氏很尊貴?”
“那可不是?您可是姓……”想到自己嗓門大,說出來了必然讓人聽了去,熊峰立刻止住了嘴。
看他尚且知道有些話不能說,聯玉拾起一分耐心,“我現在姓‘聯’。你記好了,莫要說錯。”
“就算改名換姓那也不能……”
聯玉的耐心消失殆盡,“我只是知會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見。若無其他事,你可以離開了。”
前頭在縣城相遇,聯玉讓他走,他雖不願卻也聽命。
現下卻是立刻搖頭道:“不,我不走。您就算罰我,我也不走!我哪兒明知道您在這兒給人當贅婿,自己跑回去?不說軍師知道了非得扒我一層皮,我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那關!”
聯玉不悅地沉了臉,眼神也冷了下來。
熊峰的背後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但卻是梗着脖子,半分不肯退讓。
而江月這邊,聽着堂屋沒了響動,想着他們二人應該說清楚了,便又回了來。
寶畫還是對熊峰有些防備,因此也陪着她一道。
兩人進到堂屋,就看到坐在原位面沉如水的聯玉,和站在一旁梗着脖子的熊峰。
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到熊峰的眼眶有點發紅。
看到她們回來,熊峰趕緊偏過頭去,用寬大的手掌抹了把臉。
這樣一個身形高大強壯、跟黑熊似的漢子,突然哭起來了,可見他真的替聯玉委屈壞了。
這會兒別說江月,連寶畫都對他讨厭不起來了。
“這都過了午飯的點了,寶畫拿着銀錢去跟村裏人置辦點吃的。這位熊壯士也別站着了,我方才看你徒手逼停馬車,手上應也有傷,讓我給你瞧瞧吧。”
被她這麽一說,熊峰方才覺得手掌上火辣辣的。
攤開來一瞧,兩只手掌都是血肉模糊,尤其是按住車轅的那只手,因為當時太過用力,車轅破損的木刺還全部都紮進了肉裏。
“我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麽。”熊峰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一來當然是這點傷勢于他而言委實不值一提。二來則是,他仍然對眼前的江月抱有敵意,覺得不知道是她做了什麽,才迫使自家公子成了倒插門女婿。
江月卻見不得這個,畢竟他手上的傷确實是因為自家而受的。還是那句,不想随意欠人因果。
她的話不管用,便只看轉頭看向聯玉。
聯玉也不去看熊峰,只道:“治一治吧。”
熊峰這才不怎麽情願地一屁.股在桌前坐定。
江月先對他的手掌進行了簡單的按壓,确保骨頭和經絡無事,便知道他倒也沒說錯,傷口只是看着可怖,但沒有傷筋動骨,只是皮肉傷,确實不算什麽大事。
今日只是回村掃墓、燒紙錢,以為午後就能回程的,所以她身邊也沒帶什麽藥,便先用銀針為他止血,然後用巾帕簡單包紮。
但是另一只手的傷口裏布滿了木刺,卻是有些麻煩,得仔細挑出來才行。
江月便拉着他寬大的手掌到了燭火旁邊,一邊說:“可能會有些疼,忍一忍。”一邊對着燭火,用銀針一點點挑起木刺。
足足挑了兩刻鐘,江月才把他傷口裏的木刺給挑完了。
然後再把他這只手也包上。
等一切弄完,她才發現熊峰一直沒有吭聲,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
她偏過頭去問他怎麽了?
熊峰不錯眼地看着她,眉眼精致的少女,旁邊是躍動的燭光。
那燭光好似給她的眉眼覆上了一層的溫柔的薄紗。
豆大的淚珠突然從熊峰的眼眶裏滾落,他突然說:“你好像我娘啊。”
江月被他說的也有點懵,但只把他想成另一個寶畫,便也很難對他生厭,所以只無奈笑笑,“我長得很像令堂?”
熊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說:“那倒不是,我從來沒見過我娘。有記憶的時候,就在外頭讨生活了。”
江月越發無奈,也不好接話。
聯玉都聽不下去了,沒好氣地道:“沒見過你說像不像的?”
熊峰才剛被他訓完,但此時也不記仇,嘿嘿笑了笑說:“反正我覺得要是我娘給我看傷口,應該就是這樣兒的!”
很快寶畫從外頭回了來。
還算運道好,村裏平常置辦不到什麽像樣的吃食,想吃頓好的必須得進城去。但馬上就要過年,家家戶戶都準備了不少過年的豐盛吃食。
所以寶畫沒怎麽費力,就買來了一紙包的鹽,一些臘肉、臘腸,一只鹹雞,一袋子面粉并一顆大白菜。
這麽會兒工夫,見不得家裏髒的房媽媽已經先把竈房簡單打掃了一遍。
拿到食材後,江月便和房媽媽一道準備午飯。
家裏好一些的碗碟都收到城裏去了,只剩下一些個粗瓷大碗。于是午飯也吃的簡單,就是房媽媽做的手擀面,然後面裏頭放白菜。另外再切了臘肉臘腸和鹹雞做菜碼。
面條出鍋前,江月把房媽媽支開,找機會在裏頭擱了一點靈泉水。既是調味,也是防止家裏人因為受了驚而生病。
後頭面條出鍋,寶畫也進了來幫忙,一起把幾大碗面條端到了堂屋。
江月一進去,發現熊峰似乎又在盯着自己瞧,總不至于她端個面也很像他娘吧?
她以目光詢問聯玉,聯玉只給她使眼色,讓她不必管。
其實熊峰也不是無緣無故亂盯人,只想着時下的贅婿,頂讓人看不起的,據說有些人家都不讓贅婿上桌吃飯呢。
方才他就是瞧這個,若真的當着他的面,不讓他家公子上桌吃飯,他肯定把這飯桌給掀咯!
江月還不知道自己剛躲過被掀飯桌的‘劫難’,只想着熊峰身形過于健碩,若都在堂屋一道用飯,實在逼仄。
而且他嗓門也确實大,沒得再把許氏吓到,就暫且分桌,讓許氏、房媽媽和寶畫在廂房用,後院受驚不輕的老車夫也自己屋裏吃。
等都分配好了,江月就把最大碗的那份面條放到了熊峰面前。
熊峰立着兩個被包起來的大手,笨拙地把面碗往聯玉那邊推了推,“公子先吃。您吃飽了我再吃。”
方才江月她們進了竈房,熊峰已經把這宅子裏看過了一遭,知道這家人至多也就在村裏算個富戶。
雖現下知道他家公子沒有受到不讓上桌吃飯的侮辱,但想來這樣條件的人家,可能自家精細糧都不能頓頓吃得上,他家公子怕是也沒吃過幾頓像樣的飯。
這方面不能細想,想多了他又有點想哭。
“不用讓來讓去的,房媽媽擀了不少面,不夠吃再煮就是了。”
聯玉也有些煩躁,對着熊峰說吃你的吧!
在熊峰大口嗦面的時候,江月看向聯玉,“我瞧着這個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晚上應該得在這兒住了,保不齊明日也回不得城裏。車夫住在後院的小廂房,到底是外人,就讓他單獨一間。你和這位熊壯士住一間,我則和母親她們住一間。你夜間注意一些,莫要着了涼,短時間內也莫要再動用內力。”
後頭還真叫江月給說中了,吃過午飯到了下午晌,這天陰沉得越發可怖。才剛黃昏,便是徹底黑了下來,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落下。
一夜過去,外頭的積雪就已經沒到了人的小腿處,別說馬車,就算是人行走,都多有不便。
所幸,滞留在村裏老宅,不是旁的什麽地方,城裏的鋪子也早就關了,貼上了年後再開業的告示。
雖然也缺不少東西,但江家人緣好,而且江月手裏也有銀錢,多住幾日倒也不礙什麽。
也就是這日,那暈倒在山路上的小孩醒了過來。
據他所說,他今年五歲,家裏人都喚他成哥兒。
但他并不知道家住哪裏,也不知道家中姓什麽。
許氏輕聲細語地問他為何會跑到山上,他也說記不清了。
江月再次為他診治,确認過他頭部并未受傷,但五歲大的孩子,記不住事情再正常不過,便也沒覺得有何異常。
她讓許氏不用再問,只道:“等回了城,把他送到官府去,讓官差去給他尋摸家人便是。”
後頭她從廂房出了來,去給家裏下一個傷患,也就是熊峰去看傷,寶畫跟在她後頭一道過去。
“姑娘怎麽說把那小孩送官府呢?”
“他不知道家住何方,也不知道他家大人姓甚名誰,只知道他名字裏有個‘成’字。光路安縣城,不算這四裏八鄉那麽些村,光城裏的人口就有□□千,他還不一定是路安縣人士,保不齊是其他縣的,上哪兒找他家裏人去?”
江月說着話,已經拆開熊峰手上的布巾,仔細檢查過後,換上新的給他重新包紮。
“從前倒不知道你這般喜歡小孩。是怕他在府衙裏受委屈?我覺得你這擔心多餘,旁人不知道,你不知道穆知縣多麽愛民如子麽?他不會虧待那小孩的。”
寶畫擺手說擔心的不是這個,“可他身上衣服的料子很好,按着畫本子裏頭的劇情,這種撿到的小孩,肯定是高門大戶的少爺。搞不好還是什麽勳貴侯爵家的公子,甚至是皇帝的兒子呢。咱們給他送回家去,肯定能得不少獎賞!”
一直未曾作聲的熊峰聽到這裏猛得呼吸一沉,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聯玉。
因為在村中實在無聊,且大雪封路不得外出,聯玉已經無聊地翻出了老宅的藏書來看。
感受到熊峰投來的熾熱目光,他好似無所察覺,優哉游哉地翻過一頁書。
江月只當時自己因為和寶畫說話,分了心,弄疼了熊峰,便越發放輕了手腳,無奈道:“你平日裏少看點畫本子吧。別回頭又挨房媽媽的罵。”
從前在江家當下人的時候,寶畫的月錢并不經她的手。
但後頭藥膳坊有了進項,江月也給她和房媽媽一人補了一兩銀子的工錢。
房媽媽想着寶畫漸大,手裏一點銀子沒有也不是個事兒,江月還比她小兩歲了,現在俨然是一家人中的主心骨。
且這工錢也是江月在給一家子置辦完新年禮物後又特地發的,便沒有代她收着,讓寶畫自己管。
這丫頭的手也是真的松,得了銀錢跑出去買了好些個零嘴點心不算,還買了一堆新鮮畫本。
等到房媽媽發現的時候,這年還沒過呢,她那一兩銀子已經全部花完。
氣的房媽媽要錘她。
還是江月勸着,說:“照理兒這工錢是該按月發的,但眼下家裏營生剛起步,所以到了這會子才補發。往後營生好了,工錢按月發,您再給她收着。”
房媽媽這才作罷,只罵了她一頓。
所以寶畫方才沒敢在屋裏提畫本引發的猜測,而是悄默聲兒地跟出來,在外頭跟江月說這些。
提到自家親娘,她連忙求饒:“姑娘別告訴我娘,我不說就是了。”
熊峰憋到這會兒已經到了極致,忍不住出聲問道:“若說起來,我們公子也是在山中病倒,被小娘子的家人撿回來的。怎麽不說我家公子是什麽少爺、皇子呢……還敢讓他入贅?”
江月還沒說話,寶畫已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手道:“知道你還在給姑爺入贅我們江家這事兒抱不平。但你別扯了,咱姑爺那穿上龍袍也……”
聯玉神色微變,轉過頭看她。
寶畫突然覺得後頸涼飕飕的,就沒把話說完,轉而說起道:“姑爺那一身傷,又是斷腿,又是內傷。治的時候一聲痛沒叫過,平時裏更是吃喝穿用、衣食住行啥也不挑,比我還不講究呢。反觀那小孩,才剛醒了就說這兒疼、哪兒疼,還吵着說要吃糖、吃點心的。”
江月雖沒接話,但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便也跟着笑了笑。
熊峰張了張嘴,想說也不一定怕疼怕痛、講究吃穿的才是好出身,但到底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只想着這家人不知道才正好,這樣回頭等自家公子養好傷,才好把他直接帶走,省的被黏上了,不得脫身。
…………
大雪一連下了好幾日,到了年二十七的時候,總算是停了雪。
寶畫去村口看了一遭,說已經有人在清掃道路上的積雪,估摸着過了中午,就能啓程回城了。
聽說這個消息,江月和聯玉不約而同地呼出一口長氣。
前頭江月還覺得不過是在老宅住幾日,雖比城裏冷了些,倒也不算難熬。
但誰成想,那撿來的成哥兒在炕上躺了半日後,就已經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一時在家裏的桌椅板凳上爬高爬低,一時吵着要去外頭堆雪人,一時又喊冷喊餓,稍有不如意的,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腳亂蹬,甚至滿地打滾。
擾得家裏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一家子裏頭,最溫柔、最有耐心的當屬許氏,但許氏懷着身孕,其他人自然不會放任那孩子吵着她,便分好了工,每人輪流帶那孩子一陣。
房媽媽帶孩子還算有經驗,寶畫和熊峰則是心智單純,還算能跟他玩到一塊去。
反觀江月和聯玉,兩人都喜靜,也沒心思陪着個陌生小孩玩鬧,就都十分頭疼這個。
總算如今能回程了,也就代表着這苦難終于要到頭了。
兩人呼完那口氣,視線一碰,又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什麽走?誰說要走了?我哪兒也不去,就住在這裏!”那成哥兒小旋風似的刮進了屋裏。
他雖只五歲,但經過這幾日,也發現這家裏實際做主的是江月,所以跑到她跟前一邊嚷嚷,一邊又開始故技重施,撲到炕上直打滾——
之前他都是在地上打滾的,但是叫江月看見房媽媽連夜給他清洗襖子、又再烘幹,好不費勁兒,就不慣着他了,直接銀針刺他腳底板上的癢穴,讓他笑鬧打滾打了個夠。
他便也不敢在作踐身上的襖子,只敢在炕上打滾。
聯玉本坐在炕上看書,見了他便立刻站起身避到一邊。
江月在收拾自己的銀針,“我們都要走,你一個小孩住在這裏算怎麽回事兒?”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我……我頭疼!我還肚子疼……總之我哪兒也去不了。”
“頭疼肚子疼是吧,頭疼紮腦袋,肚子疼紮肚子。”江月笑眯眯地拿了銀針沖他比劃了一下。
成哥兒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再裝病了,只是仍然堅持說不走。
江月和聯玉也懶得管他,反正等東西收拾好了,再把這小東西抓上車送到官府,也就算完了。
誰知道就在兩人收拾好了東西後,那成哥兒卻突然語出驚人道:“我不能去城裏,有人要害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