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聽到成哥兒這話, 江月倒是停下了手裏的活計。
“誰要害你的性命?你仔細說說。”
把這熊孩子留在家幾日,雖讓江月覺得頭疼無比,但想着等回城後把他交到官府, 大小也是一樁功德。便才忍到現在。
若照着他說的,把他帶回城、會讓他送命的話,雖然因果不會記在江月身上,但功德必然是泡湯了。
成哥兒被問了以後,大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卻不肯再說了,只道:“總之我就是不能回城。”
看來, 他前頭說不記得家中情況也是假的。
江月便慢條斯理地道:“你既不肯回去,那你是想留在我家?”
成哥兒點頭,“我就留在這兒!那個像熊一樣的大哥哥, 也留在這兒保護我。”
說着他又想了想, “還有那個胖胖的姐姐留下來陪我玩,那個溫柔的姨姨留下來和我說話, 那個很會幹活的嬸嬸給我做飯……”
江月被這理所當然的話氣笑了。合着在這熊孩子眼裏,就她自己和聯玉沒有留下來陪他的必要。
也難怪寶畫猜着他家境非富即貴。
能養出這種熊孩子的人家, 那确實不是一般人。
“可是他們都聽我的呢。不然這樣, ”江月又把銀針盒子打開, “你既不肯回家,想留下來也行, 我最愛給人紮針,正愁沒有練手的人。你留下讓我每天給你紮幾針,如何?”
那成哥兒雖有些怕江月, 卻也并不蠢笨。
像上次被紮了腳底板,他也只是大笑不止, 打滾打了個夠,笑了一刻鐘後,江月把銀針取下,他也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所以他壯着膽子,挺了挺胸膛:“紮就紮,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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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油鹽不進,江月‘啧’了一聲,臉上也多了幾分無奈。
這時候聯玉就不緊不慢、帶着慶幸的語氣開口道:“那挺好,總算有人接我的班了。畢竟我的身子也有些遭不住。”
說完又接着輕咳起來。
連着好幾日大風大雪,村裏又不比城裏暖和,所以即便是江月每日給他施針,他咳血跟止不住似的。
好在咳的還是積壓在肺腑的淤血,對他的身子無礙。
成哥兒是見過江月每日給他施針的,聽了他這話,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天天咳血,難道就是因為被、被紮針?”
聯玉挑眉看他,說不然呢?
成哥兒打了個寒顫,立刻被吓得扁着嘴大哭起來。
這幾日一家子在村子裏也置辦了不少東西,要回城都得帶走。所以其他人都在忙,連熊峰都在幫着修繕馬車。
只許氏比較清閑,聽到響動過了來。
她坐到成哥兒旁邊,用帕子給他擦眼淚,說:“好好的怎麽哭了?”
成哥兒用眼神控訴江月。
江月神色如常,兀自做自己的事兒。
許氏看看江月,自家女兒再溫柔不過,怎麽可能欺負小孩呢?
是以她只當時成哥兒又犯熊,便溫聲細語地安慰道:“你莫要再淘氣,不是前頭還嚷着要吃糖葫蘆和糕點嗎?等回了城,姨姨都給你買。也不要害怕去衙門,知縣老爺非常和氣,他會給你找到家人的。”
成哥兒半靠在許氏身上,抽噎了一會兒,止住了眼淚,對着江月說:“你別帶我進城,也別拿針紮我,我說,我都說!”
原來這成哥兒,是知道家裏情況的。
他家中姓謝,在府城做生意。
他是謝家孫輩裏頭唯一的男丁,親娘早逝,自小由祖母帶大。
這謝家的祖籍就在路安縣,年前自然回來祭祖。
這成哥兒從前因為年紀小,并沒有出過遠門。
這次他鬧着要一道回祖籍,謝家老太太被他鬧得沒辦法,想着他也大了,作為孫輩裏唯一的男丁,也該給家中先人祭祀,便同意了。
謝家大老爺和二老爺,也就是成哥兒的父親和二叔都人在外地,準備年前從外地直接回縣城的。
而謝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冬日裏又感染了一場風寒,還未痊愈,便不能同行,就讓成哥兒的繼母陶氏和二房媳婦金氏陪着成哥兒回來。
就在幾日前,他們一行人到達了縣城外頭,見天色不好,似乎要下大雪,而不巧馬車的車轍子又斷了一根,就在望山村附近臨時過夜。
随行的下人不少,而一般村裏人的屋子卻并不會很大。
經過一番打聽,他們租賃下了一間遠離村落的院子。
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
出門在外的日子跟成哥兒想的大相徑庭,村裏的屋舍和飯食又實在簡陋,成哥兒就發作了一通,非要直接進城,去找他爹和二叔。
陶氏和金氏妯娌二人齊齊上陣,說謝家大老爺和二老爺算着日子還未回城呢,又答應進了城給他買這買那,再拿出了行囊中所有的饴糖和點心,才算哄好了他。
成哥兒鬧得累了,雖安穩下來,其實還在氣憤自己的要求沒被滿足,于是就把那些金貴的饴糖和點心喂給了自己的獅子狗。
那小狗是他三歲生辰的時候,他祖母送他的,就算出遠門,他也一并帶在身邊。
誰知道,那只叫來福的獅子狗在吃了他給的東西後,直接躺下不動了。
成哥兒吓得傻了,連忙把這件事告訴了奶娘。
卻發現素來以他為先的奶娘居然不吭聲,而是躺在炕上不動。
他以為奶娘是累的睡着了,便趴伏過去推他,卻發現奶娘呼吸微弱,怎麽叫都叫不醒,好像也死了!
他吓得不成,立刻從屋子裏尖叫着跑出來。
平時他但凡有些動靜,家裏其他人早就來瞧他了。
可他那時候叫的那麽厲害,卻沒有一個人來瞧他。
他喊的喉嚨都破了,只覺得黑暗中好像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着他。
他從小院子裏頭跑了出來,也不敢進城——要害他的人肯定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在路安縣,就想着自己找回府城的路,去找在他看來最厲害的祖母。
當然結果就是他不出意外地迷路了,跑到江家祖墳所在的那個山頭,又冷又餓,暈倒在了山道上,讓江月他們撿回來。
“我前頭不說,是怕你們覺得我有麻煩,會不管我。但是我這幾天鬧得這麽厲害,你們都沒說把我趕出去,你們都是好人……但是我确實不能去城裏。”成哥兒不想哭,努力睜大眼睛,但淚珠子還是不聽話得直往下滾,“來福、奶娘,還有家裏其他人都沒了。下一個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我爹、我二叔。我得回府城,但是府城路很遠,我怕那個人還要害我。我祖母說的,走丢了就哪裏也不要去,等着她派人來尋我,我祖母最厲害了,她一定有辦法!”
成哥兒訴說過往的時候,房媽媽、寶畫和熊峰也一并過來一提聽了。
聽說一下子沒了那麽些人,幾人都驚得不輕,尤其是想象力最豐富、又看過不少靈異志怪的畫本子的寶畫,臉色都被吓得發白了。
寶畫咽了一大口口水,帶着顫音詢問:“一下子死了那麽多人,會不會是鬼……”
房媽媽也同樣面色凝重,伸手把她的嘴捂住,“大過年的,說什麽怪力亂神的?”
熊峰點頭道:“這種事兒肯定是人為。或許這謝家太過露富,所以讓人給惦記上了。”
許氏看向江月,“那種事兒委實可怕,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下了毒手。阿月你看,咱們是按着他說的,把他送回府城,還是先聯絡他爹和二叔?就是也不知道他爹和他二叔回到縣城沒……”
熊峰拍着胸脯說:“那讓我送他回府城去吧,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誰敢害這個小孩!”
大家各抒己見,江月擺手,示意大家都先別出聲。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了,江月才出聲詢問道:“你說的那個毒死小狗的點心和饴糖,你身上應該還有?”
富人家的孩子,腰間都會佩一個小荷包。
這成哥兒身上也有,那小荷包還鼓鼓囊囊的。
但卻從未見他打開過,取裏頭的東西。
有一次寶畫跟他鬧着玩,說要看看他那麽寶貝的荷包裏頭放的是什麽,這小孩還發了最大的一次脾氣。
只是他一直表現的又熊又無理取鬧,一家子便也沒放在心上。
果然,此時聽了江月的詢問,成哥兒猶豫着從懷裏掏出荷包,裏頭裝的還真的是幾小塊碎成粉末的糕點。
“這個糕點裏頭有葡萄幹,祖母說這個不能給來福吃,吃了會死,我當時就從把帶葡萄幹的點心收起來了。”
這被收起來的、帶毒的糕點,如今已然是最重要的罪證。
江月拿着銀針上前,弄出一點粉末到鼻尖嗅了嗅。
許氏等人都不錯眼地看着,既是怕她也被毒物影響,也是好奇到底是何種奇毒,不聲不響地弄出那麽多人命。
畢竟謝家這種富貴人家,出門在外肯定是十分小心,說不定吃用的所有東西,都會用銀針試毒。
半晌後,江月面色沉凝地給出了判斷,“是蒙汗藥。”
聽了這判斷,他們不約而同地呼出一口長氣,熊峰更是爽朗笑道:“原說神不知鬼不覺呢。這蒙汗藥就是田間常見的大喇叭花,也叫山茄子、狗核桃做的。毒性很低,所以銀針試毒檢查不出來,吃完也只會讓人直接睡死過去,等睡醒了,也就沒事兒了!”
成哥兒愣愣的,半晌後才反應道:“你的意思是……來福和奶娘他們都沒事?”
熊峰接着說:“沒錯,應該是大雪封了路,你家裏人想着你肯定走不遠,沒想到你能跑到這邊來,所以才沒找過來呢!”
房媽媽跟着呼出一口長氣,“哎呦,那敢情好。剛我還奇怪,縱然是大雪封路,但鬧出那麽些人命,望山村和咱們這兒也不算太遠,怎麽一點信兒都沒透過來……原是一樁誤會。”
寶畫拍着胸脯:“還好不是什麽怪力亂神的,沒得吓得我年都過不安穩。”
許氏也微笑着颔首,說是啊,“那還真不用把這孩子送去官府了,等通了路,去給他家人傳個信兒就成。”
一家子都覺得雨過天晴,卻看江月和聯玉臉上都不見笑,反而都沉吟不語。
熊峰就止住了笑,去問聯玉說:“公子,怎麽了?沒驗出什麽毒.藥,不是好事嗎?”
聯玉掀了眼皮,看他一眼,說:“蒙汗藥不算劇毒,可是這不是同樣可怕麽?”
他說話習慣言簡意赅,熊峰雲裏霧裏的,只搔着腦袋不知道接着追問的話,會不會惹得他不悅。
見許氏和房媽媽她們也面露不解之色。
江月便出言解釋道:“聯玉說的不錯,蒙汗藥不算劇毒,等謝家的人一覺睡醒,可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覺得連日趕路累過了頭,夜間睡得死了一些。但他們醒來,卻會發現成哥兒不見了。而院子的門鎖都完好,且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他們都只會當是成哥兒貪玩,自己跑了出去……”
她頓了頓,接着道:“而成哥兒若不是遇到了我們,則已經成了山路上的凍死骨。所以他或許沒有說錯,是有人要害他的命。而且是殺人誅心的法子,謝家人知道了,悲痛的同時也不會想到他是被人害了,或許都不會去報官追兇,只以為是他頑皮所致,再懲罰一衆疏于照顧的下人,便就此了結了。”
解釋了一大通,江月也有些口渴,便從桌上倒了杯溫水喝着,順帶也留一點時間給其他人消化其中的前因後果。
半晌後,寶畫讷讷地問:“那會不會是湊巧,畢竟成哥兒自己說的,他的糕點饴糖裏也被下了藥,只是他恰好沒吃而已。其實只是有強盜賊匪看中謝家富貴,想趁機偷點財物。”
看江月在喝水,聯玉便幫她接着說,“這也不用猜來猜去,左右再過幾個時辰,路就通了。熊峰腳程快,立刻動身去望山村,探聽一下消息就知道了。”
熊峰正是好奇的要死的時候,擺手道:“這還等什麽通路?我這便過去,公子等着聽我的消息就是!”
說完他就立刻出了去。
南山村距離望山村有十裏左右的路程,雪天路滑,常人行走至少也需要半個時辰。
但熊峰身形高大,一步抵得上常人兩步。且他也會武,所以不到一個時辰,他就趕了回來,還打聽完了消息。
“望山村一派祥和,根本沒有什麽人命案、劫財案的傳聞。只說是前幾日有一家姓‘謝’的富戶路過那處,租了個小院子過夜。沒成想那家人的公子自己溜出去玩,弄丢了。下大雪的那幾日,謝家人村前村後找了好幾日都無果,留了幾個下人在那小院守着,其他人已經進城去了,說是那小公子前頭就是鬧着要進城,說不定已經跑城裏去了,所以再進城去找找……”
熊峰氣喘籲籲地說完,接了寶畫遞過去的水,咕咚咚喝了一大碗,順過氣了,才有些背心發寒地道:“這就是軍師……不是,我是說兵書上說的,兵不見血刃的法子了吧?”
江月沒再出聲了,其實她還是覺得這件事哪裏透着古怪。
具體說來的話,就是那背後之人害人的法子雖然陰損,卻不是萬無一失。
那人怎麽就那麽确定,成哥兒跑出來後一定會沒命?
畢竟照着熊峰打聽的消息來看,那農家小院固然離江家祖墳所在的山頭最近,但距離望山村也不遠。如果成哥兒走的不是上山的路,而是去了村子裏求援呢?
而且江家祖墳所在的山頭雖然平時沒什麽人去,但也不算人跡罕至,成哥兒上山之後,被救的概率很小,但并不代表沒有。
為何不在藥翻其他人之後,直接結果了成哥兒,再把他的屍首扔到荒野……
是做不出這麽直接狠辣的事兒,還是因為怕做的越多、錯的越多,留下可疑痕跡,亦或是旁的什麽?
這層疑慮她沒有說出口了,畢竟這事兒的前情已經把家裏除了聯玉以外的人,吓得不輕。
而且說出來也不管什麽用。不如等見到了謝家人,她再提一提,讓謝家人自己去查。
她偏過臉,看着乖乖地依偎在許氏懷裏、不吵不鬧的成哥兒。
別說,這熊孩子不犯熊的時候,還确實不怎麽讨人厭。
她也不說話,只是偏過臉再看了聯玉一眼。
聯玉若有所感地偏過臉和她對視。
從他的眼神中,江月便知道他也覺得此事仍有些古怪。
這時候也到了中午時分,一家子簡單地吃過午飯,便坐上了回城的馬車。
熊峰體格最大,別說車廂,就是車轅都坐不下他和車夫兩個。
但好在他也不講究,讓其他人搭乘馬車,他自己腿兒着回去。
馬車緩緩駛回縣城,還沒進城門,就看到城門口張貼了許多尋人啓事。
啓事上畫了成哥兒的小像,也寫明了謝家現在所在的具體住址,另外還寫明了十兩黃金的酬金!
十兩黃金,那就是一百兩銀子。
這熊孩子倒還挺值錢。
成哥兒确實是自家從山道上救的,為此還差點出了意外,這部分酬金那是理所當然要拿的。
江月讓車夫先把車趕到謝宅附近,而後準備自己去把成哥兒送回去,領那部分酬金。
因想着把成哥兒送回去後,少不得還得提點謝家人一番,還得滞留片刻,江月就讓車夫不必等自己,先帶着許氏和其他人回梨花巷去。
在許氏和房媽媽、寶畫不怎麽放心的目光中,聯玉跟着她一起下了車。
有他陪着,倒确實是能省不少心,江月便也沒有說什麽。
兩人都不牽成哥兒的手——這熊孩子前頭固然有故意裝熊、試探江家人的成分在,但本身也确實閑不住,在馬車上東摸摸、西摸摸的,手黑得不像話,就一左一右,只把他夾在中間走。
三人剛走到謝宅所在的街口,就看到那闊氣的大宅子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跟菜市口似的。
這些人人手一張尋人啓事,都是來提供消息的,甚至有些人牽着個跟成哥兒年紀相仿的小孩過來。
謝家的烏木大門緊閉,只一個文書先生坐在一張小桌前,負責登記信息。
另外還有幾個下人在大喊着:“別吵,都別吵!一個個來!”
江月他們來得晚,根本擠不進去。
甚至還有人嫌江月礙事,看她清瘦纖細的好欺負,要伸手推她。
眼看着那人就要碰到江月,聯玉及時伸手捏住對方手腕,把那人給推到了人群外頭。
那人氣性也大,一邊嘴裏不幹不淨的,一邊要撸起袖子要上來打架。
就在這時,兩匹油光水滑的棗骝馬拉着一輛富貴高大的烏木馬車從街口緩緩駛來。
就在馬車出現沒多久,負責維持秩序的下人恭聲喊道:“老太太來了!”
謝家的烏木大門立刻從裏頭打開,府裏的其他下人們魚貫而出,隔出一條路來。
馬車停穩之後,先下來兩個婆子放腳蹬,随後便下來一個身穿寶藍色盤錦襖子、滿頭銀絲的老太太。
等她站穩,下人奉上一人高的虎頭木拐杖。
老太太拄着拐杖緩慢地走了兩步,不怒自威的目光掃過全場。
一時間本來嘈雜無比的環境,頓時靜的落針可聞。
江月穿越至今,接觸過最顯赫的當然就是穆知縣家了。
但跟這謝家一比,穆家還真的跟氣派這個詞不沾邊了。
“這謝家不是生意人家嗎?怎麽這般氣派?!”
江月偏過臉想跟聯玉說話,卻發現他不在了,只成哥兒在那一蹦一蹦的,“那個哥哥說他不大舒服,說去旁邊等你。”
說完成哥兒就眉飛色舞道:“我聽到我祖母的拐杖聲了,一定是我祖母來了對不對?”
說完他就揚聲喚了幾聲‘祖母’。
若在方才,這幾聲呼喊肯定被鼎沸的人生給淹沒了。
但擱到眼下,卻是再清晰不過。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頓時站住了腳,驚喜道:“是成哥兒的聲音!”
謝家的下人也很有眼力見兒地過了來,摩西分海一般撥開人群。
成哥兒一下就蹿了過去,還不忘扯上江月的袖子,帶着她一起上前。
到了謝家老太太跟前,成哥兒抱上了她的腿,帶着哭腔道:“祖母,成哥兒好想您啊!”
“哎,祖母的心肝啊。”謝家老太太身上的威嚴消下去泰半,既激動又高興,卻是忽然腳下踉跄,忽然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一旁的江月和其他下人一起将老太太伸手托住。
在謝家下人慌了心神,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月已經搭上她的脈,說不礙事。
“老太太情緒激動,加上周居勞頓,所以暈過去了而已。”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