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江月說完, 謝家其他人便都一邊看着她,一邊頻頻點頭。
又等過半晌,江月見他們點完頭依舊不作聲, 一副只等着聽吩咐行動的模樣。
這大概是大家長太過精明厲害的‘後遺症’?
養的小輩平素只知道聽命行事。
亦或者是謝老夫人前半生見慣了波詭雲谲,特地挑選了這樣性情的後輩。
江月只得無奈地對着謝大老爺道:“鈴音之事,如今只我們幾人知曉,便不能再聲張。另還請大老爺把家中奴仆整頓,按着老夫人前頭說的,将當時随行的下人分別問話。”
之前江月才想過,那對下蒙汗藥的人, 行事陰損卻不并不是萬無一失,成哥兒獲救的可能性很大。
可若是那人的目的并不是成哥兒,而是謝老夫人呢?
不論成哥兒是走失、還是喪命, 亦或者是被找回後、身體略有些不适, 在府城的謝老夫人必定會匆忙趕來,且因想不到對方目标其實是自己, 也想不起來帶上府城的大夫。
如果沒有江月,現下這謝府裏便只有擅長兒科的王大夫, 亦或者是去請善仁堂的大夫來。
恕江月說句托大的, 她跟善仁堂也打過好幾次交道, 善仁堂到底只是縣城裏頭的醫館,裏頭大夫雖多, 但即便是醫術稱得上出類拔萃的、那位跟江家有舊交的周大夫,醫術上的造詣也不如她。
此時若是江大夫在此處,怕是也對謝老夫人如此反複的病情而束手無策。
若再晚幾日, 那幕後之人連着幾夜對着舟車勞頓、情緒波動起伏甚大的謝老夫人頻頻出手,怕是謝老夫人真是無力回天, 輕則中風,重則殒命。
而謝家這幾位主子,則也只會想到怪力亂神之事,根本不會把兩樁事聯系到一處,就更別提報官追兇了。
這才是真的兵不血刃,殺人于無形。
“對,這是母親病倒前吩咐的事兒。”謝家大老爺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臉上不再見猶豫糾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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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随行的下人衆多,就不方便在謝老夫人的院子問話了。
江月想着自己到底是外人,便也沒準備旁聽,卻看陶氏和金氏兩位夫人跟着自家夫君起身,走到門口後卻沒動,轉眼巴巴地看向江月。
“那人會下毒,江娘子看是不是……”
江月張了張嘴,想說既只是會用蒙汗藥這種東西的人,其實讓王大夫去負責掌眼就行,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對。
那位王大夫雖也是跟着成哥兒回來的,但并不是謝家的什麽奴仆,正經從府城的大醫館裏頭雇的。
而此番謝家遭難,明顯就更像是內賊、而且是謝家人了解甚深的內賊所為。
王大夫嫌疑很小,卻也并不是沒有。
而若他是無辜的,前頭他也讓人一包蒙汗藥放倒了,可見還真的是只專攻兒科,對其他東西很不在行。
所以江月也不再推辭,起身跟着一道過去了。
很快,陪着成哥兒的回鄉的下人便開始挨個進入正廳。
謝大老爺一一問話,他們的口供都大差不差,就是說一路上跟着陶氏、金氏和成哥兒回來。
從府城到縣城,本該只有三四日的路程。
但成哥兒年紀小,又是頭一回出門,沿途看什麽都新鮮,于是走走停停的,風雪來臨之前才到了望山村附近。
而後便是車轍子突然斷了,他們找了個僻靜但還算寬敞的小院子落腳。
當晚吃了大鍋飯,就一覺睡到了大中午,醒來奶娘第一個發現成哥兒不見了,然後陶氏和金氏就發動所有人去尋。
結果自然是沒尋到,于是一行人兵分三路,有的負責回府城給謝老夫人傳信,有的留在那小院附近尋找,有的就進城去張貼告示,發動全城百姓幫着尋。
謝大老爺雖無甚主見,但到底被謝老夫人帶在身邊教養了好些年,因此很快發現了其中不對勁。
他沉着臉發問道:“母親十分看重回鄉祭祖,不止是成哥兒他們穿戴一新,随行所用的馬車更是嶄新的。怎麽會平白無故斷了車轍子?”
被問話的車夫被唬得臉色煞白回道:“老爺明鑒,嶄新的馬車确實不會這麽輕易損壞,但少爺……少爺之前一時要上山,一時要進城的,是以這馬車幾日內使用頗多。”
車夫說話含蓄,意思就是雖那車從府城出來的時候是嶄新的,架不住成哥兒事兒多,一時這樣,一時那樣,來來回回得折騰個不停。
不然怎麽能在路上耽擱那麽多天呢?
成哥兒雖有些早慧,卻是實打實的被謝老夫人寵大的。
他不像謝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過繼到謝老夫人膝下的時候就已經十來歲,能知事兒了,知道後頭的好日子都是謝老夫人給的,因此越發謹小慎微。
當着下人的面,謝大老爺自然不會說兒子的不是,只接着問說:“那斷裂的車轍子何在?”
“壞在半道上了,後頭在小院子落腳了,換上了備用的。那舊的就還在小院子裏……”
車夫說到這兒,聲音也低了下去。
他也委屈的慌,他平時做事肯定不至于這麽沒交代,但誰讓一頓加了藥的大鍋飯下去,他就睡得人事不知了。醒來就得知成哥兒不見了。
陶氏和金氏兩個主子都六神無主,慌了手腳,他們這些當下人的就更別提了,哪兒還顧得上那根壞掉的車轍子?
謝大老爺擺擺手,讓他下去,而後轉頭吩咐自己的小厮,去那農家小院找找車轍子。
但看車夫方才那模樣,其實衆人心裏也有數,多半是找不着了。
下一個,是随行、負責做飯的張廚子。
出自他手的飯食把大家都放倒了,他的嫌疑也是最大,所以謝大老爺把他放到了後頭查問。
張廚子也清楚知道這個,因此一開口就喊冤枉,“老爺明鑒,小的可是跟您同一年進的府呢!在謝家做了十來年的飯,小的是真不會做下藥那種事兒啊!”
謝大老爺擺手讓他別吵吵。
這些人陪着成哥兒出遠門,前頭自然都是看起來十分信得過的。尤其是這廚子,掌管着主子們的吃食,那更是謝老夫人親自點了他跟着的。
“你做飯的時候,可有旁人出入過?”
“有的。”張廚子想了想說,“大夫人跟前的珍珠、二夫人跟前的檀雲,還有少爺的奶娘素銀,都來過的。”
于是她們三人也很快被再次喊來問話。
三人也都老實承認卻是進過那竈房——她們都是主子跟前親近的下人,過去在謝家,主子跟下人的飯食都是分開烹饪。
但出門在外,便沒有那麽多講究,都是吃的大鍋飯。
她們想讓自家主子吃的比下人好些,就得去廚房盯着督促着。
不然張廚子一個人,做三個主子的飯食,另外還有二三十個下人的,飯食端到主子手邊都冷了。
奶娘素銀的情況和她們稍有不同。
隊伍裏最要緊的就是成哥兒,他的飯食肯定是先做先出的。
所以她進竈房,是因為成哥兒突然想吃個蛋花羹,讓素銀去知會張廚子。
那會兒他們是臨時決定在農家小院停留的,趕路的時候雖帶了不少食材,卻并不會帶雞蛋這種容易磕碰的食材。
張廚子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還是另外遣人冒着寒風出去,跟村裏的人買了幾個過來,而後再臨時做了一碗出來。
于是又多了好幾個幫着去買雞蛋的下人進出過。
珍珠和檀雲都是陶氏和金氏身邊的大丫鬟,平時跟半個主子沒差別。
此時因為張廚子一句話,兩人就突然有了下藥害人的嫌疑了,當然是憤憤不平。
珍珠不平道:“老爺別聽這張師傅胡吣,他說是只奴婢三人先後進去,但是奴婢和譚雲結伴過去的時候,分明看到還有其他人進去呢!”
檀雲也附和地這般說。
兩人說着看向素銀,那素銀這會兒照理說,便是沒看見也該附和一二句才是。
偏生像吓蒙了似的,被她們二人看了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謝大老爺也不管她們的眉眼官司,再把張廚子喊來對質。
那張廚子這才老實相告——連珍珠和檀雲這樣的大丫鬟,都擔心自家夫人在他手底下吃冷飯。其他下人難道沒有這個顧慮?
原來張廚子因為自恃是謝家的老人,也就在謝老夫人面前不敢偷懶,平時的時候是出了名的憊懶,算盤珠子似的撥一撥、動一動。
他給主子做飯,那至多是慢一點,不夠熱。
給其他下人做飯,那絕對是一點兒熱氣兒不帶!
若擱平時,下人們也沒這麽金貴,但架不住這是出門在外,且又是寒冬臘月。
誰能擔保吃頓冷飯不生病?
因此機靈一些的下人便也知道跟張廚子走走關系,提前去吃口熱乎的。
張廚子能收到他們孝敬的好處,也樂得如此,幾乎一路都是這麽過來的。
當天因為成哥兒臨時要吃隊伍裏沒有的東西,那輪到下人吃飯,肯定得越發晚了。
于是他們便都先後去詢問了一番,手腳麻利的,幹脆自給自足,在小爐子上弄自己的吃食。
這再問下去,可越發精彩了,當天出入竈房的下人,居然占到了整個隊伍的半數還多。
等于是審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幾乎是人人都有嫌疑、也有做案的時間——這麽些人出出入入呢,人多眼雜,都能靠近鍋臺,幫着張廚子打下手,那蒙汗藥又是常見之物,下藥的人只要夠淡定,神色如常地往裏頭加,旁人也只當是加調料罷了。
一通查問下來,已經是日頭西斜。
而派去望山村附近那個農家小院的小厮也回來了,那根斷掉的車轍子确實是找不到了。
謝家兩房主子聽下人的話已然聽得頭腦發昏,此時聽說證據之一的車轍子也不翼而飛,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于是暫且讓衆人都下去,讓今日被問到話的人都警醒些,在府裏不許亂走,也不許單獨行動。
人都散了之後,寶畫直接累癱,趴到了桌上,連話都懶得說。
江月看着奇怪,“就在廳裏待了一下午而已,怎麽累成這樣?早知道這樣,我就讓你先回來休息了。”
寶畫素來是負責家裏的體力活兒的,立刻擺手道:“确實累,比我劈一天柴還累。但不是身體上的累,是腦子累!我旁聽了一下午,也幫着想了一下午,累死我了!”
“昨兒個還說早知道當初你也進宮當姑姑了,才動了這麽會兒腦子就累成這樣。”江月看的好笑,把她從桌前扶起,“那我們動了一下午腦子的寶畫姑姑,理出什麽頭緒來了沒?”
被自家姑娘打趣,寶畫自然也不生氣,只嘿嘿一笑,“那我說出來,姑娘可別笑話我。”
江月其實現在也有些沒有頭緒,并不指望寶畫能一下子找到罪魁禍首,但卻是樂得見她成長,就道:“嗯,你說。”
寶畫壓低聲音,湊到江月耳邊,“我覺得……嫌疑最大的,是成哥兒。”
江月抿了抿唇,忍了半晌,才把笑意忍了下來。
到底是寶畫第一次動腦,江月忍住笑後,就問她說:“怎麽這麽說呢?”
“姑娘你想啊,那嶄新的馬車是因為成哥兒用的多,所以壞了之後,謝家的人才半點沒有懷疑是人為。再有,那日在農家小院落腳,也是他忽然要吃什麽蛋花羹,折騰得人仰馬翻,竈房裏去了那麽些人……而且姑娘沒聽他們話裏話外的意思嘛,他們也覺得委屈呢,若不是成哥兒非要鬧着回鄉祭祖,則也不會生出這樣的事端來。”
說着,寶畫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今日被審問的下人或許只知道查的是前頭成哥兒走失的事,但她卻是知道,真正追查的是加害謝老夫人的兇手。
成哥兒是這個宅子的長子嫡孫,總不可能是他冒着生命危險,來加害最疼愛自己的祖母吧?
遑論,成哥兒才五歲,再早慧也實在有限。
所以寶畫說完又抱着胖乎乎的腦袋冥思苦想起來。
“好啦,暫且別想了,也到了用夕食的時辰了,用過飯再想好不好?”
“姑娘比我聰明,這麽不慌不忙的,肯定是心裏有成算了?不然你直接告訴我答案吧。”
“我又不是衙門裏的神探,大家都想不明白的事兒,我哪兒就明白呢?”江月說着,湊到寶畫耳邊用氣音道:“不過我确實有別的成算,因為咱們本就不是今日一定得抓出兇手啊。”
今日,謝家兩房人并不提謝老夫人的病情,只還追查前頭蒙汗藥的事情。
其實并不是真的要一日之內就找出那人,而是給那人一個信號——謝家的主子們暫且還不知道那古怪鈴音,只還緊着查前頭下藥的事兒。
讓那人放下戒備,白日裏沒有再動手的機會,夜間再在謝老夫人的院子附近加強人手,由能聽到鈴音的江月和成哥兒坐陣。
若那人再鬧出響動,則必然被當場抓獲。
若她謹慎到不準備動手,那麽明日謝老夫人就能醒過來。
屆時更簡單了,那鈴音總不是人空手弄出來的,必然是什麽鈴铛之類的東西。
現下阖府上下都不得外出,只要謝老夫人發話,抄撿全家,掘地三尺——這謝家雖富貴,但縣城這邊的宅子又不是長住的,便也沒有什麽荷花池之類的地方。而家裏吃水的水井,在查問下人之前,江月也已經提醒謝大老爺派遣信得過的人去看守起來。
這還能抄撿不到?
現下沒提這個,純粹是因為江月看出謝家兩位老爺沒有這個動手的魄力。
當然若是因為謝老夫人醒來之後,還跟前頭似的,忌諱這件事,不肯再查下去了,則也不歸江月管了,她依然能功成身退。
兩人咬着耳朵回了房,後頭用過夕食,江月便過去了謝老夫人那兒。
經過一個白日的休息,加上江月給她的湯藥裏兌了一些靈泉水,謝老夫人的脈象已經平和了許多。
只要今夜無事,明日是必然能醒過來的。
很快成哥兒也過來了,他在江月面前一直很乖,今日也有些提不起勁兒。
問起來,媽媽解釋說自從成哥兒說出鈴音古怪之後,謝家大老爺怕他嘴上沒個把門的,就讓他留在了老夫人的屋子裏。
老夫人這邊他常待,別的倒還好,就是一下午沒見到自己的奶娘了。
他親母早逝,雖是謝老夫人帶大的,但老夫人畢竟年事已高,親力親為帶他的還是奶娘。
不過他也知道眼下祖母最要緊,因此也沒鬧着要找奶娘。
後頭自然就是幾人一道守夜。
大半夜過去,到了天邊泛起蟹殼青的時候,江月和成哥兒都沒有聽到那鈴音。
“讓他回去睡吧。”看成哥兒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江月又再次給謝老夫人搭脈,确定他無事了,道:“再守一個時辰,就天亮了。”
成哥兒揉着眼睛嘟囔道:“那我要跟奶娘睡。”
正說着,有丫鬟輕手輕腳過來,跟老夫人跟前的媽媽耳語了幾句。
那媽媽一臉無奈之色,擺手讓丫鬟回去了。
之後,媽媽道:“少爺就在老夫人這兒的碧紗櫥睡吧。”
成哥兒困得不成,也沒糾結這個,乖乖去了碧紗櫥。
等成哥兒離開,媽媽才跟屋裏其他人解釋,原是審問結束之後,珍珠和檀雲去找素銀的麻煩了。
本來嘛,當時大家一起說出張廚子撒謊,根本不止她們三人進過竈房,不就不用被當賊似的再被問一遭話了?
偏素銀支支吾吾的,不肯和她們站到同一陣線。
她們兩人把素銀堵着一通問,問是不是張廚子把收到的孝敬分給她了?還是跟張廚子有私情?
又說她平時日看着老實巴交、寡言少語的,沒想到還會幹這種事。
“素銀那丫頭老實,又是沒有嫁過人的大姑娘,哪裏聽得了那種話,說是眼睛都哭腫了。所以還是別讓少爺回屋了,沒得為這事兒又鬧起來。”
寶畫聽得新奇,忍不住問道:“都是奶娘了,怎麽可能是沒嫁過人的大姑娘?”
“啊,這個是個舊事了,當時先大夫人還在的時候,都是自己奶少爺。老夫人也說再好的奶娘,也不如親娘盡心,便也說聽她的。後頭先大夫人過身,小少爺已經斷奶了。老夫人的意思還是找個養過孩子、有經驗的來帶他……素銀不識字,只聽人說咱家招工,便跟着一道進了府。沒想到少爺跟素銀有緣,在別的奶娘手裏都哭鬧不止,只到了素銀手裏卻不哭不鬧,還咯咯直笑。”
許是守夜無聊,加上謝老夫人又快醒來,而說的又是無關緊要的事,那媽媽接着娓娓道來,“那時候素銀也不過比現在的江娘子略長幾歲,雲英未嫁,便也不肯當少爺的奶娘。咱們老夫人也不愛強人所難,就讓她回去了。但後頭少爺還是哭鬧不止,誰都不要,沒辦法,老夫人就去再讓人去找素銀。當時還正好是我去辦的這差事呢,素銀家裏……總之不大好。聽說我們老夫人肯許諾豐厚銀錢,她家裏人就同意了,讓她跟着我們去了府城。”
江月出聲道:“素銀不是府城人士?”
媽媽說不是啊,“她家在這路安縣呢,前頭也是到府城投奔什麽表親,這才到了我們府上見工。”
江月說不大對。
媽媽奇怪道:“怎麽不對?那素銀真的是路安縣人士,她爹就是村裏的銀匠,給她起了這麽個名字。當時我去她家的時候,她細胳膊細腿的還拿着個錘子矬子給家裏幹活呢。要我說,她當初不願意,是她犯傻。進了咱們府裏,也算是素銀的造化一場……她除了負責成哥兒的飲食起居,再不用做任何粗重活計,老夫人另外還給她配了小丫頭呢。而成哥兒平時除了老夫人,就同她最親近,最聽她的話,等将來成哥兒長大,自然把她當半個親娘孝敬。”
江月說不是這個,“而是……”
而是素銀懷過孩子。
生産過的婦人,身形、氣質和骨骼都會發生變化。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來。
素銀不是,她應該只是懷過孕,月份也不小,所以腰骨與頸骨前凸、骨盆前傾,且後頭沒有仔細調理過,以至于到現在也能讓對人體了解甚深的江月一眼看出來。
但她并未經歷過孩子足月後生産那一環節,所以骨盆并沒有形變得太厲害,以至于老夫人跟前的媽媽都瞧不出她有過那麽一段經歷。
當時江月瞧出來這個,但以為她可能也在府中做粗重活計,所以骨骼略有些變形。
而且既是奶娘,懷過孩子再正常不過,便根本未作她想。
到底這是素銀個人的隐私,所以江月并未往下說。
她只是将媽媽的話仔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而後看了一眼寶畫,再看一眼碧紗櫥的方向,接着道:“或許不用等老夫人醒過來了,勞煩媽媽知會大老爺一聲,把素銀看管起來吧。”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