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石芯子, 也叫石女,指身體構造異常,無法與男子結合, 無法孕育子孫後代的女性。
如此私密的病症,也難怪衛姝岚對着江月這樣幫她恪守秘密的醫者,都羞于啓齒。
無奈她一心想保住的這個秘密,如今卻成了笑話——朱氏将她的病症脫口而出,私下裏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不知道告訴過多少人。
想到此處,衛姝岚的臉色越發慘白, 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身形微晃。
江月扶着她從假山後頭緩慢地挪了出來。
未多時,穆攬芳從史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了來, 看到衛姝岚這随時能暈死過去的模樣, 她唬了一跳,也顧不上想前頭剛拌過嘴, 立刻上前,攙住了衛姝岚另一條胳膊。
兩人将衛姝岚又攙回她住着的僻靜小院子裏。
喝了熱茶歇過一陣子, 衛姝岚緩過來一些。
穆攬芳趕緊開口道:“衛家姐姐莫生氣, 是我多嘴。你既不愛聽那些, 我下次再也不說了。你千萬莫要同我一般見識。”
她并不知道朱氏和史家大少爺出來後說了那起子混賬話,便以為是之前兩人拌嘴, 把衛姝岚氣成了這番模樣。
牽涉到衛姝岚的隐私,江月沒有代為解釋。
瞧着穆攬芳臉上的擔憂和歉然,衛姝岚主動開口道:“穆家妹妹不必致歉, 我不是因為你才這般。而是方才婆母和夫君出了來,沒瞧見我和江娘子在假山後頭, 說了些難聽的話。我一時心裏難受,這才如此。”
朱氏到底是長輩,穆攬芳沒有直接說他,而是氣憤道:“那史文正背後說什麽了?”
史文正,便是史家大少爺的姓名了。
“我去換件衣裳,江娘子幫我跟穆家妹妹解釋一二。無礙的,都這般了,沒必要再為我隐藏什麽,把前頭元宵節的事兒一并告訴穆家妹妹。”
說完,衛姝岚自去更衣。
江月便也沒有隐瞞,将來龍去脈都說給了穆攬芳聽。
一席話聽完,穆攬芳的臉沉了下來,拳頭死死捏緊,恨不能現下立刻去找到那史文正,一拳搗在他的面門上!
半晌後,衛姝岚換下了被冷汗濕透的衣裳出了來。
她的陪嫁丫鬟名叫巧鵲,知道她的病症和在史家的處境,卻并不知道元宵節那日她落水,和今日朱氏母子私下說的話。
聽完,巧鵲也氣的不輕,見她出來便立刻迎上前去,哽咽出聲道:“您是咱家老爺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奴婢這就寫書信回去,讓老爺夫人為您做主!”
衛姝岚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莫要把事情鬧大,父親在朝為官,最注重官聲。還有兩個,今年都要下場呢……我承蒙家人疼愛,無憂無慮地過了十好幾年,哪裏還能讓他們為我操一輩子的心?”
巧鵲張了張嘴,還真想不到其他辦法,便只默默流淚。
衛姝岚坐定之後,努力朝着江月和穆攬芳笑了笑,而後才開口說起一些往事。
她父親是翰林院侍讀,正五品的官職,在京城那樣的地界,可能不算什麽達官顯貴,但卻是天子近臣。加上她母親出身也不低,所以衛家的日子過得很不錯。
無奈她出生便與常人不同。
因不同的地方是那處,一開始連衛夫人也不知道。
直到衛姝岚到了十五六歲,姿容才情都十分出色,可謂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都要談婚論嫁了,還不見來信期——她是衛家長女,她的婚事不落實,下頭的弟弟妹妹不好說親。
衛夫人才找來擅長婦科的醫女來為她仔細診治。
那醫女診完脈,面色便已經沉凝下來,但仍然不敢光從脈象上判斷什麽,讓衛姝岚褪下了裙褲,做了一番仔細的檢查後,才敢下了定論。
衛夫人和衛姝岚這也才知道她是石女。
這消息無疑是一樁噩耗,衛夫人當場昏死過去,醒來後內疚欲死,只覺得是自己沒給她一副好身體。
反而是看着柔弱的衛姝岚突然成長起來,勸慰母親不必這般。
“左右只是不能嫁人生子罷了,往後我自去尋個廟宇,青燈古佛當姑子去。”
衛夫人如何舍得女兒當姑子?
可處理不好這樁事,衛姝岚必然成為京中笑話,而家裏其他孩子的名聲也要受到牽累。
衛夫人把這件事告訴了衛老爺,二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得給長女安排個好去處。
既不能往高門大戶和門當戶對的人家去說,那就低嫁,再配上豐厚的嫁妝和得力的娘家,誰能欺負了衛姝岚去?
衛夫人的娘家就在府城,早就知道史家家風清正,那時她借故帶着長女回娘家省親,悄悄打聽了一二。
一開始,衛夫人相中的并不是大少爺史文正,畢竟長子嫡孫在這個時代意義非凡,而自家女兒不能生育,沒得耽誤史家養育嫡重孫。
她屬意的,是當時同樣尚未婚配、年紀相當的史家二少爺。
只是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史家二少爺雖未定親,但跟趙家姑娘青梅竹馬,親事只差過個明路而已。
衛夫人便想作罷。
但朱氏已經知道了衛家私下裏打聽自家情況,驚訝于居然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裏肯輕易放過?
她立刻親自上門拜訪衛夫人,同時帶上的,還有自家大兒子的庚帖。
衛夫人幾次謝絕她的好意,她也不惱,只是依舊數月如一日地展現自己的誠心。
後來史文正也同他親娘一道,極盡虔誠地求娶。
衛夫人本也不是硬心腸的人,看朱氏母子這般誠心誠意,便透露了一絲口風,說自家長女身體有恙,不能有孕。
在京城的時候,衛夫人肯定不會把這件事外傳,但史家這樣的人家,擔心則要少很多。
一來是山高路遠,史家的根基在府城,影響不到京城那邊去。
二來,史家是商戶人家,敢亂傳官家女眷的是非,想整治他家再容易不過。
沒想到朱氏當場道:“原還當是犬子才疏學淺,面目可憎,入不得夫人的眼睛,沒成想只是因為這樣的小事。”
衛夫人詫異,“小事?”
朱氏道:“可不是?說來不怕您笑話,大姑娘那是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月前您剛帶着大姑娘回府城,我那傻兒子恰好經過,隔着車簾匆匆見了大姑娘一面,便一見傾心,再難忘懷,失了魂魄一般。若能教他達成心願,莫說是沒有子嗣,便是損他半數陽壽,他也再沒有二話。何況我還有三個兒子,将來從他嫡親兄弟那裏過繼兒子過來,也不擔心什麽香火。”
她說的言之鑿鑿,還做下擔保,說會把這樁事爛在自己肚子裏,除了她們母子,不會再讓史家第三人知道。
衛夫人便信了她,後頭安排衛姝岚和史文正在定親之前見了一面。
二人在府城的寺廟‘偶遇’。
衛姝岚便開誠布公地再次重申了自己身體有異,不能夫妻敦倫,更不能有孕。
史文正如朱氏說的那般,滿眼都是對她的傾慕,拍着胸脯道:“我心悅于大姑娘,若承蒙大姑娘不棄,肯下嫁于我,我們春日踏青,夏日泛舟,秋日尚景,冬日煮茶,那麽多的趣事,哪裏只想着那等事情?”
衛姝岚在京中見慣了各種青年才俊,史文正不論是樣貌和才華,都只能算的上是一般中的一般。
但她身體有異,只覺得哪裏還輪到自己挑挑揀揀?
那次相看結束後,衛夫人向她确認,她也只說自己願意,并無任何不滿。
于是兩家的親事便就此定了下來。
三書六禮之前,衛大人和衛家兩位公子都特地來了府城一趟,對史家和史文正本人視察了一番。
當時衛大人就寡言了許多,衛家公子尚且不知道長姐身體的具體病症,只知道她子嗣上頭可能會有些艱難,這才不怎麽好說親,當時對史文正可真的是如何都不滿意,只納悶長姐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看上這樣平庸的人……
但衛姝岚本人願意,衛家父母也同意,便也沒有他們兩個半大小子說話的份兒。
于是七年前,衛姝在家中過完十八歲的生辰,便遠嫁到了府城史家。
一開始,史文正表現得如他所說那般,并未展現出任何不滿,對她敬愛有佳。
兩人夜間雖然同床共枕,卻是各睡各的被窩。相敬如賓。
而朱氏對她這長媳也十分慈愛。
加上那時候史家後院當家做主、主持中饋的,還是身體康健的史老夫人。
衛姝岚的日子過得很是不錯,她對朱氏母子心存感激,加上自小受到的教導,也是出嫁後要敬愛長輩、照顧夫君,在朱氏為難地提出需要銀錢周轉的時候,她也毫不吝惜地拿出了自己的陪嫁。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二少夫人趙氏進門,不久後生下兒子,開枝散葉,老夫人身體日漸衰弱,掌家權分到了大夫人朱氏手上。
她的日子便不好過了起來。
朱氏更喜歡能說會道、又能生養的二兒媳趙氏,衛姝岚覺得很正常。
趙氏掐尖要強,對她處處排擠,她也不覺得如何——畢竟當年自家不知內裏,差點就相看了趙氏的未婚夫。那會兒衛家很快歇了心思,若是打定主意非史二少爺不可,怕是趙氏和二少爺的親事也要黃。趙氏對此心存芥蒂。
讓衛姝岚不能接受的,是她偶然在史文正的白色中衣上頭,聞到了一絲女兒香。
兩人感情本就平淡,也确實是衛姝岚不能盡為人妻的本分。
她并不覺得惱怒嫉恨,反而主動對着史文正開誠布公道:“雖說史家的組訓是‘三十無子方可納妾’,但我們的情況與旁人不同,不若由我去和祖母說,讓她為你納一房良妾。”
史文正那時已經不宿在她屋裏很久了,難得回家被她喊到屋裏說話,本已經十分不耐煩。
聞言更是冷着臉道:“你去和祖母說,那祖母肯定問起你的情況,你自己丢人就算了,難道要叫全家上下都知道我娶了個石芯子?你管那麽多作甚,我自有我的打算!”
他語氣裏不加掩飾的嫌惡和鄙夷。
從那之後,衛姝岚就對他徹底寒了心,再也不管他在外頭如何。
而自從她不肯再像從前似的拿出嫁妝貼補,朱氏以為是她的嫁妝已經花銷殆盡,便對她越發冷漠。
史老夫人精神尚好的時候,也會關心她一二,回頭再提點朱氏和史文正兩句。
不過終歸是治标不治本,每次折騰過一陣,朱氏和史文正又會故态複萌,還會以為是衛姝岚告狀,遷怒于她,惡言相向。
衛姝岚也着實懶得同他們較勁,後來便只說自己愛清淨,選了個清幽的小院子,過起如她早前所說,吃齋念佛,青燈古佛的日子。
這次她陪着老夫人回府城,是知道史家跟穆家相比,門第略低了一些,需要她這翰林小姐出身的孫媳婦來幫着擡擡身份。
朱氏和史文正雖叫她惡心,但史老夫人和趙氏以外的、家裏其他人,卻待她不錯。
尤其是史家四少爺,早先因為史文正待她冷漠,還幾次仗義執言,為她這長嫂抱過不平。
她才願意相陪。當然也不會上趕着促成這樁親事,前頭便也沒有主動和穆攬芳套近乎。
“所以我前頭說四弟和我夫君……和史文正是不同的。”衛姝岚低頭飛快擦去眼尾的淚,再次擡頭沖江月和穆攬芳笑了笑,“婆母也沒說錯,若我是個正常女子,說不定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
江月搖頭道:“先前只想着為人處世最忌交淺言深,沒有跟你說的太過具體。那史文正腎陰損耗甚為嚴重,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少說也有十年了。”
“他并不是和你婚後才漸漸變成現下這般模樣,而是打從開始就是如此。你們婚前和剛成婚後的模樣,不過是他假裝出來的。”
衛姝岚早就對史文正寒了心,也早就認清自己信錯了人這樁事,聞言雖也有些驚訝,情緒上頭卻也無甚起伏,只苦笑道:“原是這般。難怪穆家妹妹聽我把錯處歸到我身上,會那般氣憤。”
兩人都說了好一陣話了,原先最為衛姝岚抱不平的穆攬芳卻是未發一言。
江月和衛姝岚不約而同偏過臉去瞧她,卻看她臉色張洪,眼尾發紅,手指用力地扣在桌上,指尖都泛着青白色。
顯然是氣憤到了極致,以至于失了言語。
她身子才好了沒多久,江月怕她氣出個好歹來,立刻一手按壓她腦後的風池穴,一手搭上她的脈。
穴位揉按過了半晌,穆攬芳總算平複了情緒,咬牙切齒地替她抱不平道:“姐姐身上與常人不同,卻是從未隐瞞,成婚之前便與他們說清楚了的。是他們母子信誓旦旦,說不在意這些,才騙得你進門!如此背信棄義,叫人惡心。姐姐何不與那史文正和離?有姐姐的娘家在,難道還怕那朱氏和史文正到處亂說?對外便只說是感情不和。”
衛姝岚給她重新倒上熱茶,坐到她身旁幫着她順氣,“妹妹說的不錯,若我想和離,倒也不算什麽難事。可和離之後歸家,父母少不得又得為我操心往後。我家中的兩個妹妹都已經出嫁,兩個弟弟還在科考,得一個和離歸家的長姐,對他們的名聲總是不好。”
“若我是姐姐的親妹子,莫說是一點名聲,便是終生不嫁,也不願見你這般委屈!”
衛姝岚颔首,“他們确實和你一般赤城。可也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舍得。”
穆攬芳沒再接着說下去,她也是有弟弟和妹妹的人。雖說同父異母,且弟妹還是加害過她的尤氏所生。
可兩個小家夥才那麽點大,從不覺得穆知縣更疼愛身體不好的長姐有什麽不對,每次看到她就親親熱熱地喊姐姐,然後問她最近身體有沒有好一些了?
從前她‘病’的時候,他們不知道是親生母親對她下毒,以為她就是生病,每日都抽出時間去家中佛堂誠心跪拜。
極偶爾的時候,穆知縣會放下衙門裏繁雜的事務,帶他們出去玩耍。
他們每次都是去縣城附近的大小廟宇,給她求各種各樣的平安符,塞滿了穆攬芳的妝奁匣子。
穆攬芳也是真心疼愛他們,更遑論衛家那樣,家中氛圍和睦,兄弟姊妹俱是一母同胞,感情肯定更加要好。
衛姝岚複又笑笑,忽然眉頭微蹙,一只手不自覺地捂住小腹。
“姐姐怎麽了?莫不是也氣得不舒服了?”
衛姝岚笑着說無礙,“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從前偶爾也有這樣不舒坦的時候,只是沒有疼得這麽厲害,想來是前頭落水那次着了涼。”
穆攬芳道:“那還是讓月娘給你看看,免得落下什麽寒症的病根。”
話都說開了,衛姝岚再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如釋重負地遞出手腕,笑道:“不怕你們笑話,過去小心掩藏着這個秘密,自從離京之後,便有什麽不舒坦,也都是自己看醫書,自己學着給自己配藥,都不記得多久未曾讓人為我診過脈了。”
“姐姐會制膳煮茶,還會自己配藥?委實是我見過最有才情之人。可惜無緣跟姐姐當妯娌,不然往後若是日日在一處,我定能受益匪淺。可惜……”
“那有什麽好可惜的?後頭我雖要回府城,但我們可以日常通信。今日的糕點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回頭把方子一并寫給你,你自己試着做做。”
穆攬芳和衛姝岚的性格可謂是南轅北轍,但現下分享了秘密,便徹底忘記了之前的不快,甚至還惺惺相惜,要好起來。
江月搭着衛姝岚的脈,沒有加入她們的話題。
穆攬芳餘光瞧見她神色認真,便止住了笑,詢問道:“可是衛姐姐身上有什麽難治的病竈?”
“衛姐姐脈內氣血充盈,寸、尺、脈三部平滑流暢……”
“那應該是沒什麽病症?”不通醫理的穆攬芳半懂不懂地試探着問。
卻見粗通醫理的衛姝岚也跟着變了臉色。
穆攬芳越發不明白,江月又細心診脈,确認過一遭,解釋道:“這是女子來信期時的脈象,所以衛姐姐才會在前幾日受寒之後,小腹脹痛越發明顯。”
穆攬芳驚訝道:“可衛姐姐不是……”
“脈象是不會騙人的。”江月看向衛姝岚,“你願意讓我為你看看嗎?”
江月所說的看,便不只是把脈了,而是像早先那個醫女那般,需要查看那處。
衛姝岚毫不猶豫地颔首,站起身和江月一道進了內室。
也就一刻鐘最後,淨完手的江月一邊擦着手上的水汽,一邊出了來。
衛姝岚也很快出來,臉上神情十分忐忑。
江月不喜歡賣關子,直接就道:“姐姐是假石女。”
“這種事情,還有什麽真假的嗎?”衛姝岚有些呆呆地發問。
穆攬芳雖未插嘴,臉上的神情同樣呆滞。
見她們都不明白,江月便讓巧鵲拿來筆墨,為她們二人畫了一幅女子的人體構造圖。
“真石女是這幾處器官先天性發育異常。”江月在圖上圈了幾個地方,“而衛姐姐的器官沒有問題,也會來信期,是這處呈閉鎖狀态,導經血無法順利排出體外,也不能與男子結合。想來是時下女子忌諱談論這些,那位擅長婦科的醫女接觸過的病患也有限,經驗不夠豐富,當年診斷出錯了。”
穆攬芳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衛姝岚雖嫁了人卻也未曾經歷過這些事,此時兩人臉上都微微發紅,但都不曾挪開眼,細致地看着圖,聽着江月的解說。
“那……那能治嗎?”衛姝岚咬着嘴唇,眼中忍不住生出希冀。
這方世界的三國時期,華佗便已經發明了麻沸散,為人開膛破肚祛除病竈。
和那些開膛破肚、開爐鑽腦相比,衛姝岚這個這個病症并稱不上難。
更別說她還有靈泉水在手,用靈泉水泡過中間所需的器具,能确保衛姝岚不會感染炎症。
江月自信地颔首道:“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