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衛姝岚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閉了閉眼才努力鎮定下來。

“那……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從前雖然是她在寬慰家裏人,說這病症既不會讓人痛苦,又不會要人性命, 看開了也是一樣。

可其實這病症帶給她的心理壓力,又哪裏比□□上的痛苦來的輕呢?

尤其是朱氏和史文正那樣,數年如一日的,用鄙夷厭惡的态度對待她——烏雲壓頂一般,讓衛姝岚透不過氣來。

“衛姐姐寬寬心,這個病不難治,等你信期間過了, 随時都可以開始,但我需要一些器具。”

江月先開了麻沸散的方子,又接着在紙上書寫所需器具, 開瘡刀、三棱針、平刃刀、月刃刀、剪子、鑷子、可融于人體的桑皮線等。

這些東西一般人家當然不會齊備, 商鋪裏也購買不到。

江月就提議衛姝岚去善仁堂抓藥的時候,順帶購置。

多花些銀錢而已, 想來衛姝岚并不會在意這個。

衛姝岚和丫鬟巧鵲都忙不疊點頭,衛姝岚道:“銀錢不妨事兒, 只是好些東西我都沒見過, 就怕買錯了。能不能再麻煩月娘一趟, 代我置辦了這些?”

幫着買買器具也不是什麽麻煩事兒,而且自己去購置的話, 也确實能挑選更得心應手的,江月便應了下來。

于是約定好,七日之後江月過來替她醫治, 另外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衛姝岚一一在紙上記下,而後看着那張紙久久沒有言語。

甚至後來江月都穆攬芳都起身告辭了, 她都沒反應過來要起身相送。

巧鵲正要提醒,江月對她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而後和穆攬芳輕手輕腳地離開小院。

小院外頭,史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和綠珠都等在外頭。

之前江月和穆攬芳說起衛姝岚的病情的時候,綠珠被喊去了外頭,是以現下她和那大丫鬟都不明白情況。

見到她們出來,大丫鬟立刻迎上前,“大少夫人怎麽了?方才老夫人聽說她被您二位扶着回來,特地讓奴婢過來瞧瞧。”

江月和穆攬芳對了個眼神,雖然史老夫人對衛姝岚确實不錯,但史家到底人多口雜,傳來傳去,怕是馬上阖家上下都要知道了。

江月便只道:“她無礙,就是晨間做糕點累着了,後頭來給我們送食盒又吹了風,有些着涼。我已經開了方子,回頭讓巧鵲去給她抓副藥,再休息幾日,我隔幾日來給她複診。”

大丫鬟颔首道:“那奴婢就去回禀老夫人了。”

說着,她遞出一個荷包給江月。

這便是江月給老夫人做了兩天艾灸的診金了。

江月道了謝,随後就和穆攬芳離開。

出了史家的大門,穆攬芳腳步越發輕快,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她一片赤誠之心,自然是為了衛姝岚的病能得到治療而高興。

只是礙于綠珠還不知內情,許多話不方便說,一路上她就對着江月擠眉弄眼地笑。

回到家之後,江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流程——她上輩子也給人開膛破肚祛除病竈過,但那會兒并不需要自己動手,都是用意念控制靈力。

這是她第一遭親自動手,便也需要再熟練一番。

在腦內構築完,江月還在紙上寫寫畫畫,力求不出半點錯處。

她太過投入,以至于聯玉進來,她都沒有發現。

好在聯玉并沒有亂看的習慣,只把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說:“寶畫說要給家裏添菜,正在詢問大家想吃什麽,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不年不節的,怎麽突然要添菜?這丫頭亂花月錢,回頭別又挨房媽媽的捶。”江月納悶地嘀咕了一句,拿出了之前史老夫人給的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裏頭裝了一兜子銀瓜子。

這是大戶人家習慣用來賞人的精細玩意兒,江月粗粗掂了一下,怎麽也有十幾、二十兩在裏頭。

便讓聯玉幫着把荷包拿給寶畫,讓她從這裏頭拿銀錢添菜。

到了夕食時分,江月發現熊峰也在。

他元宵節後就去忙自己的事兒了,今日才忙完回來。

江月的視線忍不住在熊峰身上打了個轉兒,然後笑着看向寶畫——這丫頭若是為了熊峰回來,而特地拿出月錢給家裏添菜,莫不是開竅了?

可轉眼看到熊峰因為體格太大,占了太多位置,被寶畫不耐煩地趕到了旁邊的小桌板上用飯。

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姑娘快別站着了,來吃!”

寶畫招呼江月坐下,只見八仙桌上,不止有出自房媽媽的手的家常菜。

另外還有一道紅焖豬蹄,一道四喜丸子,一砂鍋的香覃雞湯。

兩道熱菜都是濃油赤醬,色澤誘人,雞湯則是清亮鮮香,尤其是香覃,算是山珍,價格比雞肉本身還貴。

這三道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不是自家做的,而是大酒樓裏買的現成的。沒有個二兩銀子下不來。

“都吃啊,今日是我請客。”寶畫一邊說,一邊将江月給她的那個荷包,原封不動的還給江月,“姑娘日常都給老爺守孝茹素,今兒個吃些肉補補身子,你瞧你近來都忙瘦了。”

江月還有些不在狀況外,只問說:“是我忘了今日是什麽節日嗎?”

寶畫笑呵呵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日子,就是我生辰。”

江月一拍腦袋,二月初可不就是寶畫的生辰?!

她也委實是個傻丫頭,自己生辰不想着收禮物,反而自掏腰包請一家子吃喝。

“所以你快坐下。”寶畫拉着她在聯玉身側落座,“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用一些。”

江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我給忙忘了,實在對不住。我給你補個生辰禮好不好?”

寶畫像大貓似的,用發頂蹭了蹭她的掌心,說不要,“我現在吃喝不愁,還有姑娘給我發月錢,要啥生辰禮?”

兩人正說着話,房媽媽起身把堂屋的門給關上了,壓低聲音道:“我去酒樓置辦菜肴的時候,聽說了一個消息。宮裏上前線的那位九皇子……沒了!”

“咳咳!”在小桌子上用飯的熊峰立刻嗆得連連咳嗽。

房媽媽并不管他,自顧自接着說道:“聽說是好幾個月前的事兒了,那九皇子在陣前被叛軍生擒,已經許久杳無音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是咱們這兒小城消息閉塞,所以如今才知道這樁事。”

江月才恍然想起來,自家跟那位九皇子結過梁子。

當時江家弄丢了他的生辰綱,惹下了大禍。不然不過是一批藥材,再貴重能貴重到哪裏去,何至于傾家蕩産?

蓋因為對方身份貴重,賠付了十倍的銀錢上下打點,才落到了後頭那種全副身家不過百兩的情況。

而且一家子連京城都不敢待,立刻躲回到了祖籍鄉下。

并且為此日夜懸心,生怕哪日他想起這件事,再次問罪。

到時候自家可再拿不出銀錢,只能用命來抵罪了。

如今知道他多半是沒了,江家人當然不至于幸災樂禍,但總算也能松口氣,不擔心他大勝回朝之後,秋後算賬。

得罪皇親國戚的事兒,一家子之前諱莫如深,連聯玉都沒有告訴。

現下危機解除,許氏解釋了來龍去脈,對着聯玉歉然道:“其實當初你和月娘成親之前,就該告訴你的。不是不把你當自家人,實在是茲事體大……且也不确定那位殿下他日還會不會記得這件事。拖到現下,才敢再重提。”

熊峰面色古怪,幾番欲言又止,好在他單獨坐在小桌子旁,也沒人注意到他。

聯玉神色從容不變,甚至唇邊還帶着淺淺笑意,“母親不必致歉,設身處地,我和月娘成婚也不過半年。成婚之前,認識的時日那更短,有所保留再正常不過。不過我是有些好奇,聽聞那位殿下十三歲從宮裏去往前線後,幾年都未回京,是誰在代他主持這些呢?”

許氏也不瞞他,努力回憶了一下,回答道:“當時是月娘她爹管家,我也不甚清楚,只大概知道是禮部一位姓胡的大人在對接這些。也是那位大人提點,說九殿下眼裏容不得沙子,睚眦必報,需要大筆銀錢打典。”

姓胡麽?這倒是真的難怪了。一邊害他的性命,一邊用他的名義大肆斂財。

江家應當還只是其中一家,另外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

聯玉便沒有多問,只笑着用手指輕點桌面。

熊峰頓時不敢再看,這是他家公子動了真怒的小動作!

一頓生辰飯吃完,江月再次回屋在紙上寫寫畫畫。

等到把整個流程都在紙上具象化,她心裏也就完全有了數。

把稿紙收起,江月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已經月至中天,到了半夜時分。

聯玉外出還未歸,江月出去洗漱了一趟,再次回到炕上的帳子裏,才聽到他回屋。

靈田的藥材即将要長成,長成之後,便能徹底治好他的傷了。

江月出聲提醒道:“我前頭跟你提過,想到了新的法子來治你的傷,等我忙完這程子,便可以開始了。春日天氣漸暖,但是早晚還是有些涼,出入的時候仔細些,別在這檔口着涼了。”

聯玉久久沒有回應,江月還當他是上炕之後立刻就睡着了。

好半晌之後,江月都快睡着了,才聽到他應了一聲,接着問道:“你恨陸珏嗎?”

江月反應了一下,才想起‘陸’是國姓,姓陸而跟自家有關系的,自然就只有那位九皇子了。

聯玉在京城讨生活,知道九皇子的名諱倒也不怎麽稀奇。

“我為何要恨他?”

“你父親若不是接手他的生辰綱,則也不會出意外,你家也就不會落到現下這種境地。”

江月想了想,道:“我父親接下商單,運送藥材是職責所在。他殒命,是被山賊所害。賠付銀錢,則是官員借機收孝敬。你都說了,他十三歲上戰場,多年未歸京,在京城又無任何母族親屬,根本沒有任何自己的勢力,送上去打典的銀錢,其實大家都清楚,是不會到他口袋裏的。”

“對他心存畏懼肯定有,但說‘恨’,那不至于。我覺得不止我這麽想,我母親和房媽媽她們也是這麽想,不然若對他心存怨恨,也不會那般唏噓。真把他當成仇人,今日該悄悄慶祝了。”

又是許久,聯玉沒有作聲,江月都快睡着了,才迷迷糊糊地依稀聽到他說了聲:“那就好。”

…………

到了約定的時間,江月準備好了器具,跟家裏人說了一下自己會過兩日再回,便雇了馬車去往城外。

今日穆攬芳沒有陪着她一起,而是提前使人傳了口信,說她已經提前去陪着衛姝岚住下。

畢竟這治療要動刀子,而且是在那處動刀子,就算對江月的醫術再信服,衛姝岚心裏肯定也有些打鼓。

而她在這兒只巧鵲一個陪嫁丫鬟,再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穆攬芳提前過去陪伴她,也能穩定她的情緒。

江月過去的時候,發現史家的門房都已經不在了,只巧鵲和小丫鬟守在門口等候。

被巧鵲引着進去,聽她解釋了,江月才知道史家其他人已經動身回府城了。

而衛姝岚則借染了風寒,留在了府城。

史老夫人初時還放心不下,想等衛姝岚好了再一并回去。

衛姝岚并不想把這件事弄的史家人盡皆知,而且江月前頭也跟着她說過,她在治療後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且還得耽擱不少時日,便只推辭說沒有晚輩叫長輩操心的道理,勸着老夫人不必管她。

史老夫人離開府城也确實久了,便沒再堅持等她一道回去,只留下一個大丫鬟看顧着。

她都這般了,朱氏和趙氏婆媳倆自然更不關心衛姝岚的死活。

而史家四少爺則是因為親事沒成,也不大好意思在縣城多待。

“也就是現下這宅子裏只有衛姐姐自己了?”

這倒是挺好,方便衛姝岚靜養。

穆攬芳正好出來接她,聽到她詢問,無奈道:“真要這樣就好了!”

說着話,她挽上了江月的胳膊,“那史文正也留下了!”

江月聞言也有些驚訝,畢竟以史文正和衛姝岚的關系,他可不像是會擔心妻子身體,而甘心留下相陪的人。

“別想了,根本不是那回事兒!你聽我給你講……”

穆攬芳前在史老夫人動身離開前就過來了,那會兒老夫人說讓史文正留下看顧衛姝岚,史文正還不樂意呢。

加上朱氏從旁勸說,說書院的春假也快結束了,沒得再在外頭耽擱。

老夫人便沒多說什麽。

誰成想,史家動身回府城前一天,史文正突然變了口風,又說要留下了。

史老夫人當他總算知道以妻子為先了,也并未覺得有異。

結果等着史老夫人等人前腳一走,後腳史文正就出了府,一連幾日都是徹夜不歸。

“我怕他弄出什麽幺蛾子,影響衛姐姐的情緒,便托我爹使人查了查。你猜這麽着,原是他看中城中青樓的一個花魁娘子,如今正一心撲在那花魁身上,這才留下的,快叫我惡心死了。”

兩人說着話到了衛姝岚在的院子裏。

衛姝岚這邊,照着江月的吩咐,已經布置了起來——卧室裏用不上的家具都已經挪了出來,剩下的那些今早也都用烈酒擦洗過,現下還能聞到濃郁的酒香。

衛姝岚跟前幾日的穿着打扮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眼下眉間再不見郁郁之色,也再不會被史文正的事牽動情緒,整個人都顯得越發端莊姝麗,聞言也只淡淡道:“管他作甚?穆家妹妹沒得為這種人置氣。”

江月跟穆攬芳對視一眼,穆攬芳就笑道:“你看出來了?衛姐姐想通了,已經去信給她家中,準備治好病就和史文正那斯文敗類和離了!”

衛姝岚并不愚笨,也早就對史文正寒了心,自有官家小姐的驕傲,不過是礙于病症,不想給娘家人再招惹麻煩,這才隐忍至今。

如今既然知道能治好,當然沒有再隐忍下去的必要。

江月不由也跟着抿了抿唇,微微笑了笑。

閑話不多說,江月讓巧鵲把準備好的嶄新的白布巾都拿了出來,用她帶來的‘藥水’浸泡一遭再烤幹。

這種體力活就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了,巧鵲、綠珠和另外一大一小兩個丫鬟齊齊動手。

期間江月為衛姝岚再次搭脈,确認她這幾天調養的不錯,信期也已經過去,便能開始治療了。

她和衛姝岚兩個人進了屋子後,江月讓她以半坐半躺的姿勢,卧于靈泉水浸泡過的布巾上,而後讓衛姝岚服下麻沸散,看着她昏睡過去後,再從空間裏拿出浸泡在靈泉中的器具。

過程其實并不難,就是在她下.身那處的膜瓣上切出‘X’形切口,然後在切口邊緣用桑皮線縫合,引流積血。最後用靈泉水清洗傷口,确保不會感染。

整個流程,她已經在腦內模拟了無數次,爛熟于胸,實際操作起來,事半功倍,兩刻鐘不到就已經完成了。

完成之後,江月在床前的水盆裏淨了手,再次為衛姝岚診了一次脈,确認她脈象平和,便從屋子裏出了來。

剛出來,她就聽到院子裏一陣喧鬧。

穆攬芳正強壓着怒氣道:“衛姐姐正在治病,不得驚擾,萬事你等她治完病再說。”

巧鵲和綠珠還有另外兩個丫鬟,雖未吱聲,卻是齊齊擋在了穆攬芳身前。

而小院的門口,史文正一臉的不虞,顧忌到穆攬芳官家小姐的身份,他沒敢硬闖,只理直氣壯道:“穆姑娘雖是貴客,也沒有攔着丈夫、不讓見妻子的道理。”

發現江月出來了,史文正的視線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接着道:“這江娘子都出來了,診治也結束了,還攔着我作甚?”

江月先給了穆攬芳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才不緊不慢地道:“診治确實結束了,但衛家姐姐服了藥,已經睡下了。且她後頭也需要靜養,史大少爺要見妻子那确實理所當然,但在妻子病中驚擾她,一副不想她好的模樣,卻又是為何?”

史文正被她的話噎住,半晌後才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放心她的病,才想着來探望她的!”

江月伸手輕點了點自己的脖子,嘲弄地笑道:“帶着這個來探望?”

穆攬芳等人經她這麽指點,才看向史文正的脖頸處。

只見他脖子上衣領交界處,赫然有一道纖細的血痕。

是指甲抓撓的痕跡。

史文正趕緊捂着自己的脖子,故作鎮定道:“我這兒就是被柳枝刮了一道。罷了罷了,你們不讓我瞧姝岚,我明日再來好吧!”

他也不敢對穆攬芳如何,只對這江月放狠話道:“我夫人身份貴重,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江娘子可小心了!”

然後便揚長而去。

“還敢威脅人。”穆攬芳氣鼓鼓的,“要不是怕動靜鬧得太大,影響了衛姐姐,你看我揍不揍他!”

又過了一陣,衛姝岚醒轉過來。

麻沸散的效力漸漸散去,她本以為即将會遭受劇烈的疼痛,沒成想,痛确實是有點,倒也并沒有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很難想象,只是睡過了一覺,多年的病症就已經治好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按着江月的囑咐,吃着清淡的流食,勤換衣物,很快便能下床,行動自如。

只是她經血在體內積壓已久,還得再吃上一陣子湯藥調理身體。

期間史文正還又來了一次,彼時衛姝岚已經能行動,便沒再讓人把他攔着。

放他進來後,史文正先是假模假樣地關心了衛姝岚幾句,轉頭便說起‘正事兒’。

他是來要銀錢的。

當着穆攬芳和江月的面,他說起假話來一點不心虛,“我在縣城認識了幾位有才學之士,交際應酬都需要銀錢。我先從你這兒支用一些,等回了府城再還你。”

聽得穆攬芳又把拳頭捏緊了,卻看衛姝岚不辨喜怒道:“我身邊也沒有什麽銀錢,只手上這只镯子,倒還值些銀錢。”

衛姝岚手上的镯子是她的陪嫁,上好的羊脂白玉,價值不在五百兩之下。

“這是你的陪嫁之物,”史文正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罷了,這镯子你也戴了好些年了,等回了府城,我給你置辦個更好的。”

說完,他喜滋滋地接了镯子出了去。

等他走了,穆攬芳立刻着急地問道:“姐姐前頭才說想開了,準備同這厮和離了,莫不是眼下又改了主意?”

衛姝岚唇邊泛起一點溫柔的笑意,不緊不慢道:“我确實改主意了,不準備不痛不癢的和離了……我要他脫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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