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尤屹長期失眠,晚上有困意的時候實在太少。
不想在和林垣做任何周旋,尤屹只得找了這麽個禮貌的說辭。
他心裏其實特別怕自己露怯。
要是林垣真狠起來,總不能真叫駱辛去人家酒吧搞事吧。
畢竟駱辛也真沒有在酒吧門口。
別的不會,虛張聲勢尤屹玩的可溜了。
和蝦叔告了別,臨走之前又像模像樣的看了林垣一眼,尤屹朝人家笑了笑,而後回身從桌上拿了一支林垣的香煙緩緩點燃,僅僅是一根香煙而已,尤屹得意的表情卻溢于言表,就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得,他本人沉浸于這種自我滿足中好半天才走出去坐上岸上的轎車。
車裏的人都是林垣的,尤屹不放心,過了高速公路就讓他們找地方停下來。
下了車,發了定位給駱辛,尤屹估摸着他還有一段時間才能來,香煙燃盡,他有點後悔沒有将林垣那盒香煙都拿走。
期間駱辛還不放心的打了個電話。
“老板,我已經在路上了,您哪兒都別去,就在原地等我。”駱辛重複道:“水面上風那麽大,衣服我也給您帶着呢,都在車裏呢。”
尤屹懶洋洋的回了句“好”之後挂掉了電話。
手機屏幕很快的回歸黑暗。
尤屹看着上面自己的倒影眨巴眨巴眼睛,他覺得自己被風吹得頭有些暈,以至于很想給周偉打個電話。
他的手機上通訊錄那欄基本都是空的,除了家裏維修的電話,生活中必須的公共電話之外誰的號碼都沒有。馬叔偶爾連他的手機都會看,尤屹只得将其他人的號碼都背下來,大部分的時間裏,尤屹都不在意這些,只是偶爾,就像是現在這樣,尤屹也會覺得自己這樣活着可真累。
手指在播出的按鍵上猶豫好久,尤屹最終作罷熄滅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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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讓人看出來自己在關心他。
自己心裏知道就得了,沒必要讓主人公也知道。
搖尾乞憐一樣。
況且也真的沒必要這樣,尤屹不解又煩躁的摘下眼鏡抓着自己的頭發。
大約半個鐘頭後,駱辛的車才緩緩的出現在街口。
尤屹帶上眼鏡确認了一下車牌號,而後才站起來走過去。
駱辛連忙下車将手裏的大衣披在尤屹的身上。
“不用。”尤屹皺眉拒絕道:“我又不冷。”
盛情難卻,無奈尤屹只得将衣服披在身上坐進副駕駛。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凍的時間太長,尤屹上了車仍舊覺得冷,将空調上調了好幾度還是覺得身上沒有暖。
駱辛上上下下确認尤屹安然無恙才舒了口氣緩緩發動汽車。
道:“去哪兒?”
尤屹手掌捂在空調上,回道:“回家。”
駱辛接着問道:“那林垣呢?”
“也回家了吧。”尤屹摸了摸鼻子道:“或者回去看他的酒吧了?他寶貝着呢。”
駱辛看了尤屹一眼。
“今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挂了電話之後,我真的帶人去了林垣的那條酒吧。”駱辛心有餘悸道:“他什麽事都能幹出來,我不放心,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總不能真坐以待斃吧。”
其實駱辛雖然年紀比自己大,膽子卻沒有大到哪裏去,畢竟沒有做過見血的事兒。尤屹知道他有幾斤幾兩,能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還真是難為駱辛了。雖然心裏知道,也感激,可尤屹卻不想說。
只能平淡的“恩”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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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進尤屹小區的巷子時,天已經有些泛白。
東方的太陽遠遠的冒出頭來,看着倒是有些刺眼,尤屹站在車外伸了個懶腰看着它卻有些困了。
這次是真困。
身上似乎已經暖和了不少,這會倒是不冷了,只覺得渾身都跟着燥熱,連頭也是暈的,熱的透不過氣。
揉着眼睛将身上的外套扔在駱辛的車裏,尤屹有些疲憊的走上樓梯。
走廊裏仍是老樣子,貼的密密麻麻的小廣告,還有上次雨夾雪過後水跡的殘留。
尤屹走上自己的樓層,掏出鑰匙開門的一刻他有點懵。
他以為自己是真暈了。
因為門沒有鎖。
門和牆之間隔着一條寬大的縫隙,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推開。
尤屹愣了愣,退後了一步确認自己家的門牌號,而後突然意識到什麽似得靜悄悄的推開了門。
家還是那個家。
可是有點不同。
本就不懂得打理的客廳這會被人翻的一團亂,沙發的坐墊被人為的倒轉過來扔在地上,所有的抽屜都被打開,裏面的東西散落在地板的各處,就連沙發下面也被人倒轉翻過。
不僅是客廳,卧室和洗手間,哪怕廚房也是一樣的待遇。
屋裏沒有開燈,四處都是黑着的,尤屹身上什麽武器都沒帶,只得看着地上的腳印小心翼翼的查看各個房間。
這倒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了。
和自己想的一樣,房間裏沒有人。
迅速的走去卧室裏,那張合影雖然被人為的扣過去扔在地上,可好在它還在。
尤屹長舒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回到客廳撥通了駱辛的電話。
簡明扼要的将現場的情況說了兩句,電話裏的尤屹有些無奈。
“你說這小區裏是不是連監控都沒有啊……”他道:“要不然我自費安一個吧。”
仍舊沒有開燈,尤屹拿着手機有些疲憊的蹲下,雙手緩緩的抱住自己的腦袋。
他這次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累了。
前幾天剛在自己爸那領了一身傷,昨天晚上又在水面上吹了一晚上的風,精神緊張的和林垣周旋,好不容易回了家。
只是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怎麽就這麽難。
就不能讓自己舒舒服服的過一晚上嗎。
尤屹又一次冒出了什麽時候能結束這一切的操蛋想法。
駱辛很快出現在門口,尤屹聽見腳步聲連忙站起來若無其事的打開燈,回頭看着駱辛。
“第幾次了。”尤屹罵了句,道:“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看到人沒事,駱辛松了口氣,轉身關上門。
“我就是想睡個覺……”尤屹捂着頭無奈的掃視雜亂的四周。
客廳裏有些亂,将倒着的沙發翻轉過來,簡單的收拾幹淨上面的雜物,駱辛轉過身對尤屹指了指沙發,後者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坐了上去。
沙發下面還有半包香煙,尤屹彎着腰抽出一支香煙點燃。
他的衣服皺皺巴巴,這個樣子抽煙倒是一點都不違和,像是街邊的小混混。
“這次是誰?”駱辛嘆了口氣道:“菲律賓人早就送走了,最近您又沒做過什麽,難道是以前那些人?”
尤屹看了看駱辛,搖搖頭。
“不是沖我來的。”尤屹揚了揚下巴示意道:“如果沖我來的,沒等到我人回來就走怎麽可能。家裏翻的這麽亂,他是來找東西的。”
雖然自己腦子現在有點暈,身上也燥熱,可是這點還是能反應過來的。
駱辛愣了愣。
“找什麽?”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坐這裏想了。”尤屹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腳印的軌跡路線,是從客廳到浴室,而後從浴室裏出來又去了卧室,之後回到客廳,又去了一次廚房,最後才離開。
尤屹說話一半一半的,又不說明白,駱辛有些着急。
“那您丢了什麽?”
尤屹裝模作樣的嘶了一聲,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我收賬的賬本。”
他的語氣很平淡,可駱辛卻不能做到和他一樣平靜。聽見這句話,駱辛覺着自己的血瞬間就湧向了大腦。
對于尤屹而言或許不算什麽,可駱辛看來,這是可是随時可以決定尤屹生死的命根子。
這東西只要是到了警察手裏,尤屹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辦法從局子裏出來。
或者還會被挖出更深的料。
“賬本被人拿走了?這麽重要的東西。”駱辛有些慌張道:“會是誰拿走了。”
“你慌什麽。”尤屹沒所謂的笑了笑,點了點煙灰,道:“這個人顯然不是奔着賬本來的,他想找別的東西,意外才帶走了賬本,不然他從浴室拿了賬本就該走了,怎麽還找了那麽多其他地方。”
“浴室?”駱辛明白過來道:“你把賬本放浴室?”
賬本在藥箱裏。
藥箱在浴室裏。
尤屹懶得解釋,只回了一個“恩。”
他也承認自己藏東西的确沒有什麽天賦。
“那現在怎麽辦?”
尤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了句:“等死吧。”
駱辛空長了一張聰明的腦袋,問的都是蠢問題。
尤屹真的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很明顯,賬本被人拿走了。但是這個人卻并沒有任何的動作,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是沖尤屹來的,賬本這會已經在警察局了,而尤屹本人也不會好好的坐在自己家裏。得到這麽重要的東西卻沒有動靜,而顯然對方又沒有在這裏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尤屹只想到了一個可能。
一個晚上都吊着精神在和林垣周旋,回了家又給自己這樣的一個驚喜。
真的累及。
尤屹抹了把臉,從沙發上站起來,道:“我去外面找個酒店住幾天。”
大概是動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身上的傷口,尤屹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傷。
身上的紗布纏的緊繃繃的,一晚上的折騰它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要不然你去我那住幾天吧。”駱辛不放心,尤屹本來睡眠質量就差,去酒店他也許更睡不着。
“算了吧。”尤屹笑道:“你老婆孩子都在家,人那麽多,住的開嘛。”
尤屹本想和駱辛打趣兩句,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坐久了的原因,猛然站起來他只覺得腳底有些發麻,而後頭突然很沉似得,不可控的‘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蓋和地板接觸的一剎那尤屹條件反射的想站起來,可卻像是生了根似得怎麽都站不起來。
駱辛立刻伸手去扶,尤屹的手腕暴露在外,肌膚相觸,對方燥熱的溫度從駱辛的手掌不斷的傳過來。
下意識的又去摸尤屹的額頭,駱辛皺眉道:“你發燒了。”
尤屹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回道:“沒有啊,溫度一樣。”
能用自己的溫度去測自己的溫度,這也是尤屹能做出的事兒。
駱辛嘆了口氣将人從地上拉回至沙發,道:“還是去我家吧,你這樣不……”
尤屹正要回絕,兜裏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剛剛的拉扯自己的眼鏡早就掉在了地上,尤屹懶得去撿,沒有眼鏡他又看不清來電的號碼,只得無奈的将手機遞給駱辛,命令道:“幫我接一下,除了我爸之外,就說我睡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駱辛只得無奈的将他的手機湊到自己的耳朵旁。
尤屹看不清楚,眯起眼睛看向駱辛口型問道:“誰啊?”
駱辛似乎還在聽着電話另一邊人的話,好半天才僵硬的開口道:“周偉打來的。”
作者有話說:
尤屹有時候還挺嘴硬的哈。
得到大家的評論鼓勵非常非常的開心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