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傷難治,人快死了
當鄒誠得知自家少帥在蘅蕪院的時候,着實吃了一驚,他心懷忐忑地跟着蓮香去接人,路上一會兒想着長公主居然沒把少帥趕出來,一邊又想,若是公主說了什麽刺激了少帥,他該怎麽辦?
見到人時,鄒誠知道自己想多了,因為聞人決看起來很是平靜,甚至眼角眉梢還洩露出幾分愉悅。回去的路上,他拐彎抹角地問:“您在公主那用的晚膳?”
聞人決頗為矜持地牽了下嘴角:“嗯。”
鄒城看着他情緒還好,大着膽子問:“公主沒跟您說什麽?”
聞人決搖頭,一臉莫名:“說什麽?”
看來長公主還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心腸冷硬,鄒誠頓時放下心,道:“沒什麽,屬下就是好奇。”
聞人決冷哼一聲:“多事。”
只是後來鄒誠聽話的不問了,他自己又忍不住,臉上帶着幾分赦然地問:“怎麽才能确定一個女子喜不喜歡你?”
這是在問長公主?
鄒誠心說,他要是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至于到今日還打着光棍。不過以長公主和少帥之間的關系,今日究竟是給了他什麽錯覺,才問出這種問題?
他信口說道:“她時常偷看你。”
聞人決想了想,方才在蘅蕪院等鄒誠來的那段時間,沈宜安确實時不時地就在看他,她有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眼睛裏含着一汪水,不作冷漠之态時便看起來含情脈脈。被她那樣看着,他只有躲到靠近門口的地方,吹吹冷風才能讓自己的腦子不那麽暈。
鄒誠沒料到他竟認真地回味起來了,難不成長公主真的偷看他了?于是他試探地說:“其實也不一定作準,這女子吧,情緒往往變化莫測,看你時也未必就是喜歡,她得願意與你親近。”
他心想這般說總不至于讓少帥再誤會公主對他有心了,誰知聞人決認真思索,而後問他:“怎麽算是……親近?”
鄒誠被問懵了,只聽聞人決又自顧自說道:“我今日牽了她的手,她收了我送的東西,我夾的菜她也吃了,還有……”他猶豫着該不該将他給沈宜安穿鞋這件事說出來,這對一個男子而言顯得不太體面,說出來或許會讓自己的副将嘲笑,那還是不說了。
“還有?”鄒誠震驚極了,光是這些他已經覺得不可思議。
Advertisement
少帥他到底是失憶了還是瘋了?可看他那隐隐帶着幾分炫耀的神情不像有假,若這些都是真的,那可能瘋的是他自己。
身為聞人決身邊最重要的心腹,鄒誠自幼幾乎與他形影不離,他知道少帥惦記了長公主許多年,他忘不了少帥每次費盡心思接近,最後都被刺激的意志消沉的模樣。
兩年前漠北進犯邊境,朝中無人可挂帥北征,天啓帝防範聞人家,遲遲不肯讓少帥承襲大都督之位,少帥本來可以借此次出征給天啓帝壓力,迫使他歸還調兵之權,可就在這時,竟傳出了要公主和親的消息。少帥處事向來謹慎,卻因此打亂了步調,耗費巨大的代價與天啓帝立下軍令狀,那一戰幸而是勝了,而且是大捷,否則……
想起過去,鄒誠不免心寒,但依聞人決之言,若是那些親近都是真的,難不成長公主終于回心轉意,看見他家少帥的一片真心了?
若真能如此,他自然是為少帥高興的。
“依少帥所言,公主對您許是真的愛慕。”
聞人決耳根通紅,多虧了夜色已深,鄒誠看不見,他矜傲地點頭:“你說得對。”
兩人回到斂風院,鄒誠這才想起太夫人還等着他派人去禀報,便對着一個黑雲衛招了招手:“你去禀報太夫人,就說少帥找到了。”
黑雲衛離開,聞人決不由皺眉:“煩。”
鄒誠搖頭:“您老這麽躲着也不是辦法,太夫人畢竟是您的親娘。”
他話未說完,聞人決已經快步走遠,鄒誠只能安慰自己算了,能躲一時是一時吧。
翌日清早,又一次被太夫人堵在門口的時候,鄒誠便知道自己想錯了,太夫人顯然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主。
聞人太夫人這一次有備而來,她連着勸了兒子好幾日,可他油鹽不進,對那公主深信不疑,後來更是想盡了辦法躲着她。昨日她找不見人,後來才得知兒子竟然去了蘅蕪院,再這般下去,他不只會把自己的親娘忘了,甚至有可能掉進皇家的圈套,最後被姓沈的害了。她越想越害怕,是以一大早就讓馮嬷嬷去請了孫大夫,帶着大夫和若幹個下人雜役堵在斂風院門口。
“給老娘讓開,我找人給我兒子看病,你們憑什麽攔着?”
黑雲衛不敢妄動,俱都看着鄒誠,鄒誠心裏直呼倒黴,獻上笑臉說道:“太夫人,薛太醫每日都來,他說少帥身體已無大礙了,至于失憶,不能急于一時,還需弄清緣由,對症下藥,您要是不放心,我這就去把裴老也請來。”
聞人太夫人今日鐵了心,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你放屁,那個什麽太醫還不是聽別人的,萬一有人存心要害我兒子呢?我不管,我就要這個孫大夫給我兒看病,那皇宮裏來的,都是庸醫。”
她把早年胡攪蠻纏和粗鄙彪悍的一面拿出來,鄒誠也沒轍,索性站在那裏任打任罵,但就是不松口。此事關乎甚重,先不說這孫大夫不知底細,不知會不會洩露少帥的情況,單論醫術,有裴景在,連他都不能确保治好少帥的失憶,何況是這些普通大夫。
眼看着鄒誠不打算讓路,聞人太夫人便急了,拉着孫大夫硬往裏闖,鄒誠對着兩個黑雲衛使眼色,讓他們把院門關上,太夫人剛好瞧見,罵道:“你個混賬,我辛辛苦苦把你們養大,一個個的沒良心。”
鄒誠苦不堪言,辯解道:“太夫人,真不能進,您聽我說,少帥受傷之事不能節外生枝,別說是您,縱然今日來的是當今陛下,太後公主,沒有少帥同意,也踏不進這門。”
聞人太夫人聽不進去他的話,只揪着兩個字:公主!
都是這個公主,好端端的兒子才與她離了心,親手養大的孩子也不聽她的話。
“好啊,又是公主,她都和我兒子說什麽了?讓決兒不肯見我,你這麽阻攔我也是她下的命令吧。我這就找她去!”
聞人太夫人氣沖沖地去找長公主理論了,鄒誠一拍腦門,只覺這下糟了,他提誰不好,偏要提起公主,少帥和公主之間好不容易有所緩和,別再被這事給攪和了,他轉身急奔進院子裏,必須趕緊禀報少帥。
沈宜安早起有些頭疼,昨夜為着聞人決送來的那對白玉耳環,她失眠了半宿,此刻室內點了醒神香,她頭疼的症狀才好一些。
陳驚被她派去查那位孫大夫,一早便來禀報。
沈宜安問:“你說孫大夫又來了?”
陳驚答道:“是,早上馮嬷嬷從後門鬼鬼祟祟出去,小人跟着她去了城西,後又親眼看見她帶着孫大夫從後門進來。”
沈宜安眉頭微蹙:“那位孫大夫底細如何?”
“底細幹淨,且長居京都,未曾與漠北暗探有絲毫牽連。”
她放下心,說道:“既然如此,你從我這拿些銀錢,私下去将人打發了吧。”
只見陳驚面露猶豫,道:“小人正要跟您禀報,路上有兩個沿着街巷叫賣的小販看見了,怕是會傳些閑話。”
“你還記得人長什麽樣嗎?”沈宜安問。
不等她解決眼前的麻煩,就聽見一陣吵鬧聲,沒多久,聞人太夫人已然怒氣沖沖地站在她面前。
沈宜安渾身疲乏,卻不得不應付她,起身說道:“母親怎麽來了?蓮香,看茶。”
聞人太夫人語氣很沖:“用不着,我來問問公主,有沒有将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
眼見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冉姑姑和蓮香一左一右站在沈宜安身側,生怕自家公主脾氣太寬和,給人欺負了。
沈宜安不解:“母親這是何意?”
聞人太夫人質問道:“你既然叫我母親,為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讓我去看兒子,也不讓我帶來的大夫去給決兒診治,莫不是你心裏有什麽打算,心虛了?”
她也是第一次對着這個兒媳婦這般強硬,從前她多少是有些怵了她公主的身份,可今日她占了理,腰杆子也硬幾分。
沈宜安無聲嘆息,她知道今日若不把話跟這孟氏說明白,她定是無法善罷甘休了。
“我沒有阻攔你見大都督,至于你說的大夫,若真的醫術高超,也可以為大都督診治,何來心虛一說?”
聞人太夫人不信:“你請來的太醫治了半個月,我兒子仍然記不起來,就憑他只記得你這一點,就很值得懷疑。”
與這等潑婦無賴便是無理可講,沈宜安也冷了神色:“你想如何?”
她發覺聞人太夫人這樣的人不能慣着,越是對她慈眉善目,她越是氣焰嚣張。
“我也與母親說個明白,這事從頭至尾與我沒什麽關系,你若是信不過宮中的太醫,便可以随意請人來給大都督醫治,只是到那時候無論産生什麽後果,您可願一力承擔?”
聞人太夫人被問的一懵,愣愣地問:“能有什麽後果?”
沈宜安冷冷一笑:“後果麽?大都督重傷回京,忍受一路颠簸,沿途不肯聲張征召名醫,為的便是防備漠北趁機偷襲。母親可知,你這麽大張旗鼓的去請大夫,若是被漠北暗探發現了,會發生什麽?”
聞人太夫人已然有些傻了,跟着她的話問:“發生什麽?”
“漠北會趁勢侵擾邊境,母親身在京都,邊關百姓危急,自當不在您考慮之中,可您應該也知道,漠北王深恨你們聞人家,他會不會發動京都的暗探,伺機行刺?”
太夫人臉色一白,顯然被吓住了,沈宜安繼續說道:“大都督身懷絕技,武藝超群,可人總有疏忽的時候,他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此時節外生枝,将他置于危險之中,您可滿意了?”
太夫人急忙擺手:“不是,我不是這意思,現在怎麽辦?要不把那孫大夫關起來吧。免得他出去管不住嘴。”
沈宜安見她終于知道害怕,人也乖覺了,于是說道:“此事不勞母親費心,我會妥善解決的。”
她廢了這番口舌,總算能将聞人太夫人送走,就在這時,一個婢女慌慌張張跑進來說:“公主,不好了,外頭都傳大都督重傷難治,人快死了。”
聞人太夫人怒道:“一定是那個孫大夫!我去找人把他綁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