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校慶後的第三天,單輕舟來找闫椿,闫椿在電話裏跟他說自己退租了,現在住在對面別墅區時,他有短暫的沉默,随即說:“好,我去找你。”
電話挂斷,正趴在床上等待闫椿下一步按摩動作的陳靖回偏頭?:“是誰?”
闫椿把手機扔到一旁,跪在他背上:“單輕舟。”
陳靖回趴不住了,猛地起身。
闫椿重心全亂,朝後仰過去:“啊——”
陳靖回手快,一把托住她的腰,把她帶回來,最後他重重躺下去,闫椿摔在他胸膛上。
闫椿從他身上爬起來:“一驚一乍的!把我摔了你賠得起嗎?”
陳靖回雙手托住她的腰:“你很貴嗎?”
闫椿伸出十根手指頭:“我值這個數,你說呢?”
陳靖回笑:“這是,十塊?”
闫椿不想搭理他了,拿掉他的手,下了床:“我生氣了,午飯你自己吃吧。”
陳靖回側躺着,手撐着後腦勺:“你哪天不生氣?”
闫椿:“……”
陳靖回:“說明今天很正常。”
闫椿:“……”
陳靖回:“你可以不跟我吃飯,但不能跟單輕舟吃飯,你要是跟他吃飯,我就宰了他。”
闫椿抄起拖鞋扔了過去:“可把你厲害壞了!天天不是宰這個就是宰那個,怎麽不上天?”
陳靖回接住闫椿毛茸茸的拖鞋,走過去,蹲下來給她穿好,擡起頭時是難得的委屈:“別跟他吃飯,我心眼不大。”
闫椿心軟啊,尤其這個男人還是她家陳靖回,她呼口氣,也蹲下來,跟他面對面:“你幹嗎呀?我又不喜歡他。”
陳靖回去拉她的手:“我也不喜歡他,所以我們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闫椿:“……”
陳靖回還給她講道理:“你看隔壁太太是不是很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男人到家裏來都回避,我不要求你這樣做,可你是不是也應該為我着想一下?”
要不是闫椿的職業是律師,看多了戲精,她都要被陳靖回一本正經的姿态給诓騙住了。
陳靖回以為他把闫椿唬住了,乘勝追擊地說:“我就不待見那個野男人,你只要跟他保持距離,別人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闫椿很納悶:“你跟他也不認識,怎麽能這麽讨厭他?”
陳靖回一開始還三緘其口,架不住闫椿再三逼問,還是說了:“以前你追我追到一半,跟他出雙入對去了。”
闫椿:“……”
她總算知道怎麽回事了。陳靖回可真夠小心眼的,這事記那麽久。她向他解釋:“那時候我們班主任被大頭陷害,我必須要考到全市文科前三名,單輕舟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他的筆記也是全年級最全面的,我還跟他青梅竹馬,找他純粹是出于對人情和效率的考量。”
陳靖回不聽:“我是全市學習最好的,你找我既能增進我們的感情,拿前三名也更穩妥。”
闫椿:“……”
真是完蛋,她一個金牌律師竟然說不過陳靖回了。
闫椿忽然覺得自己不占理,音量降低了好幾個度:“那你要怎麽樣呢?”
陳靖回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說:“你把當年的卷子找出來,我再輔導你一遍。”
闫椿:“……”
陳靖回:“要不你就不能跟他見面。”
闫椿就知道他得繞回來,這個雞賊的人!
“那我剛才都告訴他我們家地址了。”
陳靖回:“我可以代表你去見他,但你不能去。”
闫椿還能說什麽呢?
“好吧。”
正說着,門鈴響了。
陳靖回站起來:“你在樓上等着。”
闫椿也沒有很想見單輕舟,便尊重陳靖回的鄭重其事,乖乖等着他了。
陳靖回下樓故意穿着闫椿的拖鞋,四十二碼的腳穿着三十七碼的鞋,很喜劇,他打開門,果然是單輕舟那張讨厭的臉。
單輕舟看見陳靖回,一怔,很快恢複自然:“闫椿呢?”
陳靖回:“她很累,在休息。”
單輕舟大拇指的指甲直接嵌進掌心:“你不必對我這麽大敵意,她選了你不是嗎?”
陳靖回:“他選我是必然,跟我對你有敵意并不沖突。”
單輕舟也不是要來跟他吵架,他把身後的箱子搬到門前:“這是這些年我欠她的,此次全部交過來,也是要跟她說,以後沒有了。”
陳靖回望了一眼,全是未開封的POC盲盒限量款,估計闫椿跟他要過,所以他才知道她想要這東西,可那時闫椿是要倒賣,根本不是喜歡。單輕舟買了這麽多年,就是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而沒有每一年都送給她也說明後來的她,不再需要了。
單輕舟又說?:“技術移民程序已經走完,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正合陳靖回意願:“一路走好。”
單輕舟充耳不聞:“你贏了我,贏了所有人,可我跟闫椿青梅竹馬的情義,你永遠沒有。”
陳靖回會跟闫椿小鬧一場,卻不代表他真的對自己不自信,對闫椿不信任。
“我給你機會把青梅竹馬這套說辭說給她,如果她轉而跟你共度餘生我也可以祝福你們。”
單輕舟不說話了,他生平第一次挑撥離間,以失敗告終。
陳靖回可不善良:“我也不介意告訴你,她從來不喜歡盲盒,她是想用它換錢,我知道這一點還願意買給她,是我想讓她賺錢,當她有了更賺錢的出路,我便不再給她買了。”
單輕舟頓住。
陳靖回繼續:“我在五年前就收購了POC公司,因為我知道,在一套POC盲盒限量款的市場需求不再呈飽和狀态時,它于闫椿,也就失去了價值。”
他沒說完,而單輕舟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闫椿缺的是錢,不是玩具,他不明白,所以一直給她買,而陳靖回明白,所以他得到了她。
單輕舟離開時,欲言又止,陳靖回卻答了他:“我的妻子,我會好好照顧的。”
往後餘生,再沒有青梅竹馬。
陳靖回沒有把盲盒拖進來,怎麽下去的就怎麽上了樓。
闫椿看他兩手空空,問他:“我的玩具呢?”
陳靖回:“沒有玩具。”
闫椿歪頭,眯着眼看他:“剛才單輕舟給我發微信了,讓我收一下POC盲盒這十年來節假日出的所有限量版,整整一箱子呢。”
陳靖回走過去,手伸進她口袋裏,去摸手機:“你為什麽還有他的微信?”
闫椿被他摸得癢癢,咯咯地笑:“哎呀,他就是跟我說一聲,說完就把我删了,我再跟他說話就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哎呀,癢癢。”
陳靖回把她手機掏出來确認了一下,真的是删了才放下心來。
闫椿生氣了,板着臉也不理他了:“你給我出去!”
陳靖回不要,非挨着她,還要去環住她的腰,手在她小腹上揉來揉去:“我早把POC公司買下來了,他搶到的限量版裏,還有兩款是我自己瞎畫的。”
闫椿:“……”
陳靖回把下巴墊在闫椿左肩膀:“POC公司是我給你買的,以後你就能決定一套限量版賣多少錢了,以前貼吧炒到五千多,你可以定個五萬。”
以前他問項敵,有什麽禮物最特別,項敵說,送闫椿的話,什麽都不特別。
這麽多年來,他對這話深信不疑,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打包給她。
闫椿腦門都是問號在亂竄?:“五萬?你是想這牌子黃在我手裏嗎?”
陳靖回:“就是給你黃的。”
闫椿:“你錢多燒得慌是不是?”
陳靖回:“我這麽大江山,只給你一人禍害,還是綽綽有餘的。”
闫椿:“你牛。”
陳靖回:“還有,四合院我給你拿回來了,闫東升也搬出歧州了。以前诓你那幾個人全部交給律協了,只有一個沒被吊銷律師執照,不過也滾蛋了。”
他可以把闫椿這十年來的委屈消磨幹淨,但他為什麽還可以說得那麽雲淡風輕?
闫椿不明白,她轉過身來,看着他:“陳靖回,你對我這麽好,你完了知道嗎?”
陳靖回知道,他又抱住闫椿,吸一口她身上薄荷的香氣:“完了就完了吧,只要是你,別說完了,死了我都不介意。”
闫椿哭了,她回摟住陳靖回:“老公,我有點感動。”
陳靖回輕輕拍着她的脊背:“我心機地做了這許多事,還心機地說給你,你只是有點感動?”
闫椿把眼淚抹在他身上?:“你要知道,自從你在播音室說過那番話之後,我就再沒感動過,直到你兩次跟我求婚,直到你剛剛輕描淡寫的兩句話。”
六月的第一天,闫椿的律所開張,當天還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守開律師事務所喜獲輪回資本助力,完成A+輪融資,估值二十億,成功以最年輕的品牌跻身歧州四大律師事務所。
陳靖回親自到場站臺,在記者随意提問環節,雖然下派了腳本,可還是有媒體耍小聰明,問了一些私人問題,兩方助理都有出面制止,兩個當事人卻沒有很矯情,念及開張是喜事,不宜紅臉、惹得大家尴尬,便一一回答了。
其中有個問題很有意思:“陳先生,外界有傳輪回資本姓闫了,您怎麽說?”
陳靖回微微皺眉:“瞎扯淡。”
現場迎來一個小高潮,讨論聲的分貝達到全場最佳。
媒體人想繼續這個問題時,陳靖回又說:“明明是我姓闫了。”
現場立馬抛棄小高潮,奔向高潮,讓素有隔音效果之最之稱的酒店也變得有些吵人。
旁邊的闫椿拿話筒戳陳靖回的胳膊:“你給我嚴肅點!”
陳靖回很聽話:“好的,老婆。”
幾個場控全上,控了十多分鐘才讓發布會得以繼續。
有媒體人問:“闫律師現在已經是陳太太了,對嗎?”
陳靖回拉起闫椿的手:“她刻意把求婚戒指戴出來顯擺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場控們心裏有萬馬奔騰而過。
——祖宗啊,您快點閉嘴吧!我們也是拿死工資的,您再這麽口無遮攔我們可不幹了啊。
不是他們不讓陳靖回抒發個人情感,實在是控不了兩千多人的發布會啊!
虧得天可憐見,兩家各派人出來表示可以在發布會結束後接受采訪,才把整個節奏拉回來。
後面媒體人問了一些商業合作不可避免的問題,闫椿按照劇本寫的,每一個都對答如流,陳靖回甘願做一片低矮的綠葉,把光合作用的機會留給她。
按部就班以後,也能趕在下午四點前走完所有流程了。
四點以後闫椿約了沈藝茹,作為事務所開張的第一個案子,本着不把對方辯護律師打得片甲不留誓不罷休的目的,闫椿整個團隊鬥志昂揚。
她跟沈藝茹約在對方家,陳靖回親自送她去的,到小區外,他囑咐她:“出來給我打電話。”
闫椿點點頭:“你要是有會我自己回去也行。”
陳靖回:“去何泓玉那一趟,一個小時就能結束。”
闫椿最近還沒接到過江甯的電話:“也不知道他跟他太太那事怎麽樣了。”
陳靖回:“你要我給你打聽打聽?”
闫椿:“不用,我自己也能知道。”
陳靖回:“嗯,別忘了結束時給我打電話,我好來接你。”
闫椿俯身在他眼睛落下一吻:“好的,老公。”
陳靖回擡手,動了動手指,把“再見”表現得很敷衍,敢情又要幾個小時見不到她了。
闫椿最近看慣了他小可憐上身的模樣,不以為意,轉身邁進小區。
沈藝茹家在進入南門看見的第一棟樓,她上了樓,只見門敞着,裏面的家具和電器都被砸稀巴爛,比熊小狗躺在地上,小腿一直在流血,它卻不叫,比卓文理不知道懂事多少。
闫椿走進卧室,看到沈藝茹一臉烏青半躺在衣櫃邊,眼淚洗了出油的頭發,狼狽得不像話。
沈藝茹聞見動靜,也沒回過頭來:“你再說多少遍我也要離婚,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也不用覺得我給你丢人現眼了。”
沈藝茹是把闫椿當成卓文理了。
闫椿到她跟前蹲下,碰她之前先開口,省得她受到驚吓?:“沈藝茹。”
沈藝茹轉過身來,看見闫椿跟看見親人一樣,一把摟住她,號啕大哭:“為什麽啊——”
闫椿的手輕輕扣在她的後背,試圖緩解她的壓力。
她哭過後情緒便穩定多了,還能給闫椿倒一杯水,放上檸檬片。
闫椿道謝,沒浪費時間:“如果協議離婚失敗,那就打官司吧,我做你的辯護律師。”
沈藝茹卻不想聊這個,她回憶起以前:“我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一對深愛我的父母,在我離開校園之前,我順風順水,除了沒有得到陳靖回,一切都是叫人羨慕的。”
闫椿知道,曾經的她是大多數女生想要活成的樣子。
沈藝茹又說:“可能是前半生運氣太好了,才讓我遇到卓文理,并嫁給他。”
她講到卓文理時,絕望大于悔恨。
闫椿聽出來了:“其實你也喜歡過他,對嗎?”
沈藝茹閉上眼,以為可以通過這個動作阻止眼淚掉下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沒想過陳靖回,是他一次又一次讓我失望。以前覺得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會淪落至此完全因為我不是他最愛的人,後來才知道,他是太自私了,只愛他自己。”
闫椿告訴她:“現在想通也不晚。”
沈藝茹睜開眼,動作熟練地抹掉眼淚:“我什麽都不要,只要跟他離婚。”
闫椿合同都帶來了:“我一定會幫你離婚的。”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沈藝茹終于再一次直視她的眼睛,好像在這一刻,她們因為共同的目标達成共識,她再也不用因為成人後的艱難感覺低闫椿一等。
闫椿最後說給她一句話:“總有失望,總有失敗,也總要走下去,總能走出來。”
沈藝茹又想哭了,闫椿都準備再把肩膀借給她一會兒了,項敵來了,他帶了豆腐腦,還有前門大街的大鍋爐燒餅夾醬牛肉。
他看見闫椿冷不防一愣,耳根子都紅了:“你怎麽在這兒?”
闫椿看一眼桌上的幾張紙,“給我們校花送代理合同。”
她沒問項敵為什麽在這,可這話之後好像就該問這麽個問題,三個人心照不宣,氣氛便尴尬起來,闫椿還是有些眼色的,提起包準備走了:“我晚上還有事,就先走了。”
沈藝茹和項敵異口同聲地留她:“等等我們一塊兒吃個飯吧。”
話畢他們相視一眼,又躲開彼此的眼神。
闫椿笑:“我晚上得跟我老公一起吃飯,他現在可是個寶寶,不依着就跟我折騰呢。”
如此,兩人也沒死乞白賴?:“那你回去的時候慢點,到家發個微信。”
闫椿應一聲,朝外走:“不要有負擔,這官司不難,讓你輕松離婚還是小菜一碟的事,你現在呢,就好好為自己以後謀劃,争取第二春柳暗花明。”
沈藝茹不自覺看向項敵:“嗯,謝謝你。”
項敵往外轟闫椿了:“行了,你趕緊走吧,你老公等着急又該給我打電話叨叨了。”
闫椿瞥他一眼:“你個貨把握住機會,這次要再錯過,你就一輩子打光棍吧。”
項敵迅速把門關上了。
當房間裏只剩下他和沈藝茹,剛剛闫椿的話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沈藝茹聽懂了,問他:“你以前就喜歡我?”
項敵害臊,不敢看她:“闫椿你還不知道,嘴上沒個把門的,她就喜歡開玩笑。”
沈藝茹笑了:“我只是随便問問,你幹嗎那麽緊張?”
項敵:“……”
沈藝茹走近他:“我以前倒追過陳靖回,後來又嫁給了卓文理,他們都是你的兄弟,你要想清楚,如果我收了貨,可不會輕易退。”
項敵猛地擡頭:“你……你是說……”
沈藝茹又說:“我是一個很容易對一件事物産生信任的人,他們都說,我這樣不好,容易被騙,可我覺得,人活着總要有點自己堅持的東西,堅持相信每一個人都是好人,也許不會為我的生活免除糟粕,但總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得美好。”
項敵的手都在顫抖:“你……你是願意跟我……跟我在一起嗎?”
沈藝茹低頭一笑:“這話應該我問你啊。”
項敵:“啊?”
沈藝茹擡起頭來,看着項敵?:“等我把婚離完。”
項敵聽懂了,立刻高興起來:“好!”
——你看,只要你善良、勇敢,幸福也許會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
緣分總是這樣妙不可言。
闫椿站在馬路邊,給陳靖回打電話,沒有打通,她便開始有些小情緒了。昂貴的高跟鞋把無辜的小石子踢進下水道,它們平白遭受滅頂之災,自然要把最堅硬的一面展露出來——磨破了她的小羊皮底,還沾了惡心的棕黃色物體。
她更不開心了,給陳靖回發去QQ消息,全是圖片。
被闫椿刷屏的陳靖回剛轉道去找卓文理,給她回過去一個電話。
闫椿接起來:“委屈。”
陳靖回一天聽她一百八十幾遍的委屈?:“結束了?我叫司機去接你。”
闫椿挑眉:“為什麽不是你來接我?”
陳靖回:“因為臨時有事。”
闫椿知道他的生活不确定因素太多?:“哦,那你見過何泓玉了嗎?”
陳靖回:“沒有。”
闫椿:“那我去找一趟江甯吧。”
陳靖回:“你把位置發給我,我叫人送你。”
闫椿噘着嘴:“那你什麽時候結束啊?我想吃前門大街的鍋爐燒餅夾醬牛肉。”
陳靖回?:“你結束的時候我肯定結束,到時候給你買,或者帶你去買。”
闫椿?:“那好吧,不過你要是遲到了,晚上就搬着鋪蓋去門外邊睡。”
陳靖回:“你也經常遲到,怎麽你不用去門外睡?”
闫椿:“因為我是女孩子。”
陳靖回糾正她:“嗯?你是什麽?”
闫椿臉沉下來:“因為我是女人。”
陳靖回:“作為男女平等這一偉大願景的積極擁護者,我不允許你自我否定,女人怎麽了?女人也四肢健全、德智體美全項發展,男人能睡得露天地,女人也可以。”
闫椿微笑臉:“你要皮是不是?”
陳靖回:“沒有,我是在跟你講道理。”
闫椿保持微笑臉:“你要皮是不是?”
陳靖回秒:“我錯了。”
闫椿:“不用等遲到了,你今天晚上就去門外邊睡吧。”
陳靖回:“好的,老婆。”
電話挂斷,闫椿才發現她扯了一堆廢話,唯獨沒問他去哪兒了。
她呼了一口氣,算了,反正他向來很忙。
司機來得很快,接她去了江甯的蛋糕店,過去之前,闫椿先打了個電話,确定她的位置。
江甯的蛋糕店在正西四環,毗鄰盒馬鮮生和兩個高檔商場,不菲的租金一定是出自何泓玉了,他們的關系就目前來看,還算融洽。
到目的地,江甯親自出來接,把闫椿迎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嘗嘗剛出爐的蛋糕。
闫椿拿小勺子挖了一塊,甜而不膩,她一個對甜品要求不高的人還算滿意:“挺好吃的。”
江甯笑着說:“還有山竹餅幹,等會兒我裝兩盒給你帶回去。”
闫椿恭敬不如從命:“嗯,謝謝。”
江甯看着蛋糕店裏忙忙碌碌的烘焙師和收銀員,心就安穩:“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老公身上太久了,都忘了我的世界也應該有些別的事做。”
闫椿放下勺子,問她:“懷孕的那個,最近怎麽樣?”
說到這個,江甯還挺不好意思的:“我沒有勇氣邀請她到家裏來,我也沒她的聯系方式。”
闫椿懂了:“就是說,你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她對吧?”
江甯點頭:“還沒見過。”
闫椿:“那有什麽別的信息是你知道的嗎?”
江甯回憶一下:“我看過老何的手機,沒有一個奇怪的聯系人,但總有一個座機號碼的來電,他每次都出去接。回來時會跟我說現在的垃圾廣告真多。”
闫椿:“你記得那串號碼嗎?”
江甯記得:“×××-××××××××,看到過好幾次。”
闫椿在百度上輸入,WEM科技有限公司,地址在聖安大廈A座C區1601。她給江甯發過去:“我們現在就過去。”
江甯有點擔心:“我們這麽唐突地上門,不好吧?”
闫椿:“我們不是去做客,是去逮人的,沒什麽好不好,她在搶您老公的時候也沒考慮她這個行為好不好,那我們自然也不必要考慮她的顏面。”
江甯:“那我們去了說什麽呢?找誰呢?”
闫椿:“天眼查上面WEM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是方敏,你知道方敏是誰嗎?”
江甯搖搖頭:“不知道。”
闫椿:“方敏是何泓玉商學院的COO(首席運營官),她名下一百六十七家企業,對九十四家企業有實際控股權,其中包括何先生多個分公司,均由她擔任法人。這個法人我給您簡單科普下,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背鍋俠,錢沒幾個,責任擔了不少。”
江甯很認真地思考:“你是說,她就是老何的小三?”
闫椿:“方敏是WEM科技的法人,說明WEM科技是何先生的企業,而WEM科技裏有何先生的小三,按照邏輯,何先生不會虧待她,所以她最次也是WEM科技的執行人。”
江甯理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沒忍住沖闫椿豎起大拇指:“闫律師,你可真厲害!”
闫椿:“您現在給何先生打個電話。”
江甯:“為什麽?”
闫椿:“問問他在哪兒。”
江甯雖然疑惑,也還是照做了,并孺子可教地摁了免提。
電話響了一陣才接通,何泓玉的聲音傳來:“怎麽了?有什麽事?”
江甯看着闫椿,問他:“你在哪兒?”
那頭頓了一下,才說:“我在開會。”
闫椿用口型教她:“問他跟誰在開會,很重要嗎……”
江甯學舌:“你在跟誰開會?很重要嗎?”
何泓玉顯出不耐煩:“很重要,是掌握公司命脈的夥伴。”
闫椿明白了,繼續口型說:“跟他說好的,讓他好好工作。”
江甯把最後一句說完,匆匆挂了電話,順順胸脯緩解了一下驚魂未定的心,她還是第一次帶有目的地跟何泓玉說話,心裏慌得不行。
“他會不會多想啊?”
闫椿站起身來,沒答她的話,說:“我們現在去WEM科技。”
江甯也站起,拿包時猶豫了:“這樣不會激化矛盾嗎?萬一老何被逼急了跟我離婚……”
闫椿告訴她:“你們并未簽署婚前協議,而何先生的商學院也是在婚後創立的,這屬于夫妻共同財産,再加上他是過錯方,只要我們發揮穩定,讓他淨身出戶還是很容易的。”
江甯腦袋垂下去:“我……我不想離婚。”
闫椿:“我知道,我只是告訴您,他跟您離婚就要面臨淨身出戶,所以他不會。”
江甯方踏實下來:“那行吧。”
出了門,上了車,江甯新的疑問又來了:“那見面了,我跟她說什麽呢?”
闫椿:“您什麽都不用說,該說的,我會幫您說的。”
這樣還行。她嘴笨,不讓她說話最好了,也省得被人抓住把柄。
從西四環翻到東二環,用了四十多分鐘,當兩人站在聖安大廈腳下時,江甯臨陣退縮了。
闫椿也沒逼她,在她面前給她打了通電話:“你在附近找個咖啡館坐下,電話別挂,錄音也別停,我不能保證給您勸退她,但可以給您掂量她幾斤幾兩。”
江甯忙不疊地點頭:“嗯嗯,麻煩你了,闫律師。事情結束後我請您吃飯。”
闫椿是很負責任的,只要她上心的事,甭管對方是不是她的當事人,她都不遺餘力地幫忙,遑論江甯一直很信任她。
她說:“等我出來吧。”
話畢,轉身走進大廈。
她招來保安刷卡過閘機,摁電梯上十六樓,邁進自動門,走到前臺站定。
前臺站起身來,微笑問她:“您好,您有什麽事?”
闫椿:“我找你們總經理。”
前臺保持微笑:“請問您怎麽稱呼?”
闫椿的瞎話張嘴就來,在她并未涉獵的領域也能裝得跟真的似的:“工商局。接到調查令,來了解一下你們公司法人方敏名下幾家公司的運營情況。”
前臺當下腿肚子發軟,雙臂撐在桌上才沒摔下去:“您稍等一下。”
在她去彙報情況時,闫椿退到茶歇區坐下,翻了翻手機,消磨短暫的時光。
雙生複古茶餐廳。
陳靖回跟卓文理面對面坐着,面前各自一杯代表自己口味的飲品,其間卓文理還換過一次,可無論是奶蓋還是大紅袍,跟陳靖回自帶的、闫椿給他燒的白水比起來還是高下立見。
卓文理開門見山:“我知道闫椿是沈藝茹的代理律師,我也知道她鐵了心拆散我們,沒關系,只要給我兩千萬,我就放手,沈藝茹下半輩子找誰接手我絕不過問。”
陳靖回喝了一口白開水:“你們離不離婚,與我何幹?”
卓文理知道他會這麽說:“可現在是闫椿在管這件事,我什麽人你知道,逼急了我……”
陳靖回仍然從容:“那我什麽人,你忘了?”
卓文理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頭:“我知道你為個女人六親不認,全然不顧兄弟情義,可老子也不懼你,大不了赤條條來、赤條條走,能拉你們墊背,老子也不算虧。”
陳靖回可不喜歡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語氣:“你憑什麽認為你能怎麽樣我?”
卓文理敞開懷,盤在腰上的炸彈很紮眼:“兩千萬到賬,并放我離開歧州,以後山高水遠,我們江湖不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先弄死你,再弄死你的女人。”
陳靖回還是一張性冷淡的臉:“你是我們三個人當中最怕死的,你這行為只能騙騙自己。”
進門時,陳靖回還對他抱有期待,畢竟在陳靖回生命裏的人已經為數不多,可卓文理從頭到尾都在試圖用死敗光他在陳靖回這裏最後一點好感……
他跟誰打交道都不喜歡刨根究底,再壞的人,只要壞不到他身上,那就是好人,所以他可以對卓文理的喪盡天良視若無睹,卻不允許他對闫椿虎視眈眈。
現在的陳靖回,既能使将死之人起死回生,也能将長命之人挫骨揚灰。
他帶了火,親自扔到卓文理面前:“來。”
卓文理慌了,額頭上豌豆大的汗比腰上盤着的炸藥還紮眼。
之前他混成那副鬼樣子,好歹家還沒散,沈藝茹還願意跟着他,他便可以從頭再來,就算是坑蒙拐騙也還能有底氣,現下沈藝茹決心跟他離婚,他的人生還有什麽可能?
這難道不是陳靖回和闫椿導致的?難道不該由他們負責?
卓文理固執地認為他沒錯,勢要将無賴耍到底,猛地抓起火機,打着了,沖他說?:“別以為老子不敢!這天底下,可不止你一個爺們有種!”
陳靖回站起身來,一只手拉開小圓桌,沖着卓文理的胸膛,上去就是一腳,踹得他人仰馬翻:“你有種?”
卓文理已經滾成球的身材不能利落地爬起來了,在地上磨蹭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起身,陳靖回又是一腳:“嗯?你有種?”
下午茶餐廳裏人不多,可大家哪在市裏見過這種場景,都吓得聚到前臺。
老板出來也不敢靠近,慌裏慌張地報警。
卓文理胸口破開似的疼,也沒忘記去抓彈出去的打火機。
陳靖回抄起圓椅,照着頭,劈空而下。
做過老化處理的紅木色圓椅,在卓文理頭上四分五裂,血慢慢地往下淌,他吃痛地叫喚着,跟被掐了尾巴一樣在地上打滾。
團在前臺的顧客吓得叫出聲來:“救命啊!”
有鎮定的,小勁掐她?:“要想活命就別說話!看不出來是私人恩怨?不會動我們的!”
老板的心都被拽到了舌尖,一張嘴就能吐出來似的,他比誰都靠後,已經摁好了“110”,卻實在摁不動撥打的鍵了。
陳靖回扯扯領帶,讓自己呼吸更暢快一些:“等你點着炸藥,會比這疼萬倍,先讓你體驗一下,避免你接受不了。”
卓文理往後退,他還不想死。
陳靖回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用了十足的力:“兩千萬?你配嗎?”
卓文理喘氣越來越粗,失血過多讓他頭暈目眩,掙紮都愈發力不從心了,發出動物一樣嗚咽的聲音,起初踢個不停的雙腿也漸漸廢了一樣。
陳靖回在他暈死過去時收了腳,随即進來幾位擡着擔架的白大褂,把卓文理擡擔架上帶走了。
秘書帶來一隊媒體人對着現場一頓拍照,頭條預定——
“輪回資本陳靖回茶餐廳單手制服欲報複社會男子。網友評:俠肝義膽!”
WEM科技有限公司。
前臺再回來時,帶來了何泓玉和他的小三,他們并不認識闫椿,即使有所懷疑也沒表現出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真是工商局的,體面一把也不至于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