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這次許寄學乖了,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書房,把能帶的文件都先提在手上。
晚飯時間回來,黎聽依舊在吃面,許寄瞟了一眼,貌似是方便面,一股雞精的味道。
黎聽好像讀懂了他在想什麽,仰起臉朝他笑笑,“因為你不回來吃,我就随便煮了。”
許寄沒說什麽,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都沒有再回過家。
工作室新接了個片子要拍,他作為導演自然要事事親為。頭幾天黎聽還打電話過來問,到了後邊許寄直接說近期都不會回去別再打電話來後,電話也沒了。
許寄落了個清靜。
“收工!辛苦了!”場記大喊一聲,現場都歡呼起來。
許寄動了動酸軟的脖子,撐着椅子靠背看剪輯師剪片子,嘴角難得勾着。
剪輯師是個女孩子,臉都紅了,頭不敢擡一下的。
廣告想要吸引眼球,要不視覺效果強,要不搞笑有趣,許寄的風格完完全全就是第一種,原因也很簡單。
一個字:酷。
Will初期的員工都是和許寄從學校就開始打拼起來的,像楚期,像陳秘,還有攝影助理和燈光師。
楚期一看自家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挺滿意,新做的指甲bling bling閃,簡直要閃瞎許寄的眼睛,“老板,累了那麽久,晚上請吃飯嘛?”
許寄笑了一聲,“每到這個時候你就等着吃垮我是吧。”
楚期嬌俏地推了他一下,罵道:“死鬼。”
Advertisement
都說做藝術這行,異性戀湊不齊一桌麻将。
他倆是大學同班同學,很熟了,所以楚期知道他不會生氣,可如果換了別人,下場就不一樣了。
大概在兩年前,他們新招了個場記,對方是個小0,看楚期這麽對許寄,抱着上位的想法,便也有樣學樣,三番兩次警告不聽後,許寄直接折了對方的手。
楚期還記得自己當時驚恐地看了看小0,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許寄還安慰他,“沒事,我不折你。”
只要和許寄相處過的,都會給他一個“難接近”的标簽。但對于朋友,他二話不說,“仗義”一個詞走到底。
前提是,你要被許寄納入朋友這一個範圍裏。
“行,”許寄笑着拍了拍手,“今晚聚餐,辛苦大家了。”
“woooo!”大家叫得更大聲了。
楚期對許寄眨了個wink,頭頂上的小啾啾晃來晃去的,“今晚什麽安排?”
許寄道:“沒什麽安排,吃完飯回家。”
“回漢景那個家啊?”
漢景就是新搬進的那個小區,許寄嗯了一聲。
“所以娶老婆有什麽好的,”楚期撇了撇嘴,“住了那麽久的房子都沒法回,還得白送別人。”
許寄還沒告訴楚期他的結婚對象是個男人,“娶老婆好,可莫名其妙娶個不認識的老婆就很糟糕。”
還是老婆先找上門來,他被通知,什麽都不知道。
“嗨,”楚期翹起小拇指,“包辦婚姻嘛,都2202年了,真是小刀劃拉屁股。”
許寄皺起眉:“什麽?”
“老板你真的太out了!”楚期受不了地大叫一聲,很嫌棄又不放他走,“老板,那咱倆聚完餐出去玩呗?”
許寄懶得搭理,眼睛都沒擡一下,“不去。”
不是他不社交,而是楚期的朋友圈全是“姐妹”,非常恐怖。
還記得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宛如進了盤絲洞,一堆眼花缭亂的指甲圍着他,香水味撲鼻。
“天吶,哥哥的胸肌看起來好好摸哦。”
“啊哥哥的手臂我好喜歡。”
“哥哥你看我行嗎?我腰很軟的,交個朋友嘛。”
許寄不願再想。
楚期舉起三個手指:“我發誓!上次是個意外,我這次喊點man的,行不行?你這個0圈天菜不要那麽暴殄天物啊!”
許寄已經聯想到他被一堆肌肉母0圍着的場面了,剛想開口拒絕就被一陣鈴聲打斷,拿起手機一看,是許乘躍。
他斂起笑意,先前的好心情瞬間不複存在,心頭像壓上了幾十斤大石。
楚期也知道他和家裏的關系,指了指外邊,示意自己先走了。
許寄點了點頭,等到第二次鈴聲響起,他才接通。
“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許寄沒什麽感情:“在工作。”
許乘躍對自家兒子出去創業一事一直秉持着看不上的态度,他“呵”了一聲,通知道:“今晚回家,黎家也在,大家吃個晚飯。”
許寄:“回不了,晚上有事。”
許乘躍:“推了。”
許寄冷笑:“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有事情提前一天和我說,我不是狗,時時刻刻在等你的電話。”
許乘躍也怒:“我讓我兒子回家吃飯還要提前請示預約是吧!”
說不通,無論多少次都這樣,許寄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今晚回不去,要不改天,要不算了。”
結果犟到最後,還是改天了。陳戀打電話來,讓他明天回。
得知晚上要面對父母和黎家,許寄一整天興致都不太高。但過了那麽久,他再怎麽不情願,也接受了自己被迫結婚這一個事實,心境反而平和了許多。
算了,哪怕結婚了,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就這麽過吧。
許寄摁下指紋鎖,“啪答”一聲,門開了,飯菜的香味頓時撲面而來。
從玄關進去的右手邊是很大的開放廚房,男人圍着白色的圍裙,長發束在肩後。
“你回來了,”黎聽聽到聲音,朝許寄笑了下,“馬上就吃飯了。”
許寄收回之前的話,他還是沒習慣家裏多出一個陌生人,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嗯”了一聲。
他爸媽和黎父母在客廳,正笑着聊天。
陳戀首先看到了他,“小寄,過來坐。”
這次許寄非常給面子地坐下來,接着就開始聽黎家阿谀奉承,說什麽不愧是許家的獨子啊,又高又帥,頗有許乘躍的風範。
許寄站起來,道:“我去洗手。”
黎聽說馬上真的是馬上,等許寄在洗手間磨了十分鐘出來,發現飯菜都已盛好上桌了。
許寄第一次對黎父母推銷時所說的“賢惠人妻”有所感觸。
四位長輩都已落座,唯有黎聽還站着,似乎在等他。
黎聽的圍裙已經脫掉,鬓邊有一小撮頭發掉了下來,時不時蹭過白皙的下巴,他拉開椅子,朝許寄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那薄情寡義的臉立刻變得生動,“過來坐吧。”
古人都說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黎聽這還沒回眸呢,只淺淺抿起唇,殺傷力就足以讓一大群人拜倒在他的圍裙下。
只可惜笑錯了對象,許寄是個不解風情的,他甚至看都沒多看幾眼,“你去坐,我自己來。”
黎聽臉上笑容不變,“你坐吧,我都給你拉開了。”
許寄不說話了,只沉默站着,大有種你不走我就一直站着的氣勢。
還是陳戀打了圓場,“小聽你坐,別管他。”
許寄總覺得黎聽好像傷心地看了他一眼,他沒管,而是把拉開的椅子推回去,再拉開,才坐下。
這頓飯可謂是豐盛,白切雞,沙姜排骨,煎讓三寶,上湯肉丸,蒜心炒肉,油淋菜心,六菜一湯,無論是裝盤還是味道,簡直可以和外面大飯店的媲美。
特別是白切雞,雞有雞味,蘸雞的蔥姜醬料香得不行。
如果只一個人全程做下來,估計得要一個下午的時間。許寄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黎聽,後者感應到了,不明所以地擡起頭。
嘴角剛提起來,許寄的目光就挪走了。
黎聽瞬間恢複面無表情。
總之兩家父母一直在誇,黎父很驕傲:“是吧,黎聽什麽都不出色,就做飯好吃些!”
黎母問:“小寄啊,好吃嗎?”
許寄一句“你誰啊就喊我小寄”硬生生吞回肚子裏,客氣道:“嗯。”
黎聽聽到答案愣了下,随即側頭笑了一聲,笑的時候手不自覺地擋在在嘴前,蜷起來的手指修長又白淨。
這副模樣,在許寄眼裏很是嬌俏,他皺了下眉。
一家人其樂融融,只有兩人相顧無言。
吃完飯後,黎聽自覺起身收拾碗筷,兩個闊太太在客廳聊天,許乘躍和黎父不知道要讨論什麽,去了書房。
剛吃完飯就走不太禮貌,許寄選擇回房間。
呆了大概二十分鐘,他從房間裏出來,打算先行告退。
經過轉角的書房時,黎父的聲音從裏面鑽出來,他依稀聽到了什麽“項目”“贊助”“幫忙”的字眼。
許寄不由自主地頓了下,剛反應過來想擡腳離開時,身後的人開了口:“如果我是你,就會勸你爸不要再浪費錢了。”
許寄聞言轉頭,他站在臺階上,下颌的線條鋒利,望人時頗有些居高臨下的矜傲。
黎聽靠着扶手,目光落到了面前人的鼻梁痣上,他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每時每刻的定格都像在拍畫報,“畢竟黎家的公司無論如何都救不活了。”
許寄沒有問為什麽,反正對方也不會告訴他,但有一點他還真的挺好奇:“你不想幫你家?”
“什麽我家?”黎聽擡起白皙的臉,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纖長的睫毛眨了一下。
他把鬓邊的散發撩到耳後,輕輕笑道,“我嫁了過來,以後就是你的人了,自然要為我們家打算。”
我們家三個字,他還咬重了說。
--------------------
許寄:謝謝已經在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