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親親
“你一天不給我惹事你不舒服是吧?!”許乘躍都快被氣炸了,大聲吼自己兒子,“你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開心!”
身旁的陳戀敷着面膜,被黎父母的哭訴轟炸着,她道:“诶呀孩子之間的事說不準有什麽誤會,小寄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等他回來我問問吧,好不好?”
許寄一邊虛虛舉着手機,一邊咬了一口剛剛從便利店買的純肉腸,含糊地應了聲。
剛剛聚會全程沒怎麽吃東西,餓死他了。
許乘躍怒:“你找誰麻煩不好!偏要找你大舅子的麻煩!”
許寄現在煩得想殺人,他停下咀嚼,“是我找他麻煩嗎?”
許乘躍問:“難道不是嗎?!”
許寄插着兜,語氣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是我找他麻煩嗎?”
許乘躍噎住,“那你非要在大庭廣衆之下?”
“怎麽?我打狗還要看其他狗的面子?”許寄冷笑,成功聽到了他爹氣急了的吸氣聲。
許乘躍吼:“反正黎聽的爸媽已經趕過去了,你自己解釋去!”說完就挂了電話。
許寄把烤腸的簽子扔進垃圾桶,什麽大少爺啊,被人踹了一腳還要叫爸媽?還有解釋什麽解釋?難道他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給人家售後?
更何況那一腳他壓根沒用多少力,最多就肋骨骨裂,養養就好了。
許寄煩躁或者生氣的時候臉會很臭,渾身都是低氣壓,路人看了都走遠幾步。
紀方池自覺地沒去煩許寄,自己拿着兩根肉腸,吃得戰戰兢兢,像只小倉鼠。
許寄深呼吸了好幾下,問紀方池:“還吃嗎?”
Advertisement
正在長身體的男生當然沒飽,紀方池小心翼翼道:“吃。”
許寄:“去買吧。”
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黎聽出聲了,“那個……”
許寄眉間全是不耐,他掀起眼睑,看到黎聽正雙眼彎彎地看着他,人長得好看,嘴卻不說人話:“哥,我也想吃。”
紀方池差點嗆住,雖然他嫂子行為真的惡劣,但耐不住長成天仙那樣,聲音好聽,嘴也甜。他聽見都暈暈乎乎的,仿佛要升天似的,更何況本就喜歡嫂子的許寄哥呢?
許寄盯了黎聽一會,不知是不是對方同樣憎恨黎越的緣故,他現在連帶着看黎聽都順眼了不少。
畢竟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道:“去買吧。”
黎聽一愣,随即笑起來,那笑好像還帶着點不易察覺的受寵若驚。不一會兒,他拿着四串澱粉腸出來了,心情看起來很好,“謝謝哥。”
“閉嘴,少惡心我,”許寄蹭了蹭指尖,他想抽煙,卻想起來沒帶,便朝黎聽伸出手,“煙。”
黎聽愣了下,随即一手拿住四根腸,從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抛過去。
許寄準确接住,敲出一根煙含進嘴裏,左手虛虛擋住四周的風,右手點火,他眼睫自然垂下,漫不經心地抽着。
白煙升起,飄到他這邊,黎聽看許寄有些看愣了神,那顆在鼻梁上的痣仿佛在勾他,勾得他挪不開眼。
他坐在便利店前簡陋的椅子上,一邊盯着許寄看,一邊一口咬下去半條腸。
黎聽回想起剛剛黎越的慘樣,甚至許寄走時還是蹍過後者的手走的,就忍不住痛快地笑出聲來。
他喊道:“許寄。”
許寄擡眸看過去。
“雖然從見你第一面時我就覺得你長得很酷,”黎聽的一雙長腿随意地伸着,“但我發現,你的性格更酷。”
煙霧模糊了許寄的臉,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等一支煙抽完,紀方池的關東煮也吃完了,許寄站起來,道:“走了。”
車就停在路邊,黎聽站起來,突然說了句:“謝了。”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和許寄道了兩次謝了。
許寄轉過身來,風衣被吹得嘩嘩作響,他說:“你不要誤會,剛剛不是為了幫你出頭,而是他給我惹了麻煩,我又剛好可以揍他而已。”
黎聽笑了笑,“我知道。”
許寄收回視線,扣好安全帶,剛準備踩油門,只聽黎聽又道:“許寄,做朋友嗎?”
紀方池在後座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渣男!先是婚內出軌!後說要做朋友?這是又要許寄哥的溫柔又不給許寄哥愛!他明明知道許寄哥喜歡他!
許寄側頭,和黎聽對視,半晌道:“不。”
紀方池松了一口氣,看來許寄哥還是有點理智的,但很快他又如臨大敵,是不是許寄哥還心存殘念想和黎聽恢複戀愛關系,所以才說不做朋友?
收到拒絕的黎聽閉上了嘴。
再次啓程,這次打斷的是許乘躍的一個電話,黎聽隔着一段距離都能聽到對方嚴肅的聲音:“你現在和黎聽回來一趟。”
“剛剛家裏的座機都被你林叔叔安叔叔梁阿姨打爆了,”許乘躍抱臂,“所以你們兩個已經結婚的消息是被黎越傳出去的?”
黎聽雙膝并攏,乖巧道:“嗯。”
許寄翹着二郎腿,“不然呢?我閑着無事踢狗一腳?”
許乘躍指着他:“你不跟我嗆是不會說話是嗎?黎越肋骨骨裂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許寄嗤了一聲,“那還挺嬌貴啊?要不要我把住院費轉過去啊?我骨折在醫院躺了兩星期怎麽不見你那麽關心呢?”
這兩父子湊在一起就沒個消停啊……明明許寄對外人話都不肯多說一個字。黎聽夾在兩人中間,表情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許乘躍一拍桌子,站起來:“是我讓你去滑那什麽雪的嗎?是你自己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什麽時候搞了個下半身癱瘓我看你怎麽辦!”
陳戀已經習慣了,連忙打圓場,“好了停!現在讓你倆回來呢,是想商量一下你們的婚禮,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肯定不能再藏藏掖掖下去了。”
許寄早就料想到了,所以并不驚訝。萬躍集團那麽大,其獨子卻不願意給妻子辦個婚禮,讓人家沒名沒份,不知道背後會被多少人诟病。
陳戀道:“不僅要辦,還要辦大。”
“那就辦吧。”對于已經無力回天的事情,許寄接受得很快,而且公開了也不全然是壞處,至少可以擋住一些不停往他身上撲的桃花。
他道,“越快越好,就後天怎麽樣?”
阿勒泰的有效雪期一般是從11月到次年4月,他每年這段空閑期就是為了去阿勒泰滑雪。
越拖他去阿勒泰的日期越要往後延,滑雪的時長就會越少,畢竟他還是要趕回來上班的。
黎聽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父母也沒想到自家兒子竟那麽好說話,“後天肯定不行,場地要選址,裝飾要定做,結婚照要拍,請帖要發,你們的西裝也要定制,起碼得二十天大半個月吧。”
許寄在腦子裏列出一個日歷,今天已經1月9號了,他們原本打算15號出發,按照這麽說豈不是得2月初才能去?
他殺黎越的心又起了,果斷道:“那等我回來,3月份再辦吧,這段時間你們好好籌備。”
“不能拖那麽久!”陳戀道,“這樣不就顯得我們原本沒打算辦,是被迫揭發後才不得已舉辦?明天我們會對外發消息,說一直在籌備,只是保密得很好。”
許寄拍板道,要不就全部加錢加快進度,要不就3月,說一不二。
新郎不肯配合婚禮當然舉辦不下去,許乘躍和陳戀是知道自家兒子能做出直接逃婚的反叛行為的,最終只能妥協。
而黎聽為了要在長輩面前保持人設,當然是事事說好,時時微笑了,他哪敢說話啊。
許乘躍氣得已經不清醒了,拿兒子和兒媳婦對比,“你看看人家黎聽,從小就乖!現在也尊重長輩,哪像你!從小逃課打架吸煙喝酒泡吧上網吧早戀一個不差!” ?
什麽?
人設錯了吧?
黎聽表面微笑,內心吃了大驚。
許寄嗤笑一聲,“那這樣說來,豈不是我家教不好?”
黎聽存留着震驚,看了眼胸口劇烈起伏的許乘躍。
他再次感嘆,許乘躍身體真好啊。
一月中旬,萬躍集團獨子舉辦了婚禮,兩天共有上千位賓客到場。
大家争先恐後,請帖仿佛是擠進上流社會的通行證。
哪怕新娘與娘家徹底鬧掰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但黎父黎母仍帶着大兒子出席了。
是個人都能猜出他們的心思,雖然公司沒了,但萬一傍上了什麽靠山,東山再起呢?
黎越的态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只是面對黎聽依舊冷嘲熱諷,笑道:“恭喜許夫人,早生貴子啊。”
黎聽欣然接受,笑容漂亮,“謝謝,一定響應國家政策。”
陳戀給他們定了四套西裝,半天換一套。
這對新人皆身形挺拔、氣質斐然,就單是并肩站在那都是一道極為靓麗的風景線,無人不為他們駐足,非常養眼。
偶爾兩人還會靠在一起咬耳朵,嘴邊挂着笑,非常親密。
實際上——
許寄面容冷漠,道:“和我公開結婚,不是更如你的意?”
黎聽扯了扯嘴角。告訴大家他是萬躍集團唯一繼承人的妻子,的确是他發展公司的最大捷徑,只不過不是誰都想吃軟飯的,“不需要,我自己也可以。”
許寄玩味地挑了挑眉。
到了敬酒的環節,只有前十幾桌才能讓許寄和黎聽下去一一舉杯。
“許寄啊,還記得我嗎?”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大笑道,“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咧!”
許寄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方伯伯,當然記得。”
“诶呀還真的記得,”方榕欽,藍天集團的創始人,産業和萬躍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沒想到轉眼之間都成婚了,洞房我就不鬧你了,但親一個總要的吧?”
第一人提出了,起哄的就來了。
要是同輩或者不熟的人,他直接甩臉色扭頭就走了,但這一桌的都是長輩,還是和許乘躍有過交情的那種。
這種情況下許寄還是很得體很有分寸的,他皮笑肉不笑道:“不好吧,我老婆害羞。”
黎聽挽着許寄的手臂,頓時低下頭,抿嘴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害什麽羞啊,”方榕欽道,“我們當年都這麽過來的,不親可不放人走啊!”
許寄唇邊的笑容淡了。
黎聽心想對方該不會直接掀桌吧,那他可要先往後……嗯?
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他受力微微扭過頭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緩緩地移到最邊緣,看到了許寄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溫熱的觸感像羽毛落在黎聽的側臉上,許寄的眼角碰到了黎聽鬓邊的發。
很快,一秒鐘都不到,蜻蜓點水般。
那觸感若有若無,甚至兩人都不确定有沒有真的碰上。
方榕欽擺手:“诶!沒意思,但算了!這些年輕小輩的确越來越含蓄了。”
許寄笑道:“哪樣的話,方伯伯我再敬您一杯。”
這一桌總算是過完了,兩人把酒杯放回侍應生的托盤上。
哪知一轉身,一個擡手不經意地擦嘴,一個擡手不經意地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