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陌生的熟悉人
許寄的臉色從出門到機場就沒有回溫過。
黎聽拖着行李箱跟在後邊,愉悅地哼着小調。
許寄聽了更煩了,回過頭來無聲無息地看了一眼,前者立馬笑着做了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眼裏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許寄還是第一次去阿勒泰的旅途上心情如此糟糕。
因為黎聽是後來買的機票,所以座位并不和他們一起。
許寄臭臉了多久,紀方池就在旁邊戰戰兢兢了多久,他小聲問:“哥你生氣了嗎?”
許寄手背撐着下巴,沒否認,“嗯。”
其實也說不上生氣,就是有種計劃被打亂的煩躁感。
哪怕不是黎聽,是認識的朋友中途加入,他也會很煩,因為門票住宿什麽都訂好了。而且他們住的是和雪場有合作的酒店,往往需要提前預約,現在肯定都沒房了。
黎聽現在過來插一腳,睡哪?
許寄突然警醒,擡起頭來,對啊,黎聽睡哪?
他毫不手軟地拍醒有些困的紀馳:“現在雪場附近的酒店還會有房嗎?”
紀馳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沒好氣道:“早就沒了,咱們的房都11月訂的。”
許寄沉默了盯了他一會,眼神裏面的殺意直擊紀馳靈魂深處:“黎聽睡哪?”
紀馳一把把眼罩拉下來擋住,“我怎麽知道,你問罪魁禍首去!”
許寄轉身看了一眼紀方池,後者心虛地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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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許寄拍板道,“紀方池和我換位置。”
事已至此,再怎麽煩也得解決問題。
他訂的是單人間,兩兄弟是雙人間,和別人同處一個睡覺的房間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除了曾經的男朋友,他至今沒有和別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過,他甚至一想到未來一兩個月都沒有私人空間就開始暴躁得要殺人。
衣物要擺放好不能亂扔,每次上完洗手間要擦幹淨,一方睡覺了就要關燈,做什麽都需要顧忌室友的存在。
紀方池被點名,猛地坐起來,那這樣豈不是他得和黎聽睡在一張床?
他下意識拒絕:“我不要!”
紀馳坐着一動不動,開口道:“紀方池,你要清楚,如果不是你一開始發神經說要他來,我們是不需要将就着睡的。”
紀方池委屈,他脫口而出:“我是為了許寄哥!”
許寄:“關我什麽事?”
紀方池把自己的所想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就是這樣啊,雖然我覺得出軌的人配不上許寄哥,哪怕長得天仙那樣也不行,可是許寄哥喜歡……”
“打住,”許寄還沒聽到一半臉就已經差不多黑了個徹底,“黎聽沒出軌。”
這下輪到紀方池愣住了,“啊?”
許寄問:“你那天一直蹲在外邊,看不到出來了一個中年婦女嗎?”
紀方池傻眼了,“我看到了,可那難道不是家政阿姨嗎?”
許寄道,“就是家政阿姨。”
紀方池完全懂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他艱難地說:“所以哥你壓根不喜歡他?”
許寄的果斷點頭,“我們互相不喜歡,只是聯姻。”
紀方池猛地捂住自己的臉,終于,他妥協道:“好吧……我和他一間房。”
許寄看着紀方池沮喪的臉,半晌,嘆了口氣,“算了,你和你哥睡一張床吧。”
從結婚到現在一年多,對于黎聽,他有種最陌生的熟悉人的感覺。對方不多事,說到做到,不打擾就不打擾,甚至在得知對方單槍匹馬地搶回公司後,許寄還有些佩服。
單看結果很簡單,可沒勢力沒幫手,一邊潛伏在家裏一邊暗自動手的人,許寄不相信黎聽沒點本事。
雖然沒到有好感那種地步,但至少還算熟悉。
可紀方池和黎聽除了見了幾次面外再無交集,這兩人待在一起估計會更難受。他倆不認識也不可能睡在同一張床上,那麽誰來打地鋪?這邊天氣那麽冷,人生地不熟,無論誰生病了都很麻煩。
他們是來滑雪的,不是為了留下一人照顧病人的。
再說了,紀方池也是好心。
紀方池明顯很愧疚,“對不起許寄哥……都怪我沒問清楚。”
許寄搖搖頭,閉上嘴不說話了。
歷經三個半小時的飛行,幾人下了飛機,冷空氣頓時無孔不入地從每人的衣袖衣領鑽進去,許寄也難得地打了個顫。
黎聽的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遮住了小半下巴,他還是第一次來這邊,新鮮和有趣明顯占據了情緒的大頭。
外邊的天已經黑了,周圍環境也荒涼,寒風瑟瑟,他摟緊了衣服擡頭往上看,天空清澈幹淨,一點也不像他們那邊那麽渾濁,還有十幾顆星星墜在高空。
他們坐車從機場前往酒店,許寄拿到雙人間的房卡,指了指黎聽,“你和我一間。”
“嗯?”黎聽有些詫異,“不再開一間嗎?”
也不是說他不願意和許寄一間房,他對這些向來沒所謂。只是按照許寄那個性格,不應該那麽平靜就接受了他們即将同房的事實,明明之前進個家門都要死要活的。
許寄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對,我怎麽沒想到,你去問問有沒有房?”
很假的演技,面無表情的臉,沒有起伏的語調。黎聽當然不可能真的蠢到去問,他無言地跟着許寄走。
他們住在十七樓,黎聽等兩兄弟開門的時候往裏瞥了一眼,單人床?
“進來。”許寄穿着黑色的羽絨服,插着兜站在門口看他。
黎聽拖着行李箱,看到是兩張床的時候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房間不算小,除了兩張床外還有沙發和書桌,裝下兩個男人綽綽有餘。
“你睡哪邊?”許寄問。
黎聽客氣道:“我都可以。”
許寄:“那我靠窗戶。”
他把行李放好,就開始約法三章,他道:“不要亂動我的東西,不要坐在我的床上,如果我的手機響了請不要管,我在洗手間的時候不要進來,我睡覺的時候不要發出噪音,不要打擾我。”
黎聽聽了,沒多少猶豫就答應下來,都是些很基本的要求。
“同理,這些我也會做到。”許寄說。
之後兩人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沒人說話,房間只餘窸窸窣窣的聲音。
率先收拾完的許寄去洗澡,他關上門,仰着脖子靠在牆壁上,喉結滑動幾下,肩膀都稍稍塌下來了,他真的很不習慣和別人同處同一個空間啊……無論他在做什麽,對方的氣息都不容置疑地昭告着存在。
他已經讓前臺一有空房就通知他,希望這幾天剛好有人退房吧。
房間裏有暖氣,許寄穿了短袖短褲就出來了,T恤薄薄的面料粘在還未擦幹的身體上。
他煩躁地皺了下眉,要是獨自一間房他就直接披着睡袍就出來了。
黎聽正躺在床上玩手機,他的視線往那邊瞥了下,頓時有些挪不開眼,便光明正大地欣賞着,來回掃了好幾遍後,笑道:“老公你的身材真好……”
聽的次數多了,許寄感覺自己都快要對黎聽的調侃免疫了,他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拿下來,看了眼黎聽的白斬雞——也不知道是不是,但穿着衣服看的确略顯單薄,而且黎聽那張臉,感覺配稍微健壯些的身體都違和。
雖然之前比了下,肩膀好像和他差不多寬的樣子。
“去洗澡,”許寄道,“明天一大早就出門,今晚早點熄燈睡覺。”
黎聽也不拖拉,利索地進了浴室,他發覺浴室除了有點濕之外,其他亦如剛入住那時,鏡子上沒有一點水花,看來是某人洗完澡後還打掃了一遍。
黎聽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累不累啊。”
水聲響起,他是長發,所以洗澡的時間比較長。大半小時過後,才慢慢悠悠地出來。
許寄已經做完五組平板支撐又看了會視頻,對方出來的時候他動都沒有動一下,直到黎聽問:“你知道吹風機在哪嗎?”
許寄擡眸,霎時一愣。
濕發被挽成一個小小的髻,發尾時不時滴下水來把後背的衣服打濕,但最顯眼的是,黎聽低頭翻找櫃子時,那半遮的後頸上似乎有一條非常大的傷疤。
“啊,”黎聽道,“找到了。”
房間開了幾盞床頭燈,光線昏暗,看不真切,只能模糊地看出皮膚不平整。
許寄正想眯下眼睛時,黎聽用指尖勾住橡皮筋,黑發頓時散落下來,遮了個徹徹底底。
許寄像是被人當頭一棒,他猛地反應過來,移開了視線,盯着別人的隐私看個什麽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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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寄:我尋思着這也不是abo啊?誰标記了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