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主動權

“你好。”

“許導在樓上了。”

“早上好。”

黎聽一一開口回複,他腿長,別人一步一階梯,他一步兩階梯才走得舒服。吃了藥睡了一晚上,他退了燒,雖然喉嚨依舊痛,咳嗽得厲害,但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他出現在門口,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群的許寄,後者身姿挺拔,面色淡淡,正垂着眼和楚期交代事情。

許寄有所感應,擡眸,遠遠地看了黎聽一眼。

很神奇,那一眼定格在他身上的時候,黎聽的心莫名地漏了一拍,連帶着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一直都認為許寄長得好,他從不否認,但不知為何,現在越看越覺得帥了。

是那種由內外發散發的氣質。

不過一秒,許寄就挪開了視線,低頭繼續手上的事。

黎聽沒有打擾他們,捂嘴降低咳嗽的音量,他再次把新買的咖啡放在昨天一模一樣的位置。

聊完後,許寄想随手把腳本放在桌子上,卻發覺被一杯咖啡占了地盤。

“你又想把咖啡扔掉。”黎聽看着他。

許寄掀了掀眼皮,“你買的?”

黎聽點了下頭。

許寄無言幾秒,很想說既然如此那就放到自己那邊,這理直氣壯的點頭是什麽,但他沒有,“抱歉扔了你的,這杯我報銷。”

黎聽道:“不是,買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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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寄停住腳步,有些疑惑,他看着黎聽臉上淡淡的笑。

之前對方接二連三遇到波折,離婚、被黎家報複、關業、和合作夥伴起争執。

還有黎聽到底對黎越做了什麽,不清楚,要做到什麽程度才能讓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黎家現在悄無聲息。

他想,除了離婚,其他對于黎聽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所有情緒堆積,對方一直強撐着,早就到了強弩之末,再加上生病……

所以前段時間的狀态異常脆弱。

現在病一好,黎聽身上那股易碎感就消失了,也可能是從打擊中恢複過來了。

其實許寄不知道的是,那些事情對于黎聽來說反而比較習以為常,雖然難過無力,但還沒到壓垮地步,真正讓黎聽內心從不平靜到波濤駭浪的是他僅有的幾句話。

“你用不着這樣。”

“去找其他人做朋友。”

“你是故意的嗎?”

黎聽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發,“喝一喝嘛,三分糖,我沒有記錯吧?”

許寄盯着對方幾秒,很給面子地“嗯”了一聲,在旁邊坐下。

黎聽原本只是随口亂叫,畢竟同不同意他都不虧,順着臺階下他更是賺到,他愣了下,拿過咖啡,“我幫你插吸管。”

這句話有些熟悉,但這次黎聽沒再把咖啡擠到他衣服上。

黎聽單手托着臉,眼尾愉悅地上揚着,他很開心看到許寄喝他買的東西,因為這代表許寄重新開始接受他了。

“好喝嗎?”

還行,許寄點了點頭,他忽然有些心血來潮,“之前你把咖啡擠到我身上的時候,在想什麽?”

黎聽瞬間僵住,他完全沒想起來這茬,他嘴角有些抽搐,扯開又放下,要張不張的模樣,看起來像在糾結,到底是嘴上沒個正經糊弄過去還是如實交代。

天人交戰中。

許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在看戲,但同時,眼裏還帶着些威脅的意味。

半晌,黎聽頗為哀怨地盯着他,幽幽道:“……氣死你這個傻逼。”

許寄挑了下眉,哼笑出聲,他像是找到了樂趣,繼續問:“你拒絕我爸遞過來的煙,我說學學不就會了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黎聽:“……”

黎聽壓下喉間得癢意,心不甘情不願道:“……就憑你……”

許寄覺得好笑,他想起黎聽那錯愕的表情,“那婚禮上,我親你臉呢?”

黎聽已經放棄掙紮,下意識回答道:“嘴唇還挺軟……”

話一出,兩人都怔了怔,許寄還以為黎聽會罵人。

對于成年人來說,這種帶點葷的話平時調侃調情或者上床時說都不算什麽,但這種交心的情況下拿到臺面上,就頗顯得有些暧昧了。

許寄剛打算開口同樣用葷話帶過去時,那邊好巧不巧喊道:“許導!機器調好了,你看下這白平衡可以嗎?”

許寄放下二郎腿,順手把咖啡擺到桌子上,過去了。

黎聽卻覺得有些可惜,他還想聽聽許寄說什麽呢。

拍攝的進度快接近一半,黎聽站在許寄身後,細細看着畫面呈現。

兩人都很認真,微皺着眉頭。

許寄修長的手指捏着下巴,自言自語道:“我感覺這一幕還可以更有沖擊力一些。”

黎聽偏頭咳嗽幾聲,腦子卻沒有停過,他忽然說:“如果有必要,可以把它們摔碎。”

許寄聞言看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在想這個?”

“嗯?”黎聽笑了笑,“我不知道,只是怕你有這個需求。”

許寄立刻改了想法,一錘定音,“這個鏡頭把玻璃摔碎了拍,其它鏡頭先往前挪,最後再拍這一幕。”

漸漸的,黎聽是發現了,許寄對他的态度有些軟化,不再像一開始那麽刀槍不入,但仍然愛搭不理就是了。

中午,下班時間。

許寄暫時把機器調成待機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楚期蹦着過去,墊腳攬着許寄的肩膀,一步一個腳印,跳芭蕾似的。

而許寄竟然沒推開。

黎聽原本跟上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兩人的背影,楚期跟許寄什麽關系?也那麽要好的嗎?要是他搭許寄肩膀,鐵定會被對方用手肘怼開吧?

說許寄難接近是騙人的吧?他看許寄對其他員工也很溫柔啊,還是說,只除了他。

而且楚期是個0吧?沒錯吧?不用注意分寸的嗎?不保持點距離的嗎?許寄是個1啊!

他默默地看了一會,直到兩人快走出大門了,才收拾好心情,重新揚起笑容追了上去,“許寄,等等我。”

許寄還沒開口,楚期首先“hi”了一聲,眨了個wink,手指擺成手槍的姿勢對黎聽biu了一下,熱情道:“寶貝兒!感覺你又漂亮了。”

許寄無語,楚期這是完全把黎聽當0了,寶貝來寶貝去的,他們0圈就是這麽互喊的。

黎聽沒有反駁,笑容越發豔麗,“謝謝,你也是,這條短裙很适合你,超級好看的。”

許寄震驚,黎聽真的是1嗎?怎麽能那麽完美地踩中0圈的互誇套路。

果不其然,楚期欣喜若狂,“謝謝!天吶,我也這麽覺得!真的太完美了這條裙子!”

夾在兩人中間的許寄面癱臉。

黎聽沒敢攬許寄的肩膀,他側頭小聲道:“你為什麽不等我?”

許寄不答,側目看他。

黎聽委屈中又帶着點可憐,“一起吃午飯。”

黎聽的聲音還是很啞,簡直變沉變低了一個調,用這種音色說這種弱勢的話,有些違和。

許寄道:“我們有飯堂的。”

“……”餐餐吃外賣的黎聽肉疼,特別是這邊的的外賣一頓五十起步。

他瞄着許寄的側臉,趁着楚期低頭刷手機的時候,輕輕勾了下對方的手指,就蹭了下,一秒都不到,柔得仿佛貓咪的絨毛刮過。

只聽他低聲道:“哥,我也想去吃。”

許寄沉默,他發現黎聽真的很會得寸進尺,後者在看別人臉色這方面似乎是個人精,肯定察覺出來了他态度有點變。

雖然的确如此,但這種被篤定的感覺讓人不爽。

而他是一個習慣性掌握主動權的人。

許寄在心裏嗤笑一聲,“去吃吧。”

黎聽揚起笑,“謝謝哥。”

他去到才發現為什麽許寄答應得那麽痛快,飯堂應該是別人承包的,每個人要先給錢才能吃上,許寄也不例外。

即便如此,也還是比外賣便宜很多,三菜一湯才18,他轉頭去找許寄的身影。

“老板!來這邊!”一個員工朝許寄招手。

許寄頓了下,過去了,楚期緊跟其後。

可是那邊只剩兩個位置,周圍坐滿了人,估計就是專門給許寄和楚期留的。

黎聽眼睜睜看着,莫名走得有些急迫,湯灑了一點在大拇指上。

“咔噠,”楚期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拂了下裙子坐下,“诶呀今天的菜真不錯!”

黎聽猛地頓在原地,他捧着餐盤,四周人來來往往,他盯着許寄的方向。

許寄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黎聽站了一會,最後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了,他沒帶紙巾,只好去外邊洗手,回來看到他坐的那個地方來了三個人,四人座,他被包圍在最裏面。

他重新拿起餐盤去尋找一個人少的地方,長發被束起,他眼睫自然垂下,安靜地一口口吃着,飯菜有點鹹又有點油,刺激得他喉嚨更痛更癢了,他捂着嘴劇烈咳嗽起來。

飯後,他掏出藥盒,慢吞吞數着數量,咽下肚子。

不僅如此,黎聽一個下午都沒能和許寄說上一句話,他有些迷茫和慌張,不知怎麽了,明明上午還好好的,怎麽下午就又變得冷漠了。

就像回到剛離婚那時候。

可許寄看起來是真的很忙,拍攝區很大,從這邊到那邊,哪裏都需要他敲定。

不像是故意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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