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哦?”李惟強壓住內心的震驚,表面上一派平靜,“那你變成龍給我看看。”
“……”白球球已經後悔了,他根本還不了解李惟,不知道李惟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依稀記得哥哥說過自己是龍的事情,太子和他相處了快四年了都不知道;而自己和李惟認識才不過短短幾個月,就這麽說出口了,白球球後悔的要死。
“我騙你的!”白球球有些惱羞成怒,為自己的沖動,“你真傻,還真信了,你以為你是誰,能捉到一條龍啊。”他突然變得牙尖嘴利起來,轉身就往外走,“随便你,愛怎麽說怎麽說,就算你要去外面宣揚你捉到一條龍,我看別人都會把你當瘋子吧,我走了,誰稀罕住你這裏。”
“你是,那白皓也是吧。”李惟把茶盞放在桌上,站了起來,他說話聲音不大,然而在白球球聽來,卻是充滿了威脅的意思。
“過來。”李惟繼續說道。白球球卻硬下心腸往外走。
砰的一聲,一個茶杯蓋在白球球腳下裂開,迸了一地碎片。
李惟被白球球跳腳的樣子逗笑了,“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把焰火對着我的氣概都去哪兒了。”
白球球一陣脫力,李惟的笑在他看來就是冷笑,陰險又惡毒。想着自己現在跑也跑不掉,還把老底給兜了出去,連哥哥也連累了,白球球瞬間覺得很心酸又委屈,連說話聲音都變了,“你怎麽這麽記仇啊!你把我關在你家,還把我的角給折斷了,我都沒有說你什麽;不就是一個焰火麽,又沒怎麽樣,我都道歉了,你幹嘛要這樣對我!”
“好了好了。”白球球突然的爆發,讓李惟有點不習慣,心想自己這又是在計較什麽呢,便朝白球球招招手,“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白球球懷疑的看着李惟,一動不動。
李惟動手又倒了一杯茶,推到桌子對面,指了指只茶,示意白球球。
白球球走了幾步,站在李惟面前,依舊是氣鼓鼓的等着他,然而眼眼眶中漾這水意,看上去沒什麽氣勢。
李惟低頭親了親他,“小東西,說你幾句你就不高興。”
“你那只是說了我幾句麽?”白球球反駁,聲音卻低了下去。
“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又來這套。”白球球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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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主動告訴我了”李惟試圖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的。
“……”白球球心道真是睜眼說瞎話,然而李惟這麽抱着自己很舒服,比剛才那冷冰冰的吃人樣子好多了,白球球靠在他身上,不說話。
“京城已經好些日子沒下雨了,城南除夕的時候還起了火,燒了好幾戶人家的房子,記住,火不可以随便玩,很危險的,你現在是人,就要遵守人的規矩。”李惟像是在和白球球解釋自己突然生氣的原因。
“好。”白球球把頭窩在李惟胸口,悶悶地應了。
“白皓的事,我當做沒聽到,你也不可以和別人再說其,誰問都不可以,知不知道?”
白球球聽到這句有些激動,終于笑了,他是很輕易能被好話打動的人,“你真好!”說話間還踮着腳去親了親李惟的額頭,他還不習慣像李惟剛才那樣,但是親吻額頭,卻是母親小時候對着自己慣做的事。
這時候紅玉借口送點心,來打探李惟和白球球之間的情況,打斷了兩人的親昵,李惟有點不高興,不耐煩地把碟子推到了白球球面前,“又哭又笑的,真能折騰,吃點東西吧。”
看到這一幕的紅玉,心滿意足,打算一會去和蘭蕙報告。
白球球又被奚落,白了李惟一眼,端過盤子吃了起來。
夜深,白球球并沒有打算走的意思,李惟也沒有趕他,兩人依舊躺到了一起,外面模模糊糊有爆竹的聲音傳來,白球球動了動,把被子蓋到頭頂。“還不想睡,來聊天吧。”白球球提議道。
“聊什麽?”李惟的的聲音聽上去興致不高。
“聊聊你啊。”
“我沒什麽可聊的,跟你相比凡人一個,你想聽什麽。”
“哎,那你講講太子嘛。”白球球心思簡單,并不知人類的道皇兄弟間還有王位之争,在他印象裏,就應該是兄友弟恭的,如果有誰要他講講白皎皎或是白青青白雲雲這些兄弟姐妹,他會樂意之至——當然,不是對着李惟。
“你想聽太子和你哥的事情吧。”李惟在黑暗中撇了撇嘴。
“你怎麽知道?”白球球翻了個身,用胳膊支着下巴,趴在床上,“給我講講嘛。”
“白皓考了探花,瓊林宴上被太子看中,做了入幕之賓,我這麽說你能明白麽。”
“哦……。那太子對我哥好麽?”白球球其實并不很明白李惟的意思,不懂裝懂。
“你之前還說是你遠房的哥哥,現在聽你這口氣,是嫡親的哥哥吶?你到底騙了我多少事?”
“沒有沒有,就這一件。”白球球搖頭。
“那你說,為什麽你叫白球球,他卻單名一個皓字,別也是诓人的吧。”
“因為我叫白球不好聽。”白球球随口扯道,“你快說嘛,太子對我哥怎麽樣。”
“放手——”李惟把白球球伸到自己臉上來的手拿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哥可是太子現在最喜歡的人。”
“那我哥也喜歡太子嗎?我見到他,總覺得他不是很開心……,如果他和太子互相喜歡,應該是很開心的呀。”
“哦,是嗎?我還以為他很是春風得意的呢。”
“你好像不喜歡我哥哥。”白球球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他有太子喜歡就夠了,我幹嘛要喜歡他。”李惟并不願意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是不是也不喜歡太子。”這卻是誅心之問了,也只有白球球這樣不知其中利害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有不喜歡。”李惟不欲細說。
“那你們是對手嗎?可他是太子啊,以後會是皇帝的。”
“那又怎麽樣?”李惟不耐煩,感覺受到了輕視,還是來自白球球的。
“沒有怎麽樣。”白球球也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沒道理,“我就是想說,他是太子,你是王爺,他并不會搶你的位置啊,除非是你想搶他的位置,想當皇帝。”
“閉嘴!”李惟突然怒了,室內一片安靜,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最後一句話是不能說的,會掉腦袋的。”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剛才比較吓人,他放緩了語氣補充道。
“這麽多規矩,你活得可真累。”白球球把李惟的一只胳膊從被子裏拉出來,自己則躺平了枕在上面。
“當然沒有你這個神仙逍遙,想做點事,卻要顧忌着周圍人,不能鋒芒過盛;不做事,難道以後在墳頭上寫吃喝玩樂四個字嗎?”
“你是個好人,你真不容易。”白球球挪了挪,離李惟愈發近了。
“不用同情我,還沒那麽糟糕。”李惟有點不習慣白球球這突然而來的深情和深刻,一時說的有些多了,“父皇是個好皇帝,有識人之明,認真做事的,都能得到認可。我剛才說的,只是假設了一種最糟糕的情況罷了。”
白球球沒有出聲,像是再考慮李惟說的話。“怎麽,你連這都要管嗎?”李惟打破了這種沉默。
“我……我在想事情,我剛想說,如果做王爺這麽難的話,就不要做了。”白球球解釋。
李惟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有些事,如果沒有王爺的身份,就更不能做了——把你的腦袋從我胳膊上拿開,睡到一邊去。”
“哦……”白球球有些困了,沒有繼續問下去,也沒有反駁李惟,真的轉了個身,貼着床的最裏面睡了,“今天我的被子裏也有暖腳的東西啊。”絲綢的被面發出一點點響聲,那是白球球在被子裏面動來動去。
“我讓紅玉放的。”李惟道,“別把腳伸到我被子裏來了,不然明天滾回晚雪閣。”
年味還沒有散去,邊關卻一度告急,雍國歷經戰亂立國,本是奉行休養生息的政策的,誰知這樣的舉措卻被異邦認為是軟弱,之前先是有異族的牧民要求入關放牧;現在,冰雪尚未消融融,北邊居然有一個部落入侵了,這本來不是大事,自然有鎮守邊關的将領會迎戰。問題是,首先短少糧草的一方,居然是雍國,這件事傳回來震動朝野,皇帝免不得要派信得過之人去徹查此事。
鎮守邊關的将軍是皇後的表弟,也就是太子的表舅,因為有這層關系在,太子自然是要避嫌的了,因為李惟對西北軍務比較了解,李端義打算便派他和孟喬一同前去。
孟喬是将門之後,是陪開國皇帝打天下的大将軍孟洲嶼的兒子,為人耿直,此行和李惟一同前去,一個徹查糧草,一個指導軍務,正是搭配得宜。
西北部的蠻荒之地不比京城,此去艱苦,李惟的幾個酒肉朋友約了李惟飲酒作樂,說是替他餞別。酒酣耳熱之際,自然是要找更多的樂子的。
天香閣是京城有名的青樓,姑娘們鮮嫩的跟朵花似的,出入盡是達官顯貴,李惟母舅家的兒子陳浙正是常客,這次提議來天香閣的也是他。
談笑間,有人說起太子沒來,馬上就有膽大的人說道,“王爺是去查他表舅的,他最是沒面子,豈是會來的?”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太子怎回來天香閣,要去——也是去得月樓啊”。得月樓是一家有小倌的歡館,這話自然引得大家一陣哄笑,連正在一邊奉酒的姑娘也忍不住說了幾句俏皮話。
“你們說,這男人,嘗起來是什麽味道的?”陳浙大着舌頭說道。
“這還用問麽,去嘗嘗就知道了。”說這話的是陳浙的一個跟班,他父親巴結陳浙的父親巴結的緊,兒子自然也如此。
“那可不一樣,我聽說這歡館裏的男女支,一個個全是擡着屁月殳等C的,沒意思。”陳浙喝了一盅酒,又用嘴度到了一旁姑娘口中。
“那陳兄的意思是?”
“要我說,就要像白皓那樣的好玩,看上去一本正經的,骨子裏,啧啧。”陳浙話只說一半,逗得一旁的姑娘粉拳相捶。
“那就是找個雛嘛,這不都有了。”另有一人插嘴道。
李惟沒有搭理他們,正在聽樂姬演奏,然而說話聲蓋過了絲竹聲,他有些不耐煩,卻沒有表現出來。
陳浙有些性急,見着演奏久久未停歇,早就不老實了,一位濃妝姑娘早已沒骨頭似的軟到在他懷中。“咳咳,表哥,這裏沒有你合意的姑娘麽?”陳浙問道。
“哦?”李惟像是剛剛注意到有這麽一號人在,“兄弟幾個,最性急的每回都是你。”
“嘿嘿,嘿嘿”陳浙裝傻。
“我要走了,你們自己找樂子吧。”李惟從來不在Q樓找姑娘過夜,有時候推脫不過,那就多留一會,而今天做東的是他表弟,自然是想走就走的。
“哎?”陳浙假意挽留,李惟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可能留得住,此時走了,他和剩下幾個兄弟,自然是能玩的更肆意些。
周興在外面候着,在這種地方要坐懷不亂卻是是有些為難他,好在李惟出來的早,他也就結束了這份煎熬。
“回府。”李惟簡短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