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電影

柯熠辭抱着一桶爆米花和一包蝦條,溫翎端着兩杯冰可樂,兩人一前一後側着身體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彎腰坐下,雙雙發出一聲舒适的感嘆。

溫翎遞給柯熠辭一杯可樂,柯熠辭把爆米花桶放在座位中間,接過可樂放在右手邊。熒幕播放廣告和消防公益片,溫翎把手伸進桶裏,拿一顆爆米花放進嘴巴,咯吱咯吱地咀嚼。待熒幕上龍标浮現,溫翎怕打擾到他人,停下咀嚼的動作,爆米花在口腔中緩緩融化。柯熠辭猛吸一口可樂,側頭瞥一眼溫翎的狀态,對方全神貫注地沉浸于劇情走向,絲毫沒有注意到柯熠辭的偷瞄。

影片名叫《芬奇》,講的是人類多年的環境污染導致大氣層空洞,紫外線炙烤大地造成地球末日。一名身患絕症的工程師藏身地下堡壘,造出AI機器人,教導它替自己照顧小狗的故事。

剛出生一天的機器人看起來傻呆呆的,工程師告訴機器人,由于沒有大氣層的保護,白天的溫度高達70攝氏度,人類和小狗都不能在沒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直接暴露在太陽輻射中。

溫翎看得入神,一顆接一顆地往嘴巴裏放爆米花。柯熠辭的心思完全不在電影上,借着黑漆漆的影廳環境,肆無忌憚地盯着溫翎看。他心裏琢磨着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如何自然而然地牽住溫翎的手而顯得不刻意,視線落到爆米花桶,他伸手,在溫翎的手進入爆米花桶的同時抽手,指尖一觸即分。溫翎全然沒有察覺到柯熠辭的小動作,他雙目緊盯大熒幕,看着工程師帶着小狗和機器人開車逃往洛杉矶、路上與攔路搶劫的匪幫擦肩而過而心有餘悸。

柯熠辭試探失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消失殆盡,塌下肩膀,右手托下巴,左胳膊搭着扶手看電影。劇情已經進行到下半場,地球大氣層被污染物腐蝕成奶酪狀,洛杉矶恰好在一塊殘留的大氣下方,工程師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探到陽光下,竟然沒有被紫外線灼傷。背景音樂輕松舒緩,工程師從房車裏搬出一把遮陽傘,換上筆挺的白西裝,撐開沙灘椅,坐在傘下和機器人閑聊。

此時此刻的工程師已病入膏肓,沒說兩句話便不停地咳嗽。

溫翎停下拿爆米花的手,緩緩放在柯熠辭的手臂上,兩人都穿着短袖,影廳裏冷氣充足,溫暖的皮膚相貼,柯熠辭激動地打了個戰栗。溫翎以為柯熠辭被空調吹得冷,更加貼近對方,溫暖的掌心覆蓋冰涼的手背,柯熠辭一動不動四肢僵硬,溫翎幹脆拿起他的手放進懷裏,雙手捂住傳遞暖意。

熒幕上的工程師因病逝世,機器人帶着小狗駕車駛向洛杉矶大橋。橋上水面寬闊,無數旅人留下的照片粘在欄杆上,機器人把工程師的明信片粘在扶手處,牽着小狗朝不知名的遠方走去。鏡頭由近及遠,定格于壯闊的洛杉矶大橋。

熒幕播放滾動字幕,溫翎在影廳燈光亮起的前一秒把暖熱的左手還給柯熠辭。柯熠辭拿回自己手掌的同時仿佛重啓的機器人,終于恢複四肢和嘴巴的控制權,他心中的小狗哼哼唧唧叫個沒完。卻只能磕磕巴巴地蹦出幾個貧瘠的詞彙:“啊,那個,電影,對,電影看完了。”

溫翎點頭,他站起身,端着喝到一半的可樂瓶和空了的爆米花桶,說:“走。”

“走走走。”柯熠辭略微狼狽地揉搓臉頰,暗暗期望自己沒有臉紅。

在溫翎眼中,柯熠辭的臉頰和蒸熟的螃蟹殼沒什麽兩樣,他抿唇,壓下即将上翹的唇角。跟随人群走出觀影廳,他特意回頭看柯熠辭,對方的臉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紅,但鎮定的表情和通紅的耳朵搭配在一起,仍然非常好笑。

溫翎繃不住笑意,轉過頭目視前方,提前柯熠辭小半步,輕快的步伐洩露了他愉快的心情。影院門口的左手邊出現洗手間的指示牌,兩人默契地拐進去,溫翎解決完個人問題,推開單間的門走到洗手池旁,柯熠辭正在瘋狂地洗臉。

遺憾地看到柯熠辭耳尖的緋紅褪去,溫翎打開水龍頭,清洗汗濕的手掌,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柯熠辭遞來一張餐巾紙,溫翎接過擦幹淨手,掏出手機,屏幕顯示溫瑞雪來電。

溫翎劃開接通按鈕,溫瑞雪的聲音傳來:“哥,你現在有空嗎?”

聽出溫瑞雪的聲音低緩疲憊,溫翎說:“有。”

“我在金水五路派出所。”溫瑞雪說,“你能不能來接我?”

“好。”溫翎應下,挂掉電話,他面色陡然嚴肅,快步走出洗手間。

柯熠辭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出來,問:“發生什麽了?”

【我妹妹在金水五路派出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溫翎焦急地比劃,【你可以開車帶我去嗎?】

“行,直梯在那邊。”柯熠辭扶住溫翎的肩膀,冷靜地說,“不要擔心,小雪能給你打電話,說明她還有行動能力。”他拉着溫翎走向電梯,摁下下樓鍵,“派出所每天遇到的事很多,不止是惡性事件,還有許多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主持了兩季警察宣傳節目,相信我。”

柯熠辭的話語緩解了溫翎的焦慮,電梯開門,柯熠辭踏進轎廂,擡手摁下負二層。柯熠辭的車停放在電梯開門的右手邊第五個車位,溫翎小跑到車輛右邊,拉開門坐進副駕駛,系上安全帶,柯熠辭掏出手機導航,發動汽車,駛出地下車庫。

半小時後,柯熠辭開車到達派出所門口,先行放下溫翎,他去找最近的停車位。溫翎慌張地踏進辦事大廳,環顧四周,看到溫瑞雪無精打采地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小雪。”溫翎跑過去,拉着溫瑞雪站起來,上下檢查妹妹有沒有受傷。

“哥,我沒事。”溫瑞雪說,她伸手抹掉溫翎額頭冒出的汗珠,面露愧疚,“我是不是打擾你和辭哥的游玩日程了?”

“沒有。”溫翎搖頭,他比劃【發生什麽了?你為什麽在派出所?需要我跟爸媽講一聲嗎?】

“咱們出去說。”溫瑞雪拉着心急如焚的哥哥走出派出所,迎面碰見停車後跑過來的柯熠辭,她驚訝地說,“辭哥也來了?”

“我來看看。”柯熠辭說,“你們兩個小孩,我不放心。”

溫瑞雪也沒心思找個咖啡廳,她站在街角,說:“前幾天有個男的給我打電話,要求我到這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我的親生父母。”

溫翎眉頭緊皺,柯熠辭滿臉疑惑。

“我到咖啡廳之後,只有一個中年男人,大概這麽高,”溫瑞雪比劃了一下,“他自稱是我叔叔,一口河南話,讓我跟他回家。”她掏出手機,把拍攝的照片展示給溫翎看,以及一段錄音,“我都錄下來了,等會兒發給你,萬一哪一天他們找到我,把我強行帶走,你們可以拿這些證據報警。”

溫翎盯着照片,他多年練習繪畫,在識別圖像方面有着驚人的天賦,從男人的五官上找出和溫瑞雪相似的蛛絲馬跡,男人的眉毛和鼻子與溫瑞雪極其相像。

“你幾號開學?”柯熠辭問。

“我和哥哥一起回北京,我比他晚一天開學。”溫瑞雪說。

“這段時間不要一個人出去。”柯熠辭說,“店裏有監控嗎?”

“有。”溫翎說。

“你們不要走出監控探頭的範圍,實在不行就把店關了。”柯熠辭說,“在家待着,不要亂跑,把這件事給你們父母講一下。”他拿出車鑰匙,“走,我先送你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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