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消極怠工的庫贊, 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翻着文件。他的副官為了監督他幹活,特意把自己的辦公桌也搬到了中将辦公室。

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鼯鼠,庫贊頓時有了翹班的新理由, 他開心的站起來試圖搭話:“啊啦啦, 你回來了。”

鼯鼠淡定的走進辦公室,一伸手,就把站起來的庫贊又給按回了椅子裏, 他側頭對庫贊的副官颔首示意。

都是曾經在一條船上的老戰友, 副官表示自己接收到了鼯鼠要算賬的信號。他推了推自己反光的眼鏡,非常自然的起身:“我去泡壺茶。”

邊說邊走出了辦公室,離開之前還順手關上了門。

雖然不知道庫贊中将什麽時候惹到了鼯鼠大佐, 但被工作折磨到差點黑化的副官先生,還是很樂意看到自家上司偶爾吃下癟的。

被按回座位的庫贊,也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氣氛。

他頂着一腦袋的問號,試探的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話題:“什麽時候去赴任?”

“明年年初, 還有一個多月呢,不急。”

鼯鼠腰背筆直的坐在副官的辦公椅上, 看着沒有頭緒的庫贊,決定給他一點提示:“或許, 你還記得,我有個外甥女麽。”

外甥女?

庫贊撓撓下巴,稍微回憶了一下這個學弟的家庭背景:“記得, 當初你妹妹把照片郵到本部的時候, 你還和我們顯擺了好久。怎麽?你把她帶來了?”

“托你的福, 雖然有一點小波折, 但确實帶來了, 她還給你寫了信。”

“啊, 啊?”

突然反應過來的庫贊,驚訝的發出反問聲。

他下意識坐直了原本窩在靠椅裏的身子,微微向鼯鼠的方向前傾:“我記得你老家是北海的……你外甥女,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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鼯鼠瞥了他一眼:“是佩妮。”

“……世界真小啊。”

庫贊幹巴巴的感慨了一句,主要是确實不知道應該給出什麽反應,因為他的學弟好像已經開始冒黑氣了。

鼯鼠皺着眉看他:“你給佩妮灌什麽迷魂湯了,她突然就有了要自己旅行的念頭,外面現在這麽亂,我怎麽可能放心她自己出門。”

突然被指責的庫贊,試圖為自己正名:“我沒有啊,我可沒說過讓她去哪。”

他頓了頓,有點心虛的想起,當初為了阻止赫佩爾和德雷克鬥嘴,想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所以講了些偉大航路的故事。

“咳,總之,這不是還有你麽。有你在,事情總不會變得更糟糕。”

鼯鼠的能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他們可以交付後背的夥伴,想來在家庭教育上也一定很得心應手,吧?

但是想起前不久剛上了報紙的赫佩爾,他恍惚間意識到,鼯鼠可能,确實沒看住他外甥女。

Ennnnnnnm

被鼯鼠盯到頭大的庫贊,決定繼續轉移話題:“不是說她給我寫信了麽?信呢?”

“……嗯,這就是我想問的第二個問題。”

鼯鼠黑着臉,仔細端詳着,這個與曾經相比懶散了不少的戰友。他屈起食指,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敲了幾下。

“佩妮為什麽會這麽信任你?”

鼯鼠将揣在口袋裏的舊海報拿出來,扔給坐沒坐樣的庫贊。

庫贊接過後,将折成紙船模樣的海報一點點拆開。

鼯鼠自然是沒這個閑心,還給信紙折個形狀出來,所以這大概是赫佩爾自己折的吧。

在完全拆開看到文字前,庫贊還有閑心猜一下是誰折的紙船。但當他展開舊海報,翻到背面開始看信後。

原本懶洋洋的男人,逐漸收斂起那份漫不經心。

他無意識得揉搓了一下舊海報的邊角,想要張口說些什麽。

但又覺得語言是那麽的蒼白,更何況提問者并不在這裏。

這裏,也沒有人需要他的答案。

他們都是知道的。

大概是寫字的時候情緒比較激動,所以赫佩爾的字跡是很用力的。庫贊看着中間被塗黑的那句話,直接把海報舉起,對着光,翻到正面看了下凸起的形狀。

【……海軍,究竟是保護誰的海軍呢?】

“……”

庫贊緩緩放下舊海報,對着正面印着白羽畫室畫展的廣告發起呆來。

鼯鼠見他看完後,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所以,佩妮為什麽會這麽信任你?”

他自己的外甥女自己清楚,看着好像跟誰都能去聊兩句的樣子,但其實防備心重的很,這種交淺言深的事,根本不會出現才對。

還好這個意外出現在庫贊身上,這個同僚的為人,鼯鼠還是很放心的,不然他會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

“可能,是我比較合她眼緣?”庫贊說着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但他确實也感受到了,赫佩爾對他有着非比尋常的信任感,這讓庫贊很是有些受寵若驚。

他将舊海報翻了個面,又默念了一遍信上的內容。

“……不得不說,你們家小孩,有點可怕啊。”

“不要把她當成普通小孩來看,佩妮從小就比其他孩子要早熟,而且在政治這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賦。”

鼯鼠面不改色的把自己外甥女誇了一頓,但他不覺得自己有哪裏誇大事實,甚至還覺得說得不夠:“她看待世界有着自己獨特的視角。我時常覺得,她有一套自己的判斷标準。這孩子比我強,我11歲的時候,還有着許多的看不清。”

很少能見到鼯鼠連着說這麽多話,庫贊再次确定了,他們舅甥二人的關系非常之好。

庫贊沿着舊海報的折痕,又将它疊回了紙船的樣子。

“戰國大将今晚組了個局,是你的接風宴,都是些往年的老戰友,要不要把赫佩爾帶上?”

他們曾經都在戰國的軍艦上做海兵,那時候戰國還是中将,他們每天拼殺在偉大航路,是一段閃閃發光的過往。

庫贊用食指和中指夾起小紙船,對着面露思索的鼯鼠說道:“我同樣相信貓頭鷹小小姐的眼光,所以比起我的回答,讓她親眼看看豈不是更好,而且……”

庫贊露出個壞笑:“多認識點海軍将領也沒什麽不好的,你不也是打的這個主意麽。”

突然被說中心思,鼯鼠卻并不太感到意外。

像他們這種人精,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發現,赫佩爾的某些理念,與裏世界的一些潛規則有多麽格格不入。

多認識點海軍将領,既是多一點人脈資本,也是多一點羁絆。

他們家小鳥飛的太高了,總要讓她多一點留戀才行。

鼯鼠看了眼對面的庫贊,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位頗得佩妮青眼的家夥。

罷了,也算是根繩。

終于結束了一系列的彙報任務,忙碌了一天的鼯鼠,拎着小蛋糕走在回家的路上。

赫佩爾喜歡吃甜食,這家開在馬林福德的甜品店還算出名,鼯鼠特意提前預定了一個8寸的巴斯克蛋糕。

他的接風宴定在兩個小時之後,所以在這之前,先讓赫佩爾吃點甜品墊墊肚子吧。

因為交接工作比較順利,所以心情尚可的鼯鼠,還不知道家裏正有“驚喜”等着他。

而聽到鼯鼠腳步聲的赫佩爾,已經提前推開門,趴在7層的連廊護欄上向下招手:“歡迎回家!”

聽到聲音後,鼯鼠微笑着擡起頭,想

要回應一下。

然而他嘴角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徹底出現,便直接僵住了。

現在天色尚早,所以鼯鼠很清楚的看見了,赫佩爾那頭被風吹起的紫發。

是的,紫發。

不是鼯鼠這種深紫色,而是那種很純粹的紫色頭發,且這個顏色,令他莫名感到眼熟。

……她這是趁着他在忙,去染了個頭發?

鼯鼠神色微妙的直接跳上了七層的連廊,看都不看旁邊的樓梯一眼。

“怎麽突然想到去染頭發?”

“嘿嘿,好看吧。”赫佩爾用食指卷起一縷頭發拿給她舅看:“我今天新認識一個這種發色的大叔,因為實在是太好看了,所以我也去染了一個。怎麽樣,漂亮吧!”

鼯鼠拎着蛋糕盒子,站在連廊上,深深的,深深的沉默了。

據他所知,海軍本部有這種發色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老師——前海軍大将,現任本部總教官的澤法先生。

鼯鼠默默推開自家房門,将蛋糕放在餐桌上。

他現在不是很想去思考,到底是什麽樣的初次相識,才能讓赫佩爾萌生了要去染個一模一樣發色的念頭。

“去洗手,然後來吃點蛋糕吧,買了你喜歡的巴斯克。”

“好耶~”

看着蹦蹦跳跳去洗手的外甥女,鼯鼠注意到,赫佩爾久違的再次拖了長聲。

他估疑的挑挑眉,不确定這是甜食的力量,還是澤法老師的力量。

“一會舅舅的老上司要請我們吃飯,佩妮要不要去?”

飛快的洗完手,沖到餐桌旁開始拆包裝盒的赫佩爾,聞言驚訝的擡頭:“唉?我能去嗎?那都是你的同事吧。”

她切了一大角蛋糕放在自己的盤子裏:“這種聚會不也是職場社交的一部分嗎?還能帶家屬?”

“無妨,都是些老戰友,只是普通的和老朋友老上司們見見面,吃頓飯。”

赫佩爾用勺子挖了一大口蛋糕送入嘴中,她邊吃邊觀察鼯鼠的臉色,怎麽感覺這麽奇怪?

“行啊,去呗,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倒是你啊舅,你是想說什麽嗎?”

鼯鼠又看了眼赫佩爾染成紫色的頭發,決定放棄思考,到時候見招拆招吧。

“……我明天帶你去見一下我的老師,他也是這個發色,想來你會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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