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你的外甥女嗎?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剛一進門,還沒等其他人有什麽反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率先放聲大笑起來。
他的左眼角有一道從額頭彎到眼下的長傷疤, 無論是長度還是縫合的針腳, 都足以看出當時的兇險。
他有着一頭黑色的短發,但兩鬓的位置已經略微泛白,看得出已經不再年輕。但渾身上下依舊散發着蓬勃的朝氣, 那精神頭比一些真正的年輕人還要更好些。
老實說, 這種風格的職場社交,赫佩爾還真是第一次見。
她遲疑的偷偷瞟了鼯鼠一眼,發現他依舊是放松且帶着些懷念的狀态, 便知道這位前輩的風格就是如此。
于是她放心的回應過去:“嘻嘻,我長得比較像媽媽,她可是大美人呢。”
赫佩爾從鼯鼠身後走出來,一點也不認生的走進了房間。
戰國大将預訂了一家比較中規中矩的飯店, 由此也可以發現,來赴宴的人确實關系都不錯, 他們很可能真的是為了吃飯而來。
房間很寬敞,類似餐廳+客廳+衣帽間+衛生間的格局。她和鼯鼠來的比較早, 沒想到還有兩個人來得更早。
鼯鼠分別給兩邊做了介紹:“這位是卡普中将,也是我的老上司。”
剛才率先發出“嘲笑”的男人,也就是卡普中将, 正在咔嚓咔嚓的吃着仙貝。
他一臉肉疼的, 從自己的仙貝袋子裏拿出了兩片:“給, 這可是戰國珍藏的仙貝, 你有口福了。”
哦~, 戰國大将的珍藏, 中将先生卻可以随便拿來又吃又分享。
确定了,他倆關系一定很好。
而且這種行事風格,赫佩爾有預感,她和這位大叔的相性應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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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眯眯的接過卡普的“見面禮”:“謝謝卡普中将,我那裏有現烤的栗果酥,算是我家鄉的特産,改明兒讓舅舅給您送去。”
看着一個拿好友做人情,一個拿他廚師長做人情的家夥,鼯鼠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淡定的跳過這個話題,開始介紹下一位:“這位是火燒山中将,是我的同期,你應該還記得他。”
确實記得,這不就是當初跟他舅“勇争第一”的幾人組裏其中一位麽。
比起當初把頭發都剃光的樣子,現在的火燒山不僅有着茂密的頭發,還留了絡腮胡子。
……都是中将了啊。
這位中将,在發現有小孩子進門時,及時熄滅了嘴裏的雪茄。在發現卡普遞出見面禮後,就已經開始不動聲色的摸遍了全身的口袋。
然而他只摸出了一個打火機。
這不能怪他,畢竟帶赫佩爾來參加聚會,确實也算是鼯鼠臨時起意。
仿佛永遠保持着微笑的火燒山,笑呵呵的将打火機遞給了赫佩爾:“這是特制的,可以在大風天打起火,也不怕水淹,拿着玩吧。”
赫佩爾看着表情幾乎定格的火燒山,很懂的搭了個臺階:“謝謝火燒山中将,我很喜歡。”
她裝作沒聽見火燒山偷偷松口氣的聲音,拉拉她舅的手,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悄咪咪”的說:“快點介紹我,也要帶職位的這種!”
鼯鼠低頭與赫佩爾對了下眼神:搞什麽?
赫佩爾用眼神回應過去:快點說。
鼯鼠無奈的順着赫佩爾的意思,開口介紹她:“這是我外甥女,赫佩爾,姑且也算是個海賊獵人吧。”
赫佩爾沒在意她舅敷衍的介紹,她提着裙擺,行了個從羅西南迪那裏學來的提裙禮。
“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大家。”
“喲,這麽熱鬧,在聊什麽?”
行完禮後,
赫佩爾剛剛站直,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庫贊的聲音。
她高興的原地轉了個圈,轉過身跑到庫贊旁邊,試圖炫耀一下她長高的11厘米。
赫佩爾仰頭對着庫贊笑,但剛要開口,又被随後進來的陌生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大家都到了?”
來人有着圓圓的爆炸頭,不同于庫贊蓬亂的卷發,這個人的頭發,是非常順滑的直着膨起來的,非常違反地吸引力。
他帶着一副圓眼鏡,下巴上剛蓄起不久的胡子被編成短麻花辮。
總之造型非常別致,讓人過目不忘。
但他吸引赫佩爾注意力的原因不在這裏。
在戰國逐漸走近的過程中,赫佩爾不受控制的獸化了雙眼,甚至從眼睛開始,應激一般的從眼尾處開始長出細軟的小絨毛,竟是差點整張臉都要獸化了。
貓頭鷹的眼睛,只能看見黑白灰三種顏色,所以赫佩爾很少完全獸化,她不喜歡這種像是色盲一樣的狀态。
但是這一次,在原本單調的黑白灰的世界中,這個迎面走來的男人,背後居然浮着一個金色的佛影。
赫佩爾轉動眼睛,無意識的緊緊的盯着那個金光燦燦的巨大影子。
如,如來??
恍惚間,似有袅袅不絕的梵音,從極遠之地淺淺傳來,這似有若無的梵音撞在赫佩爾身上,像是把她的意識一分為二。
其中的一半被撞了出去,飄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體。
在這個奇怪的第三視角下,赫佩爾卻沒有感到恐懼。像是在做夢那樣,一切情緒都不再有起伏,大概她的潛意識知道這是安全的,便先一步安撫了她的神經。
她看着自己的身體對着佛像露出懷念的表情,又看到自己擡頭,用獸化的雙眼盯着【自己】看。
很神奇,她同時看到了兩個自己。
在仰視的視角裏,她渾身燃燒着白色的火焰,皮膚上刻畫着淺金色的繁複紋路,正滿臉驚訝的俯視着下方。
最先發現她不對的,是離得最近的庫贊。
他伸手蓋住了赫佩爾的眼睛,寬大的手掌輕而易舉的蓋住了赫佩爾半張臉。
既是阻攔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她不小心獸化出的部分。
被|幹燥又溫暖的大手強制關機,赫佩爾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就只能看到令她心安的黑暗,也聽不到什麽梵音了。
在赫佩爾的視角裏,剛剛的一切都很緩慢,她覺得自己大概飄了一分鐘左右。
但其實戰國大将從露面到走進屋子,只用了不到兩秒。且他最開始的注意力,還被大聲嚷嚷着他遲到了的卡普分走了大部分。
所以在他看來,鼯鼠的外甥女,只是跑到庫贊身邊後,又探頭看了自己一眼。
還沒等他看清,小姑娘就被庫贊用手蓋住了。
“啊啦啦,貓頭鷹小小姐還沒有跟我打招呼,就要看別的男人了,我可是會吃醋的。”
庫贊拖着慵懶的調子,在确定手心裏貓頭鷹毛茸茸的觸感已經褪下,悉數變回了小孩子滑嫩的肌膚後,他也收回了手。
但赫佩爾卻突然擡手,抓住庫贊的手腕,把他要抽走的手掌按在了自己頭頂。
她就這麽抓着他,試圖平複下遲來的驚慌。
雖然不知道剛才怎麽回事,但現在顯然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
赫佩爾眯起眼睛,斂下其中的情緒,做出笑嘻嘻的模樣問庫贊:“我長高了,你發現了嗎?”
被動摸摸頭的庫贊卡了下殼,但他很自然的接上話:“唔,确實長高一點。”
庫贊順手就着這個姿勢,揉了兩把赫佩爾變成紫色的腦袋,擔任起介紹人的職責:“這位是戰國大将,這是赫佩爾,鼯鼠的外甥女。”
染過頭發的赫佩爾,比起原本淺棕的發色,反而是現在更和鼯鼠像一家人。大家都是紫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睛,不過是有深有淺而已。
所以在場的衆人,除了鼯鼠和庫贊以外,其他人都以為赫佩爾就長這個樣子。唯二知道真相的家夥,也沒把小姑娘染頭發當回事,女孩子愛美很正常,需要特意說明嗎?
于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誤會,就此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