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想做就做了,這就是海賊啊。”
以藏的回答讓赫佩爾有點愣神,她突然發現這句話有點耳熟。
‘所以為什麽要帶我來?’
‘不知道,沒想那麽多, 你怎麽無論做什麽事都喜歡先找個原因?’
啊, 她當初也和德雷克說過類似的話,當初還是赫佩爾嫌棄德雷克的‘為什麽’太多, 沒想到現在輪到她不停的問為什麽。
從什麽時候開始, 她也習慣于在做選擇之前, 先問幾個為什麽了呢。
赫佩爾突然有點沒來由的郁悶,暗自疑惑的小姑娘, 終于不再提出些令人窒息的問題, 這讓胖子差點激動得留下感恩的淚水。
最後還是唯一靠點譜的指揮官給以藏講了一下來龍去脈, 并說明了赫佩爾至今還待在桃桃島的原因——她在等新世界範圍的18艘貨輪全部歸港。
那些貨輪上除了擺在明面上的極光桃酒, 還有真正的貨物——符合王族審美的小孩子。
第一次聽說桃桃島原來是人販子據點的以藏,就如同當初的赫佩爾一樣, 對接手這種島嶼産生了生理性的抗拒。
但以藏身為新世界的原住民,且同時還是掀起風暴的海賊團成員之一,所以他的視角與赫佩爾是不一樣的。
比起因為要傳遞消息和被殘留感情所影響的赫佩爾, 以藏更清晰的知道, 如果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庇護,這座島所要面對的會是什麽。
所以他理智的接受了這座島肮髒的過去,要不是他一瞬間波動的負面情緒, 赫佩爾根本不會發現以藏會對這件事有所反應。
因為他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看上去相當平靜的在聽指揮官彙報, 似乎拐賣兒童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值得注意的事。
赫佩爾瞄了以藏兩眼, 也沒多嘴戳破他看似毫無波瀾的表現。
其實赫佩爾最會看氣氛了, 所以曾經的那些所謂不看眼色,不過是她不想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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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家裏還有人的屋舍都飄起了炊煙。
雖然桃桃島上的建築都是些低矮的小村莊,但這裏的村民,可不是那種一窮二白的窮苦人。
不得不說,如果忽略錢財的來源,這裏被紅先生經營得,已經很有些世外桃源的樣子了。
但是怎麽可能忽略呢。
這些村民,無知無覺的踩在別人家珍寶的屍骨上,建立了所謂的桃花源。
每每想到這件事,赫佩爾都反胃得想吐。
在赫佩爾又開始散發低氣壓的時候,感受到她的不開心,卻并沒有等到赫佩爾召喚的淵,自已游了過來。
不再維持備戰形态的淵,收攏了外放的情緒能量,最後凝聚成類似虎鯨的模樣——正常虎鯨的白色眼斑和白肚皮變成了晦暗的深藍色,背部的黑色更是散發着不詳的寂滅氣息。
總之看上去和可愛完全不沾邊,反而像是某種活體詛咒。
對自己會令人忌憚的外表毫無自覺的淵浮出地面,張開大嘴,露出自己尖銳的牙齒,就這麽游弋在赫佩爾腳邊,十分不和諧的賣着萌。
“xiaxia?”
撲面而來的惡意,讓以藏條件反射的舉起槍,甚至已經在子彈裏注入了武裝色霸氣。一把槍在對準淵的同時,另一把則指向了赫佩爾的腦袋。
“……什麽意思?”
被雙槍指着的赫佩爾,淡定的擡起腳,在白胡子海賊團虎視眈眈的注視中,一腳把浮出地面的淵給踩回了地裏。
“見笑了,這孩子剛出生不到一周,腦子不太好使。”
被罵的淵委屈,它從赫佩爾身後探出頭,想要抗議,但又被赫佩爾一腳給踩了回去:“乖,自己玩去,這邊沒有敵人。”
其實赫佩爾也很頭疼,她沒想到,自己還沒等見識一下船精靈,卻先見識到了這個疑似是島精靈的小東西。
該說什麽好呢,難道要誇獎一下紅先生他們對這座島感情深厚嗎?
別了吧,誇不出口啊。
島與船終歸是不同的,雖然這些人販子,确實對桃桃島傾注了全部的感情,但是島的回饋是很遲鈍的。
或許是感情的總量相對于島嶼的體積來說還不夠,以致于這個小家夥,一直在出生與未出生之間的模糊界限上沉眠。
而赫佩爾向地底注入的【淵】,沖破了那層平衡,喚醒它的同時又殺了它。
大概只是睜開眼,看了一下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吧,但是真正接引它來到此世的紅先生,在它睜眼的那刻便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所以紅先生,才會心甘情願的向赫佩爾下跪——什麽都好,拿走什麽都可以,唯獨這個島,這個島!他要它降臨!
雖然紅先生最後的願望,被赫佩爾索要記憶的舉動影響了,但是赫佩爾依然默許桃桃島借由淵真正的出生。
在紅先生将自己的一切都供奉給赫佩爾之後,這個小東西,作為紅先生最後的家人,也被算作了供奉的一部分。
現在變成了赫佩爾的跟屁蟲。
因為在出生的那刻便死去了一次,所以二次降臨的它,已經脫離了桃桃島的束縛,成為了紅先生對【家】的執念。
模糊又混沌的一小團,與船精靈傳說中有清晰輪廓的樣子不同,它只有一顆淡粉色的內核還看得出與桃桃島有點關聯。
那是桃樹與桃子的顏色,是紅先生頭發的顏色,是家人的顏色,是它的顏色。
也是現在淵內核的顏色。
誰能想到,這個怎麽看都很不詳的虎鯨,有一顆淡粉色的心髒呢。
怕不是什麽陰間笑話。
被反複搞心态的胖子,借着身為廚師,而在午餐時間段的高光時刻,難得的小爆發了一次:“啊啊啊夠了!都給我先吃飯!!吃飯!!!”
胖子煮了香噴噴的咖喱,還有什麽,比咖喱飯更适合應對突然變多的食客嗎!沒有!
幼崽們各自端着形狀不一的碗或碟子,在奶油咖喱的大鍋前乖乖排隊。
赫佩爾盛了一碗辣咖喱,雖然她也很想吃奶油咖喱,但那是胖子專門給幼崽做的兒童餐,總覺得去排隊的話,像是在搶食。
因為人數太多,所以他們這頓飯,又是在釀酒廠的食堂吃的。
以為是來幹仗,沒想到上岸之後變成了幹飯,但白胡子十六番隊的隊員們接受良好,在發覺并不需要使用武力解決問題後,他們一個個無縫銜接,切換成了休閑模式。
赫佩爾邊吃邊打量這幫已經開始品上酒的糙漢子們,有一種自已回到軍營的錯覺。
兩邊都有常年在戰場上拼殺的淩冽氣息,同樣給人壓迫感,即使豪邁的笑着,也不會給人和藹可親的感覺。
雖然不像軍營的海兵那樣給人安全感,但他們的惡意同樣很淡。
很淡。
赫佩爾就沒見過這麽奇怪的海賊,尤其是他們的隊長,這個叫以藏的男人。
如果赫佩爾沒背過他的資料,且只是在路上偶然相遇的話,她怕不是會以為這是哪裏來的游俠。
被小姑娘明目張膽的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剛剛打完咖喱飯的以藏嘆了口氣,收回打算走向番隊餐桌的腳,轉而走向赫佩爾,坐到了她的身邊。
“又想問什麽?”
被近距離美顏暴擊,赫佩爾的思緒突然轉了180度,她想起了之前被胖子打斷的問題,于是脫口而出的話變成了:“你好漂亮啊。”
在以藏走向赫佩爾時,餐廳的氣氛是有
些凝固的,雙方人馬都暗自收聲,靜待兩個領頭人表态。
而赫佩爾突然的贊美,直接改變了這場談話的走向,嚴肅的氣氛一掃而空,第十六番隊的隊員們,徹底不關注那邊的動靜了,該喝酒的喝酒,該幹飯的幹飯。
指揮官和胖子這次,則是從頭到尾就沒跟着緊張過,他們已經開始習慣赫佩爾的不按常理出牌,并已經放棄試圖去猜測結果。
被真誠贊美的以藏,有點不知道怎麽回複,他矜持的點了下頭。
好在摸到桌邊的小女孩轉移了赫佩爾的注意力,這讓以藏偷偷松了口氣。
以藏發現,這個溜過來的小女孩,正是當初在桃林裏最先發現他們的孩子。
“大姐頭!這是今天的供奉!”
有着可愛雀斑的小姑娘笑眼彎彎,她将洗得幹幹淨淨,還挂着小水珠的水蜜桃擺在赫佩爾桌邊,然後期待的看着她。
赫佩爾很懂的給了她一個摸摸頭:“今天的桃子也很棒,快去吃飯吧。”
“嗯!”
看着跑遠的小姑娘,赫佩爾拿起水蜜桃咬了一口。
桃子确實很不錯,桃子有什麽錯呢。
“供奉?”
捕捉到奇怪的詞彙,以藏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赫佩爾邊吃邊忽悠以藏:“哦,我們在玩過家家呢。”
睜眼說瞎話的赫佩爾,面不改色的轉移了話題。
她現在看人,有自己獨特的方式,基本上一打眼,就能大概知道這個人是好還是壞。
所以赫佩爾覺得,既然難得遇見了不像海賊的大海賊,那她再蹬鼻子上臉一點,也一定不是什麽問題。
“極光貨輪已經回來了15艘,就剩下最後三艘了,陪我們一起等等看呗?等孩子們都回來了,可不可以拜托你送我們去海軍的G1基地啊?”
赫佩爾向新世界的皇者,威震四海的大海賊白胡子的部下,提出了一個完全不合理的請求:“我航海術很爛,又沒有永久指針,找不到回家的路。”
“大美人,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帶我們去G1基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