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有晝, 就會有夜。
有陽,就會有月。
所以,夜游神, 也有一個夥伴。
祂們晝夜交替,守護着巨大的王國。
在黎明之前, 彩色的人們徹夜狂歡,從黑夜笑到白天。
生者啊,逝者啊,又有何區別。
授予祂職責之人,在祂的扉頁寫下祝福的話。
就請賜祂,去聽衆生, 就但願祂,可見不冥。
這就是龍宮城中,關于夜游神的記載。
是一首歌謠。
還挺好聽的。
赫佩爾躺在她的泡泡泳圈上, 舉着文獻跟着樂譜試着哼了起來。
“所以夜游神~也有一個~夥伴~”
所以【夥伴】是指某個在白天值班的家夥麽?
這首歌裏的夜游神, 估計就是當初那一代吃下貓頭鷹果實的人吧。
就是不知道是先有的“夜游神”,于是将果實如此命名,還是先有了一個覺醒的貓頭鷹果實能力者, 于是被國民奉為了“夜游神”。
乙姬又去吉隆考德廣場演講了,赫佩爾沒跟着她, 她正躺在人魚海灣, 仗着泰格就在一邊,所以放肆得套着泡泡泳圈躺在海面上。
魚人島在一個巨大的雙層泡泡裏,泡泡裏有着陽光、空氣和海水。
很容易讓人忘記此時正置身于萬米的深海之中。
赫佩爾舉着摘抄下歌謠的紙, 小聲的哼唱了一遍, 然後對那邊被美人魚們環繞着的馬爾科炫耀:“我可是有主題曲的貓頭鷹, 不像某些不死鳥, 只有特效。”
馬爾科對這種幼稚的攀比嗤之以鼻:“等你成功覺醒再說吧喂。”
覺醒啊。
怎麽覺醒呢。
赫佩爾穿着魚人島的特色泳裝,這讓她看起來也像是一條美人魚了。
不能游泳的美人魚在泡泡上撲騰了起來:“啊啊啊好煩啊,為什麽沒有說明書啊——”
泰格被濺了一臉的水,他無奈的将撲騰個不停的赫佩爾拎了起來,扔回了岸上。
“明明不能接觸海水,為什麽你偏要躺在海裏?”
赫佩爾在空中翻了個身,輕巧的落回地面。
她端起一杯擺在臺階上的果汁,吸了一大口:“大概,是在懷念吧。”
艾比沒有下水,她帶着太陽帽,坐在岸邊,正跟人魚小姐姐們聊着天。
赫佩爾看了眼恢複得還不錯的艾比,覺得是時候把離開提上日程了。
還是要回一趟北海的。
栗果村的大家、迪埃斯大佐、消失已久的特裏老師,還有布萊斯殿下。
赫佩爾又喝了一口果汁,她在并不刺眼的陽光下眯起了眼睛。
北海啊,就從你開始吧。
泰格決定組建一個屬于魚人的海賊團。
但是如果赫佩爾想要加入的話,那即便她是人類也沒有關系。
不過赫佩爾感動得十連拒了。
“請叫我通緝犯,謝謝,叫我通緝犯!”
赫佩爾雙臂交疊,在胸前比出了一個叉。
如果被冠以【海賊】的名號,別說鼯鼠了,就是她自己也接受不了。
栗果村的後山墳墓林立,在迪埃斯回到北海之前,在那個赫佩爾還來不及成長起來的,很久的以前,被羅傑拉開帷幕的大海賊時代,卷走了栗果村将近一半的人口。
如果不是布雷登村長,赫佩爾大概在13年前就可以再重新投一次胎。
讓她去當海賊?
她這輩子那至今不知死活的爸媽怕不是死了也能氣活吧。
赫佩爾維持着比叉的動作,仰頭看向那艘十分有魚
人特色的海賊船。
“這船不錯,自己造的嗎?”
“哈哈哈!這是我造的船!怎麽樣,是不是響當當的厲害!”
一個有着淡黃膚色的,圓滾滾的魚人,叉着他并不存在的腰,豪放的大笑着,為自己建造的船自豪不已。
赫佩爾覺得他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她看着這個有着白色絡腮胡子的家夥,用發現新大陸的語氣拍了拍一旁的甚平。
“朋友,居然有比你還要圓的圓滾滾,世界果然很大啊。”
甚平因為無法對被世界政府追殺的泰格坐視不管,所以向尼普頓王辭別,正式退出了國王軍,作為魚人海賊團的一份子,追随泰格出海。
與甚平有着同樣想法的,還有那些同樣出身于魚人街的,被這個國家視為混混和惡棍的魚人們。
是曾經被泰格打敗後追随在他身後,在他的庇護下順利在魚人街長大的,小混蛋們。
甚平是一個機敏又沉穩的家夥,雙商在線不說,實力也很過關。
現在這樣一個完美的騎士離開了魚人島,赫佩爾有些為乙姬感到可惜。
但甚平對泰格的義氣同樣可貴,所以赫佩爾看他十分順眼,一順眼就忍不住想扒拉他兩下。
這一定不是她的錯,哪有看到魚不想上爪子的貓頭鷹呢。
被“扒拉”的甚平沒見過這種性格的恩人,所以他選擇以不變應萬變,淡定的站在原地随便赫佩爾打趣。
甚平是鯨鯊魚人,雖然赫佩爾經常叫他圓滾滾,但其實甚平長得還蠻有氣勢的。
泰格可能是拎鳥拎多了,所以已經頗為順手,他下意識的,又把搗亂的赫佩爾拎了起來。
被抓住手臂的赫佩爾也沒躲,她就這麽吊在半空,就着這奇怪的姿勢問泰格:“想好名字了嗎,該不會就叫魚人海賊團吧?”
泰格将赫佩爾放在了一棵橙紅色的珊瑚上,他瞥了眼顏色熱烈的珊瑚:“太陽。”
“就叫太陽海賊團。”
泰格看向養了一段時間身體後,終于不再像是随時都會死掉的同胞們。
“我打算用太陽的印記覆蓋掉那些天翔龍之蹄,所有登船的人都要打上這個标記,這樣追過來的人就分辨不出哪些是逃跑的奴隸了。”
天翔龍之蹄,是一個類似蹄子形狀的烙印,那是天龍人的紋章。
他們會給每一個奴隸打上這個烙印,有些體弱的人會直接在這一步死去。
因為那是用燒紅的烙鐵直接燙在皮膚上的,十分野蠻的标記方法。
天龍人怎麽可能給奴隸請醫生呢。
都是靠自己熬過去的。
艾比也有一個,在後背的正中心,赫佩爾還沒想好怎麽消除那個印記。
她也将視線移向那些打着繃帶的魚人們。
赫佩爾嘆息着附和泰格:“……太陽嗎,确實是個好名字啊。”
“湯姆,太陽的模具可以交給你來制作嗎?”泰格向那個淡黃色的魚人問道:“最好是能完全蓋住蹄印的形狀。”
“沒問題,交給我吧,一定給你們設計出一個響當當的圖案來!”
坐在珊瑚上的赫佩爾看看赤紅色的泰格,又看看淡黃色的湯姆。
這既視感喚醒了她的記憶,她恍然大悟的對湯姆說道:“原來如此,是你啊,那個泰格從司法島救走的船匠,我記得你給哥爾·D·羅傑造過船?”
“噢!奧羅·傑克森號嗎,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哈哈哈!”
【聽】得出來,他确實很為那艘船感到驕傲。
就像是一個為孩子感到驕傲的父親。
于是,赫佩爾便也不去問他羅傑是什麽樣的人了。
沒有父親會把孩子交給真正的惡人吧。
再說了,湯姆只是船匠,他只對船本身負責,羅傑的功與過又與他有什麽幹系呢。
……嗯?
橋豆麻袋。
對啊,他是個船匠,是個超級厲害的船匠啊。
赫佩爾突然來了精神,她打了個響指,将原本正在心髒裏睡覺的淵給彈了出來。
被迫現身的淵在赫佩爾的指尖打了個滾:“x——xxia?”
“湯姆先生~你知道有什麽讓“早産”的船精靈繼續發育的辦法嘛~”
在場的衆人紛紛看向了浮在赫佩爾指尖的半透明生物,那是生物吧?
湯姆感興趣的湊近,想要觀察一下,但他剛剛俯身接近,就被包裹在淵外面的那薄薄一層能量刺了下眼睛。
他急忙後仰,遠離了那個看上去并不危險的東西。
被有如實質的惡意刺到,湯姆的眼睛裏迅速泛起了自我保護的淚花。
“嘶——這和我曾經見過的船精靈可不太一樣啊。”
“啊哈哈,嘛,它可能是船精靈的遠房親戚之類的。”
赫佩爾随口亂說着,她捏着手裏這個拳頭大小的“小包子”,像是捏着個粉色的果凍。
泰格是見過它的,更知道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東西其實是個大殺器,但是他第一次聽說,這居然是個精靈。
……精靈都這麽殘暴的嗎?
甚平抱着膀在一旁思考了一會,提出了一個赫佩爾從未設想過的解決辦法:“那個你曾經見過的,名為夏利的人魚女孩,擁有着占蔔未來的能力,或許可以問問她。”
占蔔嗎?
人魚的能力還真是五花八門。
乙姬也好,那個傳說中的人魚公主也好,再加上現在的這個夏利,人魚們的能力,真的是超級犯規啊。
所以這種BUG級別的團隊,真的需要喬伊波伊來引領嗎?
赫佩爾看着因為淵的登場,而各自湊近了一些的魚人們,突然發現了一件超有趣的事,她不再去想疑似被造物主偏愛的人魚,而是看向面前的三個魚人。
“嘻嘻嘻,我突然發現,你們三個剛好是三原色唉,紅黃藍,都是很重要的顏色,組合在一起的話,可——”
赫佩爾說着說着突然靜了音,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三個魚人。
紅、黃、藍,三原色。
作為顏色,同時疊加即為【黑】。
但若作為光,同時疊加即為【白】。
而黑與白疊加,即為【灰】。
貓頭鷹是色盲,只能看見黑白灰三種顏色。
赫佩爾想起了當初在馬林福德查到的資料,她回憶着那些【夜游神】和【黃泉的領路人】的民間傳說,又琢磨了一會自己的能力,和當初被戰國“震”出來的【自己】。
對她來說,情緒,是有顏色的。
紅色是憤怒,藍色是悲郁,可黃色是什麽?
她又低聲哼唱出了那首歌謠:“在黎明之前,彩色的人們徹夜狂歡,從黑夜笑到白天。”
泰格看着突然唱起歌來的赫佩爾,沒有去打擾她。
因為與赫佩爾做過還沒有結束的【交易】,所以泰格現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赫佩爾的狀态。
她現在好像沉浸在某種韻律之中,怪投入的。
那就先不打擾了吧。
泰格将他的兩個老夥計叫走,打算先去喝一杯。
今天算是太陽海賊團成立的日子,總要慶祝一下的。
拜訪完尼普頓王的馬爾科也來到了熱鬧的港口,他走近獨自低聲哼唱着什麽的赫佩爾。
貓頭鷹坐在橙紅色的珊瑚上,淵趴在她
的頭頂,像是跟着那韻律在呼吸。
不死鳥聽見貓頭鷹在唱歌,
“祂們,晝夜交替,守護着巨大的王國。”
“生者啊,逝者啊,又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