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除了赫佩爾, 沙發上還有一二三四五,五個五顏六色的小蘿蔔頭。

他們分別叫做蕾玖、伊治、尼治、山治、勇治。

零、一、二、三、四。

嗯, 非常敷衍的起名方式, 和布雷登村長有得一拼。

他們是文斯莫克·伽治的孩子,對于伽治的那點小心思,赫佩爾心知肚明, 不過她寬容的原諒了他的小心思,因為她同樣對這幾個小孩很感興趣。

除了零和三以外,一、二、四都是沒有情緒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沒有情緒的人類, 也是她第一次直面所謂的科技的力量。

就赫佩爾【聽】到的情報來看, 這五個孩子都是基因改造人, 他們似乎都擁有着遠超一般人類的身體素質,以及像是基因編程一樣被植入的底層命令——服從伽治。

不過, 這個結論尚且需要打一個問號, 因為他們之中似乎存在着尚未覺醒的失敗品。

可這個“失敗品”,才是赫佩爾真正重點關注的對象,因為這個有着金色頭發和圈圈眉毛的小鬼,怎麽看, 怎麽像她上輩子那個合租室友貼在卧室門上的海報人物。

是她曾經每天早上推開門都會看見的面孔, 只不過是稚嫩版。

可惜她不記得那張海報上的人叫什麽,是叫山治嗎?

如果是的話,那這可是即庫贊之後她見到的第二個,已知的【故人】。

赫佩爾一邊看着Mr.2熟練的主持慈善晚會, 一邊想着些有的沒的。

伊治:“那換來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當部下嗎?”

“怎麽可能, 我才不要幫他們養孩子。”

勇治雖然沒有感情, 但總是表現出一副活潑的樣子,他笑嘻嘻的接了話:“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都殺了嗎?”

赫佩爾擡手,給聽到這句話後皺起眉的山治順了順毛:“殺了才是賠本買賣,我可是個黑心商人,怎麽會做沒有利益的事。”

一直沒出聲的蕾玖看了眼被摸頭的山治,撇過臉沒有加入讨論。

尼治:“那你到底要做什麽?”

赫佩爾不緊不慢的摸着山治的頭,像是撫摸着一只小貓,“我可從來沒說過,會帶走那些淪落為贖金的人。”

這五個幼崽年紀還小,雖然出色的戰鬥力已經能完勝一個普通的成年人,但是思維并沒有跟着跳躍式進化,所以并不能聽懂赫佩爾的深意,卻也剛好避開了她這句話下深深的惡意。

帶走做什麽,經過這一遭,被自己父親推出去當籌碼的人,至少會有兩個方向的心态轉變——仇恨,或心灰意冷。

在認清自己在【家族】裏的價值之後,棄子就會變成種子,将他們埋回花園裏,終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他們将會把自己的家族頂破,憑借自己的意志與想要對立的人對立。

赫佩爾不關心最後有多少人能成功,也無所謂沒有資源的棄子們能不能翻身,她就這樣一不做二不休的撕碎了最後的遮羞布,斬斷了他們的退路,逼他們清醒。

因為讨厭貴族,所以連帶着手段也會變得粗暴且沒有耐心,但與那些被枭首的地下組織相比,赫佩爾覺得自己這一次已經很溫柔了。

她不是漫無目的的在報複,事實上,這一船的富家子弟,都是經過篩選之後才被引導着湊在一起,登上了那艘舉辦化妝舞會的豪華游輪。

這大屏幕上每一張面孔所代表的家族,都死有餘辜。

但他們現在還不能死,他們還有用。

可赫佩爾看不慣他們過得太順,那太礙眼了,于是她決定成為他們的劫難,成為那把高懸在北海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有鏈條咬合的摩擦聲由遠及近,偶爾還會響起幾聲悠揚的車鈴。

那鈴

聲像是突然有了力量,拂過她的耳朵,穿過她的心髒。

赫佩爾頓了頓,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并下意識捏緊了手裏的杯子。她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個尚遠的方向,仔細的【聽】了過去。

海面結冰時會發出獨特的凝結聲,那些細碎的聲音一路延伸到她所在的船下,像是一路鋪到她的面前。

赫佩爾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她下意識站了起來,有些無措。

但她只是遲疑了幾秒鐘,便将手裏的杯子放下,也将原本很感興趣的晚會與文斯莫克們抛在了腦後。

赫佩爾離開了這個昏暗的大廳,她緩步走上了甲板,站在船沿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那條記憶猶新的冰線。

“……”

他來了。

心髒不争氣的加速跳動起來,赫佩爾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将那份喜悅按了下去。她努力維持着面無表情的樣子,微微揚起下巴,神情倨傲的俯視着那個終于闖進她視野範圍的男人。

庫贊并沒有披着他的正義大衣,也沒有穿得多正式,他穿着足夠閑适的私服,騎着他的自行車,緩慢,但筆直的向她靠近。

庫贊的車筐裏放着一個蛋糕盒子,那個外包裝赫佩爾眼熟得狠,正是當初鼯鼠在馬林福德預定的那一家甜品店所特有。

赫佩爾瞄了眼那個盒子,壓下某種微妙的期待,開始盤算起自己一會要說什麽。

是說‘你是來抓我的?’,還是說‘就這麽出現在我面前,不怕我用能力毀了你麽。’

……嗯,好像不太有氣勢,那要不要再加點威脅的狠話?

還沒等赫佩爾琢磨出用什麽開場白,她就冷不丁的聽見庫贊開口誇了她一句。

“這條裙子很适合你,真美啊,小小姐。”

赫佩爾今天穿着一條湖藍色的吊帶短裙,赤紅的發被随意的披在了肩上,湖藍與赤紅撞在一起,十分具有視覺沖擊力。

至少庫贊覺得自己被沖擊到了。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白天,看見站在陽光下的赫佩爾了。

庫贊停下車,單腳踩在冰面上做支點,他又向赫佩爾撥響了他的車鈴,“要不要去兜風?”

不按套路出牌的庫贊把赫佩爾準備的那幾句話憋了回去,她噎住了。

有【思念】響起,隆隆着奏響在赫佩爾耳邊。她按了下自己的耳廓,順帶着再次按下自己的那份瘾,“你不該來的,一旦暴露行蹤,你将會失去世政的信任。”

貓頭鷹皺着眉,克制着自己想要上翹的嘴角,她咄咄逼人的數落着他:“還沒等在權利層站穩腳跟就急着找死,你是打算前功盡棄麽?”

庫贊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試圖給自己找借口,“我休假了。”

“怎麽,休假就不是海軍大将了?”

“額,我有注意,沒被CP跟蹤。”

“廢話,要是連跟蹤都發現不了,你是有多廢物。”

不停挨怼的庫贊小聲的嘶了一下,他故意嘟囔了一句“還是那麽嚴格啊,小小姐。”

“……你再說一遍?”

“嗯咳,所以,要不要去兜風?”

庫贊再次撥響車鈴,那鈴聲像是有魔力,催促着赫佩爾不要再裝嚴肅,催促着她快點暴露本性。

于是,在庫贊的注視下,貓頭鷹終于不再找借口,她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斬釘截鐵的回應了他。

“廢話,當然要!”

赫佩爾抛棄了背後熱火朝天的慈善晚會,一個輕躍便跳到了車把手上。她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肩膀,“你去後座,讓我騎一會。”

“……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吧,還是讓——”我來騎。

“別啰嗦趕緊過去!”

庫贊默默的嘆了口氣,聽話的挪到了後座坐着。

赫佩爾滿意的跨過車座,用力一蹬便出發了。

庫贊看了眼蝸牛船,“不管他們了嗎?”

“不用,我早就安排好了,他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的部下裏沒有蠢貨。”

足以承載兩人重量的冰層在自行車車輪下向遠處延伸,但其實那個方向并沒有海島,庫贊只是單純的鋪出了一條足夠長的路。

而赫佩爾也無所謂這條路通向哪,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突然拐彎,也會有冰層及時的跟着她拐彎,她才是真正掌控方向的人。

海風吹起她的長發,飄飄揚揚得拂過庫贊的脖子和肩膀,有點癢,但是庫贊沒有躲。

“我舅還好嗎?”

赫佩爾悶頭騎了一會,決定先從這個話題開始,“世政沒難為他吧?”

“有過一點,不過他志不在仕途,所以并沒有什麽用。更何況,他是你舅。”

“嘁,也是,還得留着他對付我呢,利用價值這麽高,傻子才會下死手。”

“別擔心,戰國元帥和我們也不是擺設,不會出事的。”

提到戰國,赫佩爾轉了轉眼睛,她孤疑的回頭打量他:“戰國知道你跑北海來了嗎?”

“……嗯,應該是不知道吧。”

那就是知道了。

赫佩爾點點頭,也沒說什麽,她接着問他:“所以你怎麽突然跑來找我了,缺錢了?”

庫贊抽了抽嘴角,他擡手,稍微用力的按了下赫佩爾的後腦勺,“能不能想我點好,這話聽着怎麽感覺像是在罵我。”

赫佩爾被按得點了下頭,她哦了一聲,沒接話。

庫贊看了眼自己放在車筐裏的蛋糕,有些感慨:“你又長高了。”

“還好吧,現在也就245cm,放心吧,長不過你。”

赫佩爾控制着頭發拍了拍庫贊的肩膀,一副安慰他的樣子。

并不需要安慰的庫贊又看了眼自己帶來的蛋糕,“算是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那你這是不是太提前了點。”

她已經過完了今年17歲的生日,再過就是明年的8月18日,那将是她18周歲的生日。

哦,18歲,她這輩子的身體要成年了。

赫佩爾微微挑起眉毛,感覺自己好像明白庫贊在說什麽了,她沒忍住笑了起來,故意找他茬,“不是吧,我的成人禮難道只有一個蛋糕嗎?”

“啊啦啦,我難道是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嗎?”

庫贊從自己胸前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條藍寶石項鏈,也沒提前打招呼,他直接就着正好坐在後面的便利,親手将這條項鏈給赫佩爾戴上了。

“嘛——我為什麽會來北海,你不是早就【聽】到了麽。”庫贊拖着懶散的長調子,似抱怨一般的捏住了赫佩爾的後脖頸,“總要來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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