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二、前路漫漫(僞)
那雙正直的牛眼凄楚可憐泫然欲泣,丁一寧手裏的公文包嘎達一聲掉到地上,滿眼心疼地看了會兒向前,突然回身氣憤地質問一旁的工作人員,“你們這是侵犯人權!連人樣都不給他留一個你們真是太殘忍了!”
墨鏡哥很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那位過來開鎖的小胖哥一臉被狼牙棒兜臉砸中的懵然表情,智商急劇下降,“不、不是,好歹他是人質吧?飲食起居已經很照顧他了,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呢?”
“人質也是人!你媽被抓做人質你就忍心看着她衣不蔽體形容枯槁?!”
胖子顯然下意識去腦補了一下,一時怒起吼道,“看不看?不看就趕緊滾蛋!”
墨鏡哥咳了一聲,僵硬地說道,“注意你的語氣。”
小胖子氣呼呼地站到一邊,別過臉,丁一寧沖他狠狠地哼了一聲,三步并兩步地跨進監閉室,抖着雙手抱住了向前的腦袋。
冰涼的手指在久違的臉上充滿眷戀地游走,胡子都長到了鬓角,青黑密集,硬得都紮手,幾個月沒減的頭發放下來都要齊肩了,這樣子活像八十年代出來混的地痞流氓,叼支煙都當自己是古惑仔。
丁一寧一寸一寸地摸,一分一分地看,反反複複都不嫌膩歪,突然将向前整個人摟進懷裏,咧開嘴笑得像只午後曬日光的貓,滿足而惬意。
向前反手抱住丁一寧的後背,貼身相擁才真正感覺到這人已經瘦得讓人心酸,他的日子都是掰着手指頭數着過來的,而他完全無法想象在自己下落不明生死未蔔的情況下,這個人又是怎樣度過這一百六十二天的?
膽戰心驚,惶惶不安。
脖子上察覺到的一陣濕熱讓向前再也忍不住,熱淚恣意,他咬着嘴唇沒有讓自己發出聲音,兩個男人就這樣在這間陌生的禁閉室裏相擁而泣,哭盡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恐懼和委屈,帶着劫難後的重逢,狂喜而知足。
發洩的時間不算長,丁一寧抹了把臉,沖着向前笑出燦爛的八顆大牙,突然撬開他的牙關,将自己的舌頭塞了進去,在向前滿臉回不過神的震驚中,翻攪着濕熱的口腔以及滑膩的舌頭,一吻之下仿若整個空氣都開始燃燒,透着躁動的情|欲。
丁一寧微微擡眼,估算着攝像頭的角度,看似忘情地帶着呆萌呆萌的向前轉了個身躲進了房間的角落,小胖子立馬就要追過去,“哎,你們幹什麽!”
墨鏡哥不動聲色,狂拽酷炫地只說了一句話,“偷看別人親嘴會長針眼。”
小胖子的腳步不由有些遲疑,只需要這十來秒的時間,丁一寧已經将自己嘴裏一直藏着的膠貼推到了向前嘴裏,倉促地湊到他耳邊招呼道,“竊聽加定位,一定要收好!”
向前神情微整,眨巴着眼表示“OK,沒問題”,丁一寧彎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向前心裏發癢,湊過去貼着他紅潤的嘴唇,細細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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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回過神,因為怕長針眼,可又沒膽量失職,只能背着身子走進去,吼道,“好了!時間到了,你必須離開這裏!”
丁一寧惡狠狠地瞪着那一坨不識趣的脂肪,有些急躁地吮吸着向前的舌頭,甘甜得讓他舍不得撤離,雖然時間地點都不對,可是來之前他也算不到只是親一下就會變得這樣不可收拾。
懊惱地用已經有了反應的下|身往向前身上蹭了蹭,亮牙不解氣地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沉聲說道,“回家了再收拾你!”
向前顯然忍笑很不容易,憋得肩膀直抖,看得丁一寧更加氣惱,飛起一腳将人踹飛,胡亂抹着嘴,接過墨鏡哥遞過來的包,恨不得就這樣一走了之,原地別扭了半天,還是很沒骨氣地回頭,深深看着向前,“等我。”
“哎!”野人版向前一如既往的明朗陽光,暖進了人心裏。
半個月後,鄭義駒簽署的公司正式注冊運行,只不過公司運轉了還沒有半天,就被工商局勒令停業,說是因為手續中有不規範的地方,必須接受調查。
緊接着,新公司的股票以創歷史最低的股價在股市拍賣,開拍的瞬間就被一個大戶頭用十億全部購入,徹底掌控了這家公司的命脈。
鄭義駒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方面應付工商局的人,一方面馬不停蹄地找到丁一寧,“你幹了什麽好事?!”
丁一寧安然自若地笑道,“鄭老板自己簽的字,怎麽能說是我幹的好事呢?”
鄭義駒一個激靈想起了那天被潑倒的咖啡,再将所有的湊巧和不湊巧聯系到一起,瞬間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馬坤豪的突然襲擊,和老三失去聯系,設備三……設備三!
鄭義駒渾身一震,當即給設備三打去電話,準備讓他們銷毀重要文件趕緊撤離,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地方百分之兩百已經暴露了,不能留下把柄,絕對不能!
只可惜,再迅猛的反應也比不上蓄謀已久,當鄭義駒心慌氣亂地開始撥打設備三的緊急聯絡電話卻仍舊沒有得到絲毫回應的時候,他就知道大勢已去,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向前在又一次被拉出去進行毒品分析時,就将丁一寧丢給他的高科技小玩意兒黏在自己鳥窩一樣的頭發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正是這樣隐蔽的竊聽設備及時清晰地将現場發回給了趙宇,而趙宇早前就已經通過衛星定位鎖定了向前的位置,這個時候只需要将坐标還有一小段截錄的視頻發到警察局的內網上,後續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操心啦。
他舔着棒棒糖,漫不經心地看着監視屏上的實時視頻,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到令人厭惡的身影,控制不住力度“咔嚓”一聲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臉色陰沉地看了半天,慢悠悠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那串滾瓜爛熟的號碼。
後面的事情就很順利了,警方在某匿名舉報下,一舉端掉了H市的一個大毒瘤,設備三中的所有實驗用品和材料通通被征收銷毀,新型毒品的配方也被警方截獲,再加上向前這三個多月來所有積攢下來的分析報告,警方很快就确立了一種專門針對此種傳統方法檢測不出的毒品分析工序,以确保市面上的新毒不會被漏檢。
鄭義駒因為綁架、制毒販毒還有商業欺詐罪已被刑事拘留,罪名太多保釋不了,目測無期是跑不掉的了,就算法院不想這樣判,最後也會判成這樣,因為自打H市總堂出事至今,青蓮堂的老大都沒有露面,大有一種讓他們自生自滅的放棄态度。
上面的事情你永遠都參不透,當你能想通的時候,多半是已經到了死期。
警方可以算是大獲全勝,大快人心得恨不得花上三天三夜來慶祝,丁一寧也很激動,接到鄭義駒電話前,人就已經在警局蹲點了。
他一刻都不想耽擱,必須在第一時間看到他家那個笨蛋,擁抱他,親吻他,告訴他,歡迎回家。
然而,激昂期盼的心情随着天幕轉黑,一分一分冷卻下去,丁一寧不厭其煩地已經随手抓了很多個無辜路人,麻木機械地重複着,“向前沒有回來麽?”
一幹警察們都為他的執着所動容,路小玲一直忙到下班回家了,走到門前看到丁一寧才想起來,好奇地跑過去問道,“你怎麽還在這兒啊?向前不是回家了麽?”
“他不用來這裏報告麽?難道不是跟着警察一起回來麽?”
路小玲也有些疑惑,“我也很納悶,不過他們說進去是有看到向前,可是整隊回來就沒見着他人,難道不是他自己先跑回去了麽?”
丁一寧怔了怔,二話沒說開着車就往家跑,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車堵得人恨不得将所有的車都砸爛,丁一寧煩躁地抽着煙,越想越不對勁,就向前那顆腦袋,他怎麽可能丢下工作先回家?
雖然對于拿自己和工作相比之後得出的結論略有些讓人憂傷和不爽,可那個笨蛋不就是因為這份難得的耿直和率真才吸引了他麽?
那個笨蛋,最好是在家裏!不然他真的再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他了……一定要在家裏啊……
丁一寧滿心忐忑地回到家,開門的手都有些發抖,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意料之中的清冷卻仍然擋不住失望恣意橫生。
真的……不在家裏……
丁一寧徹底沒了主意,他眼巴巴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和過去的半年一樣,冷清得像是無人區,夢游一樣慢吞吞地走進去,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搜尋着,然而一無所獲。
跌坐在沙發上,丁一寧将手貼向自己的心口,雖然微弱可是仍然在跳動,不死心地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很疼,也不是夢。
那個笨蛋竟然又失蹤了?!
心被抽空,一大片一大片的茫然和無助,丁一寧無措地根本無法冷靜下來,不安地轉頭四處亂瞟,腦袋也已經徹底放棄思考,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反應都慢了好幾拍,手機震了好幾次才察覺到,麻木地接起來,也不知道應一聲,那邊似乎是知道這頭的情況,話說得幹脆利落,“去找你爸。”
丁一寧渾身一震,猛然打起精神,失神的瞳仁精光聚現,他急促地問道,“你說什麽?!”
然而那頭卻已經挂了電話,丁一寧聽着那一片忙音,腦子轉了好幾個彎才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雷厲風行地打給了趙宇。
“你最好別讓我爸見到向前!”
“……誰告訴你的?”趙宇一看丁一寧來電就預感事情暴露了,只是他不知道會這麽快。
丁一寧壓抑着自己的怒氣,“你不用管是誰,放了他。”
“丁一寧,老師是不會同意的,就算我現在放他回去,總有一天老師也會親自過來,到時候就不是那麽輕松的事情了,你難道忘了當年的莫然了麽?”
丁一寧咬着牙,呼呼喘着氣,雖然有動搖最終仍舊堅持,“放了他。”
趙宇頭疼地扶額,“他已經在老師那裏了,軍用直升機,我是追不上的。”
丁一寧一窒,氣憤地摔了電話,趙宇無奈地看着被切斷的通話,想了半晌,臉色一沉,撥了個號碼,“你是不是閑得蛋疼啊?什麽事都要插一杠!”
墨鏡哥在電話那頭微微挑眉,斟酌了半天終于想到一句話能夠表達自己的想法,“寧拆十座廟 ,不毀一門親,你太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