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狙擊
進去之後許知恙拐進了洗手間。
此時外面正熱鬧,洗手間內正好空無一人,許知恙回撥了沈舒迩的電話。
那頭電話接通。
就聽見沈舒迩略顯焦急的聲音。
“恙恙,你怎麽現在才接我的電話。”
“我剛剛,”許知恙咽了口水,沒說實話,“沒看手機呢。”
沈舒迩哦了一聲顯然是信了,繼而又想起自己找許知恙的目的,很激動地說:“對了!我哥怎麽回來了!你和他怎麽在一起!”
當然在一起只是字面意思,沒有深層含義。
許知恙張了張嘴,但卻欲言又止,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好半晌,才緩緩開口:“上次南大校慶,我只是碰巧和他遇到而已。”
這件事在沈舒迩這就揭過去了。
畢竟她找許知恙是有別的更重要的事!
沈舒迩在電話裏很憤怒地說了抓住孟微微給孟冬妮發照片的事,大有将人生吞活剝的氣勢。
許知恙聽着她破口大罵,低着頭很輕地笑了下,時不時應和幾句,配合女明星的瘋狂輸出。
末了。
許知恙戳了戳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緩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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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後注意點,不要再被她抓住把柄就好了。”
回到卡座,溫奈已經溜了一圈回來了,她看見許知恙就問:“你剛剛去哪了?”
許知恙在她旁邊坐下:“出去外面接了個電話。”
許知恙順便把剛剛發生的事都說給她聽。
聽完。
溫奈噌的一聲就要沖過去找人幹架:“什麽人啊手這麽欠!”
許知恙拉着她坐下:“算了,最後也沒事了。”
這種地方撞來碰去在所難免,好在剛剛陳恙幫她擋了。
許知恙想起剛剛陳恙拽她手整個人撞在他胸前的時候,臉頰不自覺的紅了,好在裏面燈光很暗,看不清她的神色。
溫奈點了點頭,拿起手邊的包:“那我們回去吧。”
這個時候将近九點,裏面正熱鬧。
出了酒吧溫奈打算去取車,卻冷不丁看見門口停着一輛有些眼熟的黑色賓利,車前靠站着一個男人。
身形也很眼熟。
溫奈晃着鑰匙的手一頓。
“陸之杭。”
他怎麽會在這?
許知恙低頭回着沈舒迩信息的手一抖,眼皮猛地跳了下,擡眼朝他看去。
陸之杭單手插着兜,拽拽地走到溫奈面前,下巴一揚指了指許知恙:“借個人。”
溫奈猛地眨了眨眼,瘋狂暗示許知恙。
姐妹這什麽情況!!校草追人都追到綏蕪來了!!
許知恙看懂溫奈眼底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她失笑,嘆了口氣,和溫奈說實話:“介紹下,陸之杭,我......異父異母的哥哥。”
陸之杭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我有話和你說,上車。”
許知恙拍了拍溫奈的肩,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
溫奈沒什麽不放心的,就是特別震驚,她怎麽想都想不到她和陸之杭還有這種關系。
上了車,兩人都沒開口。
許知恙也不知道陸之杭要對她說什麽,等着等着就靠在窗邊開始發着呆。
陸之杭開着車,透過後視鏡看着靠進座椅的女生,一時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就在他第四次朝許知恙看去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問:“你要和我說什麽。”
語氣很輕很軟。
還有點疲憊。
陸之杭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下一秒呵笑一聲:“沒,就是今晚在那看見你有點意外,好學生怎麽還去那種地方。”
許知恙就知道他肯定會問,挑了挑眉梢,頗為淡定回道:“看來你對好學生的理解有點刻板啊。”
陸之杭摸了摸鼻子,停頓了幾秒。
“剛剛陳恙和你說什麽了。”
前面都是鋪墊,許知恙就知道陸之杭真正想問的在這裏。
兜兜轉轉幾句話,必定離不開這兩個字。
“能說什麽,無非就和你說的一樣。”許知恙輕描淡寫帶過。
“你這毛病能不能改改,說來說去都是廢話,我想聽的是這些嗎?”
心裏藏着一堆破事都不說出來。當然這句話陸之杭沒敢說。
之前許知恙抑郁的時候他是知道的,她就是習慣把自己的想法藏得很深,以最柔軟的一面示人。
許知恙看上去很好接近,但是你不可否認,除非她自己走出來,否則你絕對走不到她的內心。
“你還喜歡他嗎?”陸之杭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
他是看得出陳恙這次回來,是有目的性的。
除去合作項目,許知恙也是他此次回來的目的。
許知恙被他單刀直入的問話問住了。
還喜歡嗎?
這個問題從她和陳恙重逢開始,她就逼着自己回避。
喜歡和不喜歡沒區別。
喜歡,讓自己再次陷入暗戀的卑微。
不喜歡,又是欺騙自己的內心。
哪個回答都會讓自己難受。
她不想做個矯情的人。
許知恙搖了搖頭,失笑:“陸之杭,你還記得我住院那晚你是怎麽和我說的嗎?”
“不是你告訴我及時止損的嗎?”
陸之杭:“......”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不想再難過一次。”
話落,車內又陷入了沉寂,原本被玩笑話帶起來的氛圍也變得格外壓抑,密閉的空間裏只有送風口輕微的呼呼聲和女生微不可聞的嘆氣聲。
許知恙搖了搖頭,有些自嘲地笑了。
喜歡他要花九年的時間去遺忘。
再喜歡他一次,她可能會把自己賠進去。
她還有多少個九年。
陸之杭瞄了一眼後座的少女,忽然有些不厚道地笑了。
這些年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了許知恙是個什麽樣的人。
敏感,慢熱。
似乎認識她的人都會這樣覺得。
她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表面看上去柔軟而無害,實際上比誰都堅韌。
她要放下陳恙。
陸之杭很輕地扯了唇角,她花了九年都忘不掉的人,如今又出現在她面前,哪有這麽容易說放下就放下。
他們倆這輩子就算是栽在對方手裏了。
成吧,許知恙及時止損,頂多就讓他那哥們多費點時間追呗,對他又沒有壞處。
陸之杭有些得逞的哼笑一聲,摸出放在暗格裏的手機,摁下一個鍵後重新将手機塞回去,一手漂亮的方向盤直接開進了停車庫。
隔天一早,許知恙起床的時候就看見院裏給她發了好幾個文檔。
都是需要及時處理的材料報告。
她在小群裏@了所有人讓大家半個小時後到會議室開個短會,布置任務。
五樓只有一間大型的會議室,T大那邊一般是早上開例會,下午考察,她下樓的時候沒有遇到陳恙,倒是看見程斯衍拿着很多儀器和設備和她打過招呼之後就急急忙忙驅車離開。
許知恙迅速下樓解決了早餐,她習慣在吃飯的時候想事情,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把任務分好,等所有人都到會議室之後有條不紊分配任務。
她們小組五個女生,和兩個研二的師弟。
幾個人都是之前和許知恙一起組過隊搞過非遺展策劃的人。
之前組隊的時候只是覺得許知恙人好說話,但是活動結束之後他們特別服許知恙,同樣的材料報告,別的小組哀鴻遍野,而她們小組卻輕松自在,跟着學霸組,就是能打。
本來做好了做到晚上的準備,但是許知恙帶着他們做,速度快很多,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就搞定了。
“唉,來綏蕪就是不一樣,這材料報告寫起來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另一個人附和說:“就是,這裏空氣好,寫報告都寫得身心舒暢。”
“希望院裏能多來幾個這種調研,我願意永遠奔赴前線!”說話的女生格外激動,雙手合十看上去十分誠懇。
......
許知恙沒搭話,聽着他們開玩笑只是笑笑,低着頭整理會議資料。
突然,玻璃門外有人在敲門而後推開,許知恙擡眼,就看見周鄞朝她走來。
“許組長,我們隊長在找你。”
......
許知恙趕過去古北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周鄞送她過來之後就急忙開車走了,說是他們副隊程斯衍叫他去蘇汀一趟。
目送他的車子離開,原地只剩下許知恙和陳恙兩人。
他今天倒是沒穿着西裝,一件黑色飛行夾克,裏面一件質地偏軟的黑T,同色系的褲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很随性很有少年感。
許知恙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擡眼問:“你找我。”
陳恙單手插着兜,眸光從遠處收回,落在她臉上,問道:“聽說這邊有個趙氏老宅?”
許知恙皺了皺眉,印象裏好像是有這麽個地方,點了點頭。
陳恙收起手機,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聽綏蕪政府那邊說要把它遷了,如果要遷勢必會牽連到周邊的住宅區,你知道在哪方便帶我去看看嗎?”
好在古北橋離趙氏老宅并不遠,走個十分鐘就到了。
許知恙陪他繞了一圈,看過老宅後,許知恙瞬間沉默了。
趙氏老宅自她懂事起就已經荒廢了,冷冷清清的,和連書因的老宅靠在一起,如果要拆遷,那勢必會牽動到外婆的宅子。
但是這事拆不拆好像挺麻煩的,聽陳恙電話裏提及了什麽民宗局,政府,政策,她也不太懂這些,聽得迷迷糊糊一頭霧水,等他挂完電話之後許知恙數度瞄了他,但是礙于面子終究沒問。
陳恙看她的臉色不太好,揚了揚眉尾:“你想問什麽?”
許知恙滿心滿眼都在想着這件事要怎麽和連書因說,聞言愣了下,筆直地看入陳恙眼底,問他:“一定要拆嗎?”
許知恙的眼底有光,很炙熱,直勾勾地看着他時有那麽一瞬喉間發燥。
陳恙沒開口,眸子裏很沉,但落在許知恙眼裏卻是一本正經的嚴肅和認真。
她試着和他商量:“不可以不拆嗎,其實還有很多辦法不是非得拆掉才能......”
陳恙冷不丁朝她瞥了一眼,許知恙有些激動的情緒就那麽卡在那,并在他的注視下逐漸弱下來。
許知恙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頓時洩了氣,頭低低垂着,整個人的氣質顯得格外的軟,看得陳恙心底也軟得一塌糊塗。
陳恙冷硬的喉結滾了滾,別開眼:“嗯,還會有別的辦法,你先別擔心。”
陳恙:“如果能在拆遷的基礎上保存其他民居完好那是最好。”
許知恙依舊低着頭,心事很沉重。
陳恙盯着胸前那個軟軟的腦袋,終究松了口:“不過我會争取看看能不能不拆遷。”
聞言,許知恙眼皮小幅度的動了動,盯着鋪着青石板的地面眨了下眼。
而後擡頭,小聲說:“我明白。”
繼而又補充了一句:“謝謝。”
陳恙一頓,眸裏有些複雜,情緒不太高地嗯了一聲。
“回去吧,不早了。”
許知恙點了點頭,提步就跟着他往外走去。
沒注意前面的人停下了步子,許知恙毫無防備地撞了上去。
“外面下雨了。”
許知恙摸了摸額頭,越過他擋在前面的身體,看向院子裏。
前院荒廢,雜草叢生,還有廢舊的魚缸被随意推翻在了地上,蓄了半缸的水。
這雨下了有一會了。
南城的雨就是這樣,不大,但是很密,且能持續下很長一段時間。
不怪他們在裏面聽不見,即便是現在站在檐下,下雨的聲音也很小。
這雨一時半會也不會停。
許知恙問:“你打電話給周鄞了嗎?”
陳恙:“他和程斯衍在蘇汀那邊,估計晚點過來。”
......
将近二十分鐘過去了。
但是這雨一點也沒有要小的趨勢,這個地方真的如陸之杭所說的那樣,山卡拉,還沒信號。
許知恙下午都在整理材料,手機剩30%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已經瀕臨關機的狀态,許知恙有些絕望地嘆了口氣,心想要是再不回去她和她的手機就要餓死在這裏了。
她本來是想打電話給溫奈的,但是忽然想起來溫奈今天不在綏蕪。
入了秋的風帶着刺骨的冷,風夾着雨絲不斷往檐下飄來。
許知恙攏了攏單薄的風衣外套,小幅度地往裏挪了挪。
下一刻,她察覺肩頭一重。
“別着涼了。”陳恙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上。
側過身時,屬于他身上的氣息在一瞬間将她包圍。
煙草裹挾着冷香的味道帶有很強的侵略性,許知恙忍不住放緩呼吸,耳尖後知後覺的發燙。
她的心跳得很快,而且很大聲。
甚至大到她覺得陳恙一湊近就能聽見。
她下意識想推開他,但是她發現,檐下能避雨的位置,只有兩人腳尖對腳尖的距離,她一推開他就只能出去淋雨。
她終究是沒推開他,放任着陳恙不斷靠近。
許知恙咽了口水,發現男人不知什麽時候指尖撚着她的耳垂,溫度有些灼人,帶着薄薄的繭,一瞬間讓許知恙從耳闊酥麻到了心底。
她顫着眼睫擡眼,入目是男人鋒利的喉結。
上下翻滾着。
帶着有些危險的濃得化不開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