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還沒來得及和王衡兮說話,卻見他突然看到了什麽,臉色瞬間煞白。
眼角餘光處,裴珂言和譚野秋走了過來。
感謝王衡兮車窗玻璃上的防窺膜,裴珂言和譚野秋還沒有看到車內的場景,但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去,因為他們再走哪怕一兩步,就能走到車的側前方,然後通過前車窗将一切盡收眼底。
我嗤笑一聲,在譚野秋探頭過來之前攏好了王衡兮的衣襟。
但是起身是來不及起了,所以他們兩站在側前方,和車內的我跟王衡兮八目相對。
譚野秋張着嘴,差點合不上,還是裴珂言反應快,露出了一個“這有什麽的不很正常嗎”的表情,在車外喊道:“王總、莊姐,我們到了,下車嗎?”
譚野秋也很快反應過來,露出同款乖巧表情:“姐,王總,我們去前面等你們。”
譚野秋說完就拉着裴珂言溜之大吉了,我撐着座椅靠背起身,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衣服,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譚野秋一個人在不遠處站着,看見我獨自出來還愣了一下,然後才道:“莊姐。”
我不鹹不淡地應了,問道:“裴珂言呢?”
譚野秋回道:“他進去找經理了。”
我這才有心情好好看一下我們所處的地方。
白門山景區。
這景區我來過,玩極限運動的,早個幾年我是這兒的常客。
人生苦悶,就需要點刺激的東西調解。
但我最近身體還沒有調養到最佳狀态,對這樣的活動提不起勁來,依舊興趣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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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也不完全是活動的錯,我最近對什麽都興趣缺缺,除了……
身後傳來動靜,衣着重回筆挺的王衡兮面無表情地下了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沒什麽情緒波動的臉看起來有幾分冷。
譚野秋這種人精,驚訝過那一瞬間後,現在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他瞥了瞥我,試探着笑道:“王總來了。”
這種事情我可沒打算和譚野秋分享,自然表情也不會洩露出分毫,依舊保持着微笑。
王衡兮走到我們身側,刻意離我遠了幾分,而後笑了一聲,沖淡了他面上的冷峻,看起來與平常無異:“在這站着幹嘛?不進去嗎?”
“之前倒是沒想到王總會來。”我心情不錯,難得輕聲細語:“王總對這個也感興趣?”
王衡兮面上端着,我卻分明見他眼神有一瞬間飄開,再收回來,分明是也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可嘴上說的卻是:“當然,非常感興趣,一直很期待。”
“那一會兒可得好好玩玩。”
“當然。”
譚野秋從我們的對話裏得出了他想要試探的答案。裴珂言出來,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有靈犀地再沒有提過那件事,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玩項目的過程中,王衡兮有意和我拉開距離。
最開始其實并不明顯,因為除了裴珂言和譚野秋,還有好幾個人一起加入,人一多,知道王衡兮身份,圍着他轉的人自然也多,他們一圈圈把王衡兮捧在裏面,哪裏有我接觸的份。
這種時候我都會和在聚會時一樣,一個人綴在一旁,有人說話就聊聊天,沒人說話就幹我自己的活。
所以我起初是沒有發現的。
直到我們上了吊橋,準備去下一個山頭的時候,因為游玩人數不少,王衡兮被迫被擠到了我的身邊。
我起初還沒注意到他,只見黑色的西裝布料碰到我的手臂,就迅速拉開,仿佛一閃而過。
這樣的動靜讓我忍不住擡頭看過去,這才發現王衡兮在我旁邊。
只是吊橋太晃,他也不敢挪太大步子,即便把手抽走,我和他的距離也并沒有遠到哪裏去。
“王總。”
這是進來後,我和他說的第一句話:“被蜜蜂叮了?”
“沒有。”他嘴角向上一撇,似乎準備向往常一樣對我開嘲諷,但嘴角揚到一半想起了什麽,硬生生凝固在半途:“沒事。”
“這樣啊。”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往前走:“看王總動靜那麽大,還以為是被蜜蜂叮疼了呢?”
“什麽蜜蜂不蜜蜂。”王衡兮沒有第一時間get到我想表達的意思。
“蜜蜂采蜜啊。”我意有所指:“不過我還真不知道,蜜蜂采蜜,采不采菊花。”
王衡兮猛得停下腳步,轉頭看我的眼神裏,帶着掩飾不住的怒火。
他終于聽懂了。
“這年頭gay也沒什麽稀奇的。”我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譚野秋:“前面不就有一個?”
王衡兮沉聲道:“我不是Gay.”
我才不在意他是不是gay,我只是找到了個機會以牙還牙而已。
他要是不在意還好,要是在意,我幹嘛要放過他:“您這樣,說您不是gay,還真沒幾人相信。就沖您……”
我的目光在他的幾個重點部分梭巡了一圈,他身體瞬間緊繃,連擡腿都有些不自然。
我繼續道:“……這個不說,就您平日裏說的那些話,也足夠讓人知道的了。”
王衡兮顯然也是知道那些罵他“死gay”的言論的,這會兒說了幾句話又繃不住暴露本性,冷笑道:“我不過是說了實話,就因為不好聽,就要被人當成gay嗎?”
“看來您也知道您說話不好聽。”
“我說話為什麽在意別人喜不喜歡聽。”
他話音剛落,我反手抓過他的衣領,用力向前一拽——
“莊聞!!”王衡兮哪裏還維持得住剛剛的傲慢表情,臉色發青,一手死死卡着我的手腕,一手扶着吊橋扶手保持平衡。
他這一聲喊動靜不小,周遭的人都望了過來。
“怎麽了!”已經到了對岸的譚野秋喊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們還好嗎?”
他作勢要過來,我揮了揮手,笑道:“沒事,王總腳滑了一下,我已經扶住了。”
雖然我這姿勢擺明了不是扶,但王衡兮沒有說話,大家似乎也當他默認了,陸陸續續轉回頭。
我松開他的衣領,替他撫平了上面的褶皺,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王先生,既然您知錯犯錯,那我就只能用這種方式,讓您閉嘴了。”
王衡兮這個人我行我素慣了,說跟來就跟來,說走也就走了。他下了吊橋就揚長而去,客套話都沒再和我說一句,我樂得清淨,自然也不會計較什麽。
晚上他們幾個又張羅着去喝酒,到了地方我才嘆氣,這些個小孩兒們玩歸玩,事業心還是很強的。
無他,只因為他們去的酒吧是王家開的,算是圈子裏最知名的兩家高端酒吧之一,在這裏喝酒,沒幾個是真的正兒八經來玩樂的,大多是以玩樂為由,認識點人。
畢竟能在這裏面喝酒的人,哪怕是普通的吧臺,都大多不一般。
我現在沒什麽這方面的壓力,倒是比之前來這多了幾分自在。這些小孩兒們坐了一會兒就各自三三兩兩出去,不知道去了哪些包間,我嫌包間太悶,幹脆走到大廳,看調酒師調酒。
大廳散客居多,此刻前方的舞臺正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唱着一首陌生的英文歌,側面的吧臺裏,身材高挑的調酒師兢兢業業地幹着活。
但我很快放棄了去找調酒師的想法。
因為我在大廳裏,看到了一個人。
我總過去,坐在他身側,沖他笑:“王先生。”
王衡兮端着酒杯,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沒有說話。
說實在的,他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挺有誘惑性的。
我低頭靠近他的酒杯,聞了聞,而後笑道:“王先生,十幾度的雞尾酒,喝不醉的人的。”
“與你何幹。”
他撇開眼,抿了一口酒,表情冷漠,看起來似乎不太想和我交談。
誰能想到,不過半天的時間,對對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從我,變成了他。
“王先生這會兒是不是在想,要怎樣,才能讓我保守住秘密?”
我附在他耳邊輕聲開口,聲音隐在了臺上歌手的歌聲後。
王衡兮端着酒杯的手頓住了。
我又問:“王先生不是gay,對吧?”
王衡兮反問我:“我不是,所以呢?”
“我這裏有一個辦法,我不洩露秘密,你也能抓住我的把柄,要試試嗎?”
王衡兮笑出了聲:“莊小姐這生意做得可太虧了。不僅要幫我保守秘密,還要遞出自己的把柄,您可真是當代聖母。”
他最後一句,嘲諷意味直接拉滿。
他這種人,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一不小心,還是會露出本性。
“王先生,我可是很誠懇的,你要是不合作,那就算了。”我直起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喝完,放下酒杯時,聽見王衡兮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就和您見人就愛怼兩句一樣,一點個人喜好。”我道:“王先生,我最近大概是大喜大悲的事情經歷太多,所以對什麽都覺得沒意思,覺得生活啊,沒勁兒,不好玩。”
王衡兮皺眉:“你想說什麽?”
“可是王先生,到我發現您秘密的那一刻起,我發現——”
我笑彎了眼睛,但想必在王衡兮的眼中,這笑容算不上多和善:
“你,似乎很好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