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宿醉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喬染家的沙發上隔天又多了一群抱頭呻.吟的貨。
“真是似曾相識的場景……”Emily無力地說，“記得上次我們去慶祝抓住了Foryet也是喝了很多酒，也是在染的家裏……”
Reid本身就容易偏頭疼，這會更覺得生不如死，根本沒時間搭理Emily的有感而發。
“染還沒起？”他問正在倒茶的傭人。
“是的。”
Hotch看看表，都快十一點了。他皺眉道，“我去叫染起來，睡太久頭會更疼。”
除了低情商的Reid，其他人都頗為訝異地對視了一眼。真是少見，Hotch難得這麽關心一個人的起居生活。
他正要起身，樓梯上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不用叫了。”喬染哈欠連天地走下來，一屁股坐到單人沙發上，像累極了的狗一樣四肢攤平。
“染……”
“我沒事。”喬染接過傭人遞來的茶，抿了一口後又放了回去，“換一杯，我要熱的。”
“是。”傭人躬身退下。
“今天難得你也那麽晚起來，一睡就睡過去半天了。”Rossi笑着說。
喬染翻了個白眼，“淩晨的時候被電話吵醒了，後來睡得不太好，就又躺了一會。”
他也想一覺睡到天亮，可黎睿一通電話硬是把他吵了起來。
喬三少按着抽痛的額角咬牙切齒，“黎少爺，這才淩晨五點，你是發什麽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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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自殺了。”
“你他媽哪來的哥——”說到一半，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黎睿說的哥哥就是商洛。
喬染一愣，“什麽？”
“哥哥自殺了！”黎睿帶着哭腔吼道，“喬染，好多血……他整個房間都是血……”小貓抽泣着說，“你昨天晚上到底跟哥說了什麽，怎麽會把他弄成這個樣子？！”
喬染被尖銳的貓叫拉的回過神，如果不是黎睿的聲音不似撒謊，他還以為小貓是在故意打擊報複。
商洛會自殺？恐怕這連傻子都不會相信。那人現在已經有了所有他想要的一切，怎麽可能去自殺？
上次在美國時商洛也做過這樣的事，他事後反複想了很久，橫看豎看，那都像是一個苦肉計。只不過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有時間多想才着了道。
這一次……
喬染皺着眉頭思索，難不成商洛是覺得他會再一次心軟？還是說，他是想不管不顧地放手做最後一搏？
唔……總感覺第二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另一邊，黎睿半天等不到人說話，忍不住又吼道，“喬染你——”
“那他人呢？”
“在，在朝陽醫院。”
“死了？”
“我.操.你媽你才死了！！”說到商洛的壞話黎睿再次炸毛，“他還在搶救。”
“那不就得了。”喬染受不了地哼了一聲，“去找醫生塞紅包啊，你找我有什麽用。”
“喬染！”黎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能那麽冷血，哥是因為你才這樣做的，你居然還——”
“黎睿你他媽叫個屁啊叫。”喬染不耐煩地拔高音調，“哭喪還得再等等，他死不了的。”
黎睿似乎更憤怒了，喬染又風輕雲淡地飄了一句，“放心，這事我有經驗。”
黎睿噎了一下，讪讪地不再說話。
“手腕上大都是靜脈，除非他能準确地割到動脈——像我那樣，不然是沒那麽容易死的。就商洛高中時候的生物成績，他做得到的話生物老師恐怕會感動得痛哭流涕的。”
黎睿：“……”
“沒事別再來煩我，等商洛開葬禮了再打過來。”
挂了電話，喬染幾乎沒怎麽睡下去，迷迷糊糊地又躺了幾個小時。起來後，他感覺這頭疼的像是掉在了地上的西瓜，随時都有崩裂的可能。
“你們的假期也快結束了吧？一會吃了午餐，下午再出去shopping，帶點東西回美國。”
說到這個，Garcia戴了美瞳的血紅雙眼直直地看向喬染，惡鬼似的眼睛把他盯得毛骨悚然。
“幹什麽？”
“你也會回美國嗎？”Garcia一臉希冀地問。
an深感Garcia絕對是被R寶帶壞了，難道現在情商這玩意兒都和可燃冰一樣稀有嗎？
“Hey，baby girl……”他攬住G妞的肩膀。
就算喬染不回去他們也不能勉強，畢竟這才是他的祖國，他的家，他的親人和朋友都在這裏。
Garcia低着頭不說話，一時之間客廳竟沉默了下來。
他們一直都沒考慮到，喬染有一天也會離開。
分離總是最難受的，Hotch亦然。他知道華國有句話叫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可……他沒想到，這一刻會來的那麽快。
喬染為何出國的理由他并沒有隐瞞，包括和家裏的矛盾。探員們當初千方百計地教唆他回來就是想讓他回家一次，見一見父母家人，別弄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看着真是鬧心。
可現在呢？好不容易得償所願了，喬染雖然和家裏不算相處融洽，但好歹這幾天裏也會回家裏吃一兩次飯。可怎麽，還是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憋屈感……
喬染支着頭把每個人的神色挨個打量了一遍，雖然這麽說很不厚道，但看到朋友們臉上真真切切的不舍，他還是很開心。
最起碼，這說明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付出。
“想什麽呢。”喬染的笑聲打破了那層看不見的屏障，氧氣似乎又像飛蛾撲火似的一股腦湧了過來，“我當然會回美國。拜托，我可是喬氏的副總，我不回去難道要讓職員們喝西北風？”
大家笑起來，Garcia佯裝生氣地抓起一個抱枕扔了過去，“你也不早說！”
喬染接住抱枕，突然想起了一個馊主意，“家裏還有很多抱枕，不如……？”
接下來，傭人忙着把桌上的易碎品都收起來，看着幾個加起來都快三百歲的成年人玩枕頭大戰。Hotch悠哉地站在一邊觀戰，偶爾丢個枕頭，百發百中。打的an等人抱頭鼠竄，喬染身手靈巧，在客廳裏上蹿下跳的倒還算安全。
一群人笑的跟瘋子一樣，哪怕是板着臉的Hotch，在這樣的場景下恐怕也很難再保持嚴肅。
BAU成員們不客氣地嘲笑他威嚴掃地，他倒是不在乎，喬染今天的表現讓他緊繃着的神經都放松了下來，看來他并沒有生氣。
大家被砸得一身汗，又被an挑唆拿水槍跟執行任務一樣一面躲避一面攻擊，美其名曰‘解暑又好玩’。一群FBI探員跟五六歲的孩子似的玩得全身都濕了個透，連滾帶爬地躲着水，像是回到了兒童時代。
an和Reid總愛向Hotch使壞，在他們看來，把一向不茍言笑的上司弄得狼狽不堪似乎是天底下最令人高興的事。
喬染笑個不停，就那兩個小朋友的射擊水平，到最後還不是被作為神射手的Hotch給打敗了。
看着滿室狼藉，傭人都是一臉囧囧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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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喬染決定先去一趟醫院和商洛說清楚。其他人先去附近的夢幻世界打電玩，一會兒會去醫院找他，再一起去商場。
商洛住的是高級病房，看起來相當闊氣。外面是鋪了厚厚的地毯防止病人摔倒受傷的會客廳，再走進去有一道需要密碼的玻璃門，裏面才是病房。
他去的時候門外有四個保镖守着，通報後才允許進入。喬染又交代了待會會有一個外國人來找他，讓保镖放行。商洛點頭後，保镖也跟着點頭。
喬染翻了個白眼，想着這陣仗弄得跟領導人住院似的。他這麽想，也毫不客氣地跟商洛這麽說了。
男人安靜地看着他，只是微笑，不說話。
喬染率先開口道，“商洛，我大致猜得到你想的是什麽。我的想法和決定都不會改變，經過這次，我想你應該也該明白了。”他在靠着牆壁的椅子上坐下。
商洛看着他，目光平靜，“我都不知道，割腕真的挺疼的。”
“又不是切蘿蔔，當然疼了。”喬染說。
“我大概理解了……”他輕輕地說，聲音像要飄起來。
看得出來，商洛依然很虛弱，幹燥起皮的嘴唇沒有半點血色，還在打點滴和營養液，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紗布。
“刀片劃破皮膚時候的疼痛，鮮血流出身體時候的冰冷，失血過多時的眩暈和惡心，瀕臨死亡時的黑暗……”
喬染安靜地聽着。
“我本來想，如果我也經歷了你所經歷的一切苦難，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但是現在看到你，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苦笑，慢慢地收回視線，“不可能了，是不是？”
喬染沒有半點同情心地點頭。
商洛把頭轉回來看着天花板，用英語說，“沒有什麽過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話用英語說起來就是比較有感覺，像秋天枯黃的落葉一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
喬染淡淡地道，“其實我現在過得不錯。”
“我知道。”商洛說。
然後便又恢複了沉寂，病房裏安靜得似乎聽得見挂瓶裏回蕩着的聲響。
游樂場裏，刺激的DJ聲震耳欲聾，Hotch的眉毛幾乎擰成了一座小山，他有些受不了，“你們再玩一會兒，我去找染。”
an和Rossi忙着打僵屍，只抽空點了下頭。
Hotch無奈地走出去，想起染好像有點頭疼，又在對面的小咖啡店裏買了杯冰咖啡，然後按照他說的地址走到醫院。
其實……應該算挺好認的，高級病房門外還那麽大排場，估計也就只有商洛了。
會客廳裏鋪着的地毯很軟，軟到都讓人不舍的把髒的鞋子踩在上面。
Hotch跟走在沼澤地上似的一步一步走到門口，正要敲門，裏面傳出的一句話頓時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阿染，你喜歡那個Aaron·Hotchner，是不是？”
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喬染，商洛也扭頭看着窗戶外面。完全沒人注意到站在門外還站着一個人。
偷聽是不道德的，但他實在是……
“我沒有。”
這時候，他聽到喬染這麽說。
心情頓時有些複雜，說不清楚是不是松了口氣，Hotch拿着咖啡站在門外，沒有動。
商洛嘆氣，“阿染，我看得出來。”
喬染皺眉，他不知道商洛為什麽會說到這個。可男人臉朝向另一邊，他根本不能通過他的臉色來推斷商洛的用意。
那人一定是故意的。
喬染憤憤地想，然後道，“Well，我不否認有好感，但我只把他當朋友，僅此而已。”
“你不像是會偷偷喜歡一個人卻不告訴他的人，阿染，你一直都很霸道，看上了的就不會放手。”
喬染差點沒吐血三升，尼瑪這又是一個難以辯白的話題。
對于真正的喬染來說，可能的确是像商洛說的那樣。但對于他來說，哥們夥伴的重要性遠遠大過于情人，愛情對喬染來說不是全部。而且他的自控性一向很好，喬染理智地明白這段感情再發展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幹脆就把它扼殺在搖籃裏。倒也不會太痛苦。
當然了，Hotch無疑是很有魅力的，他外冷內熱，有着很好的紳士風度，成熟穩重卻又不會太過古板。他的性格總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仿佛只要他在，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其實你在顧忌什麽很好猜到。”商洛打斷了他的思考，“Hotch是公職人員，他的工作環境和朋友，他的孩子，他的亡妻，他的父母親戚，還有社會輿論……”
“商洛……”喬染無力扶額，他能說他真的沒想這麽多麽？
“現在做朋友就很好，我不想考慮這麽多。”
商洛輕輕嘆氣，“你真的變了。”
喬染：“……”
喂喂喂這窮酸的文藝範是怎麽回事啊商總？！？！
“算了，先不說這個。”喬染只能轉移話題，“”這次回來是和Aaron他們來旅游的，後天或者再遲一天就會回去。”他說，慢慢的揚起笑容，“都過去了，商洛，現在你是華盛的總裁，手下有幾千人等飯吃。披着這麽層鑽石王老五的皮，有很多人會願意跟你在一起，不論男女。”
商洛終于回頭看他，“那你就打算一直單身？”
“不知道。”喬染聳肩，“Aaron是個好人，我不會去害了他。伴侶麽，再說再說，我不急。”
說到以後，他突然對生活又有些心生厭倦了，就算回了美國也一樣。上班族的生活嘗嘗鮮還行，時間一久他可受不了。FBI也不是每次有事都會找上他，對于不安分的殺手來說，平靜的生活是最讨厭的。
“好了，我要和他們去商場，你自己好好休息。以後，都別再見了。”
說完，他站起身走出了病房，身後的商洛也沉默着，沒有再說什麽。
到玻璃門前，他才看到Hotch也到了，正要敲門。
喬染笑笑，“來了？”
Hotch嗯了一聲，“剛到，他們還在打電動。”
喬染的笑容依舊，Hotch卻顯然沒有這麽鎮定。聽了剛才那些話怎麽可能還保持平靜，他現在腦子裏比纏成一團的毛線還亂。Hotch看向身邊的人，男人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黑色的眸子裏依然溫和。
喬染發現Hotch在看他，不由問道，“怎麽了？”
“沒。”FBI頭頭迅速回過頭，又是一臉面無表情，他把手上的飲料遞給喬染，“冰咖啡。”
“謝謝~”喬染笑着接過袋子，接觸到袋子的剎那，他的手指微微一僵。
不對……
下面的咖啡店賣的冰咖啡并沒有加冰塊，只是要打包的話店主會在塑料袋裏放上冰塊以防飲料太快融化。
Hotch說他剛到，這冰塊怎麽會融化得這麽厲害，袋子顯得沉甸甸的，塑料袋也在往下滴水。
喬染暗自嘆氣，剛才商洛的一句文藝抒情的英文開了頭，後面的交談用的也都是英語。他在美國待久了，英語成了口語，幾乎快習慣了，也就沒注意到這個。
如果Hotch來了那麽久的話……
想起剛才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喬染頓時有一種仰天長嘆的沖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