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進宮
◎就是你家,臨時換了人。◎
蘇蘭哪裏能想到,自己僅僅這樣一番話,就要請蘇丙煜來罰她!
她白了臉,忙叫起來:“嬷嬷!我剛剛也沒說什麽吧!你怎就……就直接去請父親了!”
教習嬷嬷不欲與蘇蘭多言,聽見這話也只冷冷扯了扯嘴角,并不接話。
蘇蘭見教習嬷嬷是真動了氣,忙軟了語氣上前,“嬷嬷,蘭兒錯了,蘭兒只是……只是一時關心娘親,才口不擇言……”
景禾垂眸不語,只立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将蘇蘭與教習嬷嬷二人全然暴露在門邊。
“關心主母,便可口不擇言到張口閉口賤人、賤婢?況且,主母受罰是主君的主意,你如此為受罰一事辱罵妹妹,莫不是不滿主君的決定?”教習嬷嬷聽了蘇蘭的話,眼睛一瞪,當即更為不滿。
“我……只是覺得母親不該受罰,也……也不是不滿父親的決定。”蘇蘭梗着脖子,仍是堅持争辯。
“若你為人子女,覺得主母受了委屈,自可私下到主君跟前說,緣何妹妹面前口出污穢之言?”教習嬷嬷說完,便不再多言。
“那……如果不是蘇禾,父親怎麽會罰母親呢,我……我找蘇禾也不算錯吧!”蘇蘭仍是不知悔改,當着教習嬷嬷的面,還扯這一套說法。
“住嘴!你這個逆女!”
一聲怒吼傳入衆人耳中,随即一個巴掌重重甩在蘇蘭臉上。
啪的一聲。
清脆的巴掌聲在水雲居內顯得格外刺耳,随之響起的,是蘇蘭止不住的哭聲。
“主君既然來了,我也不再多留。畢竟是主君家事,也不好叫我等外人瞧見。”教習嬷嬷朝蘇丙煜颔首,朝水雲居外走去,步子半點沒有停留。
“讓嬷嬷見笑了。”蘇丙煜只覺臉上無光,賠着笑說了這番話,又看向景禾,“禾兒,送送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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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禾作出垂眸回避的模樣,乖巧應下,跟上教習嬷嬷的腳步。
教習嬷嬷見景禾走來,待出了門,才上下打量她一番,“也是苦了你,此番選秀……若有別的法子,盡量争取争取,別叫自己一輩子都折在裏邊了。”
景禾擡眸,視線移到教習嬷嬷身上,眸子微顫,只道:“是,謝嬷嬷提點。”
教習嬷嬷與景禾不過萍水相逢,提點到這兒便是了,至于再多的,她也不會說。
話已至此,教習嬷嬷與景禾告別,帶着早遣到院外的丫鬟徑直離開。
那日之後,蘇丙煜禁了蘇蘭的足,在選秀之前叫,不許她出房門半步。
柳姨娘自是哭着求情,可這回蘇丙煜半點心軟都無,是鐵了心要罰蘇蘭。
景禾聽說,柳姨娘在書房外哭暈了過去,蘇丙煜都半點沒松口。
這樣一來,景禾卻覺得有些奇怪。
蘇丙煜确實重視此番選秀,但也不至于對柳姨娘母女這樣冷待。
究竟發生了什麽?
竟讓蘇丙煜有如此改變。
景禾帶着這一絲絲無關緊要的不解,學習宮規禮儀,學到了選秀前小半個月。
已是開春,衡香院送來了一套中規中矩的粉衫,說是準備給景禾選秀時穿的。
景禾臨出門前,抖開粉衫瞧了瞧,打量着那身樸素得如同丫鬟的衣衫,心中直冷笑。
柳姨娘的算盤打得真是響,這是怕她叫其他人瞧中,沒法兒幫蘇蘭擋災了?
但景禾并未聲張,只帶上這身樸素粉衫,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芳草,問:“芳草,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芳草聞言,只覺問得奇怪,笑着說:“我是姑娘的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姑娘的。”
景禾笑了笑,并未多言,只帶着芳草往外走,一路閑談起來。
“剛來的時候,你為何那樣怕?”景禾随口一問。
“那時……是剛剛到這樣的人家,怕做不好。且剛來時便聽說,姑娘是個刁蠻不講理的,所以大家都不願去,才派了我這樣的新丫鬟到水雲居去。”芳草說完,才後知後覺自己怎的什麽都說了。
“不必害怕,你與他們不是一類人。若好好兒辦差,我定然不會虧待你。”景禾說完,扶着芳草的手,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至宮門口,停下之後,又有女官在宮門口一一核對名冊。
念到“蘇禾”二字時,景禾睫毛微微顫了顫,才帶着芳草上前摁手印。
“就是你家,臨時換了人。”女官咦了一聲,擡眸多看了景禾兩眼,嬰兒肥的臉一笑起來,更顯得肉嘟嘟的。
景禾只朝女官禮貌笑笑,也不耽誤時間,只跟在太監身後踏入宮門。
當今聖上年二十有四,後宮之中別說妃嫔,連皇後都沒有。
聽人說,因為先帝時苗婕妤産後血崩而亡,先帝不喜當今聖上,便不如何管他。在宮裏養到十四歲,先帝便将他送去了微山行宮。
不受寵的皇子到了行宮,便宛如打入冷宮的妃嫔,是無人在意你的。
房中啓蒙的宮女,自然……也是沒有的。
也不知其中有何聯系,反正一些秀女就是覺得,這樣經歷之下,聖上可能對自己青眼有加。
從此,便能飛上枝頭做鳳凰。
實際上呢?
選秀名義上是給皇上選妃,實際上卻是給王爺們選的。
選正妃,選側妃,選通房妾室。
至于皇上……
他上回選秀,民間傳言是在殿上拉着東廠督主下棋,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秀女們。
可人嘛。
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
景禾不覺得,她只是賭,賭輸了……那賭輸了再說。
“這裏就是小主的住處,待秀女都來齊了,會有女官為小主說明選秀事宜,請耐心等待。”太監板着臉說完,轉身離開。
芳草也不懂這些,只想着是不是該塞銀子,正要上前,卻叫景禾不動聲色拽住。
景禾等着太監離開後,才對芳草道:“住一夜,明日便是殿選,不必做這些。”
芳草這才恍然大悟,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何景禾像是……很了解選秀一般。
但景禾并未細說,芳草也不是多嘴的人,便也沒有問。
選秀此事,挑選适齡女子,是第一道關。
驗容貌是否端正,身體是否有缺陷,守宮砂是否尚在,是第二道關。
最後一道關……自然是明日的殿試。
衆人到齊之後,又有宮女上前,一一将衆人領走,去過那第二道關。
這一輪又篩去了不少人,最終留下的,僅僅只有十名秀女。
到這時候,女官才上前提點了衆人一番,吩咐今夜禦花園設了個小小的花宴,便徐徐離開。
女官一走,秀女們都叽叽喳喳聊起天來,互相認識的、自來熟些的,紛紛聚在一起說起方才有多緊張。
景禾本打算直接回房,卻見一名模樣嬌憨可愛的秀女朝自己走來。
她本以為,不與人相識,又瞧着很不合群的自己該是無人在意的。
“你怎麽不跟大家一塊兒說話?待會花宴可是要挑人一塊兒坐的。”秀女笑着走近,一雙眼亮晶晶的,直往景禾臉上瞟,好似看不夠一般。
“我才回京城呢,誰都不認得。”景禾露出笑容,嘴角酒窩惹眼得過分。
“那我當你第一個認識的人!我叫許靜娴,是永昌伯家的。”許靜娴自來熟地勾住景禾的手臂,腳步輕快地往自己屋走去,“走!去我屋裏坐坐!”
景禾還未反應過來,便叫許靜娴給拽走了。
但她……似乎也并不那樣讨厭。
八歲被送去水牛莊後,景禾身邊就再沒有這樣的玩伴了。
“說起來……好奇怪呀,這次選秀竟還辦了花宴,從前可沒有過呢。”許靜娴進了屋,拉着景禾坐下,便皺着小臉對她說。
“原來從前沒有,我久不在京城,也沒聽說過選秀是個什麽模樣呢。”景禾目光移到許靜娴臉上,眉目間流露幾分尴尬不安。
許靜娴聽了,當即來了精神,拉着景禾叽叽喳喳從道聽途說來的選秀什麽樣子,說到京城有什麽好吃的。
景禾聽得腦袋嗡嗡直響,一時有些後悔,方才倒也不用說到那等程度。
但也聽不了多久,芳草便進來将景禾解救出來。
“姑娘,該回去收拾收拾,準備晚上的花宴了。”芳草進門來,朝二人福了福,對景禾道。
“是了,該準備準備。雖說就咱們幾個秀女,但總不能什麽都不打扮是吧!”景禾站起身,回頭笑着對許靜娴說。
“你快去吧!到時候我們坐到一塊去。”許靜娴也站起身,目送着景禾離開,朝她揮揮手。
景禾回頭看去,正好瞧見這一幕。
她怔了一瞬,才露出笑容,點了下頭,快步離開。
雖說是回去打扮打扮,但景禾壓根就沒有什麽首飾,更沒帶什麽衣衫。
除卻那件殿選時穿的粉衫,其餘衣衫也都是柳姨娘挑來的,自是不可能好的。
景禾也無所謂,只換了一身簡單的豔色衣裙,叫芳草為自己松松挽了個發髻。
這時候,芳草卻碰到了難題。
“姑娘,咱們也沒什麽首飾,這……原先的也不搭呀。”芳草苦惱地說。
“摘朵花吧。”景禾左右照着鏡子,桃花眼微擡,笑道。
芳草眼睛一亮,忙摘了朵花來試試,竟是比什麽金銀首飾都漂亮。
她神色滿是欣喜,拉着景禾站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正要誇一誇呢,便聽見外邊傳來許靜娴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下章,盡量讓男主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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