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選

◎鳳儀宮,喜不喜歡?◎

最後,景禾還是沒有拒絕。

她不很了解陸遠寒,但關于他的傳言可不少。

雖說傳言不一定是真的,但若是真的,豈不是害了眼前的宮女。

景禾不是柳姨娘,順手收下便能救人一命,她何樂而不為。

而且……惹眼就惹眼吧。

陸遠寒救她這件事,本身就極為惹眼了。

殿選這日,秀女們個個早起梳妝打扮,就連景禾,也為這身華麗裝扮而早起梳妝。

“芳草,跟靜娴借些脂粉,咱們沒有。”景禾穿上那身繁複的粉衫,坐在鏡前,摸着自己那張白嫩的臉,對忙前忙後的芳草道。

“是,奴婢這就去。”芳草福了福,轉身匆匆跑出去。

許靜娴自然是大方地叫芳草帶東西回去,催促着身邊丫鬟,叫他們快一些,自己要去瞧瞧景禾打扮得如何了。

她身邊兩名丫鬟都是梳妝打扮上的好手,為主子打扮起來自是又快又好。

景禾便不同了,她身邊只有芳草一個人,芳草又是今年才剛進蘇府的。

梳妝打扮,大都是進蘇府之後現學的,只會些簡單的樣式,更不如家生子手快。

遂許靜娴打扮好過來時,芳草還在緊張萬分地為景禾梳頭發。

昨夜那身衣衫簡單,芳草只需梳個松散簡單的發髻。今日這身衣衫繁複,更別說有那一整套的頭面,不好好兒梳發,如何配得上這一套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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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這……這也太美了!”許靜娴一進屋,瞧見一身華麗淺粉宮裝的景禾,只覺嬌俏惹眼極了。

“靜娴,你好快。”景禾瞧見許靜娴的打扮,露出笑容,感嘆道。

“哎呀!是芳草太慢啦!你們兩個,快去幫忙!”許靜娴一揮手,叫身邊兩名丫鬟上前,直接搶了芳草的活兒。

芳草窘迫地後退兩步,将位置讓給許靜娴的丫鬟。

她不禁暗暗想,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拖累了姑娘。

“他們是跟靜娴一起長大的家生子,自小便學這些,你也慢慢學,定能像他們一樣。”景禾看向芳草,牽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是,奴婢一定好好學。”芳草一喜,忙福身行禮,眼圈裏淚光閃閃,竟是感動得落淚。

許靜娴有些驚訝,她聽來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話,卻能叫芳草這樣觸動。

不過,她也不是什麽多嘴的人,并未多問,只細細打量着景禾的衣衫,連連誇了好幾聲。

景禾笑着應兩句,聽身邊許靜娴叽叽喳喳的,覺得屋內氣氛都活絡幾分。

許靜娴的丫鬟手腳利索,很快便為景禾梳了個合适的頭發,又将頭面一一戴上。

芳草在一旁看着,眼睛都不眨,只專注看着別人是如何做的,決心要學一學。

打扮好的景禾站起身時,剛好太監過來通知衆人,可以參加殿選了。

“走吧,還不知在哪兒殿選呢。”景禾牽起許靜娴的手,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路上步搖穩穩當當,幾乎不曾晃動。

許靜娴瞧得微怔,她可是聽說,景禾八歲便被送到莊子上了,可走起路來,竟比一般貴女還要儀态端莊!

她心中暗暗佩服,又想定不能叫母親知曉,否則定是要念叨她的。

景禾瞥見許靜娴的神色,猜到她在想什麽,笑着解釋:“母親身邊的孔嬷嬷,是英國公府陪嫁來的。”

許靜娴恍然大悟,她從前曾聽祖母提過英國公府,心中更是暗暗可惜。

若非英國公夫人早亡,英國公戰死,整個英國公府沒了人,景禾和她娘親怎會落到今日這般!

“可不能叫我娘見着你,否則該念叨我了!”許靜娴俏皮地吐吐舌頭,目光移到景禾身上,是越看越喜歡,突然感慨,“真好看,要是兄長有幸能與你結親,那……那是他天大的福氣!”

“貧嘴!哪有這麽說自家哥哥的!”景禾叫許靜娴逗笑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怪道。

許靜娴聳聳肩,努力憋住笑,卻全然憋不住,顯得古靈精怪的。

就這樣,二人說笑着走出去,到了院中列好隊,才叫女官領着去參加殿選。

這回是去殿選,衆人顯得嚴肅許多,但也有秀女耐不住好奇,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

不等女官說什麽,便有太監過來,将她拉出去,只道是沒規矩的,皇上命令将這樣的人先趕出去。

景禾也沒想到,昨夜還給秀女辦花宴的陸遠寒,竟會下這樣的命令。

這樣的想法,可不只景禾有,其餘秀女也有,更有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怎的昨夜還辦花宴呢,今日連看一看都不許。”秀女相貌平平,但身上衣衫價值不菲,想來是極為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姑娘。

女官停下腳步,回頭只看了一眼,那秀女便被拖了出去。

有了這二人的事兒,其餘秀女自是不敢張望,更不敢多言,只埋頭跟在女官身後,一直到女官再次停下腳步。

“待會兒叫到名字的進去,沒叫到的也不可亂走,免得沖撞了貴人。”女官昂着頭,審視一般掃過秀女們,冷冷扔下這話,便拿起名冊,念出第一個名字。

第一個秀女臉上一喜,走上前時卻緊張起來,同手同腳了一會兒,才好不容易調整過來。

景禾不關心旁人如何,只牽着許靜娴的手,不禁有些擔心。

若其他王爺瞧中了許靜娴,那又該怎麽辦。

要知道,除了尚未封王的十四皇子,先帝時的其餘皇子皆已封王娶妻。

至于十四皇子,他才十七歲,尚未及冠,仍住在宮中。

當然,也不是沒有随便封了個郡王,便叫他滾出宮的皇子。

十四皇子能留下來,還是因為當年十四皇子的生母趙答應,曾為苗婕妤四處奔波,只求救她一命。

陸遠寒極為記仇,但旁人的恩情,他也記在心裏。

其餘人都生怕觸了新帝的黴頭,只睿王與十四皇子,一個嚣張跋扈過了頭,一個得以留在宮中,依舊當個富貴閑人。

“你別擔心,聽說他們都喜歡乖巧聽話的,我可不聽話。”許靜娴笑笑,湊到景禾耳邊,壓低聲音說。

“出宮之後,家中也該安排婚事了吧?到時可千萬記得告訴我。”景禾也不說要去吃喜酒,她心中明白,若陸遠寒真救了自己,怕是再無機會出宮。

“還早着呢!祖母說要多留我兩年,興許是我先瞧你成親呢!”許靜娴臉上一紅,嗔怪地看了景禾一眼,笑罵道。

景禾沒接話,只笑着看許靜娴。

心想着許靜娴瞧見她被陸遠寒選入宮為妃,也算是瞧見她成親了。

前邊的秀女出來得都很快,一個個叫太監帶回暫住的院子裏,等待一同出宮。

漸漸的,禦花園外只剩下景禾與許靜娴二人。

“許靜娴,進去吧。”女官拿着冊子,念完許靜娴的名字,目光卻停留在景禾身上。

“我進去啦。”許靜娴回頭,捏了捏景禾的掌心,正正好沒瞧見女官的異常。

“去吧。”景禾微笑點頭,目送着許靜娴走進去。

與其他秀女不同的是,許靜娴在裏邊待的時間很長。

不知究竟被問了什麽問題,又有誰刁難她。

景禾等得有些心焦,眉頭更是深深皺起,心中難免多想。

好在許靜娴出來了,在景禾胡思亂想之前。

“如何?”景禾迎上去,忙問道。

“沒事沒事,你別急。就是十四爺多問了兩句,沒什麽大事。”許靜娴笑笑,安慰着景禾,又催促她,“到你了吧,你快準備準備。”

“你等我回去。”景禾放松下來,理了理鬓發,朝正好念出名字的女官點了下頭,往禦花園內走去。

待進去了,景禾才發現,殿選之地竟選在昨夜花宴之地。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太監領着景禾一路走進去,路過兩邊端坐的親王、郡王,在陸遠寒跟前不遠處停下腳步。

景禾一身淡粉華服,頭戴銀色頭面,容色姝麗得叫在場衆人驚豔,睫毛微垂神态,有若神女降世。

她行至陸遠寒跟前,盈盈一拜,頭上步搖半點不因動作胡亂晃動。

周圍王爺皆是眼睛都看直了,坐在陸遠寒右下方的睿王更是得意洋洋。

蘇家竟是換人了!

換成這樣的絕色美人,可比那個蘇蘭要好上千百倍!

睿王心裏樂開了花,全然不計較蘇家換人,只幻想着日後如何折磨這個小美人。

景禾不是沒注意到,這些落在身上的視線。

她只當做沒發現,自顧自向陸遠寒行禮。

只見她一拜之後直起身,淡粉櫻唇一張一合,聲音較柔軟糯,叫人一聽便酥了骨頭。

“民女蘇禾,拜見陛下。”

聽見這聲音,睿王更是喜出望外,全然不管還在殿選之上,探出身子,就想多仔細瞧瞧景禾。

坐于上首君王撐着腦袋,斜斜朝睿王的方向危險看去,卻不動聲色。

他只朝跪在眼前的嬌柔美人望去,将唯一能叫自己生出幾分興趣的女人收入眼底。

陸遠寒薄唇微動,露出笑容。

他含笑對景禾道:“鳳儀宮,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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