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備嫁
◎那皇後之位,本該是蘭兒的。◎
“宮裏來人了?那敢情好,禾兒快準備準備,你要當側妃了!”柳姨娘聞言,喜出望外,甚至忘了自己扮演的是柔弱老實繼母,不該這般沖到前頭去。
“什麽側妃不側妃的!宮裏還未宣旨,你個無知婦人,竟胡亂揣測!”蘇丙煜瞪了柳姨娘一眼,朝景禾露出笑容,“禾兒,與為父一同到前廳去,聽聽宮裏究竟是什麽旨意。”
景禾柔柔一笑,表現得極為安靜,與方才争論姓蘇姓景全然不似同一個人。
她只垂眸跟在蘇丙煜身旁,一路到了前廳,再擡眸……瞧見的竟是陸遠寒身邊的秦喜公公!
秦喜,自小便跟在陸遠寒身邊,無論那時的他多落魄,都不曾投靠他人。
如今陸遠寒登基,秦喜從一個人人可欺辱的小太監,變成大家都讨好巴結的司禮監掌印。
甚至……還掌管東廠,從籍籍無名,到人人談之色變。
這樣的人物,竟親自來到蘇府!
難道,僅僅是為了宣讀冊封睿王側妃的旨意嗎?
景禾都瞧見了,蘇丙煜自然也瞧見了。
他看着眼前只站在那兒,便氣勢逼人的秦喜,心頭如擂鼓一般。他更是隐隐生出幾分猜測,卻不敢貿然細想。
“景禾姑娘,又見面了。”秦喜朝景禾颔首,微微一笑,态度十分友好。
“秦督主,又見面了。”景禾垂眸福了福,說話聲音仍是軟軟糯糯,聽着便覺十足舒服。
“皇上派咱家來宣讀立後聖旨,也叫姑娘莫要害怕,大婚事宜皆由禮部一手操辦,不必多想。”秦喜微微側身避開景禾的禮,端着笑道。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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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後???
柳姨娘瞪圓了眼,險些站不住。
她死死抓住身後丫鬟的手臂,掐得丫鬟皮肉發紅,才堪堪回過神。
怎麽會!
那個賤人生的小賤種!
竟……竟能當皇後!
柳姨娘心中滿是憤恨。
她不禁想,此番選秀本該是蘇蘭去的,若沒有叫景禾替姐姐入宮選秀,那……那這個皇後之位,就是她女兒的了!
不同于柳姨娘的悔恨,蘇丙煜滿面皆是控制不住的狂喜,雙手都顫抖着。
狂喜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往身上掏了半天,掏出些金锞子來,猶猶豫豫想遞給秦喜。
秦喜不動聲色地避開,微微一笑,拒絕道:“皇上素來不喜這般做派,咱家可不敢收。”
景禾垂眸當做沒看見,唇角卻是勾起一抹淺笑。
陸遠寒這是……明擺着将她與蘇家分開看待嗎?
蘇丙煜愣了一瞬,賠着笑正要再說什麽,便見秦喜展開封後聖旨,高唱:“秀女景禾接旨。”
蘇丙煜聽見景禾二字,瞳孔一震,正要上前詢問,是否叫錯名字了。
可景禾先一步拽住他的衣袖,神情透着股柔弱無害,只道:“父親,要接旨了。”
景禾說完,先一步跪下,垂眸靜靜聽着秦喜念那道封後聖旨。
其實,她自己也沒想到,陸遠寒竟會給她皇後的位置。
只是救她……
就這樣将元後的位置給出去,值得嗎?
他們算起來,也不過幾面之緣。
“待大婚之後,便該喚一聲娘娘了。”秦喜含笑的聲音将景禾的思緒喚回來,他将手中聖旨交到景禾手中。
“景禾許多不懂之處,還得仰仗督主。”景禾朝秦喜笑笑,從袖中掏出些銀锞子,輕輕放在他手中。
并未避開誰,塞銀子塞得光明正大。
可秦喜竟是沒有推開,只收了起來,朝景禾颔首道別。
蘇丙煜瞧得眼睛都直了,滿心皆是不解,為何收了景禾的,不收他的?
難道他們不是一家人嗎?難道不是……他給得更多一些嗎?
柳姨娘咬了咬唇,恨恨盯着那道聖旨,走上前道:“禾兒這做妹妹的入宮了,不知能否求求皇上,叫蘭兒也入宮呢……”
景禾拿起手中的聖旨,打開來看了看,笑道:“這上邊,也沒說能帶姐姐入宮呀。”
柳姨娘氣得幾乎咬碎銀牙,當即轉身看着蘇丙煜,捏着帕子哭道:“老爺,這哪有妹妹飛黃騰達了,不幫姐姐的道理啊!而且……而且這皇後的位子,本也該是蘭兒的!”
蘇丙煜聽了這話,頓時想到一個可能。
景禾與陸遠寒……是不是從前便是認識的?
而且,是能給出皇後之位的交情……
蘇丙煜越想越不對,聽了柳姨娘這話,更是氣上心頭。
陸遠寒怎麽會輕易封後,若此番去的不是景禾,想來蘇蘭已經成為睿王側妃了!
“無知!你懂什麽!若此番去的是蘭兒,她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蘇丙煜心中暗暗慶幸,當初想出接回景禾的主意。
“老爺!蘭兒知書達理,容貌雖說差了些,但勝在清秀,不像有些狐媚子的。你怎麽就不知,蘭兒去選秀,皇上不喜歡呢?”柳姨娘一瞪眼,拔高聲音争道。
什麽當家主母,什麽官人疼愛,都不如出一個皇後女兒重要。
柳姨娘心中有了主意,更是堅定地面對蘇丙煜,想争上一争。
“父親與太太既是有話要說,禾兒就先回去了。”景禾才懶得看他們争吵,說完這話,帶着芳草離開前廳。
将源源不斷的高聲争吵抛之腦後,直到徹底聽不清究竟吵些什麽。
回到水雲居,芳草仍有些不敢相信。
自家姑娘竟要當皇後了,那她……是不是也要跟着入宮。
可她什麽都不會,入了宮,豈不是給自家姑娘丢臉嗎。
“想什麽呢?愁眉苦臉的。”景禾坐到鏡前,瞧見身後緊皺眉頭的芳草,好奇問。
“奴婢想……姑娘要當皇後了,奴婢會不會給姑娘丢臉。”芳草說着,神色更是苦惱,整個人透着一股自卑不安。
“怕什麽!你是極聰明的,多看多學就是了。”景禾沒想到,竟是圍着這事兒,一時失笑。
芳草叫景禾一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繼而又不好意思起來。
她臉上紅撲撲的,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麽。
“好了!快些把這些卸了,可重死了!”景禾見她還要糾結此事,忙出聲阻止。
左右說到這份上,便足夠了。
至于更多的,若芳草還是不能想開些,景禾也沒辦法。
禮部的動作很快,當日便派人來取景禾的庚帖,三日後送至欽天監,測算八字。
這幾日中,景禾也不出門,只叫芳草尋來些料子,趕了塊手帕,好議親時候叫負責大婚的使臣帶回宮裏去。
待議親過後,便是六禮之首的納采。
由禮部準備聘雁等彩禮,叫負責大婚的使臣送到蘇府來。
景禾不好出門,只叫芳草遙遙瞧了一眼。
回來後,芳草驚得合不攏嘴,只說皇上出手闊綽,不愧是一國之君。
給得那般貴重?
景禾微微皺眉,站起身往衡香院走去,正好與滿臉憤憤然的蘇蘭碰上面。
景禾去選秀那日,剛被放出來的蘇蘭氣不過,跑到好友家中小住了幾日。
而今日,想來是得了消息,特意回來的。
“你!站住!”蘇蘭一見景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沖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叫道。
“姐姐這是做什麽?叫父親瞧見,想是要惱的。”景禾搬出蘇丙煜來,柔柔笑着。
“你!我……我有事找你!”蘇蘭壓下火氣,想着柳姨娘對她說的話,上前拉住景禾的手,勉強擠出笑容。
景禾視線停留在蘇蘭臉上,看得對方渾身不自在,才趁機抽回手。
她不理會蘇蘭,只往衡香院的方向走,道:“姐姐與我,想來沒什麽事好說的。”
蘇蘭恨恨咬唇,仍是追上去,拉住景禾,道:“妹妹,你我是姐妹,怎麽會沒什麽事好說呢!”
景禾冷冷看向蘇蘭,并不問什麽事,只沉着臉道:“放手。”
平日裏景禾總是嬌柔弱小的模樣,如何像今日這般,說話神态帶着威嚴。
蘇蘭叫景禾瞧得有些發怵,忙別開眼,沒什麽底氣地說:“你……你那麽兇幹什麽!”
景禾冷笑,并不解釋,只将自己的手抽出來,不理會蘇蘭的胡攪蠻纏,跨入衡香院。
此時的衡香院內,更是一場大戲。
“從來女兒的彩禮,都是加進嫁妝單子裏頭,叫她帶到夫家的,哪有留下女兒彩禮的道理!”
蘇丙煜的怒吼從屋內傳來,外頭的丫鬟不敢靠近,皆是躲得遠遠的。
王媽媽也被趕了出來,見景禾二人過來,忙上前阻攔。
“二位姑娘,老爺、太太在裏邊說話呢,你們還是過會兒再來吧。”王媽媽神色尴尬,給蘇蘭使勁使眼色。
“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娘親的院子,哪有我被檔在外邊的道理!”蘇蘭昂起頭,趾高氣揚地說着,推開王媽媽往裏走。
“方才聽着,似乎是我的事兒呢,也該進去瞧瞧的。”景禾皮笑肉不笑的,繞過險些摔倒的王媽媽,進了屋內。
王媽媽跺了跺腳,氣得不行,卻不好說什麽,只能跟過去。
可她還沒進門呢,一個盞子便狠狠砸在她面前。
“誰叫你們進來的,半點規矩都沒有!”蘇丙煜氣得眼睛發紅,沖着兩個女兒吼道。
景禾不接話,她只擡眸朝柳姨娘看去,輕笑一聲。
“規矩,方才聽着姨娘的意思,是想留下皇上給我的彩禮。”
“也不知……姨娘這又是哪門子規矩?”
作者有話說:
争取十章內洞房,應該寫的到吧(目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