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下見面

◎小禾苗,你臉紅了。◎

“什麽姨娘,那是太太,是你母親!”

姨娘二字,似是喚醒了蘇丙煜的回憶,叫他整個人僵硬起來,怔了良久才氣勢洶洶地反駁。

景禾卻不接這話茬,只揪着彩禮的事兒,問:“父親還是說說,原本打算如何處置皇上給的彩禮。”

提起此事,蘇丙煜更是底氣不足。

從私心來說,他自然也是想留下的。

可那……那是皇上給的東西!

若真的貪心過頭,留下這些東西,豈不是觸皇上的黴頭嗎!

蘇丙煜貪婪又自私,卻不是蠢到家了,全然不懂得權衡利弊。

得罪陸遠寒,那全家都要倒大黴!

因小失大的事,蘇丙煜可不做。

柳姨娘滿心都想着自家女兒,瞧着那些彩禮可是眼紅,只想着能添到自家女兒嫁妝中,便是天大的好事。她如何想得到那麽多,她眼中只有為蘇蘭謀劃。

她見景禾提起彩禮一事,惡狠狠地瞪過去,道:“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兒!”

蘇蘭這時也反應過來,瞪着景禾道:“對!你插嘴幹什麽,皇上送來的彩禮如何安排,自有父親母親做主,輪得到你多嘴!”

景禾知曉母親的嫁妝幾乎被吞幹淨,自然不能叫陸遠寒送來的彩禮也叫人吞了。

她只勾唇冷笑,漂亮的桃花眼帶着銳利的怒氣,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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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景禾說什麽,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看來朕來得不是時候。”

陸遠寒來了?

景禾心中一驚,不敢相信地回頭看去,只見陸遠寒一身低調的紅白衣衫,唇角帶笑,眉目間卻透着一股肅殺冷意。

蘇丙煜怎麽都沒想到,這位陰晴不定的君王,竟荒唐到了這等地步!

大婚之前,私下跑到未來皇宮家中。且瞧這架勢,估摸着是要插手他們家事的!

但陸遠寒無論如何,都是皇帝。

對蘇丙煜來說,是絕對不能違背惹惱的人。

這般一想,蘇丙煜露出惶恐神色,走上前跪下行禮,“臣蘇丙煜,參見皇上!”

柳姨娘從未面聖,本就惶恐,如今更是叫陸遠寒渾身散發的肅殺冷意吓得兩股戰戰,拉着蘇蘭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蘇蘭被拽着跪下,仍是神情呆滞。她的目光停留在陸遠寒臉上,雙頰紅撲撲的,心中更是暗恨。

這本該是她的結發夫君,卻叫景禾那個小賤人搶了去!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只剩下景禾,站在那兒與陸遠寒對視一瞬,才緩緩跪下行禮。

如同選秀那日,景禾盈盈一拜,嬌小瘦弱的身軀伏在地上,瞧得陸遠寒喉結滾了滾。

那年遇險,陸遠寒将尚未長開的景禾抱在懷中時,便暗暗想。

這小姑娘瘦得可憐,若能養胖些就好了。

陸遠寒伸出手,把景禾扶了起來,笑道:“你跪什麽,只有旁人跪你我的份。”

景禾垂眸,不與陸遠寒對視,只道:“尚未大婚,便算不得數。”

陸遠寒皺眉,頗為不滿,嗤笑一聲,“怎算不得數,朕是皇帝,朕說算數,那必然是算數的。”

景禾不再反駁,只擡眸朝陸遠寒看去,與他對視着。

她暗暗想,陸遠寒真的沒覺得哪裏不對嗎?

這哪有婚前偷偷……光明正大見面的。

“皇上,大婚之前,你我是不能見面的。”景禾提醒道。

“朕是皇帝,朕說可以就可以。”陸遠寒笑笑,蠻不講理地回答。

景禾沉默半晌,不再與其争論。

左右這場婚姻,只是陸遠寒好心,肯救她罷了。

争論這些有的沒的,規矩與否,仔細想想,确實沒什麽必要。

陸遠寒從來不是守規矩的人,婚前見面也就見面了。

反正也不會有人指着皇帝的鼻子說,你婚前見面不合規矩。

“皇上微服私訪,不知……可是有什麽吩咐?”蘇丙煜也起來了,他緊張地搓着手,站在一旁稍顯無措。

“朕給小禾苗的彩禮,大婚之時,要一分不動地帶回宮裏去。若少了一樣兩樣的……你們知道後果。”陸遠寒聲音含笑,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脊背發寒。

蘇丙煜衆人都愣了一瞬,不等他們反應,陸遠寒便牽起景禾的手往外走。

“朕去瞧瞧皇後的閨房,是個什麽模樣。”陸遠寒只扔下這話,便與景禾消失在衆人視線當中。

待陸遠寒與景禾走後,柳姨娘才呸了一聲。

“哼!這皇上竟還将彩禮要回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柳姨娘話未說完,就被蘇丙煜重重甩了一巴掌。

“無知蠢婦!你懂什麽!皇上這是為禾兒撐腰呢!你少找禾兒的麻煩,仔細你的小命!”蘇丙煜往屋外看了一眼,一陣後怕,心說這話要是叫東廠的番子報上去,可不知腦袋能不能保住呢。

“你……你就是偏心蘇禾!當年說事事以我們母女為重,如今……如今看來,全都是假的!”柳姨娘把蘇蘭拽入懷中,哭得凄慘,含怨含淚瞪着蘇丙煜,瞧得他是心頭一軟。

蘇丙煜上前,把柳姨娘母女倆摟入懷中,輕輕拍着他們的肩膀。

他不覺想起當初柔情知心的柳姨娘,頓覺回到了年輕時候,更是心疼起他們母女來。

“好了,不要哭了,我自然是以你們母女為重的。如今……不過是礙于皇上,權宜之計罷了。”蘇丙煜安慰道。

“那……那蘭兒怎麽辦啊?難道就這樣過去嗎?”柳姨娘含淚說道。

“唉!你怎的就不知變通!總想着皇後那個位置,那你想想,禾兒若當了皇後,她這個做姐姐的,豈不是同樣水漲船高?”蘇丙煜嘆了口氣,心中暗暗盤算起來。

“真的?”柳姨娘高興起來,問。

“自然是真的!”蘇丙煜道。

水雲居院外。

景禾掙脫陸遠寒的手,後退兩步,桃花眼中滿含疑惑,問:“皇上到蘇府來,究竟所為何事?”

陸遠寒回頭,上下打量景禾一番,笑道:“自然是來幫你的。”

景禾蹙眉,面露不解,“皇上又如何知曉,這蘇府發生了什麽?”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寂靜。

景禾深覺這話問得不好,至少不該在芳草面前問。

雖說離得遠,想該是聽不清的,但……還是私底下問問,要好一些。

最好,還是不問。

有些事,還是心照不宣的好。

陸遠寒不似景禾所想般動怒,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出聲來,“你在這裏,朕的眼睛也看得到這裏。”

景禾往前一步,站在陸遠寒面前,壓了壓嘴角,只道:“皇上是不放心民女嗎?”

陸遠寒收起笑,鳳眼微眯,打量着景禾的神情,道:“是不放心旁人。”

說得似是有些道理。

但景禾并不覺得,自己值得陸遠寒這般費心關注。

他們不過幾面之緣,成婚不過是救她一命,她也承認敢回京城選秀,賭的就是這幾面之緣。

他們之間并沒有感情,陸遠寒更不像個慈悲助人的。

所以,景禾想……陸遠寒這般做,定是有什麽原因。

“那就……謝過皇上了。”景禾福了福,垂眸道謝。

她心中萬般不解,最終只将疑惑往心底壓去,什麽都不問。

陸遠寒面露不滿,不容拒絕地扣住景禾的手腕,将她往水雲居內帶去。

踏入院門時,他回頭看了芳草一眼,“誰都不許進來。”

說完,陸遠寒牽着景禾,一路進了屋內,關上門。

砰的一聲。

景禾撞到門上,脊背微微發疼,手臂也被死死抓着,摁在了門上。

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擡眸時一雙桃花眼水光潋滟,瞧得陸遠寒喉結又是一滾。

“小禾苗,你這麽聰明,瞧不出朕的心思嗎?”陸遠寒俯身靠近,貼在景禾的耳畔說。

“君心難測,且皇上與民女不過幾面之緣,能有什麽心思呢。”景禾閉上眼,往後邊縮了縮,更是貼緊了門。

“朕喜歡聰明人。小禾苗,你就很聰明。”陸遠寒尊口一碰,就将喜歡二字說了出來。

可景禾總覺得,他其實并沒有很喜歡自己。

他不過是瞧着有趣,生出幾分興趣罷了。

“世上聰明人那樣多,皇上也喜歡他們嗎?”景禾并未閉嘴不言,而是睜開眼反問。

“他們……老實又膽小,見着朕怕得站不起來。還是你合心意些,你瞧着規矩,其實心裏有一萬個主意。”陸遠寒挑起景禾的下巴尖,對上那雙靈動雙眸,輕輕碰了碰她

的唇角,才接上一句,“他們不敢算計朕,可是你敢。”

乍聞此言,景禾瞳孔一震,心底咯噔一下。

但很快,她又平靜下來。

陸遠寒這樣的人,能猜到這點小事,并不值得驚訝。

且猜不猜到的,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猜到了,不還是救她了嗎?

“既然皇上知道,為何還選擇救民女呢?”景禾明知故問。

“小禾苗,你都把鈎子放到朕面前了,朕不抓住它怎麽行呢。”陸遠寒摟着景禾的腰,暗暗想,這麽些年過去,怎的還是那樣瘦弱。

未婚夫婦這樣親密,怎麽說都是不合規矩的。

景禾也從未與男人這般親近,更是生出幾分不适應,往旁邊縮了縮。

可陸遠寒并未放過她,氣息撲在她的耳畔,輕笑間更惹得她耳朵尖癢癢的。

“小禾苗,你臉紅了。”

突然,陸遠寒笑出聲,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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