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行刑

◎他們不疼你,朕來疼你。◎

景禾?

她怎麽會來這裏?

蘇丙煜滿眼震驚,看着明顯已當了皇後的景禾,眸中燃起希望來。

“小心。”陸遠寒本想抱景禾下來,她卻不肯,只需他牽着自己。

“大家還等着呢。”景禾将手搭在陸遠寒手掌上,與他一同行至刑場前。

路過蘇丙煜夫婦身邊時,景禾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仿佛不認得這個人,二人壓根就沒有關系一般。

“禾兒!”

“你是來救爹爹的嗎!”

蘇丙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不管不顧地朝景禾的方向靠去。

“蘇禾!蘭兒呢!我的蘭兒呢!她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柳姨娘也大叫起來,死死盯着景禾,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個窟窿。

如果不是景禾回來了,那這個皇後之位,就是蘇蘭的!

該死!當初就不該心軟,早殺了她,就沒有如今的糟心事!

柳姨娘恨恨地想,緊緊握住拳頭,心底滿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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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禾停住腳步,垂眸時目光停留在柳姨娘臉上,聲音如從前那般軟糯,道:“柳姨娘不知道嗎?蘇蘭已入睿王府,如今是睿王身邊侍妾了。”

柳姨娘聽見這話,瞪大雙眼,眉目間滿是震驚,聲音尖利地叫道:“侍……侍妾?她怎麽會去當侍妾?她不是沒去選秀嗎!”

此話一出,當初蘇家臨時換人的原因昭然若揭。

在場之人,誰不知道當初蘇家臨選秀前換了位姑娘。京中本就對此舉議論紛紛,心中各有猜測,如今聽了柳姨娘這番話,衆人更是恍然大悟。

原來當初蘇家換人,就是為了替蘇蘭擋災的!

“去沒去選秀,又有什麽要緊的呢。蘇蘭早在花宴便與睿王情意相投,便是沒有選秀,睿王兄也是要向皇上讨賞賜的。”景禾柔柔笑着,模樣無辜得很,好似只是個将事兒告知柳姨娘,其餘什麽都不知,什麽都沒做過。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起來。

花宴之上與睿王情意相投,這話可太讓人想入非非。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在花宴之上如何偷偷地與睿王情意相投呢?還情意相投到……睿王竟放話要讓她入府為妃。

柳姨娘如何聽不出來,她更是掙紮起來,想撲向景禾,狠狠咬下她的肉。

但周遭錦衣衛可都不是吃素的,柳姨娘才剛一動,就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陸遠寒只一個眼神,當即有番子拔刀,将柳姨娘一排手指全都砍下來。

“啊——”

柳姨娘慘叫聲回蕩在刑場之上,百姓們也吓得後退一步,神色間滿是對暴虐君王的恐懼。

景禾也皺皺眉,學着陸遠寒的模樣,捏了捏他的掌心,壓低聲音道:“皇上也悠着些,左右他們都要死了。”

陸遠寒湊到景禾耳畔,同樣壓低聲音,說:“小禾苗,她又欺負你。”

這話與當初在蘇府時,陸遠寒說過的話重疊起來。

景禾恍惚間,以為自己還站在蘇府中,面對惱怒發瘋的蘇蘭,還以為一切要自己來面對時。

陸遠寒出現了。

“好了,到那邊去,別髒了你的衣衫。”陸遠寒牽起景禾的手,帶着她往早就安置好的座位走去。

行刑官見二人入座,才算是松了口氣。

方才柳姨娘瘋了一般掙紮時,他真的是脊背冒汗,生怕她傷着景禾,叫陸遠寒動怒。

這還未傷着人,便叫砍掉一排手指,若是真傷着……還不知是什麽後果呢!

那柳姨娘定是要死的,他們這些個看管犯人的,興許也要治罪……

行刑官打了個哆嗦,抹了把汗,命令守衛都看嚴一些。

景禾坐下來,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與那奄奄一息的柳姨娘。

她不禁想起景麗儀死時的模樣,那樣多的血,同樣的奄奄一息。

“禾兒,你在幹什麽?你難道就看着爹爹去死嗎?”蘇丙煜無心去管柳姨娘,或者說,柳姨娘的遭遇加重了他的恐懼,讓他更是着急地朝景禾叫了起來。

聽見蘇丙煜這話,四周有些百姓才想起來,這即将行刑的蘇丙煜,是皇後的親生父親。

皇後會為他求情嗎?

百姓們想。

景禾視線移到蘇丙煜臉上,輕笑一聲,說:“蘇大人,景禾是英國公家的,與蘇家……已沒有幹系了。”

蘇丙煜乍聞此言,難以置信地看着景禾,往前膝行兩步,顫着聲喊道:“禾兒!你怎能如此狠心!連親生父親都能不要!”

景禾冷笑,正要說話,卻叫陸遠寒接過話。

陸遠寒唇角勾起一抹笑,一雙鳳眸露着森冷寒光,叫人瞧一眼便覺渾身發冷。

他悠悠道:“蘇大人連發妻都能殺,這世上又有什麽是不能的呢。”

“對!就是他與妾室聯手殺了發妻,還将女兒往莊子上送!”

“什麽?這樣歹毒,枕邊人都能殺,實在可怕!”

“是啊!誰能想到呢,平時他家還施粥呢!裝得多慈善,實際上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百姓們議論紛紛,這樣的聲音傳入蘇丙煜耳中,只覺刺耳非常。

他确實知道柳姨娘所做之事,起初知曉時,甚至還暗暗竊喜。甚至……他怕柳姨娘不成事,還推了一把。

從衡香院放出去的人,是蘇丙煜派人追殺的。

當然,柳姨娘也派了人,但她的人不成事,多數還是蘇丙煜花錢請的人得手了。

這些事情,蘇丙煜藏得很好,以為能藏一輩子。

他以為……那時的景禾才八歲,定然是什麽都分辨不清。

就算那些個下人告訴景禾,想她一個小姑娘,也成不了什麽事。

誰知道景禾不僅查到蛛絲馬跡,身後還站了一個陸遠寒。

他們是何時相識的?

蘇丙煜不知道,他太不了解這個女兒了。

“午時已到!行刑!”

行刑官方才見蘇丙煜挪動,生怕他想對景禾做什麽,吓出一身冷汗。

他打量着時辰差不多,朝陸遠寒的方向看了一眼,見皇上并無異議,當即下令行刑。

劊子手的刀,手起刀落,兩顆腦袋就此落地。

景禾坐在那兒,一錯不錯地看着二人。

她沒感覺到害怕,她只覺大仇得報,渾身仿佛都放松了下來。

這時,兒時的回憶忽的湧入腦海,一點點占據景禾的心間。

她恍惚間,似看見母親站在眼前。

仍是那身淡藍冬裝,抱着湯婆子,笑得眯起眼,只朝景禾看來。

那神情,叫她回到八歲那年,仿佛聽見母親喚自己。

“小禾苗。”

景禾吐出一口濁氣,事到如今,她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此事至此,已是塵埃落定。

日後不必再想這二人所做之事,也與他們再無幹系。

也是時候該……徹徹底底向前走了。

“小禾苗。”

景禾感覺到,她的掌心叫人捏了一捏。

同時,耳畔傳來陸遠寒的聲音。

景禾轉頭看去,與陸遠寒目光相觸,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可這兒不合适,她想,該回去了,該在屋子裏,私底下,慢慢說才是。

“皇上,回去吧。”景禾對陸遠寒說。

“好。”陸遠寒牽着景禾的手,牽着她一步步往馬車邊走去。

二人離開,好似只來此坐一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回到鳳儀宮之後,景禾卻不知自己要與陸遠寒說什麽。

也不是不知,只是有許多話,關于自己的許多話,她想說出來,又不知從何說起。

更不知該如何說,才不叫陸遠寒覺得怪異。

“身上有血腥味了,去沐浴一番吧。”陸遠寒抱着景禾,在她頸側嗅了嗅,突然道。

“好像……是有一些。”景禾也不大确定,叫陸遠寒這樣一說,似也聞到些血腥味了。

冬池等人聽見了,紛紛退出去準備起來。

景禾則是坐下來,等着湯池那邊準備好。

“你方才……想與朕說什麽?”陸遠寒也坐下,問。

“臣妾……謝謝皇上,若沒有皇上,這事兒未必能如此順利。”景禾垂眸,睫毛顫了顫,最終只擠出這話來。

“有什麽好謝的,你好了,朕就高興,沒什麽謝的。”陸遠寒摟住景禾的腰,吻了吻她的鼻尖,呢喃一般說,“他們都不疼你,朕來疼你。”

景禾心尖一顫,靠在陸遠寒懷中,只覺險些要淪陷進去。

可她還是謹慎的,她不敢輕信,她本也分不清愛不愛的。

且就算真的有感情,日後呢。

景禾很謹慎,若她心動,便是要一輩子,不是一時半刻的。

她不能确定,不能确定陸遠寒也想一輩子,也能一輩子。

所以她謹慎,謹慎得一直躲避。

可這一回,景禾沒有躲避,而是主動吻住了陸遠寒的唇,勾着他的脖子,讓二人貼得更近一些。

陸遠寒睜開眼,鳳眼閃過一抹驚訝,卻并未作何多餘的反應。

他只扶着景禾的腰,搶回主動權,親吻着懷中的美人。

到底是新婚不到半年的夫妻,這樣一親一抱,竟是抱出火來。

景禾感覺到,陸遠寒的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她也不在意很多,只抓着陸遠寒那不知何時叫她扯開的衣衫,暗暗等着他先動作。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冬鳶卻是進門來。

她一眼便瞧見陸遠寒結實有力的胸膛,登時臉上一紅,連忙跪下來,低垂着腦袋。

看起來怕,說話聲音卻是半點不帶怕。

“皇上,娘娘,熱水已經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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