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前塵往事

◎陸遠寒湊上前去,親了親景禾的臉頰,叫她狠狠推開,才滿意地離開。◎

張貴妃?

景禾一怔, 她原本還以為,大小蝶妃都死在了皇後手上。

“這……這又是怎麽回事?”景禾帶着些微不解,

“父皇他……一向好色, 大蝶妃又是極貌美的,入宮之後夜夜承寵, 張貴妃心中自是不滿。只是……父皇寵愛大蝶妃,張貴妃心中有氣, 也只能依仗貴妃身份罰一罰出出氣。誰知道大蝶妃那時有了身孕,叫張貴妃一罰,小産過後竟直接走了……”昭寧公主回憶起當年之事,嘆了口氣。

張貴妃究竟是不是有意, 誰也不知道。

這其中究竟還有沒有旁人插手, 如今也不得而知。

昭寧公主垂眸沉思片刻,又要說什麽時,卻聽宮女通傳,說是皇上來了。

景禾也是一驚,沒想到陸遠寒會過來, 與昭寧公主一同站起身往外走, 二人正好與踏入正殿的陸遠寒撞上。

陸遠寒拉住打算行禮的景禾, 怪道:“不是說過嗎?在朕面前不必管這些個虛禮。”

景禾顧及昭寧公主在這兒,臉上一紅, 低下頭別開眼去,小聲應道:“是。”

昭寧公主見二人恩愛模樣,露出欣慰笑容,對陸遠寒道:“這麽多年過去, 皇上已經這麽大了。從前種種, 仿若就在昨日。”

其實陸遠寒并不很願意提起從前, 對他來說,從前是苦痛的,是灰色的,是一塊經年難以愈合的傷疤。

但昭寧公主和親之時,陸遠寒還未回宮,她記憶中的陸遠寒,都是那個時候的。

所以陸遠寒也沒有生氣,只輕笑一聲。

“都過去了,那些人死了,姐姐……還有我們,都活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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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寒的說法,對于昭寧公主來說,有些新奇。

只見昭寧公主瞪大眼,驚奇地看着陸遠寒,良久才道:“仔細一想,确是這個理。只是皇上能這樣想,實在是令人驚奇,還當……那樣的過往,将成為一生陰霾。”

景禾聽見此話,握住陸遠寒的手,擡眸朝他看去,喚了一聲:“陸遠寒……”

陸遠寒輕輕拍了拍景禾的手背,笑着對她說:“沒事,沒事的。”

昭寧公主見景禾直呼陸遠寒的名諱,并不覺得如何放肆,只暗暗想。這二人感情真是好。

她笑了笑,對陸遠寒說:“天色已晚,皇上想是來接娘娘回去的吧?”

陸遠寒牽着景禾的手,笑道:“是,她跟人聊起來便忘了時辰,朕瞧她久久未歸,便來瞧瞧。若是你二人投緣,這些天便多到鳳儀宮坐坐。”

昭寧公主微笑着點頭,答應下來。

這一天下來,景禾也是累極了。

回到鳳儀宮後,她叫來冬鳶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才懶懶躺到床上去。

陸遠寒本要一塊兒進來,臨進門前東廠番子有事禀報,便到一旁偏殿去議事了。

冬鳶跪坐在一旁,為景禾捏了捏雙腿,突然想起什麽般,問:“娘娘,皇上他們在偏殿議事,也不知議到多晚,是否叫宮人備些夜宵,晚些時候端進去給皇上?”

景禾懶懶靠在床上,擺擺手道:“不必,他很快就回來了。”

冬鳶點點頭,不再多提此事,只專心為景禾按着雙腿,道:“娘娘往後出門,不然還是乘鳳辇吧?宮裏頭地方大,路又長,總用一雙腿走下來,可是受不了。”

景禾搖搖頭,笑着看向冬鳶,道:“知道你是為本宮好,但平日也就往福康宮跑幾趟,多數時候都在鳳儀宮中,鳳辇就不必了。”

冬鳶垂眸掩去眼底情緒,笑着點點頭。

陸遠寒果真沒有談太久,知曉發生了什麽事,大約交代一番,便交給秦喜去辦。

回到正殿時,冬鳶剛站起身要走,轉身時險些撞上陸遠寒。

冬鳶有些心猿意馬,卻不敢暴露半分,忙低下頭後退兩步,規矩行了個禮,才退了出去。

景禾見陸遠寒來了,朝他招招手,叫他到身旁坐下,才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陸遠寒只在床邊坐下,拉着景禾的手吻了吻,才道:“齊倓不是去處理東南倭患一事了嗎?說是順道揪出了些蛀蟲。”

景禾挑眉,好奇道:“蛀蟲?”

其實倭患盛行之地,出幾個蛀蟲倒是意料之中。

仔細想想,若官場上沒幾個人護着他們,如何敢那般嚣張呢。

景禾這般一想,笑道:“是把他們的保護傘揪出來了?”

陸遠寒搖搖頭,又點點頭,說:“揪出來了幾個,但上邊定是還有的。齊倓叫人遞回來的消息,說是有些線索了。”

景禾皺眉想了想,道:“既是有些線索,自是不好打草驚蛇的。”

陸遠寒點頭,說:“齊倓也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事兒興許扯到哪個京官,他便先傳了信回來。”

景禾聞言,也覺得有道理,松開陸遠寒的手,道:“好了,明日再說,快去沐浴更衣,我困了。”

景禾打了個哈欠,先躺了下來,留給背影給陸遠寒。

陸遠寒湊上前去,親了親景禾的臉頰,叫她狠狠推開,才滿意地離開。

隔日一早,陸遠寒上朝去了,景禾也比平日醒得早一些。

梳洗用膳過後,沒過多久,景禾便聽宮女來報,說是昭寧公主來了。

景禾對昭寧公主印象不錯,聽了宮女通報,道:“請昭寧公主到正殿稍坐,本宮稍後過去。”

宮女應下離開,冬池又為景禾挑選了兩支簪子,問:“娘娘,這兩支如何?”

景禾瞧了一眼,搖搖頭,從首飾匣子裏拿起另外兩支,對冬池道:“簪這個。”

冬池應下,挑了個好位置,将簪子往發上簪去。

景禾左瞧瞧,右瞧瞧,見還不錯,便也不再改了。

妝扮好之後,景禾帶着芳草和冬池來到正殿,笑着對昭寧公主道:“可是等久了,本宮起晚了些,用了早膳才梳妝,這才耽擱了一會兒。”

昭寧公主搖搖頭,笑道:“才剛喝上一口茶,娘娘便過來了,怎麽能算久呢。”

景禾也笑起來,拉着昭寧公主坐下,客套了兩句,方才問起昨日所說之事:“昨日公主說大蝶妃死在了張貴妃手上,那小蝶妃呢?小蝶妃的死……應該不是意外吧。”

昭寧公主點點頭,沉默半晌,才說:“小蝶妃的死,其實我也不甚清楚細節之處。但我知道,小蝶妃是死在皇後手裏的。”

死在皇後手中……

看來皇後手上的人命,比景禾想象中的還要多一些。

景禾皺着眉,說:“皇後殺她,也是因為太過得寵嗎?可小蝶妃再怎麽樣,也就是番邦送來的寵妃,怎麽都動搖不了皇後的位置吧?”

昭寧公主嘆了口氣,苦笑道:“誰知道她如何想的呢,苗婕妤不得寵,趙答應不得寵,不也照樣遭了她的毒手。”

聽見昭寧公主提起苗婕妤和趙答應,景禾好奇起來。

這二人之事,雖說景禾已經從陸遠寒那裏聽說了許多,但其他人說來,興許還有些旁的發現。

思及此,景禾問:“關于苗婕妤和趙答應之事,公主還知道多少?”

昭寧公主見景禾問起,也并不隐瞞,笑着說:“我還當皇上定然将所有事都告訴娘娘了。其實我知道的,與皇上知道的大差不差,當時苗婕妤并不受寵,但懷上了皇上,宮裏也一直傳言,她懷的是個皇子。”

懷的是個皇子?

難道是因為這個,皇後才痛下殺手?

景禾蹙眉,問:“可皇後不是已經有一個皇子了嗎?甚至封了太子,為何還要……”

昭寧公主笑着搖搖頭,說:“只要是個皇子,那便是一個威脅。對于皇後來說,能少一個威脅,自然是最好的。”

景禾臉色不大好看,緩緩點着頭,問:“那她做了什麽?”

昭寧公主道:“她先是散布流言,說是苗婕妤若能母子平安,便是大大的吉兆。若是不能,于大離而言便是大兇。”

景禾聽了,道:“她這般做,若苗婕妤僥幸活下來了呢?”

昭寧公主搖搖頭,又是苦笑,“她根本就沒打算讓苗婕妤活下來,先是将胎喂到太大了,再在平日香料吃食裏下一些相克之物,叫苗婕妤身體變得極為虛弱。”

景禾臉色一白,不禁想起自己母親來。

八歲那年所見情景,仿佛還在眼前。這叫景禾不禁想,她和陸遠寒果然是一樣的,他們有着同樣的痛,同樣的恨。

也同樣報了仇,走到一起。

昭寧公主重重嘆了口氣,道:“她呀!根本是連皇上都想殺死在腹中!幸而皇上命大,活了下來。”

景禾接上話,說:“可也忍受了多年冷待、羞辱、打罵。”

昭寧公主腦中閃過從前種種,恨恨道:“皇後……不,她叫徐婉俪。在皇宮之中的人,只要沒有強大到皇後都忌憚的娘家舅家,便要活在徐婉俪的陰影當中!好在她死了,好在皇上為所有人報了仇。”

景禾握住昭寧公主的手,感受着那雙手的陣陣發抖,安撫道:“都過去了,現在活着的是你們。你們可以到他們墳前走一圈,讓他們瞧瞧,你們活得多好。”

昭寧公主叫景禾的說法逗笑了,神色也放松幾分。

就在這時,卻聽外頭宮人通傳,說是溫慧大長公主來了。

景禾下意識蹙眉,昭寧公主臉色也不大好看。

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她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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